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夏侯家,当初是被胡人赶出洛阳城的。
夏侯家与胡人是世仇。
势不两立。
夏侯有义一刻钟也没有耽搁,立刻让章含安排,他要去长公主府探病。
章含一愣。
夏侯有义向他低声解释道:“听政殿里人多口杂,不如长公主府清静。”
显阳宫的后宫在夏侯虞管理的时候,就任由各方势力侵入了。
不是她没有能力查出谁是谁家的眼线,而是她前脚清理一批,后脚又冒出来了一批,她觉得太花费精力,索性由着他们几家撕杀,她还可以从中谋利。
夏侯有义进宫之后,后宫依旧按照夏侯虞时旧例管理,宫中各家的眼线密布,只防着他自己的寝宫而已。
章含明白了夏侯有义的意思,一面派了人去给长公主府送信,一面安排了人护送夏侯有义出宫。
夏侯虞毕竟遇到的事多,练出了胆量。她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对外宣称养病,不过是想为接下来的事制造更多的舆论,听说夏侯有义来探病,她想了想,干脆让人给她在额头勒了个帕子,换了身半新不旧的襦衣,半躺在大隐囊上,见了夏侯有义。
夏侯有义不疑有他,看到她的样子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跪坐在她的榻前低声道:“都是我没有本事,让阿姐受到这样的委屈。不过,您不要担心,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然后他问起了立后的事,“全由阿姐作主,从萧家的女郎中选一个。等到先帝满了周年,我就迎娶新妇进宫。只是大将军那边,恐怕还要麻烦谢大人和阿姐了!”
立萧氏的女郎为后,卢家和崔家肯定不会干休,怎么让事情得以顺利进行,他只能依靠拥立他继位的谢丹阳等人了。
夏侯虞没有想到夏侯有义这样的果断。
她不得不承认,夏侯有义的确比夏侯有道更适合做皇帝。
但关于立后的事,她也没有推辞。
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款,她凭什么要放弃?要让那些人得偿所愿?
夏侯虞凝声应下。
夏侯有义松了口气。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夏侯虞被吓着了,不愿意再管他的事。
夏侯虞却迎难而上。
而且态度比从前还要坚决。
卢渊等人恐怕要弄巧成拙了。
这让夏侯有义有点意外。
可见一个人能站在巅峰,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他低声和夏侯虞说起自己听到的所谓传闻来。
夏侯虞却神色一凛,道:“天子听到的并不是传闻。”
她让杜慧去将和那胡人首领写的信笺拿给夏侯有义看:“若不是我之前收留的那一批羯人中有个通胡语的,我就死在城外了。这些门阀世家做事,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天子以后的路,恐怕会更艰难!”
夏侯虞说得真诚,夏侯有义听着亲切,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信誓旦旦地道:“阿姐放心,不会总这样的。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门阀世家尝尝今天的滋味。”
什么事情,只有靠自己能才不倒。
夏侯虞鼓励了他几句。
夏侯有义道:“那阿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夏侯虞觉得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人知道了,就等于很多人知道了,所谓的嘴严,也不过消息传播的快慢而已。
她把有些需要夏侯有义支持的打算告诉了他。
夏侯有义听得两眼兴奋的冒光,直道:“阿姐,你放心,到时候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这样就不用她特意进宫了。
夏侯虞微微地笑。
夏侯有义也心情大好。
两人笑眯眯地喝着茶,觉得寒风吹在窗外树林发出的沙沙声都是那样的悦耳动听。
萧珊带着阿好去后花园里摘了新鲜的花拿过来给夏侯虞供养,见夏侯有义在这里,她坐在偏厅里等着。
不一会儿,萧玫过来了。
过继的那天长公主遇刺,没能来能加她的过继礼,遗憾之际,又让人隐隐生出一种“天意如此”的感觉,好像预示着她在立后这条路上会很不顺利,甚至就算是她当上了皇后路也不会很平坦。
为此萧家的人都有些忧心忡忡。
有些长辈甚至暗示她,说长公主喜欢抄佛经,让她也抄几页佛经送给长公主。
萧玫乖顺地应了,却不是为了巴结长公主。
而是她心里非常的愧疚,觉得若不是她,夏侯虞就不会遇刺了。
她熏了香,恭敬地抄了几页佛经准备送给夏侯虞。
过来却遇到了天子来探病,她一时又不好走,也只能在偏厅里候着。
萧珊倒很高兴,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的。
夏侯有义从夏侯虞屋里出来就听见了清脆如铃的嬉笑声。
他不由脚步一顿。
跟在他身后的章含忙朝恭送他们的杜慧望去。
杜慧已熟悉了萧珊的声音,忙道:“这是萧家四房的二娘,很喜欢说话。还请天子不要责怪。”
“没事。”夏侯有义说着,耳朵发红,道,“活泼些好。”
杜慧讶然。
夏侯有义已面无表情地大步走开。
杜慧忙跟了上去。
折回来的时候却把这件事告诉了夏侯虞,并担心地道:“天子不会以为我们要送进宫的人是二娘吧?”
夏侯虞也有些傻眼。
如果不是性格,萧珊倒是个好人选。
一个能让皇帝喜欢的皇后,比一个勉强娶进宫皇后不管是对夏侯有义还是萧家,都更有意义。
她想了想,道:“万一不行,就让天子自己决定。联姻嘛,结两姓之好就行了。”
杜慧忍不住笑道:“若是这事真的成了,也是缘分。”
夏侯虞也觉得很巧。
萧珊和萧玫进来给夏侯虞奉东西的时候,杜慧忍不住逼着萧珊说话。
萧珊的声音果然清脆动听如银铃。
可见有些事人算不如天算。
夏侯虞笑着让两个女郎吃茶点。
严氏来拜访夏侯虞。
夏侯虞没有瞒着两个女郎。
萧珊忙起身告辞。..
萧玫却愕然地望着夏侯虞,半晌才在杜慧的示意下直愣愣地起身,和萧珊出了夏侯虞的厅堂。
萧珊看了看萧玫,道:“你是不还想着你母亲?你要不要见她一面?”
萧玫直视着萧珊的眼睛。
萧珊眼里只有了然和好奇,而不是像她二叔家的孩子,每每说起她再蘸的母亲,语气里都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或者是太过渴望,有了宣泄的渠道就会猝不及防地说出来。
“我很想见见她。”萧玫苦涩地道,“我想问问她家里有吃有喝的,她为何要再蘸?”
*
亲们,今天的第一更!
大家初二走丈母,大家是不是都在娘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