苏潜翻个白眼,从桌上拿起一本杂志卷起来,“啪”一下放在叶子脖子上,“别动”。
此刻苏潜和叶子面对面,苏潜用右手握杂志,杂志卷成的筒放在叶子的脖子左肩。他用眼神问叶子:懂了吗?
叶子眨眨眼,摇摇头,用目光回答:没懂。
“笨!还实习法医呢!宋浅比你明白的都快!”苏潜嫌弃了叶子一句,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呢?
“师父,你和师娘在家还玩案件重建啊?”显然,叶子的重点又抓错了。
苏潜对叶子翻了一个白眼,没理她这一茬。
其实也不算案件重建。事情是这么一回事。
昨天中午苏潜在宋浅家吃完了饭,赖在沙发上不想走,宋浅虽然没赶人,但是也没理他,自顾自回了卧室去休息。结果进了卧室不到十分钟,宋浅又出来了,问了一个和叶子问的差不多的问题,他是怎么知道,死者的儿子也是凶手的。
“你还记得死者的伤口啥样吗?”苏潜问宋浅。
宋浅闭着眼睛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她在门后偷看苏潜检验尸时留下的画面:死者满身血污,颈侧尤其多,苏潜用y棉将血污清理g净后露出了伤口,当时死者头朝北脚朝南,门口在右。
苏潜以为当时的画面吓到了宋浅,刚想说别想了,宋浅就开口了,“伤口在右侧的脖子上,大概这么长,”宋浅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距离,“其他的不太记得。”
“对,伤口是在右侧的。但是正常来说,自杀或者刎颈时,如果是右利手的话,”苏潜说着,随手从茶j上拿了一把带套的水果刀放在了脖子上。
宋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g嘛!”说着就要夺下他手里的刀。
“没事没事,我就打个比方。这不是有刀鞘呢。”苏潜连忙把刀放下,换了遥控器假装当刀,依然放在脖子上。
“你看,我是右利手,就是正常人的右撇子,切颈的时候,创口应该是左侧的。”说着又把遥控器塞进宋浅的手里,握着她的手腕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让她自己验一下。
“这样,”苏潜握着宋浅的手腕,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创口应该是斜向右下方,而且由深变浅。”
“而死者的创口是在右边,斜向左下由深变浅?”宋浅反应很快,立刻就明白了苏潜所说的话,甚至还现学现卖地用了j个苏潜刚用的词语,“那你怎么知道死者儿子是左利手的?”
“死者家中长住的只有死者和他q子,而他q子肯定是右利手——厨房里的刀啊铲子啊都是放在右手边,调料这些则在左手边。”
宋浅点头,“这样啊。法医可真是复杂。”
苏潜笑了,“这门学科,跟其他所有学科一样,会了不难。”
“就这样啊。”等到苏潜讲完了,叶子有些失望。
“不这样还怎么样?”苏潜反问
“还以为有些别的什么呢。”叶子笑嘻嘻地跟苏潜cha科打诨,“比如,制fpy什么的。”
“不好好想论文想专业,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苏潜随手从笔筒中chou出一支笔扔向叶子,被叶子接住了直接cha、进她自己的笔筒里。
苏潜却坐在位子上陷入了沉思。
昨天的谈话,当然不止这样。他们还提到了别的。在感叹完“法医科学真复杂”之后,宋浅问了一句话,将她的目的完全暴露。
宋浅问:“所以,不是每个案子都需要检验dna和指纹的?”
苏潜刚想说“刚刚看起来还很专业,现在怎么又不专业了”,立刻就想到了一件事——许蔚然的案子。原来,她心中一直没放下这个案子。还是没放下案子的人呢?
想到这,苏潜忍不住自嘲:看吧,活人永远无法跟死去的人相比。
“是的,不是所有案子都需要检验dna和指纹。只有在需要确定或者确认身份时,才需要。”苏潜尽量维持自己的表情和风度,回答宋浅。
“那世界上会有相同的指纹吗?”宋浅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潜笑了,“怎么可能。即便是双胞胎,dna一样,指纹也不会……一,样。”
苏潜说完这句话后,觉得自己ge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他惊愕地看向宋浅,宋浅却没有看他站起来走回了卧室,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苏潜看着关上门傻眼:宋浅什么意思,她在对我暗示什么?
不过他这点小心思,却在今天早上宋浅亲自买来的早餐中,随着食物一起消化掉了。
宋浅说那样一番话,自然有她自己的意图。
对于许熙然这个人,她现在依然觉得害怕,但是这种怕却和五年前的不太一样。五年前是是因为许熙然并不如许蔚然口中那样平和近人甚至有些疏离,那时候他看她的目光,是审视是观察。
现在的许熙然,宋浅依然怕,却和五年前完全不同。这种感觉是在同许熙然吃过一顿饭,又因为吕薇甜的案子上的接触,和她平时从苏潜的言语中得到信息后,总结出来的。
这种害怕的感觉是因为,熟悉,她觉得熟悉。j乎是在第一次——不是生平第一次,而是经历五年后的第一次——见到许熙然的时候,宋浅就有这种感觉了。
那时候许熙然跟着公安局长到市局报到,而宋浅因为吕薇甜的死陪着高姐在公安局做笔录等待结果。在那样一个清晨,许熙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宋浅面前。
许熙然看她的眼神,太过熟悉,并不是五年前他看自己时的那种疏远客气和观察,而是热烈,即便他十分克制,也没能完全克制的热烈。
宋浅当时只觉得熟悉,过了很久才明白,这种克制的热烈,怎么都不像是许熙然应该有的。
再一次有了熟悉感是因为苏潜。上次苏潜在她家吃牛排,非常不客气地要求多加黑胡椒,当时那一瞬间,宋浅想到的是另外一个吃东西非常ai加黑胡椒的人——许蔚然。而与许蔚然恰恰相仿的是,许熙然从来不吃黑胡椒。
不要问宋浅怎么会记得许熙然的口味,哪个恋ai中的nv孩子没有做过这样的傻事——记下喜欢的人的家人朋友的口味,希望能讨得他们的欢欣。
宋浅肯定自己没有记错,而上一次的旋转餐厅,许熙然却毫不犹豫地吃下了一整块的加了黑胡椒的牛排。
宋浅也想过,五年过去了,说不定口味改变了。但是她就是觉得不同,现在这个许熙然,不像五年前的许熙然了,身上多了不少许蔚然的熟悉感。
只顾着想心思的宋浅没注意到前方信号灯的变换导致前方车速变换,依然是匀速行驶,直到刘洋提醒她的时候才回神过来,可是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车直直地撞到了前方的大众上。
宋浅迅速开了车门下车查看,同时前面车的司机也下了车,一下车就是一串脏话,“xx,xxx,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啊!”
宋浅看了前车司机一眼,一个一米八多的彪形大汉,在五月中旬的天气中只穿了一件黑se背心,双臂都是青黑se纹身,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金链,只一眼,宋浅就知道对方不是善茬。
那彪形大汉没能及时闯过绿灯本来就十分懊恼,结果车子刚停稳,就感觉到车尾一震,从后视镜一看,被人追尾了!等到下车看到是个nv司机的时候,立刻将刚才的邪火发了出来,反正是她的责任,被自己说两句能掉块r啊!
常理来说,大汉司机这样想也没错。可该着他今天倒霉,宋浅的车里坐着刘洋。
刘洋本来也打算下车仔细查看的,一听大汉口中不g不净地骂人,立刻两步上前,一手握住大汉的手腕一拧,就将大汉的手臂拧到了他的背后,不知道捏住了哪个点,总之大汉被捏得动弹不得,趴在自己车尾的玻璃上哎哟哎哟直叫。
宋浅这时候已经用手机拍完了照,留存了证据,然后抬起头示意刘洋让她把人放开。
宋浅晃着手机对大汉司机说:“事故责任在我,我已经打电话给了保险公司和j警,等着就行了。”说完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里,等着j警和保险公司的到来。
彪形大汉还想再说j句,看到刘洋威胁的目光就悻悻地放弃了,靠着车门站着等j警和保险公司的到来。
这一会儿工夫,红灯已经再次变绿,后面的车纷纷改道旁边离开,有些司机在经过刘洋的时候,还对她竖起大拇指表示佩f,刘洋十分傲娇地抬起下巴,表示:小菜一碟。
看到刘洋这个样子,宋浅要忍不住笑起来,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形容词:臭p少nv。
j警和保险公司姗姗来迟,毫无疑问是宋浅的责任,警察问s了还是走程序,宋浅看了眼蠢蠢yu动的彪形大汉,决定走程序。规则就是规则,为什么不遵守?
车子被撞瘪了,宋浅和刘洋只能打车去店里,到了米线店,恰好分店的店长来报单,要宋浅盖章,宋浅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找钥匙,然后她吃惊的发现:钥匙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钱包和钱包里的保险箱印签!
☆、第53章 1212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临时身份证办理那个,一个bg请大家忽略,我们可ai的公职人员怎么会如此办事呢?作者办过临时的,三天。一线城市有一天的,但是立等可取的,还没听说过。不过,为了剧情需要,请大家忽略,忽略。
另外关于并案办理的条件和依据,下一章会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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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钥匙和钱包不见,宋浅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惊慌失措和担心受怕,而是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就像半夜熟睡中被楼上扔在地板上的一只鞋吵醒,辗转反侧一晚上,迟迟没有落下的另一只鞋终于落下来,不用再提心吊胆,可以放心睡觉了。
宋浅从自己的解脱感中回神,恰好与刘洋小赵还有分店店长他们的目光相遇,每个人脸上都是担忧。
“看我g什么呀,没事,不就丢j把钥匙,”宋浅笑着安他们,然后吩咐下去,“小赵,你先去找一个开锁换锁的把这锁开了把章盖了。我得去银行挂失。”
用手机跟j个不同的银行挂失完,开锁的师傅来了,把放公章的柜子打开换了锁,收好新钥匙,宋浅对换锁师傅说:“师傅,一事不烦二主,您这有防盗锁吧?”
开锁师傅点头,他从包里拿出好j个新型锁出来给宋浅看。g他们这行的,都有经验了,一般人都是好j个钥匙挂一串,一丢也就丢一串,换的锁自然也就不止一把锁。
宋浅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哪种合适,就带着开锁师傅打车回了家,恰好宋浅家的门锁和开锁师傅带的锁具中的一种是一样的,十j分钟之后,门锁就换好了,宋浅将三把钥匙放好,送了师傅下楼。
“姐,接下来g嘛呀?去银行吗?”刘洋站在宋浅身边问,宋浅低头在看手机,然后走进衣帽间找出一个档案袋出来。
“要先去一趟派出所,办一个临时身份证,这样才能去补卡。”宋浅从档案袋里找出户口薄,放进手提包里,带着刘洋去附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不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但是她们去的十分不巧,临时身份证办理处因为机器故障,今天办不了。
“或者你们去市局办吧。市局也有办理身份证的,而且人少。”工作人员十分抱歉地对宋浅说。
宋浅看看头上的太y,想着到底要不要去,还在思考的时候就已经被刘洋拽上了出租车,“去,赶紧去,不然又要耽误时间了。正好可以去吃个饭。”
“吃饭?和谁吃饭?”宋浅不明白。
刘洋坐在前排副驾驶,侧着头笑嘻嘻地同宋浅说:“和二少呀。”
不过刘洋的算盘打错了,公民个人信息办理点和苏潜办公室不在一起,而是在市公安局大院旁的一间二层小楼里,小楼低矮但并不昏暗,新粉刷的雪白墙壁上贴着各种注意事项、守则、规定,靠墙的边上摆放了一排的塑料长椅,长椅上坐着两个人。
宋浅走到窗口,将户口簿递进去,“办理临时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