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以握着手机的右手探出食指按于墙壁之上,附近即刻旋出一道暗门,不想紧接着食指便触电一般痛入骨髓,疼得她下意识地一撒手,手机跌落在地上。虽然心知手指为暗器所伤,她却仍强忍剧痛头也不回地钻入暗门逃离房间。
转瞬,暗门关闭,无迹可寻。
龙熙蕊依龙鳞飞花的轨迹锁定了大雁刚刚碰过的那块墙壁,上前伸手再按,可是暗门所在的区域却毫无反应,她心中预感不好,暗想:难道要开启暗门非得指纹识别不可?!
回头看时,一点红已恢复知觉,左手单臂撑地很是费力地站起身来,右手却一动不动僵在身旁,想是此前强大电流的损伤已造成她右臂大片肌群的麻痹。一点红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而是踉踉跄跄朝那个被她刺穿喉咙的黑衣女人走去。女人侧身躺在地上,瞪大了双眼已死去片刻,鲜血沿着长锥汩汩流淌到地面上。一点红抬起右脚把她的尸体蹬了个仰面朝天,然后用力踏住她的胸部,左臂反手握锥奋力拔了出来,结果激起一波血柱。
旁边的两个裸女被一点红杀人如麻的手法和粗暴的动作吓得半死,都尖叫着向后连退几步。
大屏幕上的徐贞艺通过视频摄像头也目睹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但她酷靓而阴骘的脸上依旧面沉似水,波澜不惊。
“泥们粱葛勺了沃的牙兴(你们两个扫了我的雅兴)!”徐贞艺冷冷地说。
“你省省吧!高丽鸡!”一点红伸出握锥的左手对她竖起了中指,又见被架起的摄像头就在身前,于是挥拳将其打翻在地。
大屏幕上的影像顿时天旋地转,但声音依旧稳定:“西单啊尔,祖哥雷!”
这一句一点红便听不懂了,龙熙蕊也觉得那更像是句韩国话。
一点红扭头问两个裸女:“她说什么?”见两人只是一味惊慌失措地退步,她眼睛一瞪,晃了晃左手的长锥。
那个裸身“穿着”彩绘上去的“衣服”的女人颤声道:“徐小姐……说……她说……”
“到底说什么?”一点红*问道。
女人又吞吞吐吐道:“她说:‘婊……婊子养的,你……你死定了!’”
一点红听罢怒不可遏,举锥向女人走去,两个女人又惊叫起来。
“够了!与她们无关!”龙熙蕊劝阻一点红道,又问两个女人,“你们俩知道如何从这个封闭的房间里出去吗?”
两个裸女一脸慌乱,摇了摇头。
龙熙蕊眉头一皱,大雁已经逃走,如果不马上离开这个房间,将难免被风月宫来个瓮中捉鳖。想到这里,她面露忧色,索性拾起地上大雁的手机,发现屏幕上有2×2两排四个方格,每个方格里都有一个英文单词——close,她随意按了右下角的一个,结果方格里的单词变成了open,但四周的墙壁却并无异恙。失望之余,龙熙蕊伸手扶住了墙壁,哪知轰隆一响,暗门旋开。原来她碰到的正是刚才大雁触按的那块墙壁,上面暗门的开关要通过手机激活以后再去按才会有效。
龙熙蕊没有从暗门离开房间,而是立刻把其余三个方格从close按成了open,随后连续用龙鳞飞花一尺一尺射击对面的墙壁,那犹如机关枪扫射的情景不禁让一点红和两个裸女都看得呆了。
当第六枚龙币撞击到墙面的时候,暗门应声而开,一支黑色手枪探出头来,却是邓浩然拉着邓莞尔走了进来。看见房间里的两个裸女,两人先是一惊,随即发现地上死去的女人和一滩血污,两人又是一恐,邓莞尔甚至失声叫了出来。
龙熙蕊收回龙币,道:“此地不宜久留,都跟我来。”见两个裸女还愣在角落里,她急道,“怎么你们两个不想离开风月宫吗?”
这时一点红板起脸道:“我们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去理这些贱货的死活!”
她那充满污辱性的言语却令众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看着两个女人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邓莞尔白了一点红一眼,跑过去向两个女人伸出手来,那被彩绘了身体的女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拉住了她的手,而那位“后手观音”却又退后几步,突然猛地一头朝墙上撞去。
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血溅当场。
一点红似乎更觉得好笑,嘴角一斜,道:“说她是个贱货,她倒还真有自知之明!”
话音未落,她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啪”的一声,自己的左脸竟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本来她左侧眼角下方有颗红痣,因而被人叫作“一点红”,如今整边左脸被打得红肿起来,“一点红”变成了“一片红”。
“龙熙蕊,你发什么神经!为了这么一个下贱的东西,你打我?”一点红气急败坏吼道。
龙熙蕊过去蹲下身凝视着女人还在流血的头,伸手摸着她的颈动脉,然后面露沮丧地叹了口气,说:“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就算是无心的话语,有时也足以要人性命。”
一点红怒气未消,用长锥指着女人的尸体,厉声道:“我的话有错吗?为了这些低贱的货色,难道你要牺牲掉大家的性命给她陪葬?”
“只不过为了一点尊严,她就选择了死,你又何必狗眼看人!”邓莞尔说着,为“后手观音”解开了龟甲缚,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她裸露的身体。
彩绘女郎在一旁流泪道:“我们虽身陷风月宫,可试问又有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苟活于世的!”
一点红哼了一声,道:“你们一个个的,还真是牙尖嘴利,可我一点红从来就是敢说敢做!说起来,魔鬼和菩萨根本就不是一国的,一边鄙视凡人,恶贯满盈;另一边却可怜众生,大慈大悲!显然大家话不投机半句多,龙熙蕊,从现在起,你我各走各的!”说完,她转身便走。
“站住!”邓浩然喝道,与此同时举起手枪对准了一点红的背影。“你杀了这么多人,单凭一句‘各走各的’,就想一走了之吗?”
一点红收住脚步,但没有回头,背对枪口道:“警察先生,就算你那把9毫米口径的92式手枪里有满膛15发子弹,再加上你身上一个弹夹,满打满算也不过区区30发子弹,如今你身在风月宫,我劝你还是省省留着保命吧!”
邓浩然大吃一惊,诧异一点红竟然能一眼看出自己配枪的型号,进而识破他的警察身份。
就趁他一愣神的功夫,一点红长锥在墙上一点,人已抽身从大雁此前逃出的暗门离开。
龙熙蕊站起身来,说:“她说的也对,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也该走了。”
众人跟随龙熙蕊沿来路返回,此刻走廊里没有任何声响,但却安静得有几分瘆人。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邓浩然问龙熙蕊。
“没有时间了,得来点儿硬的,咱们硬闯进去救人。”
“记得没毕业在警校的时候,连教官们都叫我‘硬汉’。”
龙熙蕊笑了笑,说:“那等会儿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硬碰硬的身手好了!”
“求之不得!”邓浩然略显兴奋,用力按捏着手指的关节,发出“喀喇喀喇”的响声。“听起来好像你已经知道了那个女孩被关在哪里。”
“但愿我的推测没错。”龙熙蕊看着她手机上蟑螂强的跟踪信号,说,“就在前面。”
说话间,四人都感觉前方豁然开朗起来,不远处一个窗明几亮的房间出现在面前。
“童舒阳?”邓莞尔边走边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童舒阳!”彩绘女郎接道,“你是说shiny!她可是我们这群model里的头牌,据说她还是大学高材生出身呢,但凡贵客都由她先行接待,可是又听说前段时间她私自逃离了风月宫,老板到处在找她。怎么?她被抓回来啦?——都说那是迟早的事!你们要救的人就是她?”
“不错!”龙熙蕊说,“听说没人能逃出风月宫的魔爪,是吗?”
女人默然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跟我们走?”
女人微微叹气道:“留在风月宫,也是生不如死,何况emma也离我而去了……”说到这里,她开始哽咽起来。
邓莞尔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说:“你刚刚死去的姐妹叫emma?”
女人流着泪点了点头,道:“她也是大学生,和童舒阳在一个学校。”
“本市的政法大学?”邓莞尔问。
“对!据说大姐雁也在那所大学,很多学生妹都是被她骗到风月宫来的。”
“天哪!天底下居然有这么龌龊的事情?还居然就发生在法学院校里?”邓莞尔茫然叹道,“拐骗自己的同学,她还是不是人哪!”
“那你现在敢不敢和我们一起从这里逃出去?然后在法律面前指证那些坏人?”邓浩然问女人。
“现在生与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时,龙熙蕊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叫我color,我真正的名字叫彭璐。”
龙熙蕊凝视着她的眼睛,说:“听着,color——不,彭璐,我们现在要进去救人,你和莞尔就呆在这里等我们出来,到时候一定带你离开风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