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犭戾意外,却又不那么的意外。
从知道女孩看不见它了之后,它就隐隐有种感觉-
彼时因为终于找到熟悉的女孩而满心欣悦的它大概是一个笨蛋。
因为,为此高兴的也许只有它而已。
女孩,并不高兴。
最后,女孩的表现验证了它最初的预感。
女孩的确是……不想再见到它的吧?
萧骁不以为意,“我叫萧骁。”
“我要回家了。”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告别了。”
说着,他就要重新迈开脚步向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犭戾嘴巴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最后却只是看着这个人类走过它的身边,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它的目光有些怔然,爪子不由得抓了几下地面。
其实,它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可是,它莫名的想要叫住这个人类。
眼前前行的背影停住了。
然后转过了身。
犭戾差点以为自己刚才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可是,没有。
它知道自己没有叫出声。
那么,这个人类怎么又停下了?
因为太过疑惑,一时间它忘记了维持自己高傲的姿态。
它微歪脑袋,纯白的狭长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对它弯起嘴角的人类。
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高兴。
“犭戾。”
天sè已暗,一轮明月高悬天际,路灯亮出一片氤氲的光圈。
萧骁就站在一个路灯下面。
眼睛也好像发着光,有浅浅的笑意弥漫开来。
“要不要去我家认认门?”
“这样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或者,你现在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话,也可以先在我家住下。”
“等后面有了想去的地方再离开。”
“怎么样?要来吗?”
要来吗?
犭戾不由得咧开了几分嘴角。
只是下一秒,它就要迈出的爪子突兀的顿住了。
它抬头看向不远处路灯下的人类。
眼睛睁得很大。
“啳~啳啳啳~啳啳~”
你会看不到我吗?
它不喜欢那样。
不,它厌恶那样。
其实有几次,看着女孩毫无所觉的面容,尤其那双过去那段时光里总是映出它的身影、对着它弯起的双眸,它烦躁得甚至兴起了暴虐的念头。
它想要质问,想要发泄,想要破坏!
可是,每次都只是它的独角戏而已。
太可笑了。
也太狼狈了。
对于犭戾的问题萧骁一愣。
随即他眉梢轻扬,“不会。”
清淡的声音却透着几分笃定,“我会一直看见你的。”
对于其他能够看见的人而言有些难回答的问题,他却不假思索的给出了对方想要的答案。
不是敷衍,也不是安慰。
而是事实。
他是执法者。
在被妖鉴选中的那刻起,他的世界就不会少了妖怪。
看不见妖怪的执法者?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类为何如此确定?
毕竟当年的女孩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看不见它了。
但是,它无意探究。
不如说,它想要的就是对方这般肯定的告诉它——他会一直看见它的。
只要有这份强烈的心意在,它想,这个人类应该不会像女孩一样,到了后面就突然看不见它了。
它重新迈开了脚步,下巴微抬,昂首挺胸的向萧骁的位置走去。
萧骁有些失笑。
这只喜欢装模作样的妖怪。
也是一只固执的、喜欢逞强的妖怪。
“走吧。”
“对了,介绍一下,这是腓腓。”
“这只黑漆漆的家伙是饕餮。”
“这是阿九。”
“还有阿白。”
萧骁晃了晃手腕,小白蛇配合的吐了吐蛇信子。
“嘶嘶~”
一丝淡淡的妖气散发出来。
让有些疑惑萧骁为何介绍阿九跟阿白的犭戾神经陡然一紧。
它目露惊讶的看向萧骁手腕上的小白蛇。
随即,它的目光落在了小白狐的身上。
既然那条白蛇是妖怪,那么这只白sè的狐狸应该也是了?
小白狐半睁双眸,眼角一抹红光闪过,犭戾有种被对方视线刺痛的感觉。
它倏的的收回了自己有些放肆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因为受惊有几分落后的犭戾立即加快步伐向前追了几步。
然后,亦步亦趋跟在萧骁的脚边。
踌躇了一会,它又抬头看了过去。
它看看这只白狐,又看看那条白蛇,神sè间颇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敬畏。
在对方主动透露前,它一点都没有发现对方周身散逸的妖气。
只以为它们是普通的动物。
现实对它发出了嘲笑。
是它看走眼了。
好一会,犭戾才收回了灼灼的目光。
它偏头抬眼看向身边的人类,真是个神奇的人类。
身边竟然跟着这么多只妖怪。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它的脑海,它便是一愣。
因为它很快想到,自己不也是要去这个人类的家里吗?
虽然,到时候是否留下还两说。
“我家里还有几只妖怪,等到了地方我再介绍给你认识。”
萧骁的话让犭戾眨了眨眼睛。
还有?!
它过去的妖生里碰到的妖怪加起来也没有现在人类身边的这几只妖怪多。
虽然这跟它总是不出门也有几分关系。
没想到,这几只妖怪还不是全部,这个人类的家里还有其它的妖怪?!
“你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从上方出传来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
犭戾抖了抖耳朵,有几分不以为然。
相处得很好?
只要不打起来就行了。
也就是视而不见的冷淡态度了。
就像这个人类现在身边的妖怪对它的漠不关心。
不过,虽然如此,犭戾的嘴上不承认,脸上也是漫不经心的,但是它的心里却是隐隐鼓噪着。
它很好奇这个人类有很多妖怪的家是什么样的?
也很好奇自己会在那里遇见哪些妖怪?
对未知的期待一下子冲淡了它之前晦涩的心情。
它告诉自己,它已经做了所有它想做的。
即使得到的结果不尽如妖意,它也已经没有什么好执着的了。
女孩存在于它的记忆里。
它早该有这样的认知了。
它想要重逢的,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孩。
而不是刚才那个因为害怕而巴不得它离开的女子。
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