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种危险地感觉袭上武庸的心头,他一步跨在所有人前面,大喊后退!
其余三人勉强做出回避的动作,围成一堆的齐人中骤然间爆发出耀眼光芒,如同初升太阳一般,金光万丈。
武庸护在胸前的溶炎短刀被直接斩断,肚子几乎横向被切开,他顽强地承受了这一刀的伤害,但已经是付出了半条命的代价。
偷袭的人发现自己蓄势已久的一刀竟然只伤了一个人,而且没有立毙,十分惊讶。不过他几乎是同时又劈出了第二刀,同样的光芒万丈,势不可挡。
武庸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量,左脚用力点地,右手护着已经被切开的肚子,勉强向右边滑了半小步,仅仅这半小步,便堪堪站在了从天空降落的那一致命之刀伤害范围之外,被惊扰的气流将武庸长发吹得飞扬起来。
偷袭人完全没有想到武庸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闪躲,刚才那刀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准备一刀将其击碎,以震摄在场所有人。但这个摇摇晃晃的晋兵在无法理解的情况下让他两刀都无功而返,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身后的齐人纷纷脱掉伪装,露出他们本来的面目,这群齐人就是圈套,引诱晋兵埋伏,再趁机反杀。
赵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羞怒之情无法抑制,但最气愤的人竟然不是他,而是蒙衍,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诱饵,事前没有人告诉他这群齐人是秦兵假扮,他自己还可笑地把齐人当成了保护对象,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照顾,甚至将军的本意可能就是让他们用自己的性命来消耗晋兵的战斗力,然后再让这些伪装的齐人来收拾战场。
蒙衍感到自己蒙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宁愿此时死在与自己交手的晋兵手中,也不想成为人后大家口中的笑柄。
二人都无心恋战,赵乇趁蒙衍失神之际,往后一纵,招呼所有人撤退。自己一把揽住已经摇摇欲坠的武庸,抓住长绳,迅速地往山顶上升去。
正面进攻的两名晋兵身上挂满伤痕,拼命地护在山顶上垂下来的绳子四周,令死也不退让半步,任凭秦兵的刀在背上乱砍,也要为同伴争取一点上山的时间。
而从侧面进攻的三名晋兵就没有机会脱身了,那个假扮齐人的高手将他们完全拖住,根本没有机会靠近长绳。假齐人的长刀带着耀眼的光芒在晋兵中上下飞舞,专砍他们的四肢,很快三名晋兵就躺在了地上,周围满是他们的断臂残腿。
其他秦兵抓住长绳向上攀登,只爬到一半,山顶上便有人斩断了长绳,几名秦兵从空中落在受了点小伤。
假齐人收起长刀,冷漠地打量地上几个没手没脚却一言不发的晋兵,在他身后,蒙衍投来了怨毒的目光,假齐人明显感觉到了蒙衍的愤怒,他的回答是长刀,蒙衍难以置信地看着假齐人的长刀在自己面前的石头上劈出深深的刀痕。
假齐人一抹脸上的易容妆,露出来本来的面目,果然是他,这个疯子。
蒙衍几乎是绝望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如果是其他人,蒙衍为了荣誉可以把他给杀掉,但是面对这个疯子,他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在秦国上层所有人都知道,蒙家有两个人是不能惹的,惹了蒙恬,不知道自己哪天会莫名其妙地死掉,惹了蒙毅,马上就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在补给点武庸被切开的肚子被粗略地缝补起来,仅仅一天的时间竟然出现了愈合的征兆,赵乇都怀疑这个新人是不是人,伤势这么重却一直没有昏迷,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眼睛明亮地看着天空。
留在山上接应的温盈是三人中惟一没有受伤的,他守在武庸身边,等待队长赵乇的下一个命令,此时留在秦军的势力范围,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赵乇仍没有从任务失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他所有的骄傲与自负都随着五条鲜活的生命一起被击碎。但他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失败,在沉默了一天之后,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真正的齐人肯定会从另一条路出发,只有确定了晋人狙杀行动失败后才会起程。我们要去那里杀掉他们。”
温盈着急地说:“可是我们只有三个人了,武庸现在还无法行动。怎么可能杀得了秦兵护卫的齐人。”
赵乇冷冷地看着武庸说:“他还有一天就能恢复行动了,到时候他留在新的补给点接应我们。你和我一起行动。”
温盈感到这次行动几乎没有机会成功,但对队长的绝对服从让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安静地准备着食物与清水。虽然武庸还需要一天才能恢复,但他们必须在齐人接近固池之前采取行动,所以武庸需要带着伤一起赶路。
武庸这几天同样没有说话,更多的时候只看着天空,眼睛明亮,却映不出任何东西。他感觉到身体在悄悄地发生变化,几乎是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伤口处在疯狂的攫取身体其它地方的营养,甚至能听到血管汩汩的流淌声,正在拼命地向伤口运送愈合的能量。但一切并不受武庸自己控制,身体其它地方都因为缺少血液的流动而冰凉僵硬,似乎除了维持基本的呼吸以外,所有的能量都被征调来疗养伤口,武庸想挪动一下身体也无比艰难。
很快整理好物品后,三人互相搀扶下往狙杀点赶去。温盈轻声地说了句:“武庸你身体怎么这么凉。”武庸苦笑一下,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想说句话也无比艰难。
在新的补给点,赵乇认真地看着无法行动的武庸说:“你在这里等我俩三天,如果三天后我们还没回来,你就自己想办法回到军营,不用再等下去了。”
说完,赵乇、温盈二人绝然地扭头离开,武庸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背影在风中像两片不能自主的树叶一样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