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画儿紧紧咬着唇不断点头,滚落下来的眼泪打湿纱布。
“画儿姐姐,我很累了,这样也好,以后我就再也不用扎针管了,你替我高兴吗?”
“……”童画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画儿姐姐,叔叔说公司是我的,现在我给你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糖豆!你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你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会有骨髓的、还有医生……”
童画儿一边哭一边说着一些根本不可能的可能性,她混乱的表达只让人听出绝望。
每一个人都清楚,不会有再对糖豆有效的方法了!
“我要走了,画儿姐姐,你要好好的,叔叔,也……要好好的……”
糖豆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定定的看着童画儿,唇角勾起往日顽皮的笑容。
童画儿怔怔的看着她,过了几秒,病房里响起撕心裂肺的声音:“糖豆!”
看着眼睛散瞳是什么感受,童画儿疯狂的扑上去抱住糖豆,又被蓝少衍拉开,仪器滴答的声音成了一阵笔直的蜂鸣,医生们一拥而上。
“童童,你冷静一点!糖豆走了!他走了!”蓝少衍紧紧抱住要冲上去的她。
“你放开我!放开我!”童画儿疯狂地踢打他,真大眼睛死死盯着糖豆:“你们谁也不准动他!不准动!糖豆!糖豆……”
痛苦达到了峰值,童画儿的身体再也沉受不住,直直地看着糖豆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蓝少衍接住她,一名医生转过头恭敬地请示:“二少爷……”
蓝少衍看了眼病床上的小家伙,皱着眉闭了闭眼,抬起的手有些颤抖的摆了摆。
一块白布盖上去,挡住了糖豆的小脸。
蓝少衍在病房里站了一会,抱起童画儿转身朝外面走去,步伐有些沉重。
将童画儿放回病房的床上,蓝少衍伸手给她盖上被子,病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你来照顾她罢,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分不出精力了。”
蓝少衍沉寂的凤目看着童画儿。
宗北厉挺拔的身影在床位停下,转过头看了眼床上的童画儿,低沉的声音也有些干:“糖豆的事情我刚听说,你……节哀!”
“……”
节不节哀,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已经没了。
蓝少衍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朝病房外快步走去。
“二少爷,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处理其他的事。”
蓝少衍走出病房,蓝岩跟在他身旁道。
从工厂里逃出来时,童画儿和宗北厉陷入昏迷,糖豆一直在抢救,所有人里只有蓝少衍,他从头到尾都没合过合眼,像是一台机器一样连轴转。
“不用。”
蓝少衍眼睛都没眨一下,快步朝糖豆病房走去。
****
“画儿姐姐,我不想吃这个。”
“画儿姐姐,你给我带书了吗?”
“我想永远和画儿姐姐在一起!”
“因为你需要我啊……”
……
和糖豆的过往就像是电影胶片放映般在脑海中闪过,那个顽皮的小家伙一直和她说话、和她笑,可是人却越走越远。
“糖豆,别走,别走……糖豆……糖豆……”
童画儿猛地睁开眼,眼睛直直的看着头顶刺目的水晶灯。
“他已经走了。”
房间里响起一道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童画儿眼睛直直的看着头顶,过了一会,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发际线。
“我知道你很难过。”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眼睛,带走眼泪,宗北厉黑眸疼惜的看着她:“但是他已经回不来了。”
童画儿将糖豆看作自己的亲人,他们曾经相依为命过,她的痛苦不比蓝少衍少。
童画儿眨了眨眼,忽然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眼睛直直的看着宗北厉:“柳妃在哪?!”
如果不是柳妃将他们绑架到那里,如果不是柳妃浇了汽油,工厂就不会爆炸、糖豆就不会死!
现在童画儿眼睛里都是复仇的火焰,那个女人就是捅死她都不为过!
“她去自首了,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宗北厉道。
童画儿一震:“自守?”
宗北厉皱着眉眼神冰冷:“她知道我们都不会放过她,所以现在牢里才是她最安全的地方。”
也就是说她现在根本就不能把柳妃怎么样。
童画儿怔怔的跌坐在床上,抬起手用力地敲打头:“我真没用!我真没用!”
保护不了糖豆,糖豆死了也不能为他报仇。
“够了!你折磨自己也没有用!糖豆回不来了!”宗北厉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打自己。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带他出去就好了,他就不会死……我宁愿死的是我……”
童画儿崩溃痛哭。
糖豆不过是一个孩子,大人的这些爱恨情仇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宗北厉黑眸紧紧注视着她喊道。
童画儿怔怔的看着他,不断的摇头,嘴巴里不时念叨着糖豆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童画儿渐渐安静下来,脸上的纱布被泪水打湿,宗北厉皱着眉叫医生进来换,她也一动不动的坐着,任由别人折腾,像是感觉不到痛。
“我都知道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童画儿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声音嘶哑地道。
“知道什么?”宗北厉没听懂她没头没脑的话。
“知道孩子的事,我的孩子、柳妃的孩子。”童画儿一眼不眨的看着床单,宗北厉皱了皱眉,又听她道:“她和你没有发生关系,所以她也没有流产,孩子的检查报告是她找人做的手脚,说我的孩子是蓝少衍的。”
“我本来想抓到她问清楚,没想到她告诉你了。”宗北厉眼神冰冷。
童画儿抬起头看着他:“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宗北厉不喜欢她说的‘求’字,微微皱起眉。
“你能出去吗?我想睡一会。”
童画儿道。
她的小脸一片沉寂,没有厌恶、没有生气、没有排斥,只是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