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林萧然信托基金 ...
在书房。
“这是什么?”萧然的手忍不住在抖。
“建立信托基金的法律文件。”林晰说。
“信托基金?”萧然对这些商业运作一点都不懂。但是他不懂信托基金是什么,却不代表信托基金上列出的资产清单他看不明白。上面的每一样每一样,全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如果硬要说的话,这文件上的资产请单几乎与当初父母留下的遗嘱财产清单是一样的。包括所有的股票,版权,几处房产,银行存款,保险理赔金,甚至详细到连林夫人那些珠宝首饰都没放过——林晰是要强迫他签字,然后把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抢过去据为己有?
土匪、恶霸,抢劫犯,杀人狂,黑社会……
不!
这种文件萧然绝对不会签,死也不会签!
“干嘛这种表情?以为我会贪恋你家财产?”林晰挑眉。
难道不是?
你有钱又怎样,黑社会的钱全都是从别人那里抢的。现在这处宅子还不知道是从谁手里抢的呢。萧然现在是明白了,入室抢劫那是小贼干的事,这种大贼是连全部家产都一起骗的——但不管萧然心里怎么骂,嘴里确实什么都不敢说,他知道自己惹不起林晰。
萧然确实不明白这个基金到底是干嘛的,但是关于财产常识,当初遗嘱律师说的很明白,如果东西是他的,那就会冠上他的名字。金叔,他爸爸的经理人,也曾经反复跟他强调过:面对法律文件一定要谨慎,不可以在上面随便签字。现在,不管这个基金叫‘萧然基金’,还是叫‘林萧然基金’,那都不能代表他。林晰拿来的这些都是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只要落笔签字,那些东西自然就会被堂而皇之的拿走。
“萧然,我从来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上次你逃家,然后躲在你父母留给你的一处房产里,一个扔到楼群里都找不到的小单元房。”林晰指指那些文件,“这里,有足够的金钱能在全世界安置成百上千个那样地方,而我,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明白么?”
林晰又在偷换概念了,这些日子林晰都在用各种方法暗示萧然,今日这一切的后果,都源于那天他莽撞行动的咎由自取。他在暗示逃跑后的严重结果。
萧然忘不了那天他被林晰抓住,被鞭打,现在被关在这座幽森的城堡里,形同于软禁的日子让萧然忍不住怀念当初自己还在家时的时光,虽然那时也与林晰同住,但至少是在自己的家里,他还可以随意出门。萧然这些天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逃走,没有那么草率的计划,如果他不曾……那是不是……
可后悔归后悔,萧然不会为了挽回曾经逝去的自由,就在这个文件上签字的——那都是他爸妈留下的东西,他不管他们值多少钱,对于他来说,那里的每一样东西堪称无价。
林晰真没想到一向迷糊的萧然竟会在这种事上这么精明,他以为随便骗骗就会让他乖乖签字了,“想好了,不签字,就不能去上学。”
就算他真的成了被人包养的,也绝对不会把他爸妈留给他的宝贝送黑社会流氓糟蹋!
林晰威胁:“今天不签,日后可就要哭着求我让你签了。”
萧然:“……”
“不签也好。”林晰很快的转口,并从桌子的某个抽屉里拿出一盒东西,“那就什么时候签,什么时候允许你把它摘下来。”
盒子被扔到萧然怀里,外文包装,好像中东阿拉伯那边的文字,古香古色带着波斯色彩,虽然文字看不懂,但上面有照片,还是真人版的。萧然看到那些图片说明,脸刷的一下子红了,紧接着又白了。
“考虑好了么?”
萧然:“……”
这一次,萧然不是用沉默表示拒绝,他真的被吓到了,可惜,这次林晰却没给他那么多时间回神,直接上去把人扛起来。他记得,楼上小偏厅里有张从伊朗运回来的手工绣面的的贵妃椅来着……
自打那东西被送来,林晰就扔在了抽屉里,再没想起来过,只是刚刚萧然油盐不进的样子,真让林晰觉得心里窝火,就随口吓唬萧然一下子,结果让他忽然想起来抽屉还有这么个可利用的小玩具,一想到那副情景,林晰承认,他瞬间就堕落了。
把人带到小偏厅,放在贵妃椅上的时候,林晰就手一把把萧然的腰带拉断了,衣服的扣子也崩开几个。一只手把萧然的挣扎摆平,林晰把盒子拆开了。
几样东西。
一只通体金色、带华丽凸起花蔓纹的按摩 棒,一只金色蔓藤花纹围成的三叠环,还有一只郁金香造型的‘钗’,它们中间连的是细金链和一串非常精致的金铃,每只只有米粒大小,但哪怕稍稍一动也会引起一串清响。还有乳环,但林晰暂时没有在萧然身上打乱七八糟的洞的计划。
东西看着古韵十足,据说是按着波斯王宫里流传出来的古图纸打造,相当有名,属于什么‘二十四绝品’之一。林晰爱男色比较出名,送礼的人自然会投其所好。当初林晰收到穆罕穆德这份赠礼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波斯后宫果然名不虚传,阿拉伯人可真会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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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才刚刚戴上,萧然就被折腾得脸颊潮红,神色迷离,让林晰险些把持不住。
林晰扭了扭那根按摩 棒,不意外的看到萧然呼吸变奏,浑身轻颤,抬起萧然的下巴痛痛快快的亲了一把。“想好了决定,去书房叫我,亲自。”林晰逗弄了一下那粉红色的小东西,笑得特别邪恶——书房在二楼,现在他们在三楼的小偏厅。
林晰用内线电话叫人拿一套厚天鹅绒晨褛过来。不假人手的给萧然披上,说了一句,“别着凉。”然后就出去了,只留下萧然一个人浑身发烫的靠在贵妃椅上,别说让他从三楼走到二楼,从这里走到门口,萧然都会脚软。
林晰下楼去书房,继续办正事,他当然不能指望萧然真的到书房开口求饶。
这个信托基金,是自从萧然离家出走那天开始,林晰下决定一定要办的事,他第二天就找了自己的商业律师,然后那些天龙虾一直在核查林莫间夫妇给萧然留下的财产,所有的,甚至林莫间老家里的几亩地都被翻出来了。
林晰这些天一直在等萧然憋不住跟自己提要上学的事。这份文件在他抽屉里躺了半个月,如今终于可以拿出来做谈判的筹码。可萧然实在太嫩了,谈判、谈判,有谈才有判,萧然却连条件也不知道提,一眼看完文件,就一口拒绝,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林晰当然不是想贪萧然的财产,话说回来,如果萧然能发誓以后永远在他身边,林晰甚至愿意给他两倍的家产。可萧然能么?不会!如果有机会可以摆脱掉自己,林晰肯定,萧然一准跑得比兔子都快。所以林晰必须把这些东西从萧然手里拿走。钱虽然是身外之物,但是不得不承认,它是不可缺少的身外之物。
就好比这次萧然离家出走,如果萧然是那种很精明的孩子,在办完休学手续之后就立刻背包去机场、直飞欧洲,恐怕林晰再想找人就得看运气了。萧然有钱、有身份,欧洲十几个国家任他横行,到时候他转路去非洲、去美洲,那林晰一辈子找不到人也很正常。并且林晰还知道,萧然的语言关也不错。
幸好萧然没那么精明,如今依然被他抓在手心里。
虽说护照现在被林晰收去了,可那又怎么样?护照、签证都可以补办,现在的萧然还太稚嫩,没经历过那么多事,等他有一天真正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时候,除非林晰能把人锁在腰带上,不然他看不住他——林晰看上的这尾小鱼可金贵着呢,货真价实的龙吐珠,要彻底断了萧然的后路,林晰就不能允许让萧然背后靠着这么大一座金山。
所以,一如既往,林晰习惯在萌芽阶段入手。刚刚给萧然戴上那些玩意只不过是林晰一时兴起,逗逗他的小宝贝罢了,办正事怎么能依靠床笫间的情趣手段?林晰拿起电话拨了串号码——他既然已经决定的事,就不会办不到——萧然今天会签字,他背后的金山必须搬走,萧然的背后只能站着他!
金刚,托美国大片的福,这名字可真够响亮的。但是对于华国娱乐圈来说,金刚,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名声响亮了。被他看中的人,哪怕你现在就是一街边路人甲,金刚把金手指一开,你明天就能成为一代国际巨星——没错,金刚是个经纪人,圈里的王牌经纪人。
这个王牌经纪人跟林莫间是同一个时代崛起的风云人物,他与林莫间说不上是谁成就了谁,反正,当林莫间崛起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他身边有这个经纪人。林莫间每次的事业高峰都有金刚的影子,每次的公关危机都是金刚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俩人既是事业伙伴,私交也不错。哪怕现在林莫间都去世一年了,金刚还在打理林莫间在娱乐圈里的某些相关产业,并隔三差五的跟萧然通通电话。林莫间闯荡多年能被人称音乐教父,金刚如今在娱乐圈里当然也是跺一脚抖三抖的大人物,林晰联系的就是他。
金刚能成为王牌经纪人,人脉广泛,八面玲珑这些都是必要特质,现在他接到林晰的电话,并且太子爷亲自开口邀请他到家里来做客,你说金刚会怎么回答?
他敢说不么?
娱乐圈虽然不是全黑,那也是半黑,跟道上的势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复杂着呢。金刚混在这里多少年了,各类关系门儿清。太子爷,对他来说是传说中的人物,黑暗帝国里最顶层的那一级,而金刚平时接触到最多限于堂口级的大佬,相差太远。
可好好地,传说中的太子爷怎么会召见他?
隔着电话,金刚顺着太子爷的意思小心应对着,很快,八面玲珑的王牌经纪人就闻弦歌而知雅意,从善如流的答应今天下午就去太子府上喝下午茶。而林晰很高兴的表示欢迎,并且他会亲自派人在金刚上班的地方接人。
挂上电话,金刚吩咐助手取消今天所有活动,然后立刻下楼,果然,门口已经有车子在等了。
被毕恭毕敬的请上车,金刚坐在车子里一路上心里转了一个又一个想法,最后定位到:太子爷不是看上自己手头上的某个明星想拉了做小宠,就是可能想捧个身边的小宠做明星——虽然这种事根本不用太子爷亲自出面,他手下的堂口级大佬就已经是娱乐圈的老板人物了,可金刚实在想不出太子找他还能有别的什么事。
结果,金刚被接到依山公馆,林晰开门见山的就把手中的‘林萧然信托基金’的法律文件递给他,并说,“我给萧然准备的文件,需要他在上面签字。”
金刚惊得差点没跳起来——那个他臆想中可能存在的‘小宠’竟然是萧然!
17、龙吐珠的身价 ...
如果金刚再年轻三十岁,他今天就敢卷起袖子跟林晰拼个你死我活,可他毕竟没有年轻三十岁,他今年也五十有九了,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看到了太多的无奈和酸痛。金刚知道眼前这个人,就算豁出他全部身家和老命,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所以,额上的青筋挑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被压下去了。金刚拿起文件看了一遍,他不是萧然,对于信托基金他心里有点谱。通篇仔细看了内容,金刚手脚冰凉,萧然怎么会惹上这个人,不是上上周还打电话说想出国留学么?
“太子爷,这事儿……您看这样可不可以,”金刚的语气很缓和,甚至面带微笑。“……萧然那孩子吧,他从小被惯得不像样,脾气又倔又急躁,不小心得罪了您,向您赔罪是应该的,不过那孩子对父母是真孝顺,我知道林莫间这点家当您还看不上眼,那些音乐版权和南城那个老宅子其实都没什么用,只是好歹对家人来说,也算留个念想,您看……”
“你没明白。”林晰倒了两杯88年的白兰地,递给金刚一杯,“我对你的要求是:说服萧然签署这份文件,当然,这是初稿,律师就在府上,可以随时进行修改。你可以提附加条件,以确保终于他会接受上面的条款。”
金刚抬头看太子。
林晰握着酒杯,直视金刚。金刚是聪明人,他不必多说废话。
是的,就那一眼,金刚就明白了,可是……萧然,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太子爷,我……可以要求在这份协议上加年限么?”金刚小心刺探。您对萧然的‘志在必得’能维持多久呢?五年?还是十年?失去兴趣之后,您会把萧然怎么办?
“终身。”林晰想也不想。
金刚的背后都汗湿了,他明白了,已经没有退路了。金刚脸色变了数变,最后还是从桌上拿起文件……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太阳西斜,金色的落日余晖洒在这件朝西的小偏厅里。萧然无力的侧卧在贵妃椅上,眉眼间的情动特别真切。
身体里的按摩 棒已经滑向深处,拉扯的三叠环和探针越发紧绷牢固,想释放那是做梦,弄成这样,其实都是萧然自己折腾的——他想把它们取下来。刚刚林晰给他戴上的时候他不敢说不,等林晰走了,难道指望萧然会乖乖的听话?
可惜,萧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所以也不明白这玩意根本不是他能说算的。
这些玩具根本就是设计调教小宠的手段,设计初衷考虑的是怎么触动佩戴者的敏感点,考虑怎么让佩戴者动情而不释放,考虑怎么能最大激起使用者诱人的一面……主人亲自给戴上了,难道还会允许小宠们可以私下摘掉?
所以萧然注定白费工,外加自讨苦吃。
那三件东西用金链子彼此连着,金链子是最后按着距离长短扣上去的,根本没留富余。无论扯哪一边,都不够距离把东西卸下来。金链子多细啊,又细又韧,那上面的环扣更是精巧,别说萧然想解开,就是想看一眼他都看不到。
弄不开环扣,萧然就想把它推挤出来。可惜,那玩意本身前重后轻,除了花纹的凸起,其他地方都光滑异常,又浸过精油,他一动,它也跟着动,他一推挤,梭形造型让它跟萧然的意愿背道而驰滑向更深地方。萧然试了几次,其结果就是现在眼含泪水,满面春意,皮肤透着绯红上面又铺了层薄汗,阳光下倒衬得整个人越发诱人。
林晰一进屋,只觉得一室馨香、满眼金色,美得让人心醉。
“想好了么?”林晰直接过去把人抱起来换自己坐在贵妃椅上,然后把萧然搁在腿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先前都被浸在精油里,如今萧然身上全是淡淡的花香味。林晰抬起萧然的下巴,享用了一下怀里的软玉温香,在萧然胸口留下一串红痕,看萧然那副诱人的样子,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人吞进肚子里。
萧然一看到林晰时,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挺不住了,说不上是因为身体难过,还是神经绷得太紧,或者别的什么……靠在林晰身上抽噎了好几下,还夹杂了听不真切的喃喃,林晰伏低身体才听明白,萧然是求他把东西拿出去。
看情形,好像真的快撑不住了。
“那你是答应签字了?”
萧然一颤,咬咬嘴唇,又不说话了。
那就是还能撑得住。
林晰笑了,“你会答应的。”然后,便用手一直拨弄深置在萧然身体里的按摩棒。
萧然的欲望之源在林晰的刻意刺激下挺了又挺,却又被那些器物紧紧地束缚着不能释放,精细的金铃声伴随着极低的喘息撩拨着林晰心底那根弦,明明他还没做什么,却分明的感觉到了一根羽毛在内心深处一直扫啊扫啊……
林晰都险些把握不住自己,更别说萧然那根本世面见不多的雏儿,早就被内外夹攻刺激的抽噎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原先萧然是不开口,后来他在想开口的时候,却已经连话语都组织不清,整个人都无力蜷缩在林晰怀里,之声若有若无带着哭腔呻吟。
林晰拨弄到看萧然真的快受不住的时候才停下手,顺带卸了前面的探针和环套,一股带着淡淡麝香的透明体液随着探针的被拿出而随之涌出,那粉红小东西颤巍巍的等着最后的释放,林晰却没有继续多加安抚,不是林晰非要萧然难受才算作罢,就凭当前萧然这状态,若真要他攀上极乐巅峰,一准儿昏过去。别忘了,那文件还等着萧然今天签字呢。
林晰给萧然喂了些蜂蜜水,又用温毛巾给他擦了擦汗渍,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好一阵顺毛之后,人终于安静下来了,只是带着欲望没有被满足的余韵,在林晰怀里偶尔打个战栗。
林晰上楼之前,具体的附加条款他与金刚都已经都谈完了,现在律师在定稿,一会儿金刚要上来说服萧然签字。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林晰安抚好萧然之后告诉他楼下客厅来了一位故人来看他。还没等萧然猜猜这位故人的身份,金刚就被请进来了,带着已经修改好的法律文件。
金刚一直在担心萧然。
毫无疑问,林萧然跟太子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如果太子真的相中了萧然,并且已经出手了的话,那么萧然现在……金刚很难遏制自己停止想象那种可怕的画面。这种事娱乐圈里太多了,多少明星人前闪亮,背后却是那些有钱有势老板们的宠物,他们在那些人眼里根本不被当人看的。
看到萧然——没有金刚想象的糟——没瘦、没伤,被太子爷揽在怀里时,也没有忐忑与恐惧的迹象。虽然,金刚经验老辣的一眼就看得出,萧然刚刚哭过,明显被太子疼爱了,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混着花香味的那种味道。
可是,如果金刚期待看到萧然向他飞扑过来,诉说委屈,撒娇抹泪之类的诉苦场面,恐怕要失望了。别忘了萧然快二十岁了,不是两岁,也不是十二。作为一个成年人,萧然早过了那种受了欺负就会寻求长辈撑腰,扑到父母怀里哭鼻子的年龄,更何况,金刚还不是萧然的父母,仅仅是关系很亲近的父亲的同事罢了。
看到金刚,确实让萧然很惊喜,但惊喜也很快冷却,最终他跟金刚的亲密接触也仅限于一个较长时间的拥抱。萧然没提自己受过得任何委屈,就好像当初家里出了林晰这档子事之后,萧然也从来没想过给金刚打电话求救。只等逃出来之后,萧然才给金刚拨了一个报平安的电话,内容对林晰事件只字未提,只说了自己近期之内要出国留学。有些屈辱永远不足为外人道,不仅仅是脸面问题,还有尊严,也许还有少年的骄傲情怀。
金刚也不知道对萧然来说,太子爷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刚刚在楼下他与林晰谈判基金上的附加条款时,看太子爷的意思,对萧然不像对待寻常小宠,但话又说回来,就算太子爷真的把萧然当小猫小狗一般的玩具了,难道金刚还有资本跟他对着干?
在两方都有顾虑的前提下,让这场热络的见面会流为不疼不痒的一般话家常——太子爷还在旁边呢。
然后话题就不免转到那个‘林萧然信托基金’上。
“你认为我应该签?”萧然的声音里压抑着说不出来的颤抖。
金刚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萧然,你听我给你讲,金叔不会让你吃亏……”
信托基金这东西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优势。如果正常的情况下,萧然把自己所有的财产组织起来建立一个信托基金,托付给专业人士打理,那利滚利的一投资,肯定比放在萧然手里干吃银行利息强。
可现在是不正常的情况。
现在好比萧然出钱建了一个公司,但这个公司的一切一切都是林晰说了算,投进去的钱亏了、赚了、打了水漂……完全不干萧然的事。年终分红、分多少,分给谁也全都是林晰说了算,也就是说,林莫间夫妇心血一辈子的东西,到头来全归了林晰掌管,萧然被净身出户——这就是太子爷想要的结果,这就是底线。你说,你让金刚怎么办?
金刚对着这份合约琢磨了一下午,最后决定破釜沉舟。
好,你不是要掌控萧然的所有么?
可以!
不过,既然萧然碰不得,那谁也没资格受益音乐教父的财产!
“萧然,这里面所列的资产,未经你书面同意,任何人无权变卖,无权转让,不得用于交换。”这一条就把所有林莫间留下的股权和珍贵版权给变相冻结起来了。
“信托人有责任对你提供生活帮助,每月零用钱不得低于二十万,衣食住行不得低于你现在的生活标准。”
“全部财产当前市价四十一亿,包括四亿八千万流动资产,信托人要保证此财富以不少于每年百分之八的速度增长。”
“包括梧桐路在内的三处房产,保持现有格局和装潢,信托人要保证最大限度的维持原样,不得擅动。”
“还有附加条件五……”
平心而论,金刚真的尽力了。至少这些条件写进合约里之后,白字黑字,任何人包括太子在内都不可能私吞这一大笔财富。林莫间夫妇留下的房产、股权、版权,将被完好的封存起来,那些流动资金和债券什么的也能有人好好的操作一番,不会亏本。金刚心底里总有一丝期待,如果有一天萧然可以把财产拿回来,得保证他不吃亏。
是真的不吃亏!
有哪家理财公司敢在合同上写:把钱放到我这里来吧,我保证赚了钱都是你的,赔钱都是我的。敢写的肯定都是骗子。但是对金刚提出的条件,林晰同意了。
有哪家理财公司敢说:我给你赚钱,保你每年赢利百分之八以上。但林晰也同意了,如果每年赚不到四千万,太子将自掏腰包把缺额补上。
就这样,保证此信托基金里一年有四千万的净收益,保证林莫间夫妇留给萧然的家底不会被有心人侵吞,保证林宅内一切运行照旧,保证萧然的生活质量与之前无异……金刚可谓功不可没。
可是,不管金刚做了多少努力,不管这些条件是不是天花乱坠,眼下对萧然来说,签了字,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就再也不属于他了。那个基金每年赚四千万又怎样,就算赚八千万,一个子儿也不是他的。 合约里说,林晰要负责养他,保证衣食无忧,可这更加坐实了自己被林晰包养的身份……
就是这样的结果,金叔却一个劲儿的怂恿他落笔签字。萧然觉得冷,孤零零一个人、无依无靠的那种悲凉。萧然神情恍惚地看着合约里的条款,那第一条‘林萧然先生自愿捐赠以下资产给信托基金……’的字眼几乎晃得萧然透不过气来。
捐赠……自愿……
萧然知道金叔应该是林晰专门绑来的说客,为的就是让他搞定自己,让自己搞定这纸合约。萧然理解金叔的难处,搁着自己也不会为外人强出头去得罪一个黑社会,尤其这伙黑社会身上带着枪,连上门的警察都能收买,而且金叔也有一家老小要顾及。
可是……能理解是一回事,伤心是另一回事。
在父母去世之后,萧然就知道没有什么人可以靠一辈子,最后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曾经险些发生的财产争夺战更是萧然明白利益驱动下,人心可以险恶到何种地步,一如那些如今老死不相往来的亲戚。只是……一次又一次的……
他其实没那么坚强。萧然觉得……觉得自己可能快撑不住了……
“想好了么?”林晰一直在注意萧然的动静。
萧然茫然的转过来看林晰,他一直很少敢看林晰的眼睛,太亮、太锐,一眼扫过去好像一把刀子从皮肉上刮过,现在望过去,萧然想看看林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事到临头,他依然忍不住瑟缩一下子,不!萧然想把脸转开,那双眼睛太深邃,太复杂,直觉告诉他暗藏在那复杂的情绪下有一丝他说不上来的光芒,那种光芒他不懂,但他知道很危险,非常危险。
林晰没让萧然得逞,把人拉到腿上,捏着下巴把小脸定在身前,“考虑清楚了么?”当着金刚的面,林晰吻上萧然的唇,好一阵厮磨。同时一只手摸到萧然身下的那处,拨了拨,一边亲着萧然的耳垂,一边低声逗他,“除了这个……我可还有别的手段呢……”
林晰本意指的是情趣玩具,可萧然的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他想的是那天被装在黑袋子里被抬出去的人,还有那带血的托盘,和金属工具上面挂的碎肉……
萧然看着那纸合约,最终颤抖的拿起笔,认清现实吧,林晰不是那些空有一张嘴皮子的觊觎者,也不是法律可以约束的寻常小老百姓。他是真的无法无天什么都干得出来的黑社会。
今天下午这遭的这份罪,明显属于林晰的小手段,这都让萧然无法招架,如果那天那个人身上的发生的事放在自己身上……萧然根本想都不敢想。萧然认了!林晰有一百种方法等着迫他就范,就算今天下午这个扛过去了,明天呢,后天呢?如果林晰对自己用上那种方式……萧然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宁死不屈的气节’。他……他还能怎么办?
左右要的不过是钱财罢了……
他首先得让自己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谈希望。
落笔,签字。
然后萧然就好像浑身力气突然被抽干了一样。不过,没等他自己软下去,便被林晰接住了。
一个长吻……
很好,经济后路一旦切断,萧然这辈子也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了。林晰的心情非常好,一边挥挥手让属下请金刚回家,一边把萧然抱到贵妃椅上,直接压下来。
林晰说话算话,把折磨萧然一下午的按摩 棒取下来了。可是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更大、更热的家伙。
非常好,林晰抱着萧然靠在自己身上,身下那处享受着比往日更柔软润泽的包裹,高热的触感直让林晰身下那物兴奋得像条活龙。不知道是林晰错觉还是天边火烧云的映衬,萧然全身都渲染了一层淡金色的玫红,而且浑身香气四溢。
这一次,林晰吃的相当尽兴。
但事实证明,什么金色的皮肤、什么玫红、香气……都是林晰兴奋下的臆想。真实的情况是,萧然发烧了,烧得人事不醒。
18、退的那一步 ...
可能是下午那会儿着凉,也可能是被玩具弄伤了,更有可能是心情因素的影响,其实,林晰心里门清儿——信托基金合约书对萧然的打击太大了——但是他不想承认。于是,那套玩具成了替罪羊,所以,在其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林晰都没再提玩具的事。
林萧然的病来得凶猛,退烧针打上去,体温很快就能降下来,可惜治标不治本,等药效一过,萧然又重新烧起来了。然后想利用直肠吸收能力强,直接用中草药灌肠辅助退烧,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清洗让萧然起了心理排斥,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偏偏这个记得清,压根不让。好不容易硬给灌进去,便翻来覆去在床上打滚,里外就是两个字:难受。医疗人员想给病人用点强制手段吧,束缚带刚拿出来,太子爷先火了,眼神能杀人——谁敢绑萧然,他能活剐了谁。
如此折腾了快一个星期,琴姨也火了,率先撂挑子——她主修西医,她不得不!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再给萧然用药了,”琴姨很坚决的跟林晰说,抗生素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药物滥用就把萧然的身体搞垮了,“他身上没伤,不是炎症的问题,你用冰袋给他降温,酒精擦身!”琴姨收拾了自己的药箱,一边往外走一边建议,“自己作孽自己偿,萧然这是心结,如果下跪磕头能让他降温的话,趁着没旁人,你试试吧……”
就算林晰心里一百八十个不想承认萧然这是心火引发的高烧,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也不得不正视。林晰后半宿一直坐在萧然床头,没用旁人伺候,就他自己一直给萧然换冰袋,也没忘用医用酒精棉球不断擦拭他的胸口……没人知道太子爷这一晚都在想什么,不过这一晚之后,明显有了结果:天蒙蒙亮的时候,林晰吩咐下面备车。
一宿辛勤的物理降温,让萧然的体温在清凉的清晨时分总算恢复点正常,至少在林晰抱他出门上车的时候,萧然昏昏沉沉的罕有的醒过来一次。
“萧然,如果你保证不再昏睡下去的话,我可以考虑把梧桐路上的房子重新划归到你名下……”林晰说。
不过,以萧然此刻的状态,连林晰自己都在怀疑这样的利诱是不是在**同鸭讲,萧然只是把眼睁开了而已,清醒谈不上,因为整个表情都是木木呆呆的,连眨眼都很缓慢,也许是秋日清晨的风很凉,缓降一下萧然身体的高热,也许,仅仅因为这样的温度会让他感觉舒服。
车子从依山公馆里开出来,到梧桐路,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萧然醒了十来分钟,然后又睡过去了,身体的温度复升至三十九度,林晰一晚上的努力根本没有结果。
梧桐路上的房子被照料的很好,当初林晰的人从这里撤走的时候,把一切都恢复成了原状,清洁、维护、花园打理都是按着以前的规矩办。大概是熟悉的环境影响了萧然的身体,尽管人一直在昏睡,但他身上的被子,枕头的味道,还有床的柔软度……都在无形中带给萧然熟悉与安心。他的热度从中午达到顶峰,四十度,然后开始慢慢消退,半夜里,人又醒了一次,并且思维明显不像早上醒的那次那么迟钝。
萧然眨眨眼,慢慢聚焦,很快认出了自己的房间,落地窗前的纱帘被风吹得轻摆,带来院子里缅栀子的香味,就像两个月之前的任何一个平凡的夏秋季,这一切是那么的平常,又是那么的让他惊喜。
“醒了?”
萧然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到那个阴魂不散的人影,脸色的病态苍白更苍白了一点。
“你烧了快一个星期。”林晰放下手里酒精棉,摸摸萧然的额头,还是热,但似乎没有前几天那么夸张。“学校已经开学了,按照之前我们讲好的,你在文件上签字,我帮你把恢复学籍,允许你继续上课……还记得么?”
萧然的呼吸开始急促。
“这是复课的通知,课表,还有这学期三门课的教学大纲。”林晰拿起手边上的文件夹,一样一样给萧然看,证明自己说话算话,相关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萧然看到了,试图伸手去拿,可是浑身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
林晰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文件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恢复上课……但是,”林晰的一个语气转折,又让萧然的脸色苍白一分。“……如果你的病没好的话,我依然不会允许你去学校,明白么?”
萧然慢慢的眨眨眼,没撑多一会儿,就又合上眼睡过去了。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次真的是睡着,而不是昏迷。
林晰坐在床边,轻轻摸着萧然的头,一天两宿没合眼,但他没有睡意。
然后,接下来的一昼夜,萧然恢复的进度让复诊的医生都有点目瞪口呆。
一天之后,萧然的烧完全退了,病情没有反复。
两天之后,他的饮食起居慢慢开始恢复正常。
萧然拿着林晰交给他的复课文件袋,像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愿意松手。林晰看在眼里,心思有点复杂,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又把文件袋从萧然手里拿回来了,感觉到那一瞬间萧然浑身上下都透着恐惧,连身体都是抖的,林晰把僵硬的萧然圈在怀里,语气很温和,“在医生允许之前,不可以看书……我不会反悔,但你的病还没好。”
闻言,萧然不再那么紧绷了,他明显想说点什么,讷讷半晌,才突兀的冒出一句,“我……我已经缺课……很久了吧?”萧然的嗓子很哑,舌头也有点不听使唤,好像上一次说话,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教学大纲都发下来了,是不是自己病了很长时间?
“没有,这些是事先从你们教授那里要的。这周是第一周正式上课,你才缺了一次,我给你请病假了。”
萧然松了口气。
“这星期好好在家养病,如果情况好转,我会派人下周送你上学。”
萧然点点头。
别管威逼利诱,反正当林晰把‘恢复上学’这根胡萝卜一吊起来,这只名为‘萧然’的小兔子的精气神就开始嗖嗖往上蹿了。林晰也没闲着,除了一贯负责让他们饮食的保镖‘厨神’,林晰还专门从依山公馆那边调来一个专业的大厨,外加一个营养师全天候给萧然补——短短一个月之内萧然挨着发了两次高烧,下巴都明显变尖了。三位专业人士整日围着萧然转,效果看上去还不错,病容几乎在最短的时间内就退下去,虽然还没胖起来,但脸色已经趋近健康。
然后,这段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当日子终于过去了。
萧然也说不清林晰到底是什么回事。
林晰此人,□掳掠、杀人放火,眼都不带眨的,黑社会带头大哥的身份铁板钉钉——他在他家杀人,强迫萧然在床上接受他,然后强抢了萧然的全部家产,直到现在还鸠占鹊巢。但同时,林晰对萧然的生活照顾堪称面面俱到,对生活的细节不说有求必应,但无微不至总还担得起。
或者单单看林晰此人,性格稳重,处事成熟,有一种个人魅力,瞧他那些死心塌地的手下就知道了。萧然不止一次撞见那些人跟林晰汇报什么,然后讨论什么,气氛很活跃,关系很平等,林晰表现得更像一个建议、倾听者,而不是独裁家。
面对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局面,萧然浑身就有一种无处着力的空虚感,被夺家产之恨和无力挣扎之惧在一场大病之后就像发生了断层,那些发生过的既成事实迅速消散、成过眼云烟,再没人提起。萧然毫不怀疑那些法律文件的效用,他被净身出户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当下,他的生活与他曾经的二十年并无不同,除了身边多了一个林晰,除了厨师、佣人、保镖、司机、园丁……为他马首是瞻。满屋子黑社会从上到下,对萧然都是恭敬有加、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甚至萧然感觉不到他们的敷衍和假意,就像他们真的把他当自家少爷供着一样。
萧然很茫然,有种……他想反抗,却根本找到不目标的迷失。
萧然低头看着这学期的几门课程的教学大纲——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他爸爸说的——他手里现在这些,才是他的未来。
“我也会白手起家的……”
看着萧然的底线经过这阵子的剧烈震荡之后,终于后退,退缩到自己期望的那小小一角天空,并慢慢安守,稳定,不敢再波动逆袭……林晰放下心的同时,也终于有空还是琢磨另一件事了。
萧然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不是说过把梧桐路这处的宅子归还给萧然名下么?把梧桐路上的房子还给萧然也没什么大碍,无论怎样,萧然也不会舍得把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卖了换钱跑路,茴香里那处的旧公寓也一样,林晰很明白,萧然现在就像一根绷得快要断掉弦,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了,他必须做些什么去缓和这根弦,他要的是一个生活在阳光下的快乐王子,不是一个饱受惊吓、心理不健康的囚徒。
林晰转这个念头的时候,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兔子,已经不再时时刻刻想咬破牢笼了,只是安分于自己怀里那根胡萝卜,抱着唯一的小胡萝卜啃得认真,专注,投入十二分热情……
“别说他还没上课,就算上课了,现在也是刚刚开学吧……”
“你当人家是你啊?”老黑是太子的大内侍卫总管,当然也一起回到林宅,住在客房。“人家好学生从来都课前预习的。”
“可是……”正被太子带在身边亲自调教的情报组接班人,没有半点音乐细胞的龙虾同学,痛苦的拿起靠垫盖在耳朵上,“这简直是魔音穿耳。”
这学期萧然有门课叫‘世界民族音乐’,这体系太庞大了,哪是区区二十六课时能学完的,不花点时间好好预习一下怎么行?所以萧然打起十二分精神,上网到处搜资料,光在苹果网站上下载各种音乐就花了几千块(当然,现在是林晰买单),然后萧然又跑到林莫间的私人收藏里面找资料,找唱片……
像龙虾之流,根本不懂到底有什么区别,只是觉得这几天萧然放的音乐都很诡异,从苏格兰风笛到非洲打击乐,甚至现在的某土著部落吹空树管的音乐——这也叫音乐?反正龙虾没听出好听,只觉得扑棱扑棱的连个调都没有……
要说研究生的课程跟大学课程真是完全不同的理念,如果单算上课时间的话,那可真是轻松的要死!一学期三门课,每个星期每门课只上一个半小时,而且这一个半小时没准儿还上不满!教授可能什么都不讲,直接布置研究题目就拍拍屁股走人,二十分钟都用不了。至于上课的学生,管你是去图书馆,还是去街头卖唱,还是每晚都去音乐厅看演出,反正不用你死窝在学校里啃书本。也许到月底,教授们偶尔能腾出一个、半个钟头给你解解惑,稍微点播一下,至于到底能悟到什么,专业水平能不能过了答辩考试,全在你自己了!
这就是研究生学业的现实情况。
基于这种现状,林晰看萧然的精气神也确实都回来了,这天晚上临睡前,林晰要跟萧然谈谈,“下个星期就开始恢复上课了,我们谈谈上学的安排。”他说,“我看了你的课表,周二下午是‘和声’,周三上午是‘世界民族音乐’和‘音乐作品分析’两节课挨着,下午就没事了……”
萧然绷紧了神经小心的听着,他有经验,林晰从来不会没有目的跟他讨论学业。
“也就是说,一个星期你只需要上两个半天的课,那也没必要每天都住在这里。每周二晚上在这里住一宿就可以了。”
萧然脸色大变,言外之意林晰要带他回那个城堡?
“怎么?”林晰知道他不愿意。
“我不想离开这儿。”萧然声音不大,但很执拗。
“为什么?”
“……这里离学校近。”
“有车接送,住的远也没关系。你一周才上两天课。”
“不。”他要住在这里,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林爸把它放在萧然的名下,林夫人亲手布置了每一处……感情这东西没有理由。
“为什么不喜欢依山公馆,那里比这里大,比这里安静,还有湖……”
“像石头地窖。”冰冷、压抑、黑暗、且牢不可破——住在里面萧然有一种被吞噬的无力感觉,具体说不上来,但那个地方和林晰给他的感觉很像,同样深邃、凝重、有一种无形的禁锢压力。萧然直观感觉。
林晰忍不住低声笑起来,然后一把把他的小王子拉近怀里亲昵。
萧然虽然有时候会怕他,但在林晰故意纵容下,慢慢已经学会‘说实话’了,这很好。他就是要萧然明白,无论说了什么,自己都不会迁怒。同样,林晰也以实际行动给萧然心底打了烙印:自己一旦真的做了什么决定,萧然只有接受,说再多也是徒劳。
“我知道,你对这里有感情,如果我同意你住在这里,你拿什么来交换?”
萧然的心有点紧,他现在对这种话题有着无法控制的恐惧,上一次林晰跟他这样说完之后,他拿走了他所有的所有。但这一次,林晰只是勾住他的下巴,看着他,眼睛里的欲望很深,很深。萧然在他的目光下坚持了一会儿,脸上的血色渐渐淡去,颤抖着手解开睡衣的扣子……□,闭着眼躺在床上,纤细的骨架,细白的身子在林晰的凝神注目下,像风中的蒲公英在轻颤。
林晰并没有翻身压上去,而是起身从床头柜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萧然,“先打开看看。”
萧然疑惑的张开眼,却看到胸前大大的文件袋,他如今对类似的文件袋有一种莫名的心里排斥,但是他不敢不接,手几乎在颤抖的解开文件,然后,萧然盯着文件上那几行字,几乎不能相信……
“你……”
“喜欢么?”
“可是……”他抢了他所有的家产,现在怎么会愿意把他爸妈的房子都还给他?
“想要回它们么?”
萧然没说话,但握住文件的手抓的死死的。
“我可以答应把它们给你。”
“萧然,你要上学,我答应了。你想长久的住在家里,也没问题,你喜欢这里,我可以把房子过户给你……萧然,对你的要求,我一向很少拒绝,你承认么?”
萧然沉默以对。
“那你对我呢?”林晰挑起他的下巴。
萧然看起来有点迷茫,或者说是惊惶,他什么时候拒绝过他,他敢么?
林晰低头轻吻,“我要你的时候,你的每一根汗毛都是僵硬的……”
19、太子的身价 ...
萧然在床上一向很紧张。也许因为从最开始就是被迫的,而林晰一贯强势,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再久了,就成了定式,可能萧然自己都无意识自己的僵硬。林晰翻身,半压住他的小王子,舔舔他的耳垂儿,“作为交换,从今天起,不要再拒绝……好么?”
萧然咬着下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嚅嗫了半晌,最后只发出了一点模糊的呓语……
奇异的,林晰知道他的意思——萧然在害怕,他在他身边的时候,一直不自觉地像绷紧的发条。
“乖……别怕,不食言……我不会伤到你。从现在开始,试着接受我,萧然……”林晰的声音沉稳的像催眠,手很轻,吻也很温柔。
然后,林晰慢慢感觉到身下的身体从一贯的紧绷开始僵硬地尝试放松,不管萧然是被林晰催眠了,还是为了拿回房子而逼他自己放松,这是萧然第一次这样做,林晰的动作无比珍惜小心,同时又为了这样的契机而内心发狂,引导萧然一步步打开身体主动接纳他,整个过程好像花苞绽放的瞬间,颤抖、吐蕊、舒展、然后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从刚刚认识第三天就把人吃到的最初到现在,做了这么多次,萧然一直处于‘因为你对我用强,所以我不得不接受’的拒绝状态,这还是第一次萧然没有拒绝,林晰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柔顺,险些溺毙其中。如此甘美,让林晰最终没有把持住自己,要了萧然一次又一次……
除了最初那次,萧然哪里受过如此频繁而猛烈的索取?后来趴在林晰怀里哭着一遍遍求他,身体再想拒绝,可有些事情就像堤坝,一旦被撬开了一角,滔天洪水倾泻下来,那就不是你说堵就的能再被堵上的。
…………
六点半钟,该起床了,严格的说林晰没休息多久,不过并不觉得疲累。林晰抱着怀里的萧然,萧然裹着被子埋在他胸口,贴的紧紧的。这是林晰最爱的时刻。只有这个时候,萧然才会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对孤单的恐惧和对自己的依赖。慢慢把人安抚重归平静,林晰抽身去浴室冲去一身纵欲的味道,然后神清气爽、满面红光的下楼了。
从饭厅出去到后院中间的过渡带,被林晰的手下开拓出来一小块地方安置健身器,黑社会也是要敬业的。龙虾吭哧吭哧做引体向上,眼睛就没离开过正在拉力器上挥汗如雨的林晰。
龙虾琢磨呢。
那事儿吧,其实是耗费精神和体力的高强度运动,从医学的角度讲,事后需要大量时间休息,那小王子就属于正常反应,可林哥明显不正常,你见谁跑完一马拉松还能上蹿下跳精神得跟没事人似地?别怪龙虾八卦,这是当医生的职业病,这类非正常现象值得琢磨……
“有事儿就说话。”林晰从器材上下来擦擦汗,龙虾那眼神就差给他解剖了,当他死人没感觉哪?
龙虾继续神游中……
“龙虾!”老黑喝他。
“啊!”龙虾激灵回神,看到林哥正神色不善的看自己,脑子脱线的随口抻出一句马屁,“林哥您文成武德、生龙活虎,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林晰一脚踹过去,没给好脸子转身离开。
“合着你刚才琢磨半天,就是要琢磨扣个东方不败的口号在太子爷身上……你太有才了,兄弟。” 老黑拍拍龙虾的肩,幸灾乐祸地一路叹息进屋了。
龙虾:“……”
神龙岛上的那口号是啥来着?
可惜,没等龙虾拍到“太子(与夫人)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呢,就被林晰给外派了,顶着九月的秋老虎,去码头当监工。
走了一个八卦聒噪的龙虾,林晰没想到来了一个更爱说的。
该客人是个身高一米八的光头,被保镖一号带进来,立刻客厅就显得亮了。来人按门铃的时候就说的清楚:是来拜访林萧然少爷的。别说萧然此刻还在睡,就是什么事也没有,保镖也得把人带给太子先行过目。就这样,来人与林晰打一照面,俩人都有点意外。
此光头江湖人称‘百搭’。别误会,只是单纯的外号,此人不是混道上的,林夫人在世时不是有个御用设计师么,就是他,几乎萧然的所有衣服都出自百搭的工作室。
“啊!太子爷!真没想到在这儿碰到您,真是个意外的惊喜。”百搭笑着伸手过去寒暄,态度热情。自然,没有人不对林晰畏惧三分,但就像那个笑话里讲的:哪怕是国王,我让他抬头他就得抬头,我让他低头他就得低头,因为,我是理发师。
百搭的情况跟这个笑话有点像——在滨市方圆百公里的范围内,找一个有名气、有品味、有手艺的裁缝不容易,百搭的条件在华国时尚界都属于顶级的那种,所以一点也不叫‘巧’,林晰也穿过他做出来的衣服。
“刚刚在门口看到保镖,我就觉得有点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真是想不到,这房子的正主儿我都找了快一个月,到现在也没联系到人影,倒是在这里见到太子爷……”
林晰没什么情绪起伏,这个百搭……他还待观察。
不知道是谁说的,说时尚界的设计师百分之九十都是同的,也不知道这个数据准不准,反正百搭确实是个gay,在上流gay圈里还是个很有名的人物,很难形容出他到底有什么魅力,反正上至纯攻猛男,下至纯零c受,全都爱死他了。
百搭长得不差,身材颀长有形,光头形象很爷们,吸引了一票哭着喊着求他上的纯零,但他本人又长了一对桃花眼,你说他一点不娘吧,一笑起来眼神却特别柔美,弄得一群纯攻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像发了情的公狗。百搭给人的感觉很矛盾,就好像现在,紧腿裤配休闲衫,你说他痞呢,却戴了副文质彬彬的黑框厚边眼镜,立刻从混混级转向了雅痞;然后脖子上系了条棕黑暗纹的小方巾,雅痞气质里分明的又添了秀气的中性色彩。这种人在gay圈混得实在太风生水起了,林晰不喜欢他靠近萧然。
林萧然是被林晰的一连串强硬上位给被迫拉进圈子里来的,虽然目前身体已经接受林晰,但心态还差得远呢。林晰正缜密计划一步一步把萧然掰弯,水到渠成的让他信任自己,且眼里最终只有自己。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刚刚起步。
身体适应良好的下一步,就是漫长的攻心进程。林晰当然不喜欢在这个当口,在萧然对同性之恋才刚刚开窍、正处于懵懵懂懂的阶段,就遇到一个风尘味这么浓的gay出现在他世界里。尤其,林晰自己在gay圈当纯攻多年,如水晶般清澈的萧然到底魅力有多大,看看自己现在在萧然身上花的心思就明白了。
这些取舍得失,是林晰在百搭跟自己寒暄的时候,瞬间理清的思路,如今理完了,太子端着和颜悦色招呼百搭,“你也算是个大忙人,怎么今儿来就没事先打个电话?”
“太子爷,这您可冤枉我了!我之前打座机没人接,打手机连不通,我还道林少失踪了,今早上我从‘丁香’回来,正好路过这里,想着顺道看看是不是林少出国了?”
“不急说这些,如果今天你不忙,十一点半到两点之间我有时间。”林晰忽然想订几套衣服。
“太子爷您发话,就是天下下刀子我也不能耽误了您的时间。”
“那好。先请自便,我少陪了。”
“您客气。”百搭起身。
林晰冲百搭点点头,根本一个字儿没提萧然就转身去了主书房。至于百搭,屋子里那么保镖,佣人难道还能照顾不周?
百搭身为林夫人多年御用的设计师,给萧然做了这么多年的衣裳,尤其衣服这东西是要配气质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萧然是怎一副模样?只不过,百搭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华国的保守风气近百年闭塞得近乎残酷。同性恋备受有色眼光,近几年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真正有点良心的gay都不去想掰弯的问题,自己走上这条路就算了,刻意给人家拐到这条艰难的路上,不是害人么?尤其,以百搭的条件,他不缺优秀的男朋友。
百搭很明事理,尤其林夫人对他有知遇之恩,俩人名为同事实为师徒,所以从一开始见到萧然,百搭就把自己定位在家人、师兄的级别,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百搭已经习惯站在这个位置看林萧然,从来没有设想过换成另一种可能。
直到有一天,百搭忽然发现他那个宝贝小师弟长大了,从内到外都散发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不,指的不是外貌,是那种有心而生的气质:坚强又有点脆弱,纯真又很魅惑,眉宇间仿佛还带着青涩,但细细一品,却觉得萧然从骨子里都透着股醉人的香甜。比玉更内敛,比水晶更璀璨,很耀眼,但又不像钻石那样过分张扬、咄咄逼人……总之,很难形容,人间极品。
而这一切让人心动的变化,都来自一个人的影响。
是的,百搭看到萧然被太子爷身边的保镖簇拥着下楼的时候,就明白了为什么门口有太子爷的保镖,明白为什么太子爷会在林宅里。百搭也是情场老手,而且做过下面的,从萧然走路的样子就知道太子爷肯定已经出手了,而且下得是狠手,萧然如今一切的变化都源于太子的亲身调教。
“百搭师兄……”萧然看到百搭有点意外,但真的开心。
“啊,萧然师弟你终于起床了,这都几点了,暑假过得太逍遥了吧你!”百搭小心的隐藏了惊艳迷茫又转瞬失落的心思,换上绝对安全无害的大师兄嘴脸——开玩笑,这是太子爷看中的人,多瞄一眼都是活腻了。
林晰微笑的站在楼梯口,伸手。萧然走下来,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林晰握住,很满意,不仅满意百搭的聪明与识时务,还有萧然这个被他养出来的习惯小动作。手腕微微用一力,把人拉入怀里,低头在嘴角轻吻了一下,“身子还难受么?先去吃点东西,然后让百搭给你量身。”
林晰放开萧然后,萧然看了一眼百搭,百搭只是对他促狭的抬抬眉毛,尽管他没表现出看到两个男人亲吻而大惊小怪,以师兄的身份喋喋不休的教训,萧然还是尴尬异常,有点落荒而逃的去了饭厅。同时百搭这边保持眼观鼻、鼻观心。
林晰看了一眼,“先来给我量身吧。”
“好的。”百搭嗖地站起来。
俩人去了三楼露台旁的太阳房,这里阳光好,而且不知道当初林夫人怎么想的,太阳房里装了好大一面镜子,正合适。
纸、笔、皮尺,百搭工作的时候很严肃。
“我听说张副市长家的衙内最近找你麻烦?”林晰在百搭的要求下转身,状不经意的提起。
“嗯……是有点小麻烦。”百搭手一抖,这是最新的八卦了,昨夜在丁香,百搭就是陪那个市长公子,官字下面两张口,百搭就是在时尚圈名气再牛也不敢轻易得罪这种人。此刻冒汗,既是为那个惹不起的官二代,也为太子爷竟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摸清了这么近发生的事而吃惊。
林晰抬胳膊,“听说……他有变态嗜好?”
“嗯……是有些传闻。”听说玩死过人,花了百万私了的。
“他看上你了?”
百搭干笑一下,昨天为了脱身,有点把人得罪了。
“那种下三滥……”林晰明显不以为然,“你以后不用在意他。”轻飘的语气就好像在随口宽慰。
但百搭却身体一震,然后语气颇为郑重的表示感谢,“谢太子爷!”不用问为什么,如果太子说不用在意,那就是真的不用在意了。
难道这也算……官匪一家?百搭如释重负之后,脑子开始天马行空,不过,随即回过味的百搭瞬间冒了一身的冷汗——看似风平浪静的几句对话,百搭现在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显然因为萧然的原因,太子爷一见到他开始就用审视的眼光看他了。在客厅寒暄了几句,顺理成章的把自己留住,然后太子离开。百搭敢用头担保,这段期间太子在派人查自己,结果,被太子查到了最近自己正被张副市长的公子纠缠的事,并且那个官二代有些见不得人的嗜好。
然后便是萧然下楼,幸好自己从来没对萧然起过那种心思,幸好惊艳过后自己清醒的很快,及时表明立场、应对流畅,所以太子现在顺手帮自己一把,这应该是……对自己识时务的奖励。如果刚刚自己看到萧然……百搭没法不冷汗……但凡他有一点点不识时务的迹象,那他敢肯定,太子会放手任那个衙内玩死自己。三条腿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裁缝还不是到处都有?
至于太子这个匪类竟敢如此嚣张的跟官家打擂,并且明显还处于上风的位置,百搭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
很多年以后,当林晰教导小儿子的时候,他是这么解释的,“你可以把每个人都看成棋盘里的棋子,无论黑白,最终能留在棋盘上稳定江山的,都是因为它们拥有不可取代的位置。想要生存,无关身份,你只需要让自己成为不可取代的存在。或者你可以理解为‘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一个像滨市这样的国际都市,有一个市长,就有四十八个副市长,少了谁,下面都有一群人争着上位。在那个张衙内的眼里,百搭是小人物。在真正的上位者眼里,张副市长也是个小人物。但林晰不同,林晰作为一个匪,能有这么大的势力,有这么嚣张的活法,如果他真的仅仅是碧海青天的丁哥或者战天盟的古大的‘扩大版’,早被打黑打得不知道在哪当肥料呢。太子爷,既然被奉为‘传说中的太子爷’,手中当然会扣一张不可被取代的底牌。
20、上学 ...
百搭的出现像一段激不起波澜的小插曲,萧然每个季度都会做一次衣服,所以这一次根本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如果硬要说特别,只能说百搭听了更多来自林晰的意见,而不是自己的。然后,萧然穿着百搭赶工送过来的秋装,正式恢复上学了。
林萧然的休学,复又入学,中间这几周的生活对当事人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对于旁人来说,一切正常如昔,除了一干同学愤愤不平研究生班的开课怎么可以那么晚,平白让萧然多了好几周暑假,好不公平,不公平……
走在校园里,萧然觉得连空气仿佛都是甜的。
林萧然喜欢在图书馆三楼的e区看书,因为从这里的窗口望出去,正好是图书馆门前的一片花坛广场,然后走出自习室的大门,左转就是一道空中走廊,直通隔壁楼的视听专区。学校里的视听设备可能不如家里的好,但有一点萧然得承认,学校里的唱片收藏量绝对国内居首,找个资料什么的,特别方便。
于是,借着这个幌子,尽管他现在每周只用上两天课,萧然依然保持七点半起床,九点之前到校,风雨无阻。林晰对此没有表示出高兴或不高兴,非常大度的给萧然最大的私人活动空间——只不过,因为前车之鉴,林晰送给萧然一块手表。
“这里面有个定位装置。”林晰对此直言不讳,同时幽黑幽黑的眼睛盯着萧然,气势堵得萧然连回嘴的意思都歇了。手表本身是个名品,简洁大方,防水防震,萧然没看清环扣是怎么搭的,反正林晰给他戴上之后,手表就摘不下来了。或者,萧然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变相安慰自己,戴上这只手表之后,原本贴身紧逼的保镖从学校教学楼门口撤离了,他们现在只负责在学校大门口接送。
至于萧然的手机和银行卡,被林晰换了一拨新的,银行卡的信用额度上限提升了,手机里的功能也更多了。林晰不确定萧然会不会意识上次就是这两样东西出卖了他的行踪,但总归有备无患。至于从百搭那里送来的衣服有没有额外被做手脚……太子一向喜欢手中留牌,所以这事儿谁也说不准。
林萧然一般到了学校之后,会先去视听实验室找老师预定试听间,这属于学校的有限资源,限时、限量、需要排号。萧然属于第二拨早到的那群人(第一拨人都住校),跟老师登记,然后差不多上午十点或者十点半的时候就能排到,订好时间之后,萧然就转身去图书馆e区。
占座,此时还比较容易,一般萧然都能坐在自己比较喜欢的老位置上去。如果等到十点半第一堂课下课之后,你再想到图书馆找位置,那就太难了。占好座位之后,这一整天你就可以放心了。中途因为吃饭、喝水、出去谈个小情,打个电话,或者像萧然这种一去试听间就待一个、半个钟头不回来,典型属于占着茅房不便便的……本院校园文化就这么损人利己,人人都在骂,搁着自己身上就不叫缺德!
从试听间出来后如果幸运的话,萧然还能再订到一次,不过这就说不准了。因为林晰规定的门禁时间是晚上六点,午饭在学校凑合也就凑合了,晚饭太子爷规定必须在家吃,你当厨神和营养师是摆设啊?
总体来说,这就是萧然开学后的正常作息时间。
不过,如果这就是正常作息的话,不到一个月时间,林晰开始有意见了!
林晰摸摸萧然脸上的淡淡黑眼圈,有些不悦,“现在课业很紧么,不就是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你也不用每天都那么早起。”
真实的原因是萧然不想在家呆着。萧然避重就轻,“学校的人很多……”
“哦?忽然多了很多人?”
“不,正常开学都这样……”
因为学校年年扩招,所以入学的新生在数量上永远都超出毕业老生一大截。也许因为萧然经历了暑期课程的冷清之感,以至于现在他对新学期的状况有点不适应,他觉得学校里哪哪都是人,吃食堂他一向去单炒窗口,还能好一点,但图书馆占座简直就是一场战争,“……所以,去晚了根本没用。”萧然把学校占座的经历耸动的形容了一下,主要他觉得像林晰这种土匪不详细解释估计根本不能理解!
“那你每天去那么早就为了能占个座位,占个你中意的座位?”林晰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现在的学生有这么勤奋努力么,这不是刚开学没多久?”林晰一直觉得音乐学院里的学生都属夜猫子的,别忘了太子爷手下有一大批高级俱乐部,有很多优秀的音乐学院学生在里面打工,唱歌、伴奏、舞台秀,更有出来卖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娱乐场所都是晚上营业。
那是远离萧然的世界,正常的污糟的世界,林晰一直认为林萧然是音乐学院里的异类,没想到听萧然今天的意思,他这类型的还不是少数。
不料萧然却回答,“大部分女生都爱学习。”
林晰瞳孔一缩,他可没有萧然那么迟钝。
“哦?”林晰给萧然夹了一块烧海参,轻描淡写的套话,“按你说的,男生都不学习,那他们做什么?”
萧然想想,他还真不知道。
“怎么?你平常不跟男生一起玩么?打球,网游,斗地主,”台球厅,泡酒吧,找女朋友……后几种林晰没问。
这个问题让萧然有点失神,好像从小到大,他都不太合群。
“为什么这么说?”
饭后俩人在三楼楼台上喝茶,林晰问。他不觉得萧然会被同学孤立,萧然性格温柔而且乐于助人,也因为林莫间的关系,如果班里同学组织出去玩,林爸还能给他们挑到一些干净的、安全的、高级的娱乐场所,且价格优惠。事实上从他的调查来看,所有跟萧然做过同学的人,都很喜欢他,嫉妒的也有,但在萧然的课堂笔记被奉为全班同学的考试宝典之后,那些真正嫉妒的人只能自己偷偷摸摸在心里嫉妒了。基于这种情况,萧然竟然认为自己不受同学待见……是他反应太迟钝,还是萧然的人生观真的很有问题?
林萧然自己也说不清,他不会受同学冷眼,同学跟他打招呼时的微笑也都很真心,出去玩什么的也愿意叫他一起,但是,他就是觉得跟人家有隔阂。
“我觉得,他们总在若有若无的跟我保持距离……”学音乐的,这种感觉会很敏锐,“男生一起走会搭肩很正常,或者没事儿的时候你踢我一下,我踹你一脚。他们从来不会对我这样。”萧然这样说。
课间的时候他们会一起打球,也会浑身臭汗的跑到水房冲凉,但是萧然也知道他们会经常背着自己约到谁谁家私下聚会,那种时候萧然是被排斥在外的,他不知道他们都偷偷摸摸的干什么,也不明白他们笑容背后的心照不宣。还有中学时,男生之间开黄腔,青春期的躁动让一群半大小子围在一起背后评论女生,谁看上谁,谁亲了谁,yy跟校花、班花约会什么的,这个时候,假设中的那个人选永远不会是林萧然,而且他们还警告萧然要努力离谈论中的女生远一点……
林晰有点明白了。
林萧然,有才华有相貌,家世好学习好,从小学到中学从来都是校园王子,再配上那对儿把萧然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父母,林萧然真的很有王子气场,是容易叫人自惭形秽的那种。如果林晰是他同学,别说看黄片、聊女生的时候得隔离这么一个强劲对手,没准儿逼急了,在哪个小胡同给萧然套麻袋凑一顿。至于萧然那些同学,最后只是口头上玩笑般的警告而没有真给萧然盖麻袋,林晰觉得更重要的是萧然确实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关于校园王子中学六年意外没受到女生垂青这种诡异事实,涉及到另一个典故。
现在萧然还在纠结自己在大学里的人脉单薄的问题。
林萧然刚进大学的时候,人气很旺,满学校都是学音乐的,除了个别优秀、有人脉的能最终走上正统音乐殿堂之路,更多的最后全混到家教界和娱乐场所了,能混到娱乐圈都算好出路,这就是现实的生活。
可随着林萧然入学之后就不太一样了。
林萧然是谁?他爸又是谁?别管有事没事,万一有朝一日教父帮你说句话,你能少奋斗十年。
这样残酷虚伪的人际关系情况早被音乐教父料到了,他宝贝儿子可不是被你们踩来当上位台阶的。于是教父大人大手一挥,给萧然办了走读。车接车送,除了踩点上课,尽量不让萧然呆在学校。反正大一的课程离真正专业深度还远着呢。儿子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底子本来就好。林莫间手下能指导萧然课程的专业人士随便划拉划拉就能拽出三五个。
于是乎,一个学期过去了,绝大数人连林萧然的影子都没见到,更别提音乐教父了。
然后一个学年过去了,随着四分之一的人毕业离校,很多人都慢慢歇了心思。
然后第二学年过去了,萧然习惯了走读,习惯了偶尔在校园里穿梭时的独来独往,习惯了自己认识的人还仅限于上小课的同班同学。
再然后,三年级一开学,林莫间夫妇飞机失事了。彻底没人因为音乐教父的问题,怀着目的接近萧然了。
三年级这整个一学年,前半学年林萧然忙着处理后事,忙着整理父母留下的东西,忙着看心理医生,除了考试前的几周和考试,他就没踏过校园大门。后半学年,萧然慢慢恢复过来了,恢复正常上课,偶尔也会在图书馆看书(心理医生建议他多接触人群),但是比起在家呆的时间还是少很多。
然后是暑期课程,那个时候校园里人少,课程又紧,同时萧然发现在学校食堂吃东西很方便,这才慢慢延长在学校的时间,也开始试着在图书馆自习,一直到现在。
其实,当前这学期才是萧然第一次开始长时间泡学校,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因为林晰也住在梧桐路上,萧然不会跟上班族一样每天朝九晚五往学校跑,图书馆的位置再舒服也比不上家里的沙发。图书馆的唱片收藏再多,又不是不可以翻录,他干嘛舍弃家里这么好的试听设备,偏偏窝在学校?当然,这些话不能说,萧然认为林晰如果知道这个,自己绝对会被禁足在家。
林萧然也是刚刚接触图书馆的自习生涯,所以真实、正常的图书馆自习情况他不了解,每天上午进出图书馆他都是从视听楼那边过空中走廊抄近路,所以也没机会发现其他楼层的自习室其实没有那么多人。男女比例也没那么失调。萧然觉得自己在陈述很平凡的校园生活,至于林晰得了这些资料之后,脑子里怎么运作,那就是天不知,地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