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夏君夷民朱厚煌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正德心思之中的隐秘变化。自顾自的道：“对，正是周制封建。”他解释道：“自周之后，凡是封藩之国，百余年之内，必然掀起叛乱，如果消弱诸侯王的权力，又达不到屏藩皇室的作用。正是他们没有抓住周制封建的重点。”“重点？什么重点？”这个法，正德还真没有听过，提起兴趣问道。“夏君夷民。”朱厚煌顿了一顿道：“世人只看到东周时间诸侯之间纷乱不已。但是却没有发现在西周时期，王室权力还掌握在手中，而早期的诸侯为什么不反叛王室，非不愿也，实不能也。当时中国不过，现在的陕西河南山西河北一部分，其余地方都为东夷，南蛮，北虏，西狄所据。而秦灭六国，一统下之时，奠定了中国版图，如果按开疆扩土之最，自古以来无能超周之外。何以，皆以封建，汉有七国之乱，晋有八王之乱，封国不足百年，皆叛，而周以封建，有八百年下，开疆扩土为历代之最。盖因，周之封建，夏君夷民。”正德的历史功底要比朱厚煌强多了，朱厚煌不过是将前世的一些观点整理一下。而正德却是实实在在的从读经史长大，虽然他读史不精，但是觉得朱厚煌总结出夏君夷民实在精辟。“周征战下，多能败而不能服，如有越南，连年不定，而以封建之法，用夏君治夷民，则十数世后，则为中国之土。秦定中国版图，多赖周之力，而汉亦开扩西域，而西域何在？如当年成祖，封一王以镇越南，则越南早定，为中国版图。陛下欲将武功于下，莫不以夏君夷民之策，开疆扩土。”“再者，本朝定鼎以来，下太平，中原一带不见战乱，百余年矣。至于陛下，乃有刘六刘七之乱，乃至于贼犯京师？何也？乃本朝福泽将尽？非也，乃是太平日久，盛世滋丁，而下田亩有限，人丁滋生无限，土地兼并，以至于流民四起，如果移流民以至新开之地，一举两得，既能稳定封国，也能消弭中原隐患。”正德本来听着朱厚煌的还挺认真的，慢慢的忖出来味道了。“，你想封到什么地方去？”正德道：“你了这么多不就是想以周制封建之法，封建而已，，你想封到那个地方啊？”正德即便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明君，但是这么多年的朝堂上的争斗下来，如果连最基本的揣摩人心的手法都不懂的话，早就不知道怎么死了。朱厚煌也没有想过隐瞒正德的意思，道：“琉球。”正德皱起眉道：“琉球国乃大明藩属。朕岂能无罪而夺国？”朱厚煌有一点哭笑不得，因为正德的想法之中根本没有台湾的地理概念，朱厚煌给他提起琉球，正德首先想起来的是现在冲绳，古时候的琉球国。琉球国才巴掌大的地方，朱厚煌又怎么能入眼啊？朱厚煌道：“不是琉球，而是大琉球？”“大琉球？在何处？”正德问道。“在福建之东，澎湖之东，与福建隔海相望，不过一二日海程。”朱厚煌心中有些忐忑，因为现在他已经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了，而史前遗迹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正德的决断了，这样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让朱厚煌觉得很不舒服。“哎。皇弟何必自苦于此。这大琉球岛，这么多年来，朕都没有听过，想来不过是一荒岛，纵然皇弟有避嫌之心，何必自窜于荒野之地。是显得朕这个皇兄不能容人吗？”正德确确实实为朱厚煌感动了。是的，台湾在后世人的眼中是一块宝地，但是当时人眼中，是一块的的确确的蛮荒之地。对大明士大夫来是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的荒芜之地。朱厚煌再怎么藩王是养猪，但也是养得世界上最贵的猪，以他的身份愿意去台湾蛮荒之地，实实在在是自苦。此刻正德有一点想将朱厚煌封在北京附近的想法。朱厚煌听正德语气，有一点不许的意味，顿时立即道：“台湾长约千里，宽二三百里不等，西岸多平原溪流，东岸多高山峻岭。如果竭尽地力有一省之地。数代经营之后，也能算一方沃土。”正德心中那股帝王的疑心，道：“是吗？”“的确，”朱厚煌用肯定的语气道：“臣弟研究过此地，足以为一国之基。”正德道：“东南沿海有一个强国，对大明是好事？”朱厚煌暗暗咬牙，这是最后一个考验了。道：“大明东有朝鲜，日本，南有越南。缅甸，南海诸国。北有蒙古女真诸部。虽普之下，莫非王土，但是这些诸国存在，在东海上多一亲藩。有何不可。再者要做到臣弟口中得一省之地，也需要数代，数十代经营。再者等东海上有强国。也是后世之事了，到时候是削藩，是移藩，都无所谓了，臣弟尸骨早已腐朽了。哪里管的了这么多？”正德道：“那你为了什么？”朱厚煌忽然一笑道：“先王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那是为了什么？先王创业之艰难，子孙后代承之，如今大明版图，几乎与秦代无疑，臣亦有追思先贤，名列世家。”太史公做史记，有世家。但是后代都没有继承，这些世家一般都是各路诸侯。朱厚煌的意思，就是想他也想开创一个诸侯国。正德想了想去，这一件事情，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能下决定的。皇帝也做不得快意事。其实大明藩王的一档子事情，谁不知道，明眼之人谁察觉不到，只是不过谁也不肯轻易开口，就是不想弄得离间家父子的罪名。不想有功于国家，而得罪藩王。其实正德自己也很烦恼。他现在感觉到藩王是国家大患，但是怎么处理，正德也是一头浆糊。很多事情，并不是对就能做的。想朱厚煌所的，那些办法，根本就是新一轮的削藩。不要看藩王现在一点兵权都没有，但是潜势力惊人，特别是太祖所封的那几个藩王，比如秦藩，比如楚藩，比如蜀藩。都是富甲下，雄踞一方，这些藩王都是比皇帝还要富有的存在，那一个逼得过紧，就是一场叛乱。这一点上，明明是正确的事，也不能立即立即施行，这里面拿捏分寸，都需要好好衡量。这些权衡利弊的事情，根本不是正德自己能做得出来。必须要杨廷和来。不得不，正德就是这么无奈，他一面上讨厌文官对他的约束，但是一方面，他又离不开文官的支持，很多事情的处理都需要文官的支持。他也离不开文官的支持。这一点上正德也十分清楚。所以面对藩王问题，他也需要文官。即便是他决定了事情吗，没有文官层面的支持，也推行不下去。而朱厚煌的问题，作为对整理藩王其中一个环节。不过也需要文官层面的支持。“这件事情，我记下了。不过这一件事情，并不是朕一个可以就可以的。你先回去。让朕想想。”朱厚煌自然行礼退下来了。正德想了好一阵子，忽然道：“来人，将关于大琉球的所有资料全部给我找出来，一件不少。”整个豹房灯火通明，很多太监都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