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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芬笑道:“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他在你面前说话不敬,就是失了规矩!失了规矩,就要被处罚。我这个做舅父的就是再糊涂,也不能糊涂到这个份上来。我这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亲自来了吗?”
也就是说,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
还算她这个舅父没有糊涂到底。
夏侯虞面色微霁,笑着请郑芬坐了下来,吩咐阿良去上了茶点。
郑芬笑眯眯地坐下,左右看了看,道:“阿多呢?不在府里吗?”
“和宋潜去了都督署衙。”夏侯虞笑道,“都督说过年的时候准备大祭,要跳傩舞。阿多想参加,这几天一直在跟着宋潜往都督署衙跑,也不知道选上了没有。”
郑芬听着就有些不高兴。
从前傩舞是祭祀之舞,向天祈福,只有身份尊贵之人才能参加。可渐渐的,那些贵人身娇体弱,觉得参加傩舞是件吃力的事,纷纷让麾下勇士代替自己,这跳傩舞的人也就慢慢变成了那些部曲,失去了从前的尊贵。
要是领舞还好说,若只是参与……郑芬就觉得有点掉价。
若那领舞的是萧桓麾下的部曲,那就更掉价了。
他道:“阿多也有些胡闹,你这个做阿姐的也不拦着他。他堂堂郑家的子弟,怎么就去跳傩舞去了。这让别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虽说现在参加跳傩舞的贵族不多了,可也不至于像她舅父说的这样不堪,她舅父分明是和阿多没有感情,看这个嫡长子就格外的严格和挑剔。
看样子,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是不行的了。
夏侯虞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
她道:“阿多也只是去看看,能不能参加跳傩舞,也要看他体力好不好了。百来斤的长矛说举就举,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还小,让他经历经历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以后他行事就会多加考虑了。”
郑芬的神色微悦。
夏侯虞就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舅父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郑芬笑道:“什么事?”
夏侯虞正色地道:“我听说舅父在荆州一共有七个儿子,五个女儿。”
郑芬老脸一红。
夏侯虞道:“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了,虽说都是庶子庶女,可到底也是郑家的骨肉。那个李萱说话行事如此的嚣张跋扈,见微知著,可见荆州府邸的教养是怎样的了!若是您准备让这几个姬妾和孩子以后一直留在荆州则罢,若是想让几个姬妾和孩子跟着你回建康,这规矩就不能不立起来。”
郑芬听着夏侯虞这话有道理,不由陷入了沉思。
夏侯虞就继续给他下套,柔声道:“舅父,你准备一直都待在荆州吗?谢丹阳如今领了中书令,卢淮战败,卢泱也有可能会被牵连……”
朝廷至少可能空出两个二品以上的高位。
再多的话,她就没有说。
可她知道,她舅父肯定不甘心就这样在荆州做个刺史。
就算是能调入中枢,若是有去扬州做刺史,也好过在荆州做刺史——先暂且不说扬州的位置很重要,就凭她的外祖父郑璨曾经在扬州做过刺史,若是她舅父也能在扬州做刺史,史书上以后说起来,那就是父子两刺史了。
父亲做的事,儿子也做到了。
这对她舅父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成功。
这比什么高官厚禄都要吸引郑芬。
都让郑芬心动。
郑芬听着果然眼睛一亮,他甚至没能忍住心中的激动,倾身问夏侯虞:“你觉得卢家会丢了扬州刺史之职!”
“这就要看舅父您怎么努力了!”夏侯虞激励他,“谢家和您不是至交好友吗?加上柳家、韦家,难道还逼不了个卢渊?就算是不落在您手里,也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啊?”
可只有不继续落在卢家人的手里,郑芬觉得,凭学识涵养、郡望资历,迟迟早早都是他的。
他厚厚的手掌就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几个茶盅被他震得“叮叮”直响。
他却呵呵笑道:“我这就给谢丹阳写封信。”
夏侯虞道:“那你在荆州的姬妾?”
郑家是当世门阀,就是家主不要的女人,也不能任人随意染指,那要是传了出去,多丢脸啊!
郑芬当即道:“自然是要随我回建康。”
夏侯虞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舅父不如先把几个庶子女送回去。舅母出身大家,素来贤良,正好教教他们规矩。至于几个姬妾,就陪在您身边好了。”
之所以收了姬妾,就是因为在外做官没有人照顾,这些姬妾不喜欢了可以养着,也可以送人,无伤大雅,可流着他血脉的子女却不能这样随意就处理了。正好交给崔氏管束。若是有听话乖巧的,还可以拿出去联个姻什么的。
郑芬越想越觉得夏侯虞这主意贴心。
难怪武宗皇帝在世时那么的喜欢她。
“你言之有理。”郑芬道,“我这就跟你舅母写信。过完了年就把几个孩子都送回建康去。”
夏侯虞悬着的心此时才放下。
她这个舅父虽然有很多的缺点,可说出去的话却如泼出去的水,决不会更改,有时候却也是件好事。
他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会把荆州那些庶子女送回建康的。
到时候没有了孩子,她倒要看看李姬抽什么风?
她笑道:“舅父既然远道而来,不妨就在这里过了年再回荆州去吧?正好小郎君十分的有趣,你也可多享受几天天伦之乐!”说着,让人去抱了李姬生的那个小公子过来。
不过几天的功夫,那些照顾小公子的又得了夏侯虞的叮嘱,孩子自然是长得依旧白白胖胖的,穿得光鲜靓丽,衣饰甚至比从前更加华美。
郑芬不疑有他,抱着那孩子还笑着对夏侯虞道:“你也不要把他宠坏了,这蜀锦是贡品吧?孩了这么小,你还给他做了一身衣裳。”
夏侯虞笑道:“小孩子呗,娇气些养老有意思。”
郑芬想到临出门前李姬对他哭着说什么就算是长公主不管,大公子肯定也容不下这孩子的话,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安。
他觉得他应该补偿补偿夏侯虞和郑多才是。
“那我就留在襄阳过年好了。”
夏侯虞欢喜地让人去看萧桓和郑多怎么还没有回来,并对郑芬道:“我已经让人催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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