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市长,您知不知道外面把您都传成什么样儿了!”陈彤愤怒地说。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些不好的话,就让它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好了,没有人能让每个人都喜欢,他们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好了,我没当一回事,你也别当一回事,做好自己的本分最重要,何况我们也没那个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刘好好头也不抬地批阅文件,她刚从省里开会回来,见缝插针地回办公室处理几份紧要的文件,“京大的客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张县长现在正在陪他们考察情况,大概也在回来的路上了,会议安排在四点。”陈彤尽职地报告。
刘好好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还有大半个小时,你让政研室的宋主任上来,这篇汇报稿要大改。”
陈彤立刻答应下来,刘好好有条不紊地处理公务,一分钟都舍不得浪费,仿佛外头那些惊涛骇浪全都与她无关。
可是真能撇得清关系吗?陈彤不明白。
那些恶毒的传言肆意地攻击着刘好好,已经不是就事论事了,而是针对她这个人进行彻底的否定。
刘好好现在是有赵兰舟和陈开进的支持不错,但是如果那个位子上换了人呢?新来的领导不了解情况,听信了这些甚嚣尘上的传言,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怎么办?
陈彤忧心忡忡,她和刘好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不希望刘好好前途尽毁。
刘好好看起来平静,心里其实也是烦躁忧虑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其实和刘长生的丑闻没有太大的关系,在那件事上,她已经做出去了最理智的决定,现在会有这么多谣言,有一大半的原因在于她的风头太盛,得罪的人太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放在哪儿都适用的真理,她只能让自己把根扎得更深一些,站得更稳一些,而不是挥动双手去和“风”对抗。
何况现在的她已经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论攻击她的声浪多么严重,都只能咬牙继续走下去,无论是谁都是这么走过来的,除非她愿意一辈子做一个老好人似的庸官。
这次刘好好从京大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当年的老搭档谢亮和他的导师,还有他们带的几个学生。
老友见面格外开怀,刘好好日渐严肃的脸上终于绽开由衷的笑意。
“刘市长,失敬失敬。”一向沉闷的谢亮脸上也带着明亮的笑意,冲她抱了抱拳开玩笑道。
谢亮的几个学生哪里见过沉默高冷的他这副顽皮的样子,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谢教授,久仰久仰。”刘好好也向他回了个抱拳礼。
两人相视大笑。
谢亮的导师赵企是名声在外的老专家、大院士,刘好好过去在京大的时候办的大师讲坛,遍请京大的名家,也和赵企打过交道。
赵企看着这两个当年还很青涩,现在却都已独当一面的小家伙,欣慰地笑了起来,对谢亮的几个学生说道,“刘市长是你们的师姐,当年和你们谢教授在京大把学生会搞得风生水起,是实打实的风云人物,他们俩的交情也极好。”
“赵老,您还是像当年喊我小刘,什么刘市长,那可真是生分了。”刘好好的笑容一如当年的爽朗。
“那你也别叫我赵老,多喊一个‘师’字会怎么样?什么赵老,都把我叫老了,我很老吗?”赵企一头白发,但还是不服老。
“赵老师,都听您的!”刘好好从善如流,转向那几个年轻的学生,“这几个都是我的小师弟小师妹吧,真是后生可畏。”
“什么师弟师妹,都是我的学生,按辈分,怎么也得叫你一声师叔。”谢亮立刻打岔。
“我这是哪门子的师叔啊,又不是你们系的。”刘好好白了他一眼,爽朗地冲着那几个学生笑,“别听他的,叫我师姐就好了。”
几个学生见刘好好这么大的官,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打心眼里觉得她温和可亲,一个个胆子也大了起来,笑着喊她“师姐”。
“师姐,虽然您毕业这么多年,可是学校里还一直有您的传说啊。”
“是啊,说起大师讲坛,大家都说是您的创举,现在已经成为我们京大的特色和优良传统了……”
“还有那些社团,听说也是您一手搞起来的,现在社团越来越多,几乎每一个京大的学生都能在学校里找到自己感兴趣的社团,有好多学校都在效仿我们呢……”
这些师弟师妹们一脸兴奋地叽叽喳喳,其实用不着赵企他们多介绍,刘好好早已成为了京大的一段传奇。
现在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她还这么平易近人,在她面前,一向高冷的谢教授都变成了融化的冰山,让他们既好奇又兴奋。
“小刘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孩子缘,比你强多了,”赵企瞥了谢亮一眼,“当初不继续留校可惜了。”
“留校才可惜了,人家现在可是副市长了,留校的话,也就和我一样是个副教授。”谢亮这话听起来泛着酸气,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说这种酸话。
“那你是不是后悔啦?要不要调到南省来?以你的能力,当个水利局长绰绰有余啊。”刘好好正好听见这话,还像过去那样扭头和他抬杠。
“算了,当年误上贼船,做了你四年的手下,已经够让我后悔终身了,到南省来,又是当你的手下?我才不干!”谢亮没好气地说。
“哦——听起来里头有故事啊!”学生们都大着胆子起哄。
换作平时,面对严肃得近乎严苛的谢亮,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放肆,可是他们觉得现在的谢亮和以前他们认识的那个有些不同了,何况还有赵企和刘好好在呢,这两位是真正平易近人的,有他们在,谢亮应该不会真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