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还没睡醒,小天使请自便,稍后就来 秦黎捡起文件,低头翻阅,确实在价格上出了问题。其实,这文件不是她做的,而是她组里的小张做的,可是她是组长,组员犯错她没发现就是她的错,所以她哑口无言。
“我会尽快去改。”
林国栋越想后怕,要不是他临时起意让秘书将文件检查一遍,后果不堪设想。十万和一百万那可不只是书面上的一个零,到时候合同签了,谁来填补当中的漏洞。
他看着秦黎,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没好气地道,“你要是没心思干活,就好好在家待着,别来拖我们的后腿。这个饭碗你不要,多的是人抢。”
秦黎抿了抿嘴,吞下委屈,低声下气地道,“对不起,林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林国栋气呼呼地道,“再犯错,就给我滚蛋。我们公司不需要酒囊饭袋!”
这句话说重了,这些年秦黎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毕竟不是机器,精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企业为了省钱,在人事上能扣则扣,她一个人要干几个人的活,日夜加班,有时候真的是心有余力不足。
和上级领导请示增加人事,他们就一句话,你不行就退下来,让能人上。秦黎在这家国营企业打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升科,怎么肯轻言放弃?只能一个字,忍。
见秦黎捧着文件从办公室里出来,张芬急忙迎了上来,一脸愧疚地道,“对不起,黎姐,都是我不好。”
秦黎吃了训,心里不爽,但她没有把怒气转移,而是心平气和地道,“你能力不错,就是粗心大意,下次注意。”
见她帮自己扛了,张芬心生愧疚,伸手接过文件,道,“黎姐,我一定会认真核对的。”
秦黎道,“今天加个班,把文件赶来。我留下来帮你。”
刚说完这句,秦黎手机就响了。
是母亲的电话,这几年秦黎和家里的关系有些紧张,主要是父母偏心大哥,总把她当摇钱树。
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在哪里?”
“在公司。”
“还没下班?”
秦黎不瘟不火地回答,“加班。”
秦母,“怎么天天加班?你不会是敷衍我吧!今晚给浩浩过生日,你没时间也得过来一趟,晚饭吃不吃随便你,但礼物要带来。”
浩浩是秦黎大哥秦明的儿子,今年五岁,秦家三代单传,所以上上下下对这个孙子宝贝得不行,愣是把他惯成了一个熊孩子。
秦黎道,“今天真的不行,我要加班,礼物我以后补上。”
秦母听了就来气,道,“不行,你今天一定要来。还有把你老公也喊来。哪有女婿大半年不上门的?我们这邻里邻外都说闲话了。”
“孙溢这几天没空……”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母打断,“什么没空?明天周末,什么事不能放一下?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见。”
不等她回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秦黎叹了一口气,转身正好对上张芬的目光,有些尴尬。
见状,张芬忙道,“黎姐,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要不你先下班,我一个人加班赶出来。”
秦黎不放心,但又不敢忤逆老妈,犹豫后道,“那你做完后放在我办公桌上,我明早来公司检查一遍。”
张芬,“好的。黎姐,你快去吧。”
秦黎收拾了一下,等林国栋下班后,也匆匆走了。
她边走边打电话给孙溢,但手机一直关机,联系不到人,只好打车去他公司截人。
没想到这一截,竟截出一个小三来。
她刚下计程车,就看见孙溢牵着一个年轻女人的手,两人亲亲我我说说笑笑,男的俊女的俏,路人都要回头看一眼,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人。
秦黎一愣,万万没想到这狗血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上去扇两人一个大耳光,还是该拍照取证。总之,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孙溢比秦黎大四岁,是个孤儿,一直寄住在表叔家里。表婶对他不好,所以他很早就缀学,出去打工赚钱。两人第一次相遇,是在秦黎念的大学附近的小餐馆,孙溢在那当跑堂。孙溢条件不好,是个穷小子,但他高大帅气,又一副不言苟笑的模样,很吸引这些刚进大学、情窦初开的大一女生。
那时,秦黎对孙溢几乎是一见钟情,但她没敢表白,而是天天去饭店吃饭,偷偷地看着他。时间一长,孙溢也发现了她的存在,一来二去,就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
两人从大一开始谈恋爱,等秦黎一毕业,就步入婚姻殿堂。一直到现在她二十七,最好的七年光阴都给了这个男人。刚结婚的时候,孙溢太穷,连像样的房子都租不起。秦黎不顾家人反对,不嫌他穷,宁愿坐在他这辆破自行车上笑,也不愿意坐宝马车里哭。后来,孙溢开始做水产生意,开饭店开茶楼,生意越来越好,也越做越大,混的风生水起。
他用了七年的时间摆脱一个穷小子的身份,成为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但这七年之痒也让两人之间的激情慢慢淡化,最后只剩下责任。
秦黎为这个家付出很多,怀孕三次,第一次怀孕因为孙溢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没钱也没精力养孩子,所以只好含泪打掉。第二次是宫外孕,不得不流掉。第三次怀孕七周,发现胎儿没有胎心,自然流产。之后,肚子就一直没有动静了。
也曾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她因为第一次人流,对身体损伤很大,胎盘在子宫里坐不牢,怀胎容易保胎难。有了两次滑胎经历,秦黎身心俱疲,没有胆量再尝试第四次。
有一度,孙溢对她百依百顺,没再提起孩子的事。秦黎以为就算没孩子,他们也会相持到老,可是没想到……
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她的世界瞬间坍塌了,身体中有什么东西碎成渣子。她捏着拳头,浑身瑟瑟发抖,怒火就像火山口的火星苗子,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她死死地瞪着两人,恨不得就像那些原配抓小三的视频一样,冲上前剥光那女人的衣服,再狠狠地扇她耳光,让全天下人知道这个女人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但秦黎最终还是没有走出这一步。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么做,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离婚。那么,她想离婚吗?
她的心很乱,离不离婚,这并不是一个能立即给出答案的问题。这牵涉到很多,比如他们的共同财产,还有舆论施加的压力,以及她将来的去向。她已经二十八岁了,长得又不是特别漂亮,工作也一般,还不能生育,离婚后何去何从?这个社会对离异不孕的女人真的没有多少包容。
那她应该怎么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吗?就这么混日子一直到老死?
一时间,秦黎的思绪百转千回,千万种可能在脑中滑过,最终没有一个答案。
那两个挽着手的人早不见了踪影,只有她还站在原地,灯光把她有点微胖的身影拉的又细又长,路上的人熙熙攘攘,却让她感到了孤独。
这是一种绝望的无助感,从心口蔓延开,最后在整个身体里生根发芽。
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秦母。
“下班了没?什么时候过来?”
“妈……”秦黎叫了一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掉了一腮帮。
秦母敏感地问,“怎么了?”
秦黎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妈,我想离婚。”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母打断,“说什么呢?”
“我和孙溢过不下去了。”
秦母,“你俩又吵架了?不是叫你让着他一点?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一点也不让我们省心?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对了,别忘了买礼物。浩浩要那个什么乐高的拼盘玩具,一会儿带回来。”
手机挂断,电话那边只剩下忙音。
秦黎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脸上的眼泪被风吹干,她打起精神,去商场买乐高。
***
秦父秦母爱面子,浩浩的生日酒定在一个高档饭店里,一共三桌,除了亲戚街坊四邻,还有一些幼儿园的老师同学。
秦黎到的时候,生日酒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浩浩看见礼物,开心地尖叫一声,一下就把乐高玩具抢了过去,连句谢谢也没用。
嫂子瞄了眼包装盒上的价格,装模作样地要去掏钱,“这套玩具要两千八啊?这么贵!怎么好意思让小姑子破费。”
秦黎还没开口,就被秦母挡下了,道,“还什么还,不就两千多块钱,这是她做姑姑的一点心意。”
刘小娟本来也就做做样子,听婆婆这么说,自然而然地把拿钱的手缩回去了。
旁座的邻里见了,不无羡慕地道,“你们黎黎真是疼侄子,这么贵的玩具也舍得买。”
秦母自豪地道,“那是当然,我们秦黎嫁了个好男人。你不知道我女婿多会赚钱!一个月收入少说十万,还特地给我们黎黎买了一栋房子,现在s市是什么房价?好几百万呢!今年过年他说要给我和老头子买一辆大奔,哎,我们都是快进棺材的人了,还买什么车呀?”
邻里接嘴,“是呀。车子不实惠,还要学驾照,不如给现金。”
“可不就是。所以他就给了我们一张银行卡,说是要给浩浩买房子娶媳妇。”
“浩浩这才几岁?就想到娶媳妇了。”
秦母,“现在社会压力大,没房没车娶不到老婆,我们浩浩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硬件软件都要抓。”
孙溢已经大半年没去她娘家,根本没给过什么银行卡,这都是秦母一厢情愿瞎吹的。秦母以前不同意两人谈朋友,因为孙溢是个穷小子,后来孙溢发达了,她又开始吹捧这个女婿。
秦母吹起牛来没边没际,秦黎实在听不下去,找了个借口想开溜,反正她礼物也带到了,人也出现过了,礼数都到了。
“妈,单位还有事,我先走了。”
秦母一把拉住她,道,“等等,你去把这顿饭的单子买了。”
秦黎指着自己,“我买?浩浩摆生日酒,不是应该大哥买单吗?”
“你大哥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做妹妹的,请个客又怎么了?”
每次出去,都是秦黎买单,谁让她经济条件都比他们好?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平时也就算了,但今天秦黎心情不好,便回了一句嘴,“没钱那就别来这种大酒店。”
秦母听了,顿时炸了毛,“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你没看见请了浩浩的同学老师,要不上点档次,浩浩以后在幼儿园里要被人欺负的!”
这话秦黎也不是第一次听,她决定还是闭嘴,反正母亲歪理一通,永远说不过她。
买完单,秦母又追了出来,道,“哎,;你别急着走,我还有话和你说。”
秦黎只好站住脚,问,“妈,你说。”
秦母道,“你看这几年房价一直在升,养儿防老不如买房养老,你哥嫂一直和我们两老住在一起,以前没孩子也就算了,现在有孩子了,也不方便。所以我们打算买套房,和他们分开住。”
说到这里,秦母偷偷地瞥了秦黎一眼,见她没开口反对,便道,“要不你贴我们一点钱?”
秦黎,“贴多少?”
秦母一咬牙,“三百万。”
相亲活动年初才开始,期间秦黎去上了一个语言班,提高德语水平,以便和相亲对象沟通。
语言班里有几个中国学生,其中一个姑娘叫马舒舒,二十出头,来德国当互惠生。上午在语言学校上课,下午去德国人家里照顾孩子,吃住都包,每个月还有四百块的酬劳。为期一年,期满就回家。
这姑娘本来就是个话痨,再加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秦黎刚来德国,需要朋友的滋润,而马舒舒比她早来,对慕尼黑比她熟悉,正好一拍即合。
马舒舒自然熟,总拽着秦黎拉家常,要么就去压地皮买东西。她买起衣服化妆品大手大脚,一件名牌三四百欧元,眼睛都不眨。她出手也大方,常请秦黎吃饭,还不让拒绝,不然就翻脸。
秦黎一开始还以为她家里很有钱,后来才知道不是家里有钱,而是她有个有钱的男朋友。
这男友秦黎也见过一两次,在慕尼黑大学读经济,人长得高高瘦瘦,挺文静。马舒舒常把他挂嘴边,说是个富二代,老爸是某个省的大财主,他带着万贯家财来德国,不到一年就买了洋房豪车。
秦黎刚来上课的那几天,马舒舒盯他盯的紧,不惜自己翘课也要去陪他上课。
秦黎不是那种爱贪小便宜的人,没亲没故的,总是别人买单请客,心里觉得欠了个人情。所以,她挑了个周末,去买些菜,让马舒舒叫上男朋友去家里吃饭。
到了晚上,马舒舒来了,却只有一个人。
秦黎问,“小李呢?”
马舒舒吹了吹涂的血红的蔻丹,“分了。”
秦黎还以为两人闹别扭了,就随口劝了几句,谁知,马舒舒不以为然地道,“他爸被双规了,洋房豪宅都得卖了,他马上要回国。我和他又不是一个城市,没将来的,还不如早点分了算。”
秦黎被她的现实震惊,两人前几天还如胶似漆地到处秀恩爱,现在说分就分。
马舒舒却不以为然,“我家一共五个孩子,全是女孩,我是老三,爹不疼妈不爱,靠我自己出人头地。乘着年轻有姿色,嫁得好点,将来一辈子不愁吃穿。”
秦黎不敢苟同这句话,她用亲身经历证明,嫁得好都是浮云。想靠嫁有钱人成为有钱人,那几率如同中彩票。
“别拿你和我比,你那是拿着一手好牌,自己打烂的。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前夫,绝不会让他变成前夫,也不会让三儿有机可乘。”
两人聊天时,也曾提起过秦黎的过去,所以马舒舒才会这么说。
秦黎默不作声地剥芹菜,确实,如果她会经营一点婚姻,也不会两人反目收尾。
离婚后,看见孙溢和许婧在微信上秀恩爱,她不是没有触动,不得不承认,许婧比她会来事多了,也比她会哄男人开心,难怪孙溢说她是个木头人。生活里木头木脑,床上更是木头一个,让人觉得无趣。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时,曲丹妮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推门进来第一句话,就道,“黎黎,好消息,有人选中你了,相亲的地点也定下来了,估计下个月就要开拍了。”
几个星期前,机组来家里给秦黎拍了几张生活照,又录了个自我介绍。然后,连照片带录像一起寄给来相亲的农民,让他们自己挑选有眼缘的。选中的人会被邀请去他们的农舍,开始为期一个月的相亲活动。一个月中,节目组会全程跟踪拍摄日常,如果两人不合适,可以提早结束相亲。如果合适,女方就留下来继续处,直到一个月拍摄结束,最后的去留由女方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