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当真好兴致啊,在皇上寿诞之日不去伴驾,却在此处徘徊,难怪刚才在皇上身边不见淑妃娘娘的踪影。”
这道声音说出来的话不咸不淡,却有一种完全不将淑妃放在眼里的意味,但是淑妃却是不能表现出分毫的怒气,只见她缓缓回身,颇有些雍容大方的样子,看着不远处缓步行来的几人身上,目光落在了当先男子的身上,看见他手中紧握的长鞭,凤目中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
在整个皇宫中除却那些皇宫内卫,恐怕只有这一人可以带着武器,肆无忌惮的行走在皇宫各处,尽管他手中的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刃,而是一条长鞭,可是这样的殊荣就连德亲王都没有,皇子也不曾有,只有他!
在宫中却依旧手握长鞭的人正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出声说话的自然是他身旁的左乐语,只是他们身边还多出了一个长相甜美,却带着丝丝冷意的女子,淑妃虽是疑惑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扫了一眼。
其实跟在夜展离身后的人,并不是旁人,正是凌卿蕊。
凌卿蕊趁着刚刚七公主来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七公主,以及出脚踹人的七公主侍卫夏嘉言身上的间隙,凌卿蕊迅捷无比的滑下树来,避开她们的目光绕到了后面去。
只是,她想不出该如何去救景墨风,不提之前景墨风对她的好,单只刚刚在乾雨宫景墨风出现救了她,免于她被宫中侍卫当场发现的危险这件事,凌卿蕊就无法弃他于不顾。
可是,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县主,在这皇宫中可以说什么都不是,若是她强出头,恐怕届时不单救不了景墨风,还会拖累于他,就仿似刚才的事情,若不是为了将她抛上树去,景墨风必然不会被淑妃等人撞个正着。
就在凌卿蕊焦急之时正好看到了夜展离,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夜展离却是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带着她就往这边走来,恰好阻止了淑妃等人欲下得狠手。
景墨风身旁的七公主,本是有些惧怕这个喜怒无常,平素总是黑着一张脸的世子哥哥,但是此时她知道只有这位世子哥哥能压的过淑妃,所以她“蹭蹭”的就跑到了夜展离身边去,仰起头看着夜展离,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祈求,却是乖巧的除却叫了一声“世子哥哥”,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淑妃看着那个夜展离一步步的走近,直到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才开口说道:“原来是离世子,本宫自是奉了皇上之命才会路经此处的,不知离世子又是为何前来此处呢?”
左乐语笑嘻嘻的站在夜展离身边,说:“即是皇上有命,那淑妃娘娘且去就是,我家世子特意来寻五殿下的。”
淑妃故作犹疑,暗中再次给了那何美人一个眼色,那个何美人自夜展离走过来,就已经提起了心,此时见淑妃向她暗使眼色,她知道淑妃是让她开口说话,可是她哪里敢面对那煞神一般的夜展离?但是,如果她敢不听淑妃的,同样也没有好果子吃!
何美人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敢违背淑妃,要知道若是没有淑妃,她连美人的名头都捞不来,何况她的家族也是依附于淑妃的娘家呢。
万般无奈的何美人,悲催的硬挤出了笑容来,开口说道:“离世子,淑妃娘娘虽不是五殿下的亲生母妃,却也是看着五殿下长大,与三殿下一起多番照顾五殿下的长辈,娘娘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五殿下犯错而不加以纠正呢?”
何美人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夜展离的表情,生怕他一个生气直接挥过鞭子来,要知道夜展离出现在皇宫的次数不频繁,可是宫中挨过他鞭子的可是不在少数,她可不想去尝试被鞭子抽的滋味,是会要人命的!
此时见夜展离不喜不怒的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发怒的迹象,何美人极力压下她心中的忐忑不安,继续说道:“今日五殿下公然违背圣上的旨意,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护国公一向刚正,离世子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想必能够明白这件事之严重。其实淑妃娘娘教导五殿下也是一片苦心,虽是责打在五殿下身上,痛的却是淑妃娘娘的心呐。”
何美人的话说的很是合情合理,仿佛不让淑妃责罚景墨风,就是阻挠和枉费了她的苦心一般。
何美人的话落下,只是夜展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何美人说话似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景墨风身上,倒是左乐语接了茬,说:“我家世子说春天应该还未生出虫蚁之类的东西来,他怎么好像听到了蚊蝇的聒噪,还请淑妃娘娘有时间向皇后娘娘说上一说,清一清才是。”
闻言,何美人的脸顿时难堪的黑了下来,感情她在这里说了这么半天,人家全当她是蚊蝇的叫声,这……
说完这话的左乐语完全不理会何美人的表情有多精彩,上前几步将景墨风原本脱下的长袍给他披上,口中说道:“五殿下,您不是与我家世子约好,今日来了宫中先去下一盘棋的吗?怎么在这里耽搁许久,害的世子都想回府去了。”
景墨风的目光从跟在夜展离身后,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的凌卿蕊身上扫过,温声说道:“是墨风的不是,给离世子赔罪了。”
“赔什么罪啊?殿下快快去与世子好好杀上一盘,来解脱解脱小的吧。”左乐语笑嘻嘻的表情转为了哭丧着脸,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不堪的回忆一般。
景墨风淡笑不语,倒是七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小乐儿,你又被世子哥哥拉着下棋啊?难得世子哥哥能够容忍你下的那一手烂棋,你居然还敢认为和世子哥哥下棋是为难的事情。”
闻言,左乐语心道可是他不想下棋,却被世子硬拉着下,除了输输输再无第二个字,还是输的凄惨无比那种,搁谁谁也高兴不起来不是吗?也不知道世子为什么非要和他这个臭手下棋,左乐语心中翻着白眼,口中却是抗议道:“公主哎,咱能不叫小的小乐儿吗?”
“不能!”
左乐语和一旁感同身受的,被七公主称为“小夏子”的夏嘉言,两个人一起嘴角抽抽了一下。
几个人可算是有说有笑的,却是彻彻底底的将淑妃和何美人等人给无视掉了,当即淑妃的眼底怒焰熊熊,连连给何美人使眼色, 何美人也是被刚才左乐语的话给气到了,瞬间就忘记了夜展离的恐怖之处。
“离世子,并非我等不近人情,实在是圣上之意不可违啊,还望离世子万勿怪责,五殿下还是速速领了责罚,免得误了圣上的寿宴才是。”
左乐语皱眉道:“圣上之意?圣上什么旨意,怎么不曾听闻呢?莫不是你假传圣旨吧。”
何美人怒斥道:“休得信口胡言!圣上亲自下旨这乾雨宫绝对不可以进入,进入者死罪,若是在乾雨宫周围徘徊不去,当脊杖三十!宫中上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怎么会是我假传圣旨。”
“既是圣上亲自下旨,那么圣旨拿来。”左乐语的手往何美人身前一摊。
“你……”何美人气的说不出话来,十几年前的旨意,她现在哪里来的圣旨。
暗自瞪了一眼不中用的何美人,淑妃缓缓开口道:“左侍卫莫要胡闹,圣上金口玉言,即便没有圣旨也是金科玉律,若是左侍卫胆敢抗旨不尊或者欺君,恐怕会给离世子招来灾祸,就算圣上宠爱离世子不做计较,可是终究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不得不说,还是淑妃厉害,两句话就把左乐语的做法变成了胡闹,若是左乐语继续的话,就会有两项大罪等着他,逼着左乐语不得不后退。
“若说五殿下在此徘徊,当该受脊杖之刑,那么请问淑妃娘娘同样在这里如此久,是否该受同样的刑罚呢?”一道声音不徐不疾的响起。
淑妃的凤眸瞬间仿佛含着刀子一般,射向了出声之人的方向,却不料刚刚还好似什么也听不到,就是站在那里的夜展离忽然就动了起来,手中的长鞭猛然就甩了出来,直奔淑妃的双目而去!
淑妃哪里还顾得去看出声之人,惊得是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不小心就踩在了自己的裙角上,径直摔向了地面,就在她身边的何美人连忙伸手去拉,不料淑妃摔倒的力量太足,直接把她也给拉倒在地,两个人顿时滚做了一团。
那些宫女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到传来了何美人的呵斥声,才急忙上前将她们二人给扶了起来。
又是惊吓又是气急的淑妃,好半晌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再也维持不住端庄温柔的样子,盯着夜展离问道:“离世子胆敢对本宫出手!护国公府这是要反了吗?”
长鞭收回手中,夜展离站在那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若不是刚刚众人亲眼目睹他的长鞭甩出,恐怕会误以为夜展离根本都没有动过。
面对气急的淑妃,左乐语凉凉的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