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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东西的夏侯虞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是去年十二月中旬除的服,因建康城的杀戮被萧桓留在襄阳,夏侯有道的周年祭她都不能回建康。
除服礼一切从简。
夏侯虞祭拜了夏侯有道一番,烧了些纸钱,请大师傅做了一场法事,换了件有颜色的衣衫,就算完了。
可当时萧桓什么也没有说,此事怎么就要送自己布匹衣饰了呢?
战利品不是应该想办法折换成钱用来养自家的部曲吗?
难道这几匹料子特别的名贵?
夏侯反复地磨挲着那衣料,也没有看出什么与众不同来。
要知道,天下织锦出自江南。
没有比建康的织女织出来的锦帛更漂亮、更精美的了。
至于送来的两支鎏金镶玉石簪子和一匣子碧玺石,还有一串嵌着红宝石的项链,也只是宝石够大,做工却很是粗糙。
夏侯虞左看右瞧,实在是难以违心地表示喜欢,最后只好笑着对送东西回来的萧备道:“代我多谢都督。“
萧备当然看不出夏侯虞的心思,他恭敬地应“是”,看了看她周遭服侍的仆妇。
夏侯虞会意,让阿良把她们带了下去。
萧备问起了那个舞姬的事,并道:“都督叮嘱我,若是您有什么吩咐,先把您的事做了,再回长安也不迟。”
夏侯虞皱眉。
崔浩之死瞒不过郑芬,当然也瞒不过萧桓。
不过,萧桓这是什么意思?
怕事情暴露连累了萧家?
还特意派了萧备回来。
夏侯虞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甚至超过了郑芬当初对她的指责。
她道:“你请都督放心,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不会牵连到都督身上去的。”
萧备对萧桓忠心耿耿,此时听夏侯虞的语气,知道夏侯虞对萧桓恐怕有所误解,按理不管他们俩人之间怎样,都轮不到他置喙,可他想到这是萧桓第一次给女郎送东西,而且还是从自己的战利品中挑出来的,颇有些拿了自己最好的东西讨好夏侯虞的味道,他不能让萧桓的好意就这样落空了。
他忍不住道:“长公主,我们都督若是怕事的人,当年就应该投靠卢大人的麾下。”
夏侯虞一愣,随即深深地后悔起来。
她对萧桓是不是比对别人都要苛刻。
每每遇到他的事,她总是不能像对待别人那样的宽容。
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她联姻的对象?
或者是,她对萧桓的期望太高,萧桓若是没有达到,她就会失望之余迁怒于他?
夏侯虞脸上火辣辣的。
她平时并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她也已经决定对萧桓好一些。
不管怎样,前世最后关头,他都救了她。
她得好好反省反省才是。
不能总做出这样有失格调的事来。
她这一次肯定是受了她舅父的影响。
她舅父知道她杀了崔浩的时候第一时间不就是在担心被牵连吗?
夏侯虞暗暗给自己找着理由,觉得心里的羞惭少了一些,这才正色地问萧备:“那都督是什么意思?”
萧备之前就佩服夏侯虞性格豪爽,此时更觉得这样说话更舒服,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都督怕长公主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派我来给长公主善后。”
就这样吗?
一句旁的话也没有。
夏侯虞道:“都督还让你带了些什么话?”
萧备想了半天,道:“还让我把东西送给长公主,说若是长公主不喜欢,收着以后送人也行。都督准备收了夏粮再回来,把襄阳的事务安排好了,就会送长公主回建康,怎么也是今年入秋之后的事了。”
这说了等于没有说。
有哪一桩事是与这礼物有关的?
但萧桓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有这几句话已经不错了。
她索性问起建康的事来:“卢渊弹劾都督,都督知道了吗?可有什么打算?”
萧备道:“都督已经知道了。不日就会派了客卿前往建康。”说完,又怕夏侯虞担心,思忖片刻,道:“只要都督大胜,建康城就不足惧矣!”
夏侯虞自然知道这其中缘由,心中微安,正要细问长安战事,阿良面色惶恐地走了进来,不管萧备在场,伏地通禀,说尹平求见。
萧备回避。
尹平面色凝重地疾步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卢家的人找到了那舞姬,舞姬自剔,阿目未能逃脱,咬毒丸自尽。”
阿目,就是尹平派去接应、安置那个舞姬的。
夏侯虞脑子嗡嗡直响,神色冷峻。
顺藤摸瓜,就算卢家查不到夏侯虞身上来,所有的证据也都会隐隐指向夏侯虞。
对于急于给崔浩报仇的崔家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夏侯虞不得不承认,自己把事情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她低声道:“好好善待阿目的家人。那舞姬,也想办法葬了。”
尹平轻声应“是”。
夏侯虞心情低落,不想再见萧备,让尹平去陪萧备,自己一个人在内室抄了几页经书,心情才渐渐地好一些。
而舞姬的事自然也就没能瞒过萧备。
萧备再次求见,委婉地恳求夏侯虞让他去一趟阿目等人出事的地方:“我从前做过几桩这样的事,比尹平有经验。”
这倒是。
萧桓手下无弱将。
夏侯虞应允了,并道:“阿目当时还带了几个人,你去看看是否还活着。若是还活着,务必要把人带回来。”随后怕他误会,又明明白白地交待了一番,“我要见活人,不是要尸体。”
萧备应诺,辞了夏侯虞就带着几个手下往阿目出事的地点奔。
萧桓当然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
这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计划失败而已。
谁又敢担保自己的计划就从来不曾失败过?
何况夏侯虞的对手还是卢家。
但萧桓就是感觉非常的气愤。
他胆痛地笑道:“我怎么说她总是不听的。让她在襄阳避祸,崔浩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她不听。我派了人给她善后,她还觉得她处理的很好。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若她不是当朝的长公主,我看早就被人欺负的不知道在哪里躲着了。
“宋潜,你这就帮我写两封信。一封给郑多。让他陪着长公主来长安。一封给长公主,让她立刻收拾行李。”
话音未落,萧桓又改变主意了:“不,你不用写信,我亲自回趟襄阳。我还不知道她,谁的话也不会听,固执起来九头牛也拉不住的。只有我亲自押她过来。”
宋潜张大了嘴巴,道:“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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