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云中城以西五里。
天色将明未明,白渠水南岸岸滩上,一队队魏军的步骑身影,出现在了河滩上。
数以万计的魏军,静寂无声的聚集在了河滩,将一张张用骡马拖来的筏子,陆陆续续的摆放在了河滩上,摆出了将要渡河的意图。
苏哲立马河滩,远远望着对岸方向,隐隐约约看到有数千敌军,开始出现在北岸河滩上。
仅仅只是几千敌军,根本没办法阻挡他的十几万大军渡河。
苏哲没有一丝迟疑,果断喝道:“传令下去,把号火给朕点起来吧。”
号令传下,三堆狼烟迅速被点燃,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直上云空。
北岸。
河滩高地,于夫罗驻马静立,远远望着南岸,目光中闪烁着一丝讽刺。
他的身后,近五万匈奴骑兵,正肃杀林立,一个个磨刀霍霍,等着大开杀戒。
忽然间,于夫罗眼眸一聚,神经紧绷起来。
他的视野之中,南岸河滩的天空中,突然间升起了滚滚狼烟。
“大单于,看来那苏贼果然中了我的诈降之计,打算全师从这里渡河了。”王基冷笑着看向于夫罗。
于夫罗嘴角微微一抽,马鞭一指:“什么狗屁九奇之首,我看也不过如此,今日就是我们为死去的匈奴勇士们复仇雪恨之时!”
说着,他向王基给了个眼神。
王基会意,即刻喝令左右,将回应的号火点起。
片刻后,北岸方向,两柱狼烟点起,浓浓黑烟同样冲天而起,白渠水两岸皆清晰可见。
南岸。
邓艾见着狼烟起,忙是一指:“陛下,那王基有回应了。”
苏哲微微点头,目光看向马云鹭:“云鹭,这一趟辛苦你了,你可有信心?”
马云鹭傲然道:“陛下就宽一百个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好!”苏哲欣然一笑,“朕相信你的实力,无论那王基真降假降,只要你能扛住半个时辰,大局可定!”
“莫说半个时辰,一个时辰都没问题,我去也!”
马云鹭一抽马鞭,纵马提枪,如一袭明艳的流霞,向着岸滩飞奔而去。
河滩上,近八百盾骑兵,此刻已列阵岸边,只等着她一声令下。
马云鹭没有半分迟疑,马鞭一指对岸,喝道:“马家盾骑兵,随我渡河。”
号令传下,八百盾骑兵率先上了木筏,向着对岸徐徐而去。
紧接着,近万余名魏军步卒,也尽皆上了木筏,跟在盾骑兵之后,向着对岸驶去。
魏军的木筏数量,一次只够运送万人渡河,十几万大军悉数渡河,至少需要来回十次才行。
苏哲的目标很简单,只需要第一批渡河的军团能在北岸扎稳脚跟,给后续的大队兵马渡河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只要有四万人渡过河滩,哪怕王基是诈降也无所忌惮。
而第一批渡河的万余军团,马云鹭和她的八百盾骑兵,就是最最关键所在。
此时朝霞初升,无风无浪,水面平静,载着一万魏军的木筏,很顺利的就登上了北岸。
“全军速速结阵,掩护后续兵马渡河!”马云鹭第一个策马跳下了木筏,挥舞着银枪大声大喝。
八百盾骑兵相继下筏,于岸滩上结成了鱼鳞银盾阵,屹立在了登陆场的正中央主持大局。
沿岸一线,成百上千的魏军士卒,源源不断的登上了河滩,匆匆忙忙的开始结阵。
不多时,一万兵马中的近六千余人,已经登上了河滩,空了的木筏又重新回往南岸,接更多的士卒来北岸。
几百步外的高地上,于夫罗居高临下,将河滩上的魏军虚实看的是一清二楚。
“大单于,魏军果然上当了,差不多快有万余兵马上岸,我们该是动手的时候了。”王基拱手请战。
于夫罗眼中杀机燃起,弯刀指向魏军,就准备下达号令。
此时魏军未完成结阵,这种情况下,他以五万铁骑发动全面进攻,必能一举冲垮魏军,将一万魏军尽数歼灭在河滩上。
歼敌一万,必能重挫魏军军心,大大提振己军士气,这就是于夫罗此战的目标。
“且慢!”
就在于夫罗将要下令时,身边的贾逵突然间一声喝断。
于夫罗一愣,不解的眼神看了过去。
贾逵指着魏军道:“大单于请看,魏军那支举着银色盾牌的骑兵颇为诡异,我总觉的有些不对劲。”
于夫罗瞄了一眼,不以为然道:“不就是拿着盾牌的骑兵么,几百人而已,有什么诡异的。”
“那可未必。”贾逵摇了摇头,“我听说西凉马家有一支盾骑兵,威力极是强大,只怕眼前这支骑兵,正是盾骑兵,我们这般贸然进攻的话……”
“什么狗屁盾骑兵!”于夫罗一摆手打断了他,傲然道:“天下最精锐的骑兵,就是我大匈奴的铁骑,就算是西凉马超家的骑兵又如何,区区八百人而已,本单于还能怕了他不成。”
说罢,他不再听贾逵的提醒,弯刀一指魏军,喝道:“王基,即刻率领铁骑发动冲击,必务要将所有的魏军,都给本单于聚歼于北岸河滩!”
大单于有令,王基不敢不从,当即拨马转身,朝着身后的匈奴骑兵喝道:“大匈奴的勇士们,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眼前,随我杀光魏狗!”
“杀光魏狗——”
“杀光魏狗——”
万千匈奴士卒,如狰狞的野兽一般,发出了震天的咆哮怒吼。
王基跃马提枪,杀入了高地。
藏在高坡后面的五万匈奴铁骑,如潮水般漫卷而上,从于夫罗的身边抹过,铺天盖地的扑向了河滩边的魏军。
于夫罗看着从眼前滚滚而过的铁骑,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坐等着欣赏一场杀戮的盛况。
南岸。
狂尘滚滚,铁骑如潮,北岸匈奴大军的突然出现,苏哲尽心眼底。
“陛下,是匈奴人的伏兵,那王基果然是诈降!”邓艾吃惊的看向了苏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