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雯急死了,万般无奈之下,她打电话向老爸求助。过了一个多小时,她老爸帮她联系到了一个工厂的一大间废旧仓库,租金很便宜,可以用柜子当隔墙,三家租住在一起。
邓晓雯带三个钉子户过去一看,觉得太破烂,不理想。但为了支持罗市长的工作,少出一些租金,反正也是临时的,经过争论和考虑,最后都同意了。于是,三家人家都连夜进行整理,第二天一早就请了车子开始搬家。到下午四点多钟,三家人家都搬好了。
邓晓雯打电话告诉罗晓明,罗晓明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会议一结束,他连饭也没有吃,就让司机往回赶。开到右江市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罗晓明一个人到工地边上问来问去,终于找到一台挖机。他拿出两千元钱,重赏之下,司机才从床上起来,把挖机开过去,只几分钟时间就将三幢空房子全部推倒。
终于在七天期限的最后时刻,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任务。罗晓明甭提有多高兴了,他在最后一幢轰然倒塌的房子前连击三掌,以表庆贺。
陈汉成还是有些不相信,也不死心。他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到走廊那头去给洪兴明打电话。
洪兴明的声音有些发焉:“陈市长,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说三家钉子户的房子,昨天晚上不知被谁用挖机推倒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倒先打过来了。”
陈汉成没好气地说:“你们吃的什么干饭?啊?这点信息都搞不准,弄得我好难堪,好尴尬,都下不了台啊。”
走回办公室,陈汉成重新坐下,打起精神说:“罗市长,你能按时完成任务,说明你是有能力的,也是说话算话的。这一点,我们表示佩服。”
他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资格市长,有随机应变的本领。现在,他既要在王远明面前挽回面子,体面下台,又要跟罗晓明进行较量:“但是我问你,你召开现场协调会,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呢?”
罗晓明挺直胸膛,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主管城建的副市长,开一个拆迁工地的现场协调会,还要请示汇报吗?”
陈汉成被噎了一下,但马上厉声反击:“但你推翻我们以前的拆迁政策,下令停止办理一切手续,这块土地要挂牌拍卖,重新招商引资。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一个人就决定了?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你的眼里还有我和王书记?”
罗晓明不慌不忙地看着王书记,还是那样心平气和地说:“王书记,本来,我想过两天来向你汇报的。现在正好,你们一二把手都在,我就作个简短的汇报。”
“好,你说吧。”王书记坐正身子,两眼亮亮地看着他。
罗晓明喝了一口茶,声音平稳地将这件事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最后,他强调说:“钉子户事件有几个关键:一是这块土地原来定的售价太低,二是拆迁户的补贴标准不合理,三是中间有泄密行为发生。这几点说明,这块地的背后很可能存在权钱交易和**问题。所以我建议,对这块地进行公开挂牌拍卖,重新招商引资。这样,既可以增加我们政府的财政收入,又能帮助拆迁户从开发商那里夺回一些利益。”
听着听着,王书记开始暗暗点头。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搞清楚钉子户事件的症结所在,感觉这件事的背后很有可能存在**问题。
心虚的陈汉成更加慌张,他欲盖弥彰地说:“你这样建议是对的,但你没有跟我们商量,擅作主张是不对的。”
罗晓明的眼睛还是看着王书记,以示向他求助和请示:“这些决定,还没有正式实施。你们现在定调子,还来得及嘛。”
王书记咳了一声,眼睛不看陈汉成,只看罗晓明。他以一个一把手应有的强势口气说:“我现在终于搞明白,拆迁户变成钉子户的原因了。我觉得,罗市长做得是对的。土地本来就是要公开拍卖的,这是国家的规定,谁也不能违反的,也不能走形式。这种有利于我们政府,有利于老百姓的事,我们为什么不做呢?不做,就说明有问题嘛!”
尽管陈汉成极力逼自己不要惊慌,但脸色还是禁不住变了,变得像死人一样灰黑。可他还要进行挣扎,他也咳了一声,装腔作势地说:“罗市长这样敢作敢为是对的,但也要注意工作方法嘛。有事要多跟我们商量,形成集体决议以后再行动,就能减少一些失误,对吧?另外,作为一个市一级的领导,也不能搞个人英雄主义。个人成了英雄,那我们集体是什么呢?”
罗晓明想反驳,王书记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激动。罗晓明想想也对,现在还没有到公开跟他作对的时候,就沉默不说了。
王书记总结性地说:“罗市长年轻有为,工作雷厉风行,敢作敢当,我看不错。我们有些干部,沾着茅坑不拉屎,握着权力不作为,有的为了个人私利,还乱作为。我看我们都要好好向小罗市长学习呢。”
然后把脸转向神色紧张的陈汉成:“陈市长,古寺街道这块地,我看就按照罗市长说的去做。以后有事,你们要多商量,多沟通,多配合,好不好?”
陈汉成脸如土色,只点头,不说话。
罗晓明回到办公室,高兴得击掌相庆:“王书记支持我,我就有希望了!”
张文兴再也坐不住了。
三家钉子户的房子被推倒了,可没有人来跟他们公司商量这块地的事情。这就说明,一切工作都在按照罗晓明的决定进行。罗晓明说的话是算数的,他是有权的。
那么,陈汉成在骗我?张文兴不无紧张地想,难道他没权了?他是市长啊,怎么会没权呢?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本来这块地,他是志在必得的。不,是已在他囊中了。他已经付了六千多万的定金,化了四千多万的费用,只待拆迁完成,做个挂牌拍卖形式就行了。这块地地段好,价格便宜,房产升值潜力大,开发出来,至少能赚四个多亿哪。
张文兴怎么舍得轻易放弃呢?何况,他已经付掉了这么多钱,光把钱退给他怎么行?有投入,是要有产出,有回报的。这块地开发不成,我怎么对老爸交待?老爸还会给我钱?还会支持我开发房产吗?
想来想去,张文兴坐卧不安,气得真想骂娘。但没有办法,他只能跟陈汉成交涉:“陈市长,我要跟你见个面。这件事到底怎么办?我们要商量一下。”
陈汉成口气轻松地说:“行啊,你到我办公室里来吧。”
张文兴马上开车赶到他办公室,气呼呼地走进去,大有前来兴师问罪的架势。
“来来,张总,这边坐。”陈汉成特别客气,又是给他泡茶,又是拿水果。
这时,于红娜脸色红喷喷地坐在他办公室里。张文兴见有人在,乌着脸不说话。陈汉成对于红娜说:“于秘书,你出去一下,我跟张总谈点事。”
于红娜一走,张文兴就大声说:“陈市长,我们的事,你到底考虑怎么安排?”
陈汉成的脸尴尬地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张总,你又来了。做任何事情总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些波折,也是正常的嘛。”
其实,陈汉成的心里既难堪,又紧张。昨天上午,他在王远明办公室里丢尽了颜面,失了一个市长的尊严。
真的。他在官场上混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被人搞得这么狼狈,这么难堪。这个罗晓明,不声不响,就把钉子户的房子拆掉了。又不露声色地几句话,就把他给打败了。
在拆迁这件事情上,罗晓明是个大赢家,他失败得一塌糊涂。关键是罗晓明不仅在右江站稳了脚跟,还得到了王远明的支持。
陈汉成越发感到了自己的危险,但不能善罢甘休。他要调动一切力量,跟罗晓明进行较量。会后,他打电话把洪兴明骂了一通,还是没解心头的窝囊火。
今天上午上班后,他把于红娜叫过来,一是想用她的美色来安慰一下他受惊的心,二是想听听她有没有对付罗晓明的好办法。他们正说着话,张文兴打来电话,然后就心急火燎地赶来了。
“陈市长,我现在着急的是,这块地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张文兴急赤白脸地说,“公开拍卖,价格太高,我们肯定不会参加;光把钱退给我们,我们也不能答应。”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陈汉成心里很乱,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这样反问他。
张文兴愣愣地看着他:“我准备怎么办?当然是想按照原来说好的程序走下去。”
陈汉成无奈地摊着手说:“可是,这件事现在不归我管了,你让我怎么办呢?”
张文兴呆呆地想了一会,突然把头凑到他面前,轻声问:“罗晓明吃这个吗?”他伸手做了个点钞票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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