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忠正要下令,想起来锦娘是望县的人。可是在望县几个月,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妹子还真的香百姓嘴里传颂的那样,心肠忒软。他若想要泄愤,便不能问她的意思。
他狡黠地盯了楚伯阳一眼,眨眨眼。楚伯阳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回瞪他。他便背着邵玉暗中在咽喉处比了个手刀,又飞速地瞄了楚伯阳一眼。
楚伯阳这才看明白,不动声色暗暗点点头。
邵忠就大喇喇地下了一道命令,“麻利点儿,给她个全尸!”
“是!将军!末将领命!”那亲卫长神情一振,便领命而去。
邵玉果然便蹙紧眉头,不安地说道,“这个……罪不至死吧?”
邵忠佯作生气的模样,委屈说道,“玉儿,你大哥我可差点被这贼婆子给害死!”
邵玉便不确定地看向楚伯阳,却见他低着头不肯看自己,便知他们俩都不想让锦娘活着。
见她还想说什么,邵忠便苦笑道,“玉儿,现在让她死,她还能死得干脆一点。若是回头让父亲知晓了,只怕她到时候饱受折磨求死不能,你还要为她求情,让她早死早超生!”
“……”邵玉无语,心里却感受到一阵恶寒,想起了周围方圆十里被屠杀的猎户人家,还有……两个孩子。
“大哥,父亲……一直都那么心狠吗?”
邵玉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了出来,便干脆勇敢地看向邵忠。
邵忠脸色陡地一变,两人对峙着,都是神情严肃。一旁的楚伯阳猝不及防,想要化解,却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气氛突地便僵住了。
“玉儿,”邵忠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僵硬,“父亲半辈子驻守西北,与西胡人生死相搏,那些对你来说残忍的事情,对父亲而言却是习以为常。他经历了太多事情,不是你一个闺阁女子可以想象和猜度的。”
“比如,随手就能杀掉好几家平民猎户,包括他们的孩子,然后心安理得地享用抢来的野味?”邵玉的声音颤抖着,“半生与西胡人生死相搏,难道不是为了保卫国家与百姓不受屠戮?为何却视人命如草芥?”
“玉儿!”邵忠勃然大怒,身体猛地向前,手里紧紧攥着棉被,脊背挺得笔直。“你是出身于国公府的大家闺秀,从来不是什么普通百姓,你本来就是凌驾于草民之上的贵族!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滥施同情?父亲说得对,你所推行的人人平等财富共享的那一套,迟早会毁了你和伯阳……”
邵玉立即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父亲那一套杀了羊羔薅羊毛的策略,是为你繁荣了月亮堡,还是攻克了西胡人的地盘?你们父子两人在月亮堡持续经营了二十年,月亮堡是变成了富饶之地,还是不毛之地?到头来竟然连一支万人的兵马都无法自给自足!”
“你?”
“玉儿!”
这话正戳中邵忠的痛处,他气得不轻,愤怒却被堵在心口。凭着残存的理智,他知道玉儿的话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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