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下楼等了五分钟,出租车来了,严森报了个地址,司机立即踩下油门,火速奔往目的地。
车子在一栋大建筑物门口停下,秦黎抬头一看,上面写着圣约瑟夫医院几个大字。
怎么来医院了?难道托马斯出了车祸?
秦黎有一肚子的疑问,但她没敢问,因为现在严森正虎着一张脸,一副旁人莫近的样子。
他走到医院大堂的服务台前,道,“托马斯.冯.瓦尔登,几号病房?”
这还是秦黎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姓,这当中竟然带着一个冯,在德国冯不是贵族才有的封号吗?
不过,这疑问也就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现代德国早没什么贵族不贵族了,谁愿意都能给自己加一个封号,就是没半毛钱的用。
服务台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将病房所在的楼层和号码都告诉了他,严森谢过后拉开双腿直奔。
秦黎急忙跟在他身后,闪进了电梯,趁着这当口,问道,“托马斯到底怎么了啊?”
严森道,“他被人捅了一刀。”
“什么?”秦黎伸手捂住嘴,惊叫了一声。现实生活不是小说,而且和平年代治安还算可以,被人捅刀子的事似乎仅限于报道。
她马上追问,“那严不严重?”
严森摇头,“不知道。”
秦黎,“怎么会发生的?”
就她对托马斯的认识,这人不过是一个爱耍嘴皮子的二愣子罢了,虽然有时嘴巴犯贱,但基本没什么杀伤力。难道是遇到抢劫?以前秦黎是不相信这种狗血时件,但自从狗血泼到自身后,就觉得世事无绝对。
严森还是摇头,“不知道。”
说话期间,电梯就到了五楼,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出去。走廊上有警察,而且好几个,看见两人过来,就迎了过来。
“你们谁是托马斯.冯.瓦尔登的亲人?”
严森一步跨了出来,“我是他孪生兄弟。”
警察道,“你弟弟卷入一桩强.奸案中……”
话还没说完,秦黎就忍不住叫了起来,“强.奸?托马斯强.奸?这不可能。”
严森听到这两个字也被震撼了,满脸不敢置信。
警察,“不是他强.奸别人。”
秦黎,“难道是他被强.奸?”
严森,“……”
警察埋怨地看了她一眼,“耐心点,小姐,请听我把话说完。”
严森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于是,警察道,“是难民营里的一位小姐被一个难民强.奸了,然后这位托马斯先生去替她讨个公道,结果被那个嫌疑人捅了一刀。”
这话说得两人疑窦横生,托马斯这个书呆子怎么会和难民营扯上关系,又和难民发生冲突?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还想问个仔细,但警察说这有关别人**,就死活不肯多说了,想知道细节的话,让他们自己去问托马斯。
严森问,“那他伤势如何??”
警察道,“现在医生正在里面检查,你们在外稍等片刻。另外,是他先动的手,所以对方可能会起诉他。”
秦黎问,“那个难民也受伤了?”
警察摇头,“没有。”
秦黎道,“既然连皮都没破,这算什么自卫?而且自卫非要动刀子吗?”
警察耸肩,“我们只负责做笔录,具体是非对错由法官来判定。”
一句话把责任推卸干净,真是干得漂亮!
两人坐在外面等医生出来,秦黎目光一转,在等待室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女孩的身影,远远望去有些眼熟。
她起身走过去一看,居然真是认识的人,于是就叫了声,“舒舒?”
马舒舒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下意识地抬起头。秦黎这才发现她很是狼狈,嘴角上都是乌青,一只眼睛是肿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她神色疲惫,头发絮乱,身上胡乱的套着一件t恤衫,就连衣服穿反了都没发现,要知道她平时可是最注重仪表的呀。
她已经好几天没去上课了,秦黎一直以为她出去交友旅游了,万万没想到会在医院里碰到她。秦黎见她这个样子,很是担心,关切地问,“舒舒,你怎么弄成这样?”
马舒舒低着头,没说话。
因为知道她是互惠生,秦黎立即就联想到了她的寄宿家庭,问,“是不是你工作的地方他们对你不好?”
马舒舒眼睛含泪,欲言又止。
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秦黎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推测,不由怒道,“他们竟然动手打人!你别怕,警察就在这里,走,我带你去报警。”
马舒舒想说什么,但一抬头就看见站在秦黎后面的严森,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抹了下眼泪,甩开秦黎的手,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你什么也不懂,凭什么多管闲事。”
秦黎没想到她会把怒气嫁接到自己身上,不由一怔,看着她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冲我发火?”
马舒舒低着头,用手捂住肿起来的另一边脸,咬住嘴唇压低声音,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你别多想,我寄宿家庭很好,没有虐待我,你别去找他们!我的事情不要你多问。”
秦黎关心她是因为她们是同胞,但既然她不愿意多说,那她也就不瞎起劲了,免得讨嫌。
严森的心思都挂在弟弟身上,根本没看马舒舒,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马舒舒心里很是矛盾,既期盼他关心一下自己,又怕自己的丑状被他瞧见。
就在三人各自沉默之际,病房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
两人立即凑了上去,严森问,“我弟弟伤得怎么样?”
医生,“只是皮外伤,我已经给他缝针包扎过了,没什么大碍。”
两人听了顿时松了口气。
严森道,“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医生,“当然可以。”
秦黎,“既然没有大碍,那他为什么还在重症监护室?”
医生,“别担心,这是医院的规定,等过了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我们就把他转到普通病房。”
医生走了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托马斯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打着点滴,脸色苍白。护士已经给他换上病号服,伤口也处理过,所以一时也看不出他伤在哪里。但他脸上鼻青眼肿的,原本的清秀不复存在,估计得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原貌。
看见两人进来,托马斯扯了扯嘴角,想对他们笑笑。可无意中牵连到伤口,不由痛的咬牙切齿,再加上脸上的伤口,不免有些狰狞。
严森,“没事吧?”
托马斯,“死不了。”
秦黎可没严森那么客气,立即冲上去指着他的鼻子责骂,“你出息了啊,跑去难民营里闹事。你知道那些难民都是谁吗?”
托马斯瘪着嘴,没说话。
严森拖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语重心长的道,“说吧,怎么回事?”
托马斯看着大哥,知道他动怒了,一般他说话声音越轻缓,就越是风雨欲来的预兆。
他小声的打着商量,“不说可以吗?”
严森瞪了他一眼,“说原因。”
要换在平时,托马斯早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可今天却出乎意料地倔强,抿着嘴就是拒绝回答。
秦黎,“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和难民营扯上关系的?你在那种地方认识谁啊?换句话说,谁值得你去打架拼命?”
严森点头,“我也想知道。”
托马斯哀求,“你们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
他坚定不移的态度就更加让两人生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黎见问不出个什么,就换了个话题,道,“那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哪里了?不是说好替我搬家的吗?人呢?”
托马斯带着愧疚地道,“对不起。”
秦黎,“我不要听对不起,要听事实。你现在弄成这样,就算你说是去约会的,我也不会怪罪你。”
托马斯脸一红,并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秦黎眼尖,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害羞,不可置信地道,“你真的去约会了,不会吧?和谁?”
托马斯刚要说,这时,门口传来了动静。三个人的目光同时望过去,可只见房门摇晃了下,门口却没人。
秦黎走出去看了一眼,却瞧见马舒舒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刚才是她在门口偷窥吗?那她为什么不进来,她又不是不认识托马斯。
秦黎关上门,走了进来,道,“对了,刚才我在等候室看到舒舒,她是来看你的,对吗?”
托马斯毫不迟疑地道,“不是。”
他回答得太快,令人起疑,秦黎直觉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具体是怎么回事又一下子串联不起来。
托马斯挥了挥手,向两人下了逐客令,道,“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秦黎还要问什么,却被严森一把拉住了,他向她摇了摇头,对托马斯道,“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托马斯道,“明天带点好吃的来。我要吃饺子。”
秦黎被他气笑,道,“吃个屁。给我老实躺着,医院给啥你就吃啥。”
两人走出去后,秦黎忍不住道,“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
严森,“不是奇怪,是离奇。”
一个博士生跑去难民营和人干架,他图什么呀,和难民抢女人?
秦黎好奇死了,她仔细回想着刚才警察说的话,寻找蛛丝马迹,终于又被她揪出一个疑点,“托马斯早上去约会,晚上进医院,为了一个在难民营里被强.奸的女人而和难民发生冲突。”
严森纠正,“不是在难民营被强.奸,而是难民营里的女人被强.奸。”
秦黎,“有什么区别?”
严森,“区别在于前者是被强.奸的女人是难民,后者可能不是难民。”
秦黎,“对,没错。不过,都一样,都是女人被难民强.奸。按照我的逻辑推测,这个上午和托马斯约会的女人和之后被难民强.奸的,是同一个人。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女人是谁?”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严森不由一笑,拉着她的手道,“你累不累啊?”
半夜三更还这么精神奕奕地分析案件,真当自己是福尔摩斯。
秦黎抱怨,“本来都想睡了,还不都是托马斯,这小子毛没长几根,胆子到不小。”
严森沉默了一秒,问,“你怎么知道他长没长毛?你见过?”
等等,这重点错了好么!
见他想歪了,秦黎立即解释,“这只是一种修辞手法,并不是说他真的毛多,而是比喻。”
“有这种修辞么?我怎么不知道。”
秦黎嘿嘿地笑了笑,“因为你文化低啊。”
从医院里回来,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可能真的累了,两人都没有那啥的心思,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曲丹妮起床,把一个睡沙发一个睡地上的两人给吵醒了。
曲丹妮问,“托马斯没事吧?”
听她这么问,秦黎就把昨天在医院里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包括遇到马舒舒的那一段。
曲丹妮一听,立马道,“马舒舒为什么半夜三更去医院?”
秦黎,“被东家家暴?”
曲丹妮,“半夜三更家暴老婆这可能,但家暴一个打工妹?谁吃饱了撑得。”
这话说的也对啊。
曲丹妮又道,“我觉得她是专门去看托马斯的。”
秦黎,“那她怎么知道托马斯被刺了?”
曲丹妮,“是啊,她怎么知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难道那个被强.奸的人是马舒舒?”
秦黎被这个假设震撼到了,连声道,“不会吧!”
曲丹妮思考的却是,“她没事跑去难民营做什么?”
就是,这当中可真是迷雾重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