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龙熙蕊一说,邓浩然脑海中渐渐浮现出edward(爱德华)和lotus(莲花)的样貌。edward曾经在庞贝古城咖啡屋里非礼女服务生,当时邓浩然出手制止还被他嘲笑为霍比特人,之后在路上撞见拜金女lotus和edward在红色敞篷宝马车里翻云覆雨,她胸口上那单立人的纹身更叫人印象深刻,而且跟脱脱对死者陈思小腹上纹身的描述基本吻合。
“看来电视台的时珍对这个陈思的了解只不过是浮光掠影而已。”史明珠在一旁说道,“她说陈思只是个收入低微的实习生,可事实上他却是一个出手阔绰的嫖客。”
“没错啊!他给我的感觉,可更像一个阔少爷!”脱脱说,同时从包包里取出化妆盒开始给自己补妆。
“那后来你在窗口还看到了什么?”邓浩然问。
脱脱眨着刷满睫毛膏的睫毛,盯着化妆盒里的小镜子说:“他好像给了那个老外一样东西,然后就走了,那两个人也上了宝马离开了。我看到的就这么多,都告诉你们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李小姐,别搞得你的工作好像比我们警察还忙!”邓浩然提高音量说,“陈思给了那个外国人什么?”
“我说阿sir啊,你可以叫我脱脱,但请不要叫我小姐,ok?”脱脱“啪”的一声合上化妆盒,故作严肃地说,“再说了,知不知道你们正在占用我的睡觉时间?就算我的工作没你们忙,但你们现在已经让我很累很疲倦了。”
“ok!脱脱小姐——哦不,脱脱!”邓浩然摆着手说,“感谢你作为一个热心市民对警方无私的帮助,死者陈思到底给了那个外国人什么?”
“哎呀!阿sir,不是我不想帮你,我说过当时天黑灯亮,离得又远,我根本看不清的。如果你让我猜的话,我倒是觉得可能是他打电话时提到的photos(照片)。”
邓浩然和龙熙蕊对视一眼,忽听韩兴在远处抓着电话用他的大嗓门喊道:“头儿,又一宗命案,在水杨街的月皇宾馆,死者是个美国人,名字叫爱德华(edward)。”
“oh-my-god(我的天啊)!不会就是那个老外吧?”脱脱面露惊讶嗲声道。
邓浩然眼望脱脱:“看来我可以相信你刚才说的话了。”
邓浩然准备带人赶赴现场,恰巧里面办公室的门一开,毕德律和樊路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送两人出来的蒲雨。
一眼看见邓浩然,毕德律刻意斜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地对蒲雨道:“法制社会就是好啊!如果司法机关都像你蒲队长一样,懂得依法办事,也就不会搞出那么多冤假错案来了!”
蒲雨面带笑容道:“感谢两位跟警方的合作。”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邓浩然又折了回来,铁青着脸道:“蒲队,你就这么放他们走啦?”
“怎嘛?不让我们走,难道搞非法拘禁啊?”毕德律理直气壮地说。
就在这时,一架摄像机的镜头从门口探了进来,原来是《视说心语》栏目组的时珍跟着摄像师走了进来。
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邓浩然伸出大手一把挡住摄像机的镜头,冲时珍大叫道:“陈思的后事还没办,你还有心思找警方的麻烦,还想拿你们那些失真的报道来误导公众吗?”
“是我约他们来的。”毕德律似乎有意针对邓浩然,即刻接话道,“你以为你真的一手遮天啊!你以为你的手可以掩盖真相啊!只有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才怕面对摄像头。”
说着,他冲时珍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又道:“时珍,我可是经常看你节目的,他现在说你的报道失真,你是可以告他诽谤的。”
见邓浩然一时无言以对,犹犹豫豫地缩回了遮挡镜头的手,毕德律乘胜追击对他道:“你怪媒体报道你破不了的案子,依我看人家对你已经够宽容的了,说句夸张点儿的话,趁媒体还没把凶手报道成妖魔鬼怪或者外星人,趁早把案子给结了吧!”
“好,你那么喜欢玩法律,我就陪你玩。”邓浩然瞪着毕德律说,“警方现在有理由怀疑你的当事人,也就是你身边这位樊先生,跟一宗谋杀案有关。”
“现在好像不只一宗了!”刚刚听到了韩兴大嗓门的毕德律说,“有话快说,也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毕德律一面说,一面随手拉了把椅子给樊路崎,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又对时珍道:“据我所知,目前关于你们所谓的什么‘长靴终结者’的连环截肢案还是毫无进展,不过你也不算白来,你们电视台被枪杀的实习生那宗案子,好像也不简单,听说又有人被杀了。”
“你话那么多,不如留着到法庭上去讲。”邓浩然恨恨地说。
见两人说话处处针锋相对,邓莞尔忙过来打圆场劝住邓浩然,樊路崎也起身劝说毕德律。
史明珠则对着韩兴大叫:“还不快过来给他们作笔录!”
韩兴紧走几步,边走边说:“好啊!一起弄。”
“我得跟头儿到现场去。”史明珠说。
“那我也得去啊!”韩兴说。
史明珠眼睛一瞪,把一叠笔录纸狠狠拍到韩兴面前。
“好好好!我弄完再过去。”韩兴抓起笔录纸坐到了樊路崎对面。
眼见警局办公室里一片混乱却无能为力的龙熙蕊忽觉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回身一看,居然是“超脑”迟姗姗。
迟姗姗把一张纸条塞到龙熙蕊的手里,说:“你给我的那串数字。”
“有何发现?”龙熙蕊问。
迟姗姗手扶眼镜道:“作为数字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它们倒更像是几个汉字。”
龙熙蕊展开纸条,只见908027607726那串数字被分隔成了三部分,也就是9080,2760,7726,三部分的下方各对应着一个汉字——兴,名,居。
“四角号码!”龙熙蕊脱口而出。
四角号码是汉语词典常用检字方法之一,用四或五个阿拉伯数字来对汉字进行归类。
“当然,也不完全排除其他可能,不过‘兴名居’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我更愿意相信它就是那串数字想要传达的信息。”
龙熙蕊微微点头,她知道兴名居是本市一家非常高级的会所。
经过一番调解,办公室里总算渐渐安静了下来。
邓浩然带史明珠去命案现场,龙熙蕊仓促间对迟姗姗说了句谢谢,也跟了出去。
论规模,月皇宾馆在水杨街可谓首屈一指的“老店”,但由于近年来风月宫的飞速崛起,压得月皇宾馆的生意日渐惨淡。
案发地点在月皇宾馆顶层的一个房间,三人一进门便不约而同愣住,眼前一个高大的身躯悬在半空,正是“德州大白猪”edward,只见他头部略下俯,脸色发绀,双眼上翻,结膜充血,舌头微微外吐,原来是脖子上勒了一条丝袜系在屋顶的金属上,被缢死的。
让人意外的是,edward周身上下一丝不挂,而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两腿之间的东西居然硬得几乎跟身体垂直。
法证部的裘正已提前来到现场,他指着edward脚下横在地上的一把椅子说:“像是自杀。”
“这是怎么回事?”邓浩然盯着edward两腿之间的东西问道。
“你说那根‘擎天柱’啊?”裘正看了一眼龙熙蕊和史明珠,说,“两位不好意思啊!那肯定是毒品啦!人已经死了至少六个小时以上,还能维持这个硬度,够劲吧!”
邓浩然冷笑一声:“我终于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对那玩意儿欲罢不能了。”
裘正叹了口气道:“那玩意儿,男人用了女人受不了,女人用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都用了,床受不了。”
一句话说得龙熙蕊和史明珠脸上泛红,却又都忍俊不禁。
邓浩然依然上下打量着edward的尸体,说:“我现在担心他快让房顶和那条丝袜都受不了了,老裘你觉得他是自杀?”
“毒瘾过深的人,是有可能做出自残的行为来的。”裘正说,“不过他选择了丝袜当绳子,那可是最痛苦的上吊方法了。因为丝袜的弹性,会把他从窒息缺氧到器官衰竭而死亡之间这段时间延长三倍以上,相信这个过程很折磨人。从现场来看,椅子的确是他自己踢翻的,所以自杀这个判断基本上成立。”
“有其他人在场的证据吗?”邓浩然问。
“有,地面上有高跟鞋的鞋印,从那根‘擎天柱’上面还找到了口红和指甲油的成分。”
听了裘正的分析,龙熙蕊立刻回想起了lotus殷红的嘴唇和指甲上雕刻着的花朵,微一低头间,她又看到了地上一枚细长的烟头,那是女士常抽的esse(爱喜)香烟,过滤嘴上还可以隐约辨认出口红的印迹。
龙熙蕊不禁联想到案发时的场景,lotus教唆吸毒后飘飘欲仙的edward踢翻椅子上吊,然后她在对面悠闲地抽着香烟,微笑着看着他慢慢吐出舌头,眼底渗出血迹,最后在被自己情人出卖的极端痛苦中煎熬着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