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移至窗边,那抹身影已经不在,裴靖衍握着酒杯的手猛的一缩,这个女人跑了?
随即在一丛不起眼的草丛边,一块凸起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定睛一看,很快就确定了那块凸起的黑色东西就是叶浅。
裴靖衍倚靠着窗框,眼神幽深,抬眸扫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才这么点时间就撑不住了,他还以为她有多大的毅力。
叶浅慢慢的睁开眼,猛然撇见窗边的那抹直挺的身影。
心再一次被刺痛,疼的无法呼吸,为什么明明看见自己晕倒了,也不出来把自己扶起来?自己的命在他眼里真的就如同一根草一样么?
一捏就碎,毫无价值。
在这个和平年代,自己还能遇上命如草芥的事情,真是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特别幸运。
叶浅毫无血色的嘴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沾满泥土的手指撑着自己起身,身子止不住的摇晃。
黑夜里一道身影又重新站了起来,裴靖衍正准备迈出的脚步一顿,黑矅在玻璃窗上折射出异样的光。
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她。
叶浅继续在草里面扒拉着,手指已经沁出了血色,这双沾满泥土和鲜血的手指已经跟几个小时前的手形成对比。
好似她本身就是生在泥土之中的人,卑贱如泥。
就在叶浅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抹亮光突然蹿入眼底。
叶浅欣喜若狂的抓起那条项链,像抓着救星一样紧紧握住。
随即撑着腿起身,脚已经僵硬的无法动弹,叶浅捶捶腿,艰难的迈出第一步。
“啊!”
“砰”叶浅猛的摔倒了地上,头被弹到了地上。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头部传来,叶浅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手,那抹亮光还在。
叶浅猛的松了一口气,身子已经没了力气,深入骨髓的痛让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半晌,身上的疼痛缓和了一点,叶浅才又撑着起身,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晃,一切都在转动。
叶浅凭着记忆往别墅走去,终于走到门口,张妈立马迎了上来,“小姐,你怎么样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张妈着急又心疼的说道,面前的女人全身湿透,身上和手指盖里满是泥土和血迹,头发也沾上了泥土,被随意撇在一边。
脸色跟一脸白纸没什么区别,嘴唇虽然沾着水珠,却已经有些裂开来,额头上肿着一个大包。
全身上下何止狼狈不堪。
“我没事,我找到项链了,我要亲手交给他。”叶浅朝着张妈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叶浅不断呢喃着,摇摇晃晃的朝着裴靖衍的房间走去。
“诶,小姐,你小心点。”张妈连忙跟了上去,也不敢阻止她,只能在两边护着,以防她摔下来。
叶浅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进,沾着泥土和水迹的脚步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猛的睁开眼,眼里的犀利直射门口,声音似千年冰山,“叶浅,谁允许你进来的?”
叶浅仿佛看不到他眼里的警告,迈着脚步一步一步向前,直到离他几步远时的距离站定,手伸出,手心朝上摊开,“我找到了。”
裴靖衍睨了一眼那条被雨洗的发亮的项链,嗤之以鼻的笑道,“那又怎么样?”
叶浅猛的抬起头直视着他,“我找到了,所以你不能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裴靖衍交叠着腿说道,手指在把手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叶浅瞬间瞪大了眼睛,“裴靖衍,你说话不算话。”
“我从未答应过你什么,哪里来的说话不算话,再说了。”裴靖衍起身,拿过叶浅手里的项链,一道抛物线闪过,随即落入垃圾桶。
“这条项链我已经不想要了。”男人直直看着叶浅,“因为它经过你的手,已经脏了。”
叶浅惊愕的看着垃圾桶,又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本就已经困难的呼吸猛的一滞,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揪着,头也越来越沉重,眼前那个让自己心痛的人渐渐模糊,眼皮猛的下垂,身子也随即失去重心。
……
叶浅再度睁开眼,眼前一片空白,如同自己的脑袋,身子疼的无法动弹,浓郁的药水味窜入鼻孔,身边只剩下机械的滴滴声。
叶浅张张嘴,却发现嗓子干疼的厉害。
“小姐,你终于醒了。”张妈慈祥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语气里带着惊喜。
“你是不是渴了,来,喝点水。”张妈拿过一个杯子,里面还带着一根小勺子。
张妈细心的舀起一勺子水递到叶浅干裂的嘴唇边,一点一点的送进去。
叶浅喝了好半杯水后,才感觉嗓子好了些,这才开口,“张妈,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你昨天晚上晕倒了,是少爷送你来医院的,你已经昏迷一天了。”张妈激动的说道。
“裴靖衍送我来的?”叶浅重复道,茫然的眼睛里染上一抹惊讶。
“是啊,他还让我在这里照顾你,其实少爷也不是真的那么狠心,他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其实他对你还是关心的,小姐你就……”
“张妈,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叶浅偏过脑袋,闭上眼睛。
张妈叹息了一声,无奈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半晌,关门声传来,叶浅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空洞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对她关心?若是关心她又怎么会让她在雨里找了那么久的项链,最后还扔进了垃圾桶。
她很明白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他这个人早已经没有了心,他的心就是铜墙铁壁,谁都震撼不了。
“因为它经过你的手,已经脏了。”裴靖衍的话不断在脑海里闪现,心也跟着再度疼起来。
叶浅闭上眼睛,一颗泪珠沿着眼角滑落。
她该怎么办?她的心就像被原先就安装好的软件,只容的下一个人。
这个人虐她千百遍,甚至她已遍体鳞伤了,她却依旧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