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讲述如戏剧化的情节一样跌宕起伏,引人入胜,邓浩然听得入神,不觉间一杯咖啡已入肚,他又叫了一杯蓝山。
不一会儿,女服务员端起盛着咖啡的托盘从柜台走来。突然,一只大手从某座位里伸出来拉住了她的胳膊,只听一个男人用一种含糊的英语说道:“hey,waitress,you-look-so-nice(女服务生,你看起来真漂亮)!”
由于事出意外,女服务员双手不稳,托盘上的杯子倒向一边,咖啡撒得到处都是,所到之处包括那只大手。
“oh,.!what-have-you-done(你都做了些什么)?you-.ing-bitch(你个贱人)!”男人咆哮道。
龙熙蕊坐在邓浩然旁边,她循声望去,看到前方座位上一个伟岸的背影和一头卷曲的金发。
女服务员被吓得惊慌失措,整个人呆若木鸡定在原地。老板闻声赶紧过来打圆场,她也是个女人,说起话来细声细语,带点儿南方口音:“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见那洋人听得似懂非懂,她又把自己的话翻译成了英语。“sir,we-apologize-to-you(先生,对不起)!i-believe-it’s-a-misunderstanding(相信只是一场误会)!”她说着拿出纸巾亲自擦起那只大手来,同时对愣在一旁的女服务员说,“你再去煮杯咖啡来。”
很快,那只大手被擦得干干净净,但它忽然手掌一翻又抓住了女老板的手臂,惊得她柔声尖叫起来。
邓浩然终于按耐不住起身走了过去,这时他才发现那个说着鸟语的大块头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国女人,只见她一对丹凤眼射出锐利的光芒,正冷艳地盯着他。邓浩然竟不自禁放慢了脚步,这一微小的变化,引得那双凤眼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女人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轻吐出一枚飘渺的烟圈。透过那层魂牵梦萦的薄雾,邓浩然看到她右手食指的指甲上雕着一朵彩色的花,以他的阅历,他认定那是一朵莲花。
邓浩然闻着那上等烟草的味道,有点儿烟瘾发作的感觉,但脑海中突然意识到龙熙蕊就在身旁,于是定了定神,一把抓住那只大手的手腕,喝道:“松手!”
得手的瞬间,邓浩然才发觉自己那也算硕大的手掌竟然没能完全环绕住那只粗肥的手腕,但他没忘骤然发力,金毛洋人手腕吃痛,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女老板的手臂。
“oh,.!”他暴叫着站起身来,那身高超过190cm,体重超过100kg的块头,把邓浩然显得有几分短小。
见他手已放开,邓浩然也松开五指,从怀里掏出证件,说道:“police(警察)!”他说着斜眼看了洋人对面的女人一眼,说,“告诉你的洋鬼子大白猪朋友,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性骚扰。”
“police?ha!ha!ha!”大白猪冷笑了几声,问他的女性朋友,“lotus,what-did-this-little-‘hobbit’-say?”他自恃身高体壮,嘲笑邓浩然像矮小的霍比特人,他说完还特意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邓浩然,脸上挂着轻蔑的笑。
lotus眨了眨她的丹凤眼,然后目不转睛冷冷地盯着邓浩然,对洋鬼子说:“this-mr.-police-said-you-looked-so-tall,so-perhaps-you-should-sit-down(这位警察先生说你看起来真高,也许你应该坐下)。”她说完朝邓浩然浅浅一笑,那表情冰冷而惊艳,她继续说道,“这位高级工程师刚才展现的只是美国人开放的一面,在你眼里却成了性骚扰,警官,你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那冷艳的笑容却令邓浩然感觉脸庞发热,心跳加速,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对白。
只能听懂英语的美国猪嬉笑着坐下来,说:“ok!now-i-look-shorter(瞧啊,现在我矮了),ha!ha!ha!”他笑着一指邓浩然,“than-you(比你矮)!ha!ha!ha!”
“did-youe-from-texas(你是来自德克萨斯州吗)?”这时只听后面的谢桑秋问道。
“aha!how-do-you-know-that(你怎么知道的)?”大白猪一脸惊喜地看着谢桑秋。
“ording-to-your-typical-ent(从你典型的口音得知)。”
“ha!ha!i-love-china(我爱中国)!i-love-you-sexy-ladies(我爱你们这些性感的女士们)!”大白猪眉飞色舞地看着眼前的三位美女,青春萝莉的华崽儿,秀外慧中的谢桑秋,以及风华超凡的龙熙蕊,他的眼睛越看越直。
lotus用丹凤眼向三人扫去略带嫉妒的目光,说道:“edward,don’t-et-our-business(爱德华,被忘了咱们的正事)。today-i’m-going-to-use-my-tongue,in-a-way-that-god-could-have-never-imagined(今天我要用一种连上帝都想象不到的方法来使用我的舌头)。”说罢她张开嘴吐出自己的舌头,只见舌体中央镶着一枚看起来做工精美的舌钉。
德州大白猪edward兴奋地转过头,说:“oh,my-dear-lotus(亲爱的lotus),i-know-you-are-always-the-best(我知道你永远是最棒的)!ok,let’s-go(我们走吧)!”见女服务生又端了一杯咖啡走来,他掏出一叠百元人民币数也不数丢在托盘上,说:“my-bill-and-your-tip(我的账单和你的小费)。”他随即冷笑几声,扬长而去。
当lotus起身准备离开之时,邓浩然低声对她说:“小心玩过了头,引火.!”
lotus又吐出一个烟圈,依旧冷艳地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为你杀了那口德——州——大——白——猪。”她一字一顿地说,接着又吐了一下舌头,炫耀出那枚舌钉,然后扭着曼妙的身姿转身离去。
“德行!还不是野鸡一个,难怪人家说当下女人都跟着老外跑呢!”因为不懂英文沉默许久的华崽儿终于开口说道,“对了,谢医生,你是怎么听出那个洋鬼子是从德州来的啊?”
谢桑秋用食指推了一下镜框,说:“我是在美国读的博士,曾经去过德州,那里黑人居多,德克萨斯口音的特点是浊音发音很重,所以听起来很含糊,在美国本土,德州口音甚至被斥为‘土包子’英语。”
“原来是美国一乡巴佬,却到中国来装阔气,bull.!”华崽儿叫道。
“但这种人到了中国却偏偏有美女相伴,唉!”女老板轻声叹了口气。
“呿!再美也不过是牛粪上的一朵鲜花,就算再漂亮,看了也让人恶心!”华崽儿说着拾起女服务生托盘上的钞票,又重重摔下,道,“说到底还不是这东西闹的!”
她正说得言辞激昂,忽然发现龙熙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好张开手心,原来里面还折着几张百元人民币。她边把钞票放回托盘边说:“变个魔术,调节一下气氛。”紧接着,她举起手中的盗版碟片,转移话题说道,“你们还别说,那德州猪跟这电锯杀人狂倒真有几分相似,凶手不会就是他吧?”
众人向她手中看去,那是《德州电锯杀人狂前传》的封面,只见浓烟笼罩之下,是一个屠夫一般的大块头的背影,他的右手拎着一把阴森森的电锯,令人触目惊心。
“行了,崽儿,别再危言耸听了。”邓浩然拿起托盘上的蓝山咖啡,一饮而尽,之后对女老板说道,“以后遇上类似的情况,你可以报警。”
“知道了,今天多亏几位为我们解围。”女老板满怀感激地说,同时掏出名片发给四人,名片上印着的名字是杨蔚雪。
邓浩然拿出手机拨着名片上的手机号码,说:“杨老板,以后有情况可以打这个电话,我叫邓浩然。”
旁边的华崽儿说:“我虽然没能力保护这里,但多带几个人来品尝你的咖啡还是可以的。”
杨蔚雪微笑道:“多谢各位!欢迎各位大驾光临!”
邓浩然正准备收回手机,突然铃声响起,接通电话后他脸色微变。
“好,我马上过去。”邓浩然挂断手机,先后向龙熙蕊和谢桑秋看了一眼,说,“何俐可已经醒了,医生说目前病情平稳,但她不想见任何人。谢医生,看来一会儿得由你出马了。”
医院离英伦小区约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坐在副驾驶的华崽儿提议用车载dvd观看手里的恐怖片。
“可爱的崽儿,难道你就不害怕吗?”邓浩然问。
“谁说我不害怕啦!可是有警察叔叔在身边,我不怕不怕啦!”华崽儿说着哼起郭美美的代表作《不怕不怕》来,“再说,还有妙花神探和谢医生在呢,哪怕我被吓死了,还有谢医生可以为我急救呢。”
“当你害怕的时候,闭上眼睛就好。”谢桑秋说。
“这可是个高招儿,还是心理专家有办法。”华崽儿说着,已经把《德州电锯杀人狂》的碟片塞进了dvd。
“一会儿拜托你不要大呼小叫,影响司机的情绪。”邓浩然说。
华崽儿把食指竖在嘴唇中央,“嘘”了一声说道:“人家看电影的时候,还是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邓浩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时转着手中的方向盘。无意间,他看到迎面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红色敞篷宝马,由远及近的片刻,重金属音乐声渐近渐强,直至震耳欲聋。而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正是那口德州大白猪edward,一幅欲仙欲死的表情挂在他那布满横肉的脸上。突然,一只手从他下身伸出,按在了他裸露着的长满胸毛的胸口上,食指的指甲上是一朵鲜艳的莲花。
邓浩然正自吃惊之时,一张女人的俏脸自宝马车的方向盘下抬起,嘴角还粘着少许黏液。她捋着微乱的秀发,眨着两只颓然的凤眼与邓浩然四目相对。他看到了车门以上她胸前白皙的皮肤上一个“亻”形的标志。
两辆车擦身而过,邓浩然仍通过后视镜望着两人的背影,一种百感交集的滋味自心底泛起。“我本以为拜金女郎只是西方资本主义的产物呢!”他叹道。
坐在他身后的龙熙蕊探出手来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可能人各有志吧!你注意到她身上那个奇怪的标志了吗?”
“你是说她胸前那个单立人?”邓浩然问。
龙熙蕊若有所思地说:“嗯,我感觉这个可怜的拜金女身上处处透着古怪。”
“哏!宁愿坐在宝马车里面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面笑。这种拜金女,岂止是可怜啊!”华崽儿咬着牙恨恨地说,“叫她败家女可能更合适,她这种人,丢的是她的人,败的却是整个国家的尊严!”
“呦!崽儿老师,您的批判还真是入木三分啊!我真想腾出手来为你鼓掌。”邓浩然双手转着方向盘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