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实在是躺不住了,想提前出院,受伤的腿其实不打紧,可以小心拖着拖着走,虽然姿势难看了些,但毕竟可以移动。其实心里着急惦记的,是想去看看我那些差点付出生命代价的图片。想象着,必定是些超凡脱俗,带着仙气的照片呢!
小算盘是这么打的,这样的照片上传了,必定带来流量,有流量必定就有销售转化,转化了我就有提成,有了提成就能还债。心急着呢!欠一屁股的债,哪有脸在这躺着。
纠结要不要打电话叫脏辫子提前来接我。想起他这会儿虽然对我好了些,可之前把我当苦力使唤的记忆仿佛还在昨天,也许他会严词拒绝。但他昨天说话的态度,应该不会马上翻脸吧?正琢磨呢,胡昊然来了。
他能来看望我,叫我很是意外,也有些不安,之前的过往,从常理上说,他对我忽略,才是安全。
他只礼貌问了问我大体情况和整件事情的过程,还带来个盒子递给我:“这是我用过两个月的手机,苹果的系统还是不习惯,换了新的华为以后,就一直丢着,方正放着也是浪费,你拿着用吧!”
“不用不用,我有手机,只是……只是……我不想用!”我的手机在包里,当时被追债的阿雄给收走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被他猜出些什么,那些事情,若被他知道了,大概他内心很解气吧,会畅快的拍手,发自内心的骂一声:“活该!”吧。如果我和他互换,至少我会这么做。
这些日子,我昧着良心玩了失踪,却得了一番清静。几个月前,电话成了牢笼,没有期待的消息,没有想听到的人,只有一通通讨债的电话,言语里只有威胁和辱骂。每次电话铃声一响,心脏都会下意识的紧缩一下。对电话有了这般心理阴影后,很乐意自己没有手机,很喜欢这种自由自在随时失联的状态。这种感觉恐怕没谁会懂!
“我知道你不想用,可再遇上那天晚上那种情况怎么办?你可以换个号码,只存几个亲近的人电话,遇到危险的时候好呼救,好定位!你就当是个呼救器就好!”
我抬眼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些焦虑、有些担心……
他对我的反应虽然有些不符合常理,但或许别人是真的高尚,只是自己低能不懂而已。
我接了过来,盒子有些旧,里面的手机却很新。
不免有些迟疑:“这手机这么新,我还是算点钱给你吧!”
他脸色瞬间冰冻:“这苹果现在都上5了,这4即便是新的也掉价了,二手的难道要我卖给你,你把我胡昊然看成什么人了?”
“哦,好吧!”我怯怯答。
这世道果然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两的气场,与在学校时完全是调了个个儿。他如今趾高气昂,我这个失败的跑路小贼对他的脸色忌惮三分!
他了然我的心思后,主动提出送我上山。我拖着跛腿,在他的酷路泽跟前,左右硬是爬不上去,着急得额头有些冒汗,很是后悔叫他送我,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这会儿他在我身后嘲笑我吧!
忽然天旋地转,他径自将我抱上了车,太突然,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他帮我系上安全带,微怒道:“鬼叫什么?难道这么大年纪还没被男人抱过?”
我定了定神:“当然……当然不是,只是你事先没有与我说,太突然,所以……才那什么什么……鬼叫的!”
他皱着眉吸了口气:“抱歉,那现在补上吧!林静,我可以抱你上车吗?”
“可以,虽然是亡羊补牢,但也未为迟也,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我颓然的想挽回些面子。
“那也就是说,对你,我以后都可以先斩后奏,不会与我计较?”他问得蹊跷。
“先斩后奏?你要先斩谁?”
“以后你会明白的!”
……
所幸胡昊然抱我下车的时候没人看到。他抱我的事情,若是传到蒋佳怡耳朵里可就不好了,虽然我们之间并没超越校友情义,但必定是要费一箩筐口水来解释。
我急着去找脏辫子拿那个相机,进门火速瞥了一眼他办公室里,只见一个利落的侧影。大约是访客在等他吧?转身欲走,有些奇怪,这脏辫子整日游手好闲,又不承办业务,这些年久居国外,国内也没多少朋友,今日在这偏僻的大山里,竟然有访客?
正一瘸一拐转身出来,与龚磊碰个正着,他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言下之意是我该在医院。
“我躺不住,提前一天出院!……”
正跟他解释,身后脏辫子满是惊奇的声音响起:“谁送你来的?”
我转身,呆住!这个人这么陌生,却又这么熟悉。
脏辫子剪了头发,穿了长裤,那个利落的侧影是脏辫子。
剪了辫子的他轮廓清晰,浓密的眉毛有些上扬,显得有些叛逆,眼睛里变幻莫测,有时会燃起气势汹汹的火焰,有时又会荡漾起一滩秋水。
“额!”
“看够了没?你流口水了?”
说实话,我被他惊艳到了,居然脑残的真的抹了一下嘴,然后白痴般辩驳了一句:“没流!”
“谁送你来的?”他依然喋喋不休追问。
“胡昊然!”
他脸上掠过显而易见的不悦:“以后少跟他来往!”
“为什么?”
“因为我不高兴!”他转身走了!
也是啊,若被他亲妹妹蒋佳怡知道了,定然不高兴,所以他也必然不高兴。可他就这么当着龚磊的面冲我发火,着实尴尬。为了掩饰,我朝龚磊做了个鬼脸:“看,这人病的不轻,得吃药!”
龚磊笑眯眯盯着我:“没病,很正常!”
“都这样了还正常?”
“男人嫉妒起来都是这副德行,很正常!”
“嫉妒,他干嘛嫉妒?难道?你是说他对我?不对啊,他不是有安吉拉吗?”我完全不敢相信。
龚磊凑到我耳边,轻轻道:“他剪了头发,也就是放下了安吉拉,放下了美国的一切,董事长会感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