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天不死我!
在惊讶无比之中的连衣看着这个几乎可以说是毫不相识的药溪少主,再一次看着他的耳环。
药溪少主依然淡淡的笑着,虽然他在面对连衣的时候有很大的变化,甚至还说出了五十年来都无人知晓的或者说根本就不会想到的名字。
药溪少主很有把握的坐在那里,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亦如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
连衣的确说了,而且还说的非常的详细。
每一个遇到药溪少主的人都非常的奇怪,他们在面对他的时候,仿佛不得不去听他的话,不得不去说出来,但他们却没有被控制的感觉。
而这,就十分的恐怖了,毕竟像楼小二,连衣,福红杉这样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甚至他们已经可以说是神一类了,但是在面对药溪少主的时候,都摆脱不了一种来自于内心伸出对这个人不得不说的冲动。
知道为什么的,也许只有药溪少主自己了。
他很清楚宋乐于他们而言有多重要,但是他们三个人之中,只得最多的就是楼小二,说的最多的也就是楼小二。
药溪少主很想知道宋乐的事情,包括死在鬼幻剑映玉剑后的事情。
每每想到这里,药溪少主都不禁怀疑,那被人粉碎的罗生堂到底是不是宋乐所为,那再也不敢出山的鬼家之人是不是也是宋乐所为。
还有,他已经死了五十多年了,但是却可以感觉到这人还没有从这个世上消失,仿佛还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药溪少主缓步向着残破不堪的旧皇都走去,同时将目光投到了北方。
“映玉一展尸横野,无人敢近狼啃骨!”
药溪少主喃喃自语,踏过了连菏泽,通过了旧皇都的城门。
药溪少主的出现,一直都是个迷,无论是楼小二还是连衣,始终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和怀疑。
但是她们并找不到他,甚至连见都没有再见到,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
药溪这一神秘的地方从此就变成了江湖的传说,程度一下子就超过了千骨坟的“映玉一展尸横野,无人敢近狼啃骨。”
天,还是那片天,地,还是那片地。
人,却不是那些人。
年轻的男子异常艰难的举起一块只有拳头大的石头,用力抛了出去。
他已经尝试这样做很多遍了,从他只能勉强哭得动手的那一刻开始。
对于一个志在千里的他而言,这很是致命的,甚至他想都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普通人,普通得连下地的力气都不够。
在她走之前,曾经告诉过他,“你还是这样子吧,你那断脉诀的使用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所能承受力,何况,你又是在那种伤势之下。”
年轻的男子并没有听她的话,把刚刚她还回来的耳环递了过去,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直到那普通的脂粉气消失后,他才隐隐约约闻到来自于空气中的药香,很淡很淡,只要一不注意就会被错过的药香。
他很奇怪,怎么会突然间闻到这不一样的药香,甚至他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年轻的男子名叫猎天昏,一个奇怪的名字。
当然,这不是他原来的名字,所以这只是他现在用的名字。
除了刚刚消失的那个身上带着脂粉气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原来是谁。
猎天昏看着一双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地手,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她的目的好像是耳环,从一开始就是耳环。
如果不是那特别得不能再特别的气味,他甚至还不知道她曾经在他的身边经过。
而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那样的惨,才会那样的被人杀死在千骨坟。
当然,千骨坟的名字是后来才出现的,当时他并不知道会演变的如此惨烈。
年轻的猎天昏见她确实不回来了,就将旁边那淡绿色的长剑塞进了一段长木之中,再把这段木头打进了地里,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插在地里的木柱。
显然,他觉得这样可以很好的将映玉剑藏起来,毕竟他没有保护它的能力,现在如此,从前亦是如此。
他再一次体会到没有能力的绝望,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者他就真的死了,就死在两把雪剑和腹中映玉剑之下。
所以,当她把从他身上摘走的耳环还回来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将耳环递了过去,对于他而言,耳环虽然戴着二十几年,但是一次重生的机会值得他将这个耳环送给一个救命恩人。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人那么想要耳环,但是他可以感觉得到这耳环好像对她有某种特别的吸引力,以至于她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就从连菏泽的酒庄里了跟了出来。
猎天昏接下来的行程将会十分的困难,他需要翻过两座山,然后跨过那已经被雪覆盖了的平原,然后到底旧皇都。
虽然他知道现在回去很危险,但是他一直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特别是当她也走了以后。
不过,这些都要在他双手痊愈之后。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的手还是刚刚被冻住的,然后他就看见了在冰下面的那些雪白的骨头上的血管。
如果不是断脉诀,或许他的手不会伤的如此严重,但如果不是断脉诀,他现在的双手或许已经只能垂下去了。
她曾经无数次提醒他,因为断脉诀导致全身经脉的休克,让一身修为化为乌有,而且还不是因为一次,而是在多次使用断脉诀以后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其实他并不清楚断脉诀会有如此可怕的后遗症,他一直觉得断脉诀在抑制伤势和疼痛上有非常好的作用。
他确实并不是很认真的看过《落星河》,可以说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大概的知道其中有那些特别的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这,他对《落星河》的兴趣或许会降到最低。
养伤对他来说才是重中之重,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在双手能够轻松举起十几斤的石头后就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他只从她那里听到了回去的路,而且只是大概的说了下,其他的就如同没有说一样。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大概的知道现在他大致在什么地方。
他将只比他矮一点,但比映玉剑长一些的木头放在雪地上,随即坐了上去。
像这样子做的事,从他五岁就开始了,不过那时候的木头没有脚下的大,而且也不是一个人。
五岁,是一个怎么样的年纪,他还记得很清楚,而且很深刻,以至于他都不记得曾经还坐在过木头上滑雪的这种事。
滑溜一下,人就从那坡上飞了下来。
他并不怕撞上什么,因为他现在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还没有进入学院之前,他也是这样子从坡上滑下去的。
不过,那时候是在蛮子山上,在皇都西边的蛮子山上。
“小宋,快点啊!”
边上的小男孩扬手冲他喊了一声。
“看我天下第一飞人!”
他也冲他大喊一声,然后双手用力拨地,居然真的飞了起来。
噗嚓一声,他就追了上去,且速度越来越快。
他原来也是一个脸上充满天真笑容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得他变了,变成一个学院同学口中的怪人。
猎天昏像是想起来一样,然后微微扬起了嘴角,露出还是红色的几颗牙齿。
冷风邀落天上雪,袭寒又侵地上人。横木激越飞高林,笑声已留千里雪。抬头望,天可蓝,地可白,再无一人可笑千骨坟。
树影姗姗,月往西移,年岁春贺喜。
人喧林间,灯上华街,遥梭孤坟夜。
每每经过有人之地,猎天昏都可以听见那句已经传遍了天南地北的话。
“映玉一展尸横野,无人敢近狼啃骨。”
他只能去想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听到映玉二字就已经微微发抖。
这天底下知道映玉剑在什么地方的只有他知道。
前一句或者就是说映玉剑出现在了那个地方,然后就有人横尸在哪,但是后一句他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狼啃骨?
他并没有打听的更为的详细,毕竟一个用两头羊拉着木头,而本人坐在木头上的人,没有这个必要。
他还真的有点感激那个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甚至觉得给她一个耳环已经还不了那恩情了,即使这一切后果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她。
猎天昏已然从一个行走江湖的杀手变成了一个穿林过山的平民,从她行动举止来看,已经看不出来他曾经是如何辉煌过的了。
现在于猎天昏而言,一根木头就已经够他累的了,只要一个比他稍微壮一点的大汉,随手就能将他扔出去。
猎天昏能够引起别人注意的,或许只有那两只刚刚从村庄里买来拉雪橇的羊了,不过这人的雪橇有点奇怪,它是一根木头。
看到这样的人,就更加不想出手了,大冷天不值得为了一餐羊肉去找一个小鬼的麻烦,那怕他边啸边过去。
他已经知道宋乐死了,也听到那是怎么回事了,更是听清楚了那是为了什么。
越是靠近旧皇都,他就能够听到更加丰富的故事。
而当这个残疾人还没有到旧皇都之前,他的两只羊就失去了作用,但是他一个人根本就杀不了羊,只能将木头绑在其中一只的背上,而自己又坐在了另一只的背上。
他越走就越觉得有点可笑,然后又给那只羊加了一根木头,这样看起来没有那么的特别。
“小壮伙,骑羊羊,一拉木头二坐羊!要问小伙干什么,人人都说是懒洋洋。”
猎天昏无奈身边的孩子一边绕着他一边的唱着这奇怪的谣子,一拍羊羊屁股就急忙离开村头。
人间三月,上花上赏。
绿意满城,下街下霞。
猎天昏试着让羊从耕地穿过去,但却惹来村民的喊打。
于是乎,他就更加郁闷了,又牵回到大路上,慢慢悠悠的顶着春日一荡一荡的离开这里。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说什么只有两座山的。
猎天昏似乎觉得那人在骗他,心里就一直在嘀咕着这所谓的两山一平原到底是什么距离,非得让他走了好几个月,从寒冬到暖春。
更让他无奈的是,两根木头上都已经开始长出木耳了,他还没有到旧皇都,他甚至开始抬头看看是不是自己有错方向了。
不过,他还是到了,就在三月,就在那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时节回到了旧皇都。
他第一次感叹,原来平常人赶路是如此的困难的。
也就是在这一天,人们看见了一个穿着破烂的乡下佬,牵着两只羊晃悠晃悠的走进了旧皇都。
人们都不禁惊奇,世上竟然有带着木耳到处跑的人?
每当看到羊身上长出来的满满的木耳,就连猎天昏自己都发笑不已,这实在是他奇怪了。
当然,他不过是众多进入旧皇都的人中相对比较奇怪的人,但如果跟他人一比起来,就大巫见小巫了。
猎天昏走在前面,牵着两只羊从人缝中走过,不时有一些贪心的买菜大妈从木头上摘下木耳,纷纷笑着猎天昏的大意。
当然,平凡如路人的猎天昏那里会知道那木头上本可以够他好些时日的木耳正被人一点一点的偷走。
他听到很多很多的事,而最让人讨论最多的,还是在连菏泽附近,或者说那旧皇都外的千骨坟处。
据说一把天下名剑出现了,惹来了世人的哄抢,还在说着那场惊天动地的大乱斗。
猎天昏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踏在湿漉漉的石头上,差点就滑倒的他硬是稳住了身子,非常小心的一点点往前走去。
像他这样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人而言,没有他不熟悉的地方,就算是南城那一带他也有往那边跑过。
如今,他不再是执剑走壁,飞刀刃苍山的人了,他现在连把羊从阶梯下拉上去都很困难。
看着这个人,就算是那些有意一窥的人都忍不住放弃了跟踪,他们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得连个羊都拉不上。
猎天昏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人在观察他,而且他也不怕有人在看他,毕竟这时的他没有一点点的威胁,也没有一点点能引人注意的。
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把两只羊拉上了阶梯,向后面那已经荒废不堪的院落走去。
对外人而言,这里,实在是太适合落脚了。
旧皇都,北城,荒废的连片大院落。
猎天昏,拖着两只羊来到了曾经他本可以轻易就来到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