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参悟北斗阵法似乎是一件大好事,可是童飞更关心的是林雨桐的安危。于是和贺家弟兄俩打个招呼,并没有马上入北斗阵参悟,而是跟着季戎再次远行了。目标是南楚九黎山。
地仙的速度,一日行遍山三五岳,说到底就是撕破虚空的瞬移术。没有完成合道,是无法修习的。但是有一样,童飞可以藏身在季戎的一指虚空的小乾坤里,就这样被携带着,过了千山万水。
只不过一小会儿,大约就是喝几口水聊聊天的功夫,童飞被季戎放了出来。眼前是一片茂密的崇山,这山完全和灵虚不同,几乎是绵绵不绝,望不到边际。如果说灵虚九峰是峰峰独秀,那眼前的大山峰峰毗连,如果不看山顶的话,几乎分不清楚到底属于哪座峰。
“这就是九黎山了。也叫十万大山,所以几乎分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峰峦。”季戎感叹道:“要是凡人很容易迷路其中,一辈子也休想走出来!”
“恩!”童飞深以为然的点头。眉头紧皱道:“师傅,不知我姐到底身在何处?”
“这你别担心,我认识九黎山其实内有玄机,曲中藏盘盘中有曲,九九之变,故而也叫九曲十八盘。不过若若能掌握阴阳奇变,自然可以曲径通幽,看破迷局。”季戎说着挥舞长袖,左右开弓,上下左右虚空点去,就听得声声轰鸣,仿佛云中雷霆,金色虚光从指间飞出,滚滚而去。不过数息,眼前崇山之中出现一条金色的蛇影,曲曲弯弯不知通往何处。
走!只要顺着金光走,便不会错,不过得快!季戎提醒了一下,先行一步,童飞紧跟而去。这短距离的遁术,童飞还是可以胜任,几乎踩着季戎的步伐,一前一后望着大山纵深飞去。略略关注一下,脚下的金光随着时间正在飞快流逝。难怪季戎说得快一些。
“这天生迷阵自有变化,每一步我只能控制三息不变。”季戎简单的解释,童飞虽然无法完全懂得,但是却并非茫然无知。他神懂得破局之道,三奇阵法乃是应时应物而变,尤其是身在局中,破局更难。季戎以如此迅疾之手法,破解这阴阳九宫之变局,足见其对于天道玄机已经钻研至深。
童飞只看懂大概,却不知所以然,但由此对于季戎更加深深佩服。“师傅真是师傅!”心中想着,脚下却不敢丝毫懈怠,深怕错了半息。
只有懂得其道者,方知其妙。这好比一首精妙的古曲,一切律动都是既定的,若是差一丝节奏,必然会引动全局,到时章法全乱,坏了韵味。同样若是破局之中,局面突变,一切失去掌控,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就会深陷其中,这是极为危险的。
迁跃三步!童飞尚未反应,季戎拉着他忽然凌空一跃,童飞发现原来有了变化,眼前的金色蛇影似乎节节断了。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果然这里边存在变局!
轰轰轰大山在移动,好像一头头巨兽正在搅动风云。不过好像这一切均在季戎的预料之中,只要跳过断节,便能稳稳落定在金色蛇影之上。
童飞刚刚深吐一口气,忽然金色蛇影又是一遍,童飞一看眼前纷纷乱乱,到处是断节,不知该往何处。
“跟着我,起!落坤位!离位!坎位!……冲!”季戎叫着,童飞心领神会,当即一跃而起,落在了坤位。可是却看到季戎站在了乾位上。顿时明白,这里需要两人分开,各占阴阳。终于过了这片混乱区域。童飞不禁心惊肉跳。
这还是季戎施法破局,有指引的情形下,要是没有指引,乱摸乱闯,真不知会怎么样。虽然心惊,不过迷局似乎解开了。面前豁然而开,剩下了一座高山,一座山峰。看来这是唯一的方向了。
“哎,你终是来了,你终是记得我曾将你破局之法!”虚空中一个幽怨的声音传来。
“十三娘,你有啥冲着我一人来,对付小辈算什么本事。你知道我季戎从不受人要挟!”季戎恼怒的对着虚空言道,声音响彻山谷。
“季戎,你有本事就自己破山门进来吧!”虚空之中,黎十三娘的声音有些飘忽。但是同事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不要,前辈,不要!”童飞一听当即知道这是林雨桐的声音。当即大急道:“老巫婆,你把我姐姐怎么样了!”
“小飞,你快走不要进来!”林雨桐声音似乎在哀求。童飞心中更是着急。“师傅怎么办?”
童飞焦急的看着季戎。
季戎似乎也很气恼:“黎十三娘,我劝你不要做傻事,最好你自己开山门出来,要是我动手,那大家可真的撕破脸了!”
“哼!你不是仙狂吗?当年你不是闯过一次山门,怎么今天没有这个勇气了吗?”黎十三娘似乎嘲弄般的笑道。
季戎脸色铁黑爆出一句道:“那就怨不得我了!”说着挥起一掌,虚空再现一直金光打手,如雷霆破天,落在了面前的大山之巅。顿时虚空激起剧烈震荡。
大山之外金色光影闪动一下,就此撕拉一声裂开。童飞耳听得林雨桐一声哀鸣:“不!不要!爷爷,师祖!”
童飞心底里打了一个咯噔,深觉此事有点不同寻常。季戎也感觉有点不对劲。当即师徒二人飞身朝着大山之顶冲去。
童飞看到的第一眼,是大山的顶上,一个倒塌的古塔前,一个女子扶着两个人,痛苦哀嚎。这一个是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一个则是三十出头身着霓裳羽衣的靓丽女人。
童飞看清楚这两个人气若游丝,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不过目光呆滞如同死人。林雨桐正在扶着他们痛哭。
“姐姐!”童飞叫了一声。林雨桐抬起头怨恨的看了童飞和季戎一眼,怒斥道:“别过来!”
童飞忽然感觉到面前的林雨桐似乎变了,变回了当年那个冷血的千毒女,这目光是那般的冷漠。
季戎看到了地上两人,完全惊呆了。大叫一声“积香!怎么是你!”季戎几乎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抱起了倒卧在地的霓裳女子。
又看了一眼那个老者,惊讶的叫了声:“林元白,你在这?”
这老者原来就是传说中林元白,万化毒宗宗主,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白巫王。可是江湖传闻,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身死道消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林雨桐一把推开季戎,但是没能推开,却只是反坐倒地上,但是却嘶喊道:“你,你杀了我爷爷和我祖师!”
童飞当即知道这位霓裳女子的身份了。林雨桐嘴里叫祖师的自然不会是别人,那就是南海积香堂宗主,江湖人称积香婆,又叫积香仙子。
“我?”此刻季戎完全呆了!看起来他真是做了一件错事。似乎亲手将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送入了死亡边缘。
此时古塔后的废墟翻动了一下,从中爬出一人,撑着坐了起来。满嘴鲜血,头发凌乱,但是却看得清楚,这就是黎十三娘。
怨毒的看了一眼季戎道:“啊哈哈哈,对,就是你,你就是凶手!”
“十三娘,你弄啥名堂!”季戎声音带着嘶哑,双目圆睁的看着似乎失心疯一般的黎十三娘,大声呵斥:“你把他们怎么了?”季戎真是怒急了!但是此刻他似乎真的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他更关心的是积香仙子的生死。
“我把他们怎么样?这怪我吗?今日不止一人亲眼看到,是你杀了他们!亲手杀了他们!”
就在此时,林元白和积香二人身体动了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神智似乎醒转。林雨桐一看惊喜不已大扑上一手去抱起林元白,一手拉着积香仙子的手:叫着“爷爷,师祖!”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
童飞一见,突然想到,高声提醒一句:“姐姐,快给他们吃往生丹,就绿色的丹药!”童飞的一声提醒,林雨桐好像反应过来,忙取出了丹药给,先给林元白喂下一颗,再拿着丹药喂那积香仙子。
“往生丹?”积香仙子神智还有一丝清明,接过林雨桐手里的丹药,闻了闻气,但是却没有吃。“师祖,快吃吧,这丹药对疗伤有奇效!”积香仙子却摇摇头,似乎在猜测丹药成分道:“这是化生水和万年灵芝炼制的吧。还有源生法力!真是不错的丹药,哪来的?”童飞眉头一闪,知道遇到一个行家,只是闻闻就知道丹药成分。
“师傅你别管,你快吃吧。”
“雨桐,不要浪费了,就算太上九转金丹也救不了我了。”积香仙子无奈的笑笑。林雨桐一听当即泪水夺眶而出:"不!不!祖师,你不会的!”
“积香!我来给你们疗伤!”"丫头你让开!”季戎说着盘腿坐下,当即分开两掌抵上了霓裳女子和白发老者。林雨桐一见,虽然对季戎充满了怨言,但是却还是走开去,童飞没有想到的是,林雨桐居然慢慢走到了古塔废墟哪儿,来到黎十三娘面前,取出一颗丹药递给了她。
“姐姐,都是她害的,干嘛还救她?”
林雨桐反身看了童飞一眼,那目光中带着几分冷峻。童飞当即不敢再多言。只有站在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姐姐怎么了?怎么对我如此冷淡呢?难道是师傅这一掌的缘故?”
“小丫头,我劝你一句,这世界上男子最薄情寡义,千万不可动情!”
林雨桐脸色微微一红,没有说话。丹药放在了黎十三娘手里。可是那黎十三娘只是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动一个指头,好像根本没有吃下丹药的想法。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林元白猛然吐了一口鲜血,睁开了眼睛。
“爷爷!”林雨桐听到了,反身一看,当即朝着林元白再次扑去。季戎收起了一掌,眉头紧皱,额头上尽是虚汗。虽然林元白醒来,脸色也红润了,但是积香仙子却好像没有起色,而且好像更加严重,只有出气没有入气了。
“积香!积香!别放弃!坚持住!”季戎双掌齐出,金色的光晕将他们两人整个的包裹在其中。
突然那积香仙子睁开的眼睛,挣扎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一道巨力将两人生生分开。明显这是积香强行弹开了季戎,中止了疗伤。
“积香你!”
“季戎,你听我说!”积香仙子费劲的说道“不要为我浪费力气了,这不是你的错!”这句话显然是积香仙子的安慰之言,但是不说还好,这一说季戎更是无地自容了。
但是事情既然如此,季戎也知道无回天之力当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积香仙子闭目调息,似乎努力的集聚生机,无法回答。
但是林元白却醒来了,冲着季戎叹息一声道:“
“哎,今日事昨日因啊……”
接下来,林元白开始对季戎讲述事件背后的一切,童飞从他的言语中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不单单是旧识,而且曾经关系十分亲近。
季戎出自身巫族,童飞早已经知晓。林元白乃是白巫王,积香虽然是南海派积香堂传道宗主,可是早听说,南海一派和巫族有着很深瓜葛。而黎十三娘则是九黎圣女,九黎山本就是巫族一脉。
想到这里,童飞深深醒悟,觉得自己太疏忽大意,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想到,师傅跟黎十三娘之间必然有很深的牵扯。想想当初,自己对黎十三娘说的一番话,顿时有些暗暗后悔不已。一时间自觉好像是罪魁祸首似得。心中很是难过。尤其是这件事居然害了林雨桐的祖师积香仙子,自己的罪过真是大了!要是当时知道是这样,他就不会催促季戎强行破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