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忙碌过后,送走了宫中来人。
还是按老规矩,妆花缎和苏绸,给家中的姐妹们一人分了两匹。另遣人送去了方锦书交好的吴家姐妹和乔彤萱。剩下的,司岚笙则命人作价,换成银票后由方锦书亲自收着。玉如意和首饰头面,都送到了方锦书的房中。
几日之后,方锦书清点这自己的财产,发现自己已经俨然变成了小富婆一名。
光这前后两次宫中的赏赐,她就得发了一笔小财。绢帛作价之后,光银票就有一千五百多两银子。还有从小到大,她攒下的一些私房。方老夫人时不时给她一些好东西,母亲为她置办的头面首饰,都被她好好的收在匣子里。
这么粗粗一算,她也有了两三千两银子的身家。
合上匣子,她的手指轻轻敲击在上面,思忖道:“有了这笔本钱在,有些事情,就终于可以开始着手了。”
“芳菲,”她吩咐道:“你替我送一封信到南市,交给开宝当铺的季掌柜。”
她出门不便,也只能通过书信往来。改名为季泗水和韩娘子的孟然夫妇,是她目前唯一可用的人手。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不能曝光,只要她好生经营这段关系,就能达到目的。
不过,两人潜伏在京城中,更多的还是听从静和的命令。方锦书也不会让两人做什么冒险的事情,先把甜头给他们尝了,再逐步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人手。
在信中,她还是用那名未曾露面的前辈高人的名义,由她出资一千两,共同成立一家南北货行。凭借她头脑中的记忆,利用知晓未来局势发展的优势,赚些银钱不成任何问题。
送出的信很快就得到了回音,季泗水回了信,提出他们也出资一千两,股份五五对半。双方各有所需,如此最公平不过。
他们两人隐姓埋名,固然要对付宫中的郑太妃,但京城居大不易,开门七件事样样要钱。
开宝当铺是静和的产业,虽然交给了季泗水在打理,但静和也随时能收回。多一条另外的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有了本钱做支撑,季泗水很快就在同福大街上找到一家合适的店面,赁了下来。听从方锦书的建议入了货,挂出了“广盈货行”的名字,便将南北货行成立了起来。
季泗水是机变能干的人,做事灵活出众。要不然,当年为了韩娘子半路出家习武,也不能做到宫中的金吾卫。如今做了大半年的当铺掌柜,也懂得了生意上的一些关窍。-
货行成立起来,除了指点了一些货物,并没有让方锦书操什么心。
这个时候,方锦书正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子,眉尖轻蹙。
“四姑娘,我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芳菲,快扶三堂姑母起来。”说罢,方锦书上前,和芳菲一起,亲手搀起了地上跪着的方慕笛,将她按到窗边软榻上坐下。
“去沏一盏茶来。”方锦书吩咐。
方慕笛一张绝美的面容上,尽是惶恐的神情,眼泪犹如珍珠一般,从她的大眼中滚落。论辈分,她是方锦书的长辈,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她怎么会跪着求一个小辈?
芳菲的动作很快,奉上一杯香茗,呈上一张温热的素罗巾子,便退了下去。
方慕笛突然出现在翠微居,这背后的原因值得深究。但她在靖安公主那里学了几个月,知道什么是作为奴婢的本分。主子之间的事情自有主子处理,她只需要替姑娘看好门就行。
方锦书将素罗巾子递给方慕笛,温言道:“三堂姑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人微言轻,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
方慕笛用巾子抹了抹眼泪,凄婉道:“她给我定了一门亲事,给人做继室。”
“我的命不好,填房也就罢了。可是,我偷偷使了银钱让人打听了,对方是个贪财好色的老员外,嫡妻死之后,家中美妾如云,上一任填房也死得蹊跷。”..
“这么说,对方连着死了两个妻子?”方锦书诧异问道。
方慕笛哽咽着点点头,捂着脸道:“母亲她问对方要三千两银子作为彩礼。也幸好这样,那边才没一口应下,婚事拖了下来。”
三千两?庞氏这是钻进钱眼了吧!这到底是卖女儿还是嫁女儿。方锦书心头腹诽,像庞氏这样明着不要脸的嫡母,也算是世间罕见。别看自己就有两三千两的身家,但那是得了两次宫中厚赏的缘故,还有一半不是现银。
说到伤心处,方慕笛一把抓住方锦书的手,激动道:“四姑娘,我思来想去,在这个家里,也只有你可以救我!”
说着,她的声音黯然下来,道:“我姨娘她没什么本事,父亲那里也是指望不上的。四姑娘你是有本事的人,能得了宫里的赏赐,一定会有法子的,对不对?”
方慕笛抬眼看着方锦书,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
方锦书看得心头不忍,但又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庞氏作的孽,好好一个姑娘家,养成这样不通人情事故,心思如此单纯。
两人之间隔着房,就算不隔着,自己也不能伸手去管长辈的婚事吧?自己才多大点,为了名声闺阁少女都不会谈及婚事这个话题。
再说,得了宫中赏赐,就能帮她解决问题,这是什么逻辑。
“堂姑母你先别激动,”方锦书安抚着她的情绪,提醒她道:“二叔祖母拿定了主意,我作为侄孙女怎么劝得动?”
莫说是她,就是母亲也没有资格去插手这件事。
方慕笛也是病急乱投医,被方锦书一言点醒了辈分之间的差距,一下子变得目光茫然,随即掩面低泣起来。
“言姐姐在年初死了姨娘,接着就被她嫁了,听说过得很不好。我……我不想要跟她一样,我该怎么办?”
她越说越没有主意,“呜呜呜”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件事,其实在去净衣庵之前,方锦书就跟母亲提过。但从司岚笙的意思来看,她并不想伸手将此事揽上身。二房如此难缠,对他们避之不及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今日方慕笛求上了门,方锦书却有些忍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