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猜对有奖,今天请你下午茶。出来呀。”冯宇豪听到林焰叫出自己的名字,连忙乘机邀请。
林焰心里想的是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去哪里?”
大概冯宇豪也没有想到这次的邀请如此容易就成功,一把充满喜悦的声音传了过来,“真的,你真的肯出来,别用哄我。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接你,10分钟后到哦。千万等着,bye。”说完匆匆挂断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林焰的脑子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冯宇豪一面抓着电话,一面匆匆穿着衣服向外兴匆匆的赶路的样子,那样清晰,那样真实。
然而,一股阴冷之极的情绪蔓延到他心里,仿佛一只倒刺的钢刷从他的胃上碾过,火辣辣的撕裂一样的疼痛就这样铺天盖地袭来。冯宇豪的脸再次出现,却是截然不同的狰狞和暴虐,对方双目猩红的贯穿着他,恶狠狠地揪着他的头发嘶声喊叫,“我让你贱,我让你贱,你个天生的烂货。叫啊!再大声点!”
林焰用力的抱着头在床上团成一团,剧烈的头痛从太阳穴一直攀爬到后颈,然而这些却不是最难受的,胸口仿佛翻江倒海一样,那种羞耻和被践踏感似一只大象重重压在胃上,缓慢的碾压着心脏,就算只是抽气,也觉得剧痛。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林焰死命的掐着自己的胳膊,巨痛,且难过,不要想,不能想了。不要想。
电话铃声再次想起,林焰颤抖着接起了电话,声音低沉,“哪位?”
“我在楼下,宝贝,出来吧。我等你。”那声音轻柔无比,仿佛羽毛轻轻扫过嘴唇,只从这个语气里,就知道心里的溺宠有几分。
现在还可以拒绝,但林焰犹豫了大概三秒钟,就选择了,“好,这就下去。”
匆匆的在浴室擦干脸,穿着日常的白色衬衫就下去了。也许林焰内心里埋伏着一只魔鬼,明明要撕裂他的灵魂,但还是诱惑他去尝试全新的体验。
冯宇豪靠着车门,黑衣长裤的肃立,也觉得是养眼的风景线。一看见林焰便露出欣喜的神情,并不夸张,可让人轻易就领略到他来自心底的喜悦。
胃里的酸冷直接顶到的心里,林焰不能控制的轻轻皱眉,冯宇豪一面拉开车门,一面关心的问,“怎么,不舒服?”
林焰抬头看着这张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脸,内心里叹息一声,“还好,就是有点胃酸。”
坐在车里,林焰偷偷打量着冯宇豪开车的模样,有几分桀骜有几分张扬,俊美的侧面仿佛明星。林焰总觉得冯宇豪会随时回头,调笑的说,看够没有,再看要收费了哦。
冯宇豪忽然转头,好笑的对林焰说,“偷看我,是要收费的哦。”
仿佛一把利剑劈开一段回忆,两个人纠结的缠住,在餐桌上,自己光着身体,面色绯红,而冯宇豪除了解开半截裤链,其他地方完全肃整端庄,剧烈的撞击让餐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自己却只能尽量用力扳着双腿张开更大的角度,方便这个男人进入。
那些噼噼啪啪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股燥热不可控制的染红了林焰的耳朵,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冯宇豪慢慢靠边减低车速,停好,关心的探过来,“你怎么忽然脸这么红,发烧了吗?”说着就伸手摸着林焰的额头,“有点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林焰怔忪了,冯宇豪的模样再次变幻,自己挣扎着苦苦求饶,不要,发烧了,好难受。你走开。
可就是这个男人,欲/望高亢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从后面强行进入,反复用力冲撞,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就是要发烧才烫,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了,你给我夹紧,用力夹紧……”然后完全不顾自己正在颤抖寒冷的打颤,只因为发烧的人会有更高的体温,那种别样的快/感让对方倍觉兴奋。
浓重的绝望包围着林焰,方才还羞红的脸颊早已苍白冰冷。这些闪现的场景这样熟悉,仿佛昨天一样历历在目,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已经开始讨好新的对象了。想到这里,全然没有了那一丝最隐约的期盼,仅仅觉得刺骨的寒凉。
深吸一口气,林焰微笑着对冯宇豪说,“我只接受单身人士的追求,要是有家有口的,压根就别来招惹我。”
冯宇豪得意的仿佛偷腥的猫,“你这是暗示我有机会吗,我可是绝对的单身啊。”
林焰心中一凉,逼着自己把视线转向窗外,“你身边还会缺人?少装纯情少男了,你当别人都是保险套吗?”
冯宇豪挤出一张苦瓜脸,“你也说了那是别人,怎么能跟你比?逢场作戏罢了,我对你的心日月可表,苍天作证!”
林焰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不珍惜眼前人,可别失去了再后悔。”
冯宇豪姿态潇洒的摆摆手,“你别试我了,要不是你以前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压根轮不到别人,这次我肯定是非你莫属,一定要等到你回心转意。你不会跟我计较什么过去吧?”
林焰放在一旁的右手,仅仅攥成一团,指甲狠狠的刺进手心,却一点都不觉得疼,因为胸口那片尖锐的刺痛,早以让人感官麻木。
微微闭上眼睛,林焰觉得这四周的空气都飘散着毒素,一刻也不想多待。
电话铃声头一次如此悦耳的响了起来,林焰接起电话,“你在哪儿呢?”是苏夜行。
“在外面,和朋友一起。”
“不要多待,你身体不好,需要休息。”苏夜行并没有问林焰跟谁在一起。
林焰微笑着回答,“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仿佛心有灵犀一样,他们彼此默契的挂断电话。
林焰转头对一脸期待的冯宇豪说,“抱歉,公司有点急事需要处理,请你送我回去。”
林焰从冯宇豪的车上下来,逃一样地跑回公司,飞速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却险些撞到了一个人,苏夜行。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苏夜行轻轻扶住他的肩膀。
“我没事……我想快点让……自己的身体入土为安,可以吗?”躲避着苏夜行的视线,林焰低低说。
“好。”苏夜行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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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别离,死纠缠,人生七苦里,这二者最为惨痛。此刻的林焰却在这者之间,同自己反复凌迟。
火葬场里弥漫着一股焦灰的气息,许多男男女女抱着即将进炉的遗体哀声哭泣。焚化炉的钢铁门隔绝了阴阳,进去的是一具躯体,出来的只是一捧灰烬。
林焰看着躺在那里的“自己”,百感交集。恐怕从没有人会有这种和自己尸体告别的经验吧?他扶着活动拉板,怎么也不肯松手。工作人员想催促,可是看了一眼林焰,又看了一眼苏夜行,没敢开口。
“放手吧。”苏夜行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林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慢慢地松开了手指。
拉板嘎吱嘎吱地被推进了炉子,伴随着哐当一声,炉门关上了。
他听到啪嗒啪嗒的燃烧声,金红色的火焰燃烧着炉中“周志扬”的身体,也燃烧着他心中“周志扬”的部分。周志扬的懦弱、妥协还有无助都将随着这场火焰化作一团尘埃。
从此之后,只有林焰,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泪水如潮水一样涌出,为了死亡的过去,更为了新生的未来。朦胧中,他看到苏夜行的眼角竟然也溢出一滴泪,但是很快他就别过头去,转过来的时候,泪水不见了,只剩下微微发红的双眼。
走出火葬场的大门,阳光刺目。他和苏夜行一路无言地回到车子里。
“刚才……你哭了?”林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苏夜行一怔,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我为我自己哭,你为什么?”林焰觉得有些奇怪。
苏夜行看着他,良久,长叹似地出了一口气,“你以前受苦太多,我只是忍不住为你难过而已。”说罢,他怜惜似地摸了摸林焰的头。
“谢谢。”他轻轻握了握苏夜行的手。
回到公司,林焰看着一堆堆的文件目瞪口呆。原来身居高位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那一份又一份要签署的文件和各种各样的表格就弄得他焦头烂额。没有办法,林焰只有捧着一大叠文件跑去找苏夜行这个救兵。一路上引来众多侧目。
看到林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样子,苏夜行有些忍俊不禁,他很快就走上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我觉得自己很蠢,什么都做不了!”林焰挫败地坐在苏夜行对面,像一只斗败的公**。
“没关系,慢慢来。我会帮你。”苏夜行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我真的不想自己这么没用。”林焰猛地抬起头,看着苏夜行,“夜行,你能不能教我?”
苏夜行镜片后面的的双眼很快闪过一抹惊愕,不过随即他苦笑起来:“其实,什么都不干的林焰才是正常的林焰。你要是突然勤奋了,反而让人起疑心。”
“可是……”林焰还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焰,是我,林争。”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