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温暖的下午,阳光透过蔚蓝色的天空照在绿荫荫的山林间。天行觉得这山林很熟悉,仔细的一回想,发现正是送四叔安葬时的那条小道所在的山林。
此刻天行的四叔正快速的在山林间的一条小道上穿行。他穿着那件青色大褂,头梳的整整齐齐,脸洗的干干净净,胡子刮得彻彻底底,双眼炯炯有神,眉宇间透着一种警惕与毅然。他的右手,拎着一把闪着红光的宝剑,正是天行用过的那把红光剑。
林间枝叶摇曳,但却觉不出有风。天行看着他的四叔,心中很是高兴,毕竟很久没见了:“四叔,四叔~~~~”
四叔好像没有听见,他依旧快速的在山林间穿行。
天行觉得大概自己的声音不够响亮,离得也有些远。他撒腿跑了起来,想要追上四叔。但跑了一阵,他发现无论他怎么跑,他总是追不上四叔。
四叔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啊,为什么追不上呢?
天行停了下来,想理出个头绪。想了半天,他终于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他并不是站在地上,而是停在天上,一直以来他都是在天上。四叔离他依旧是那么远,纵然天行已经停下来了,但他和四叔的距离并没有多出一点点。
“四叔,四叔,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四叔依旧在穿行,天行没有办法,只好静静地注视着四叔。四叔又穿行了许久。直到下午的阳光都有些变红了,四叔也终于来到了一面陡峭的山崖前。
这是一堵黑色的山崖,没有半点杂色,其山势如刀削斧剁一般笔直硬朗,只在表面盘桓着斑驳的裂纹。天行觉得,这山崖仿若一个孤傲的隐者,突兀而寂然额矗立在山林之间,阳光照在山崖上,也失去了闪耀的光芒,变成了黑色。
四叔在这挡住他去路的山崖面前停住脚步,他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望了许久许久,仿佛在回望他的一生,回望他的所有,回望他最后的留恋。四叔叹息了一声,接着又摇头苦笑了起来。
这一幕看在天行的眼里竟有些苍凉与悲痛。他预感到四叔又要离他而去了,他非常想拦住四叔,但却连走近四叔都不能。“四叔,四叔~~~”天行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
四叔依旧对天行的呼喊不理不睬。他转回头,看着眼前的山崖绝壁,好像望着他的生命。“我已经无法回头了。”说完四叔双手反握剑把,举过头顶,然后浑身用力,一下将剑刺入了山崖之中,直没到剑把。
世界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彻底的黑暗,没有丝毫的光。仿佛山崖将整个世界笼罩在它巨大的身影之下。
看不到四叔了,天行只好支起耳朵仔细聆听。四叔在缓慢的走着。脚步声中传来一种谨慎与不安的气息,沿着一条曲折的道路在蔓延。伴着层层叠叠的回声,听来仿佛有许多人在走动。天行焦躁的等待着,他感到有些事情要发生了,而且显然不是好事。
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四叔猛的大叫一声,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没一会,扑通一声,倒地的声音传来。
四叔出事了!!
天行心中着急,一阵挣扎醒了过来。
又是一个四叔的梦,四叔果然威武。
天行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红色的夕阳依依不舍的被拉向西边的地平线。他仿佛一个张大了双手的孩子哭着喊着想要在这个世界多呆会儿。
见天行醒了,坐在两旁的冷火和凌然正气都好奇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有一个人在快速的向天行走来。
刚才天行醒来的时候,便看见有一人坐在他的前方,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听到天行坐起的声音,那人站起身向天行走来。这人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血红色长褂,黑长而又凌乱的头发覆盖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种特有的质感。粗长的眉毛,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而纯粹,黑的黑,白的白,没有半点杂色。
是谁?如此的熟悉,却又想不起。天行皱着眉绞尽脑汁的思索着,他可不想连熟人的名字都记不起。
那个熟人快步向天行走来,并没打算给天行多少思索的时间。天行很有些不好意思,主动站起身来向那人伸出了手:“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来了?”
那个熟人听了天行的客套话,竟微微有些吃惊,但马上他就反应了过来:“可不是吗?没想到你都记不清我了。”
天行一愣,刚才自己的那句问话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这位仁兄怎么竞说我记不起他来了,莫非我和他才刚刚见过面?不对呀!最近这一个月认识的人算起来也没几个,并没有这位仁兄在其中啊!但对方既然已经都说我既不清楚他了,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认了得了:“本人最近一个月脑袋受过剧烈震荡,部分记忆丧失,没认出阁下实在望请见谅!”
那个熟人笑了笑,似乎有些嘲弄的意思。天行不免有些不悦。他正要加重自己的脑震荡病情,同时表达一下对这位仁兄不理解他人的愤慨,那位熟人却问了个令他惊异的问题:“你连你自己都记不得了吗?”
天行一怔,瞳孔瞬间放大:对面这人正是他自己,一个完整的、会喘气的自己。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虽然此刻天行还无法理解,但对面的那人确实是自己这一点是没错的,相貌、体格一点也不差。面对这种不明所以的情况,首先要做的就是武装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
天行向后猛地一纵身,同时右手下意识的一阵乱摸,想要摸到自己的那把红光剑或者黑刀也行,但他什么也没摸到。虽然另一个自己并没有追上来跟他拼命,但他并没有打算回头去看。一个飞纵,他凭着自己的印象跳上了身后的那个石台,然后用余光瞅了瞅身边的冷火和凌然正气。
他发现这二位也在看着他。冷火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而凌然正气却表情凝重,好像天行要完蛋了。看来这二位是知道事情内幕的了,可他们并没有站起来帮自己群殴这位长得一样的同胞,这么说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天行也不再去找什么武器了,他静静的看着那位仁兄,等着对方先整两句。
果然对方很有些发言的.,他嘿嘿一阵大笑,盯着天行道:“没错,我便是你,你便是我,这世间你我本是一人,我死了你便会死。有一天如果我要杀你,你会怎么办?”
天行觉得这个问题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他顺口答道:“我会把你打成植物人,让你睡一辈子大头觉。”
那位仁兄好像对这个答案很感到意外,以至于他竟有些忿忿然,但他毕竟不会如此轻易被刺激:“如果我直接自杀呢?又或者你打不过我呢?”
天行对这问仁兄的意图显然不是很了解,他很不屑的道:“你要自杀,咱就一起死。我要是打不过你,只能随你处置了。”
那位仁兄略显满意的点点头,好像天行向他屈服了似的。“给你剑,咱们比划比划吧。”那人从身后抽出了那把红光剑,扔给了天行。
既然武器都给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打一打吧。天行接住红光剑,又左右瞅了瞅,想找到那把黑刀,来个刀剑乱舞,因为他觉得这样胜算大一些。但是他失望了,那把黑刀不知让哪个该死的给藏起来了。
对面那位仁兄好像很理解他心思似地,又将手伸到了身后,取出了那把黑刀。“接着,让你来个最佳状态。”
天行伸手接住,心中颇有些愤慨:“本来都是自己的东西,被这小子偷偷拿去,现在反过来做人情,该死的。”
对面那位好像也看出天行的不忿,但他并没有对此表示一些歉意,反而很是得意。
天行看了看身边毫无动手准备的两位,颇有些无奈。他一跃窜到一片开阔地,先舞了一阵刀剑,振了振士气。这刀剑舞得密不透风,毫无章法,显然没经过名师指导。
那位仁兄看得有些好笑,但又不想打击天行,因此表情很是复杂。
天行看到对方的表情,心里很是明了对方的复杂心情,但他心中的不忿还是又多了一些。自己舞不好怪自己吗?又不是不想学,实在是没人教。
对面那位仁觉得应该是时候给天行一些面子了,所以他一个纵身也跳到了开阔地,并摆了个很认真的战斗姿势:“你攻过来吧,用你的全力,不用考虑防守,豁出命的杀过来吧!”
听了那位仁兄的战斗宣言,天行觉得自己基本上是胜算不大了,但他还是挥舞刀剑杀了过去。他左手刀、右手剑齐齐向着那位仁兄脖子削去。那位仁兄向左一侧身躲了过去。天行不甘心,左手刀扫,右手剑刺,又攻了过去。二人一个攻一个躲,斗在一处。
斗了约有一分钟,天行正舞的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觉得舞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