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啊。
琵琶鬼默默比了比他们的身高。
……
过去，琵琶鬼是俯视男孩的。
而现在，它却需要抬头，才能看到男子的双眼。
琵琶鬼有些感慨。
人类，真的是时间印记在其身上最明显的种族了。
……
要不是它刚好撞上了男子追忆过往……
它根本认不出来眼前的男子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
变化好大。
不过说到变化大……
它其实对当年那个孩子样貌的印象很模糊了。
再次见面，它对孩子变化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
那孩子长高了。
……
光是这点……就是很大的变化了。
……
难得再次遇到了曾经跟自己有过接触的孩子。
更难得的是，它恰好听到了那个孩子对他们过去那段相处时光的描述。
曾经被遗忘的记忆又鲜活了起来。
它对长大后的孩子有了几分的好奇。
既然如此……
它放任自己的这份好奇，跟上了离开的那孩子。
……
琵琶鬼从未想过……
有一天，它会跟一个人类久别重逢。
毕竟，它的时间跟人类的时间是不对等的。
更多的时候，它跟人类的缘分也就止于遇见的那一次。
分开后，再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而当时的人类又是否还在……
亦是不可知。
……
当年的男孩与眼前的男子重合。
本来模糊的样貌有了清晰的轮廓。
琵琶鬼歪了歪脑袋。
它与这个孩子颇有缘分。
像是连老天爷都在促成他们的再见。
不然，它怎么会在男孩讲述他们过去相遇的故事的时候恰好也来到了这里？
可是……
琵琶鬼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
真是恶趣味。
明明都促成他们再见了。
却做事只做一半。
……
男孩看不到它了。
再次的重逢……
知道的只有它。
而曾经的男孩、现在的男子毫无所觉。
……
虽然如此……
琵琶鬼还是暂时跟在了男子的身边。
……
然后，它知道了很多关于男子的事情。
大部分都是从重逢时跟在男子身边的女生口里知道的。
……
女生是男子带的实习生。
同批进来的实习生还有几人。
她跟其中的一名女生迅速处成了好朋友。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们的话题偶然会讲到各自的带教前辈。
对方的带教前辈是一位脾气温和、气质优雅的女性。
她很喜欢。
尤其在看过自己朋友的带教前辈后，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幸运了。
她很是同情自己的朋友。
女生却是没有了一开始的郁闷。
几天下来，她也是了解了一些情况。
“你别说严前辈了。”
女生与朋友趁着午休的时间在外面散步消食。
“他……”
女生有些欲言又止。
朋友被勾起了好奇心。
“什么？什么？”
“你别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这样很讨厌你知不知道？”
……
“……我听王姐说的……”
女生压低了声音。
“严前辈的妻子还有孩子出车祸走了……”
……
“啊……”
同伴脸上的吃瓜表情瞬间消失了。
……
女生叹气。
“王姐说严前辈的妻子孩子刚走的那段时间，严前辈的状态很不好。”
“他们都劝严前辈再多休息几天。”
“公司里领导也愿意给他批假。”
“但严前辈没有同意。”
“他说他已经休息够了。”
“而且，一个人在家里反倒容易胡思乱想……”
“听他这样说，王姐他们就不劝严前辈回家休息了。”
……
“……的确。”
同伴点了点脑袋。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真的很容易陷入不好的情绪。
“……来公司的话……”
“工作可以分散注意力……”
“还有这么多同事陪着……”
“是会感觉好一些。”
……
“嗯。”
女生抿了抿嘴唇。
“但王姐说……”
“他们也不知道严前辈到底有没有从妻儿过世的伤痛中走出来……”
“你也看到了……”
“严前辈的样子……”
“王姐说，严前辈以前不是这样的。”
“现在的严前辈都不怎么笑了。”
“眉头也总是皱着。”
“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还有些颓丧。”
“但以前的严前辈是一个很阳光的人。”
“总是笑呵呵的。”
“脾气也很好。”
……
“那变化可真大……”
同伴喃喃。
现在的严前辈可跟阳光没有丝毫的关系。
她胆子小。
一看到那位严前辈就觉得有些怵得慌。
但在女生讲了这些事后……
同伴的脑子里浮现出严前辈的样子。
她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
“我……”
“还是有些怕严前辈。”
看上去太凶了。
嗯……
也不单单是凶……
严前辈给她一种……阴翳的感觉。
每次见到严前辈，她都有种周身阴风阵阵……
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我……”
“有点难以想象严前辈阳光的样子……”
同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我也是。”
女生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她努力了。
但每次浮现在她脑子里的都是严前辈冷冷的看着她的模样。
她就不敢再想了。
……
“……我以后不说严前辈了……”
同伴嘟哝。
“严前辈肯定跟他妻子的感情很好……”
“……他们、严前辈的妻子跟孩子是一起走的吗？”
同伴抬眼看向女生。
……
“嗯。”
女生点头。
“严前辈的妻子接孩子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车祸。”
“等严前辈赶到医院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了。”
“……严前辈连他妻子跟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
同伴捂住嘴巴。
沉默在两人间流淌。
……
“……午休要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女生转身。
“嗯。”
同伴急急转身，跟上女生。
……
“咚~”
一声似是玉珠落玉盘的脆响。
像是夏日的冰饮，让人精神一震、神清气爽。
可惜。
没有人听到这个声响。
……
琵琶鬼坐在花坛边的瓷砖上。
它跟着男子到了这里。
但它没有跟着男子进商务大楼。
它等在这里。
它知道，男子会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