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挑衅地看着他,脸上都是泪痕,眼里还喷射着愤怒的火花。申麦臣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走开了。
邵玉擦干眼泪,脱掉斗篷,将楚伯阳的大氅解开,开始检查身上的伤势。
楚伯阳浑身都是血,额头上血肉模糊,不知是被什么硬物砸伤的。大氅外面沾了许多白色粉末,邵玉拈在手指上闻了闻,感觉是石灰。
这帮小人,肯定撒石灰偷袭,迷了楚伯阳的眼,所以才没有躲过这猛烈的一击。
两条腿上有大量鲜血浸出,邵玉为他将绑腿剥掉,卷起裤腿查看,登时捂着嘴差点痛哭失声。
两条小腿都被长箭贯穿,只是长箭都被撅断了,她方才没有看出来。右小腿以奇怪的角度撇着,小腿骨断了。
邵玉抖索着手指轻轻触摸左小腿,眼泪水忍不住稀里哗啦涌出来,呜呜……这边也断了。
镇定了一会儿,身体不再乱颤,她才去解他的夹棉袄。夹袄前面几乎断成两截,腹部被刀锋卷过,一条尺把长的伤口向外翻卷着皮肉,所幸没有贯穿腹腔,流血不是很严重。
“呜呜……”邵玉扭开头哭,以免泪珠崩落在伤口上。
忽听身后响动,牢门的锁打开了,申麦臣拎了一只热气腾腾的木桶进来,还有一只青布包袱。
邵玉立刻忘记了哭泣,一把抢过青布包袱,慌慌张张地扯开。还好,里面不仅有她要的东西,还有小木条和几个药瓶。
一摞崭新的白麻布,邵玉用牙齿撕开一条缝,扯下一块,用木桶上飘着的葫芦瓢舀出滚烫的开水浸湿,开始为楚伯阳清洗伤口。
她小心翼翼,心无旁骛,生怕弄疼了他。
申麦臣站在她身后,审视良久,决定放弃劝说,转身离去。
让她白忙活一场也好。劝是肯定劝不住的,等她意识到回天无力的时候,才会自己放弃。
邵玉用蘸着清洁热水的白麻布细细地擦拭着楚伯阳的创口,将周边清理干净,然后打开酒葫芦,往嘴里先尝了一小口,仔仔细细地漱口。**辣的烧酒,品着没有怪味,便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对着额头的那个触目惊心的大伤口喷洒上去。
邵玉努力不去注意那道创面中心的凹陷处,看起来应该是头颅骨破裂了。她对那个洞故意视而不见。
包袱中的药瓶,邵玉没有去碰。她撩起裙摆,两条大腿根部赫然各套着一根皮带,一边内侧贴着一个小皮囊,里面是几瓶金疮药;另一边内侧贴着一排插在皮套子里的薄如纸片的匕首。
申麦臣以为她亮出的那把匕首就是她的杀手锏了,搜查了她的斗篷和腰带内的荷包褡裢,甚至靴腋,却万万想不到,也不敢查到这个地方来。
细细地倒上厚厚的金疮药,用白麻木厚厚覆上,绑紧。
接下来处理腹部的割伤。针线用烧酒浸泡后,邵玉便在楚伯阳的肚皮上穿针引线,一针一针地穿刺缝合打结,整整缝了二十几针。最后再撒上金疮药包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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