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牛天苟点了点头,操正东接着道:“本来这次杨老师是最有希望评上的,他无论是从教龄、知识水平、工作能力、工作业绩,还是从论文教案课件等的获奖证书来看,分数都比年轻的副校长和年级主任要高几分。
“但是,杨老师的班主任职务只加了一分,副校长的职务却加了4分,年级主任也加了2分,一直代主课的杨老师先进荣誉证书一个也没捞到,而代副课的副校长却得了个省级模范证书,加7.5分,年级主任得了个市级标兵证书,加6分,结果总分算下来,杨老师反比他们低了1~2分,硬生生地被挤了下来,你说冤不冤?
“杨老师自然有些不服,跑到县教育局评审领导那里去诉说一通,可评审领导无奈地告诉他,局里只负责把指标分到各学区,至于各学区各学校怎样评选,那是各学区各学校自己的事,他们也管不了。”
“这样评选是有些不公平。”
牛天苟听后不觉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上面出台评中学高级教师的政策,出发点是好的,是想培养一批教学骨干,带动整个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但在下面一些歪嘴和尚具体执行过程中出了偏差,使得这种评选走了样。”
在他看来,评选高级教师的重头戏应该放在讲课上,要请专家们来听听这些老师的课,看看这些老师究竟“高级”在哪里,然后按《教学评价表》打分,这才是见真章,这才能避免滥竽充数,像现在这样的评选法,能评出几个真正的高级教师来?
不说别的,就凭普通话这一关,杨老师就要胜过一半以上那些已经评上高级教师的人,因为许多已经评上高级教师的人至今仍然满嘴的方言土语,听着人就头皮直发麻。
这些所谓的“高级教师”不说上不了一堂有水平的示范课,就是到南方私立学校去应聘,一半都得刷下来!
人家要的是真实的教学水平,才不会管你什么狗屁“高级教师”的头衔!
不说别的,一个满嘴方言土语的教师,还“高级”个屁!
人家能要你这样的土不拉叽的“高级”怪胎吗!
尼玛,幸亏自己去了滨海,以自己的个性,当年连中学一级教师都没有他的份,这中学高级教师还能有他瞎子看的灯?即使自己在讲台再怎么呕心沥血,也捞不到一张先进荣誉证书,其结果也会与杨老师一样,气得吐血又能怎么地?
“还有更不公平的呢。”操正东似乎越说越来气,“两个截留到学区的指标,你猜怎么着了?一个分给了人事辅导,另一个竟然分给了‘杂毛’会计!”
“‘杂毛’会计也评高级教师了?”牛天苟吃惊之余还真感到无语,这不是瞎扯淡吗!
“杂毛”会计一天粉笔头都没有拿过,不说他能不能讲课、会不会讲课,就是按现在评选的条件他都不够,他的中学备课本、听课本哪里来?他的中学教案论文课件哪里来?他的各类获奖证书哪里来?
答案只有一个:造假!
“杂毛”会计连老师的教龄都敢造假,还有什么不敢的?
“是呀,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操正东鄙夷地嗤鼻道,“他不但评了,评审证件还一大堆,其中还有几个先进荣誉证书,比杨老师的都多……这个老杂毛还真不亏为一把造假的好手,听说,他的计算机合格证、普通话等级证都是请人代考获得的。”
“即使造假评上了高级教师,他还能以高级教师的身份去给学生上课?”牛天苟问。
“切!”操正东又是一声鄙夷,“现在评上高级教师的,有几个还在上课?”
“不上课?那评高级教师岂不完全失去应有的作用了?”牛天苟似乎有点奇怪。
操正东撇了撇嘴道:“他们要的就是高级教师的工资待遇,而不是高级教师的教学水平,哪里还会去想着上课!
“能评上高级教师的,多半是学区和学校领导。学区领导自然是不上课的,学校领导一律减课时,相当于教师的半个工作量,中层干部只代一门正课,副校长只代一门副课,校长完全不代课,成为‘脱产’干部。
“有的老师评上高级教师后,觉得级别到头,工资到顶(每年比一般老师高出四千元左右),劲头使尽,该由还没有评上的教师来奋斗了。于是,工作量减轻了,不再代原来的专业学科,而是选择其他非考试科目,或者干脆要么管后勤,要么管工会,要么管体育器材,要么管教学仪器,总之,‘激流勇退’,走下课堂,脱离教学第一线,退至二线三线,成为名副其实的‘高级’教师。
“还有极少数年纪大一点的老师评上高级教师没两年就要求内退了。评选上高级教师本应成为教师的‘加油站’,没想到竟成了一些教师的‘终点站’!
“也有少数老师评上高级教师后虽然仍留在教学第一线,但也没有原来那样积极上进、认真负责了,晋升前后判若两人。
“真正凭自己的能力评上而又在教学第一线埋头苦干的高级教师不到三分之一。根据我们学区和北河、南山学区的情况来看,大体上都是这个样子的,听说北河学区连镇小学校长都评上了‘中学高级教师’。”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杂毛’会计也敢评高级教师了。”
说到这里,牛天苟又顺口问:“前两年‘杂毛’会计为那几个老师教龄造假虚报的事,到现在都没有人向上面反映?”
“嗯……杨老师偷偷跟我提到过,他倒是为这事匿名向县教育局长写过一封信。”
操正东想了想道:“因为他与你一样,也没有送‘杂毛’会计的礼,读师范学校的两年也被扣掉了,不过,他在信中没有点‘杂毛’会计及那些被造假老师的名,只是反映了有些民办教师读师范的两年没有按政策扣掉的问题。后来局里也没有下来调查,只是要求各学区把教师的工龄教龄列表公布了一次,最后也不了了之。”
“再也没有人反映了?”
“反正吃亏的是县财政,谁还会管那事。再说了,多数老师并不见得知道这事,即使有少数老师知道了,反映了自己又不能多得一分钱,反而得罪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傻事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