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某区公安局,一个偌大的办公室里蹲满了人,这次会闹进警局是黄曦一方如何让都没想到的,虽然自己不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但其庄严神圣的气息还是让人心胆皆寒,毕竟是初出茅庐的少年,比起董彪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那叫一个像淡定如自家一样。
十多名警察逐一帮众人核实身份,这时,董彪正悠然的抽着烟,好像这次打架他就是围观不小心被抓进来一样,还跟坐在对面的警官闲聊起来:“老刘,我们又见面了!”
那警官按灭烟头皮笑肉不笑道:“董彪啊董彪,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跟一群乳臭味干的高中生较什么劲,说出去不怕被笑掉大牙啊?”
“现在的学生真是后生可畏啊,老子刚才也吃了一亏,你看我这模样是欺负他们还是被他们欺负?”董彪目光不自觉盯着黄曦这边,良久才讪笑道:“我说老刘啊,你们工作也太认真了,不就小打小闹嘛?值得你亲自出动吗?”
那警官依旧笑着,但神色已经有点不耐烦道:“当地派出所已经接了十几个市民打来的报警电话,南区公安局长亲自下的命令,否则你们也不用押到这里来审讯。”
董彪无奈的按灭烟头道:“那也是,如果我们不抓到这里,怎么彰显你们的办事效率啊,哈哈。”那警官听不出他的意思是弹还是赞,只能跟着大笑起来。
这时,一女警察开门进来,对着那警官道:“刘警官,有人来帮董彪他们保释出去。”那刘警官只是微一点头,女警察又念了几个名字便带着这几人走出去。
董彪站直身形笑道:“哈哈,老刘,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刘警官依旧没说话,未置可否。前者走到黄曦身边笑道:“小鬼,我可以走了,你慢慢在这享受冷气待遇吧。”接着又对旁边的彭耀祖道:“少爷,老爷也保释了你,快走吧。”
彭耀祖状若未闻的低着头,董彪知道这少爷的脾气,也不在多言,扭头就走,其他人纷纷紧跟着出去。只剩下黄曦这一方和宋超一众人无奈的互相干瞪眼。那警官站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彭耀祖道:“你就是彭振声儿子?怎么会和董彪打起来呢?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不好使了。”
彭耀祖抬头微怒的盯着刘警官,直盯得他心里发毛,避其目光,故作轻松道:“把他们全部带去拘留室,分开两个笼子关着,如果有人来保释就通知我一声。”
“是,刘警官。”七八个警察齐声应了,接着拉起众人押出审讯室。一个光线暗淡的拘留室内,或站或坐着近二十号人,黄曦双手扶着潮湿的墙,局促不安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各位兄弟。”
“老大,你说的什么话,当初我们信誓旦旦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道只是说说而已吗?”杜德雄站直身形,目光灼热的直视着黄曦。
“没错,大不了在这呆几天,老子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等出去就有了吹牛的资本,到时候大家都羡慕我呢。”一兄弟开玩笑道。
“第一次几进拘留所,感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这几天正好能商量个办法解决宋超。”彭耀祖一脸轻松的给众人鼓劲。众兄弟能这么想还是让黄曦心头一暖,感概良多。
约莫谈了两个小时,天色开始暗淡下来,雨是停了,却刮起寒风来,众人衣服还没干透,冷得大家嘴唇发白,牙齿发抖,搂在一团互相取暖。
这时,一个警察打开闸门走进来,面无表情的敲敲栅栏道:“有人保释你们,赶紧排好队出去。”
众人闻言,无不感到错愕,谁会来保释自己?其他兄弟?带着疑问走出拘留室来到办公大厅。一人正和刘警官聊得开怀大笑。这人黄曦见过一次,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想来是龙帮老大叶雷城出面保释了己方一众。那大汉一见黄曦他们便扬扬手道:“黄曦,是城哥让我来保释你们的。”
黄曦快步上前,颇感意外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被抓道这里的?”
那大汉轻拍黄曦肩膀道:“你没事吧?跟着他们办个手续就道外面等我吧,我处理些事情就出来和你们会合。”
“嗯”黄曦轻点着头,跟着几个警察走了一遍流程,领回自己的物品便走出公安局。一阵风吹将过来,众人都不自觉打个冷战,缩成一团问着黄曦的问题,后者知无不言的解释着。几分钟后,那大汉便步伐轻快沉稳的拾阶而下,来到一众人眼前道:“怎么不上车,要起风了,别凉着。”接着又对黄曦道:“我们见过面,我叫韩刚。”
“韩大哥你好!”黄曦礼貌的和他握手而笑,接着齐齐上了面包车。华灯初上,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一路无话,车队驶进一幢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韩刚走过来道:“你们坐电梯上十八楼,有人在那接待你们,城哥在开会,等下就来找你们。”说着又对另外一名手下道:“你去拿些储物房拿些衣服过来给他们换了,顺便给他们买点食物。”说完几人便各自散开,各忙各位去了。
黄曦等十多号人成电梯来到十八楼,被人引进一个办公室。这里足有上百平方之大,东面,沙发茶几一应俱全,西面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周围摆着各式柜子,办公桌椅,还有不少古玩字画花瓶等等装饰品,整个办公室宽敞明亮,十足现代化办公室,落地玻璃前整个视野非常开阔,可以小瞰半个g市的繁华夜景。
除了陈唐宇和彭耀祖还能沉着应付,其他人都像游览博物馆一样兴奋得叽叽喳喳,四处张望。十分钟后,两个正规着装的女郎拿着衣服进来给他们替换,都是雪白的衬衫西裤,虽然不甚合身,但大家也只能将就应付过去,无不互相嘲笑着各自的可笑模样。
换过衣服后,又有几人送来食物。说实话,打了一架,又在公安局呆了几个小时,滴水不沾粒饭未进,大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所以大家都没客气,围在一堆狼吞虎咽起来。
这是,大门一开,叶雷城徐徐而进,见过这人的屈指可数,彭耀祖是其一,陈唐宇是其二,黄曦自然不说,后者上前不骄不躁道:“城哥,多谢你。”
叶雷城没有说话,轻拍黄曦的肩膀,接着对众人道:“大家都慢慢吃,不够就尽管开口说。”
“多谢城哥。”众人都客气的跟着黄曦喊起来,叶雷城在众人脸上扫过,颇感意外的看着彭耀祖和陈唐宇,接着相视而笑,仿佛早已认识的点头之交。
这一晚,叶雷城放下黑道大哥的身份,和这群少年落座相谈,从黑道到白道,从商场道官场,谈方方面面。仿佛命运在那一刻,就指引着他们走上一条别开生面的道路。
当晚回到红姐士多的时候,已经几近十一点,李文强等十多个兄弟一直守在这里不肯散去,知道看见黄曦他们平安归来,提起的心才放心来。
没等李文强说话,以黄曦为首的七八号人蜂拥而上围着他拳打脚踢起来,当然这都是闹着玩的。最后李文强拼命喊着‘救命’才逃过一劫。陈昊枫一脚提在他屁股上怒道:“你这臭小子跑得倒是快啊。”
李文强不满道:“杰哥也跑了啊,干嘛就打我一个,不公平。”
李晓杰立时脸色不自然道:“我是看见强子跑才跟着跑的,都是他带头跑,其他兄弟才跟着跑的。”他一推卸责任,其他兄弟纷纷应声附和,李文强又被众人狠狠收拾一番。打闹一会,批斗大会又变成庆功酒会,一直欢闹到十二点多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这天下午放学时分,黄曦等一行人打闹着,刚出校门,迎面走来五六个青年,穿着及其随意,坦胸露臂,纹身乍现,惹得学生纷纷走避不及,为首一人肤色黝黑,戴个标志性的墨镜正是八旗帮的董彪。
黄曦停住脚步,眯着眼睛看着他,不用细想,这人是冲己方来的,不由得心跳加速,惹得周围的兄弟都跟着紧张起来。董彪好像早就看见黄曦他们,踏着流行大步上前笑道:“哈哈,这么快就放出来啦,不错,人也挺精神的。”
黄曦不动声色道:“怎么样?如果你要找我打架,这么点人恐怕不是我们的对手啊。”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无不把腰杆挺得笔直,仿佛瞬间高了几个脑袋,摩拳擦掌般跃跃欲试。
董彪嗤之以鼻的冷笑连连道:“哈哈,够张狂,我就喜欢你这种打不死的性格。不过话说回来,我在八旗帮地位不高,但随时也能调派个百十人过来,你说你够我玩吗?”
黄曦一听,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过来,谈笑自若道:“这么说你不是找我们大家咯?”
“我大哥郑鸣找你。”董彪摘下墨镜,虽然说得漫不经心,但语气却是不用拒绝。
黄曦满怀心事般看着董彪,但却不能从他表情上找到任何答案,只能用眼神询问彭耀祖,后者一时间也说所以然来,但还是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的,我二叔是个随和的人,况且有我在,谁敢动你我跟他拼命,老子都没情可讲。”说完竟不由分说的搂着黄曦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老大就这样被人绑架了啦?”李晓杰搔搔脑袋问众人。
不久,两辆轿车驶进一幢豪华别墅,彭耀祖和黄曦双双下车,前者笑容满面道:“这是我家,跟我来吧。”
黄曦应了一声,没有多大反应,沉静得连彭耀祖都有点不敢相信,主要是见识过叶雷城家里的奢华,所以一切就显得这么顺其自然,但内心还是有点惊讶,站在这种地方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直接进了别墅内部,黄曦再次被感受到有钱有势的做派,大到装潢小到一件不起眼的小摆设,都标志着八旗帮老大不菲的身份。
这时,从阁楼走下二人,一人年约五十,头发掺杂着丝丝银发,但气息红润,步履沉稳,穿着白色的唐装,有点道骨仙风的飘然感。另一人身形高大彪悍,约莫也有四十多,但体态傲气迫人,与他的年纪有着不相符的霸者气势。
两人谈笑间已经来到黄曦和彭耀祖身边,后者随着彭耀祖站起来,逐一引见并礼貌性的打过招呼。这两人正是八旗帮如雷贯耳的一把手彭振声和二把手郑鸣。
四人从容坐下,茶水适时端上来,彭振声微微点头道:“今天有客人造访,准备开饭吧。”
佣人应声退开,彭振声拿起茶杯,揭开盖子一拨茶叶,轻吹几口,抿一口茶方才抬头看着黄曦道:“你就是黄曦啊?”
虽然彭振声每个动作都平平无奇的,但一说出话来还是让黄曦顿感一股无形压力直迫眉宇间,到底是他的身份使然还是气场使然?黄曦点头微笑道:“彭伯父,我就是黄曦。”
“嗯,不错,英雄出少年说的就是你了。”彭振声和郑鸣交换个眼神,笑意更深。
席话间,佣人上前轻道:“老爷,饭菜已经备好,随时开饭。”
彭振声站直身形,朗声道:“嗯,我们吃完饭再聊,老郑,你也在这将就一餐吧。”
郑鸣点头道:“老大请吃饭,我不敢推搪。”
彭振声看着二人道:“你们先过去吧,我上去换件衣服就来。”
黄曦便随着彭耀祖往饭厅走去。彭振声和郑鸣则往阁楼拾阶而上,只听得前者轻声问道:“老郑,你觉得这年轻人怎样?”
郑鸣略微思考几秒,接着笑道:“虽然第一次见面,但这少年举止间都能表现得从容镇定,想来也十分难得,而且我听说这少年野心挺大,当然脑子也不错,连董彪都吃了苦头,最重要是他跟少爷交好,既然你不想少爷接触黑道,那这个少年是不错的继任人选,只要经我们扶持几年,假以时日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还是你懂我的心思。”彭振声边解纽扣边叹息道:“可惜,叶雷城已经捷足先登跟着少年搭上了,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想来也.不离十。”
“老大你顾虑太多了吧,叶雷城这小滑头才三十多,怎会这么早退下来,况且叶家老二也是年轻有为,轮不到让一个外人接手吧?”郑鸣觉得彭振声有点杞人忧天。
彭振声依旧叹息连连道:“就算他不是为了继任人选,这样的璞玉一经雕琢,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特别对于我们八旗帮来说,这几年人才凋零得这么快,尤其是老八、老六的离开。”仿佛触景伤情,二人都陷入悲痛的回忆中,良久才接着道:“继任人选为什么要挑这样的少年?其一,他有野心。其二,品性也不错,这是重点。其三,他有这样的机缘际遇能和耀祖结识,能跟g市两大黑帮扯上关系,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风云际会,不说把八旗帮发展成全国的龙头大帮,能让我们高枕无忧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郑鸣点头同意道:“龙帮这几年也不景气,叶啸龙更是空前绝唱了,想当年跟我们八旗帮拼得你死我活,最后只得平分g市地盘,自从叶雷城当年被迫接手,帮派山河日下,想来他真有点退位的意思。”
“当年不提也罢,趁这几年还能打理事务,赶紧多捞点钱,我们几个老鬼金盘洗手,到国外好好享享清福,叶啸龙也好几次劝我早点过去凑一桌麻将桌。”彭振声面带安详和期待。
“也对啊,现在黑白两道的生意都上了正轨,确实没什么好挂心的,那我们就多让少爷跟这少年接触,日后只要少爷开口,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我就担心耀祖为了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这样的话他迟早会走上这条路。”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二人才相视点头,转身下楼去。饭厅正坐着彭耀祖和黄曦二人,聊得挺欢快的,一见两位走过来,顿时收住笑声,变得恭敬起来。彭振声摆摆手道:“年轻人,你跟耀祖既是同学又是朋友,无须拘谨,当自家一样便行。”
黄曦点头笑道:“彭伯父,郑叔叔吃饭,耀祖吃饭。”说完见几人拿起碗筷才敢跟着。
有钱有势的人家大多有个习惯,就是食不言寝不语,黄曦初时看还能说几个笑话活络气氛,但三人都是沉着的附笑而对,并未说话,所以一顿饭下来吃得有点诡异,跟在叶敏婷家天差地别,是黄曦自己不合群还是先入为主?这个真是值得深思,所以黄曦还是觉得,钱够用就行,何必在意是百万还是千万身家,自己和家人开心过日子,再平凡也是福气。
饭毕,看过一回电视,郑鸣就以有事处理为由请退了,彭振声也借机道:“黄曦啊,你跟我来一趟,我有几句说话跟你谈谈。”黄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禁有点紧张,看着彭耀祖不知如何是好。后者看着彭振声欲言又止。
“只是和聊聊天而已,我曾几何时刁难过你的朋友。”彭振声竟罕见的露出慈父般的神色,让彭耀祖送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对黄曦点头示意,后者也就不再忸怩作态,落落大方的跟着彭振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