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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出游一行

    太子爷一出手,原本那群学生自己捣鼓出来的简陋旅行计划就被彻底颠覆了,五星级的度假酒店,两辆七人座路虎旅行车配上司机,衣食住行全套服务。无弹窗小说网wwwfeisuxs林晰安排了这一切,出面领情的却是萧然下了火车,看到来接的车,再到酒店,一帮文艺小青年的“哇哦”“哇哦”的大惊小怪就没从萧然耳边消停过。

    是啊,当初林萧然说他搞定了吃住和车子的问题之后,别人也没多想,都知道萧然家庭富裕,父辈交友广泛,真弄个打折优惠啥的也不值得奇怪,但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级别的招待,就好像本来捧的是吃街边麻辣烫的心,结果一筷子掘下去挖出两块鲍鱼鹅掌。

    他们作曲班在音乐学院里有点精英班的意思,人不多,算上萧然才十一个人。酒店里给他们准备了四间豪华套房,三人住一间,剩下萧然和关系最不错的何涛合住一间。晚饭大伙吃了一顿山珍宴,饭钱全包,酒类另算,但鲜榨的果汁可以免费招待真是笑话,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更别说外面卖五块钱的啤酒,这里转眼能卖五十。

    一行人吃到肚子暴胀,各个扶着墙进电梯,一进电梯便有人嚷嚷着到萧然和何涛的房间里斗地主,就因为何涛饭桌上炫耀了一句他们的行李已经收拾完了。虽说夏天出来玩,大家带的行李里左右就那么几件内衣裤加t恤衫,可是

    “你俩手脚这么快”进了门之后,看到偌大整洁的套房,衣柜里整整齐齐挂着他们带来的衣服、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干净整洁到连女生都自愧不如。

    何涛一脸唾弃,“靠,刚一进门,冲进来四个服务员,压根没用哥亲自动手。”

    哇哦难道是传说中的贵宾服务

    “萧然兄,你太给力了”

    从到酒店,到吃晚饭,到最终形成两大伙斗地主闷在客厅里杀得昏天黑地,萧然的肩膀险些被这帮家伙拍散,好在他们班的人不多,要不然一人一巴掌,萧然明天膀子都得青。一帮能闹的瘟神都被斗地主拉走了,萧然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走到阳台上拨电话。

    报完平安,交代了一下路上的行程和同学们兴奋的状态,小聊之后就挂掉了。萧然一转身,发现天蓝站在他背后,他们班唯三女生之一,班长。

    “萧然兄,你安排这里实在是太让我们意外了。”

    “只要是好的意外,我不介意。”萧然打趣。

    天蓝笑了一下,但并不由衷,“这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不好的我是说什么麻烦吧”

    萧然一愣,似乎有点模糊的领略到天蓝没有说出的疑问,只是摇摇头,“不会。”

    “那就好,我不希望”天蓝没有把话说下去,因为这话要说得太明白就像冒犯了。尤其,她本来就有点捕风捉影的味道。

    也许是女生天性敏感,天蓝总觉得这么奢华的安排,绝不是普通搭搭人情就能弄来的。换句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蓝与林萧然的家境有点类似,她知道林莫间夫妇很有影响力,但也知道再没有什么比娱乐圈更能实现人走茶凉这句话。她不认为如今的林萧然依然有人会给他卖这么大面子。尤其,她刚刚看到萧然在打电话。天蓝并没有偷听,但萧然说话时也没刻意避着,所以多少听到了一点,电话内容并不能说明问题,可是如此完整的交代行踪,毕竟有点奇怪,不是么在他们这个年纪,就算电话另一端是父母,也不会这样事无巨细。

    俩人正因为没了话头有点尴尬的时候,萧然班里唯三女生之二,小笙蹦跳冲过来了,此人因为斗地主技术太烂连累甚广,被其同伙忍无可忍的轰出来的。

    “混蛋,一点风度都没有轰我你们在聊什么”小笙没心没肺跳过来。

    “没有,我在感谢萧然兄的慷慨解囊。”

    “啊”小笙听了之后,认真的点点头,“这倒是真的。萧然兄,我们真没想到你安排的这么好,那我原来给你的钱就太少了,算算我们应该补多少”

    “不用,那些足够。”

    “怎么可能你当我分不出粉丝与鱼翅是不是,敢瞧不起兄弟们”小笙开始甩开了胡搅,林萧然不差钱这谁都知道,但同学间不能这么算,“所谓铁打的行规流水的小倌,你今儿敢坏老娘馆里的aa传统来人”

    “来了”萧然他们班唯三女生之三,花蓉小姐一个唱腔就飘过来了,“笙妈妈说吧,想让奴家把这杀才怎样”

    “拖出去,轮了”小笙豪迈地一拍桌子,紧接着亲自化身为狼朝萧然身上扑,却慢了半拍,天蓝和花蓉先她出手了。

    仨姐姐把萧然压在沙发里,把萧然身上的小豆腐吃的一干二净,剩下那一屋子看热闹的狼,不满的嗷嗷乱叫,却没有一个敢出手救萧然,那仨姐姐能在三比八的劣势下,撑起他们班的半边天,一个管人,一个管钱,一个管除此之外的所有事,真的伤不起啊,伤不起

    萧然被治得没辙,只好说实话求饶了。

    “嗯,上学期我卖了几首曲子,当时,他们买断了版权。”仨厉害的姐姐互相瞅瞅,谁也没说话,都是吃这碗饭的,不用细想,萧然卖曲子的时候肯定被压成白菜价了,没少吃亏。

    “结果成曲比较热卖,他们可能后悔当初跟我做了一锤子买卖的生意,现在这种安排算是某种变相拉关系吧。”这是林晰跟萧然说的,这回的行程也确实是天河公司出面在尽心安排。

    萧然以为这是林晰在得知自己卖了曲子被骗吃亏之后,出面帮他斡旋才有的补偿结果,殊不知这是人家天河公司老总好不容易从太子爷手指缝里讨来的拍萧然马屁的机会。萧然当初那五首曲子,如今的两首已经证实大获成功,另外一首被天河公司转手跟另一家公司做了交易,换回一个新人,还有剩下的两首曲子,天河公司在等这阵风头过去之后,把那两首作为冲击今年年度新人大奖的重头主打。总之,萧然那五首曲子被物尽其用个干净。天河公司尝到了甜头,当然要想方设法拍太子爷马屁,博林萧然少爷好感,以求未来太子爷手指缝张大点,漏点肉末给大家解馋啥的。

    林晰编出来的简化版,糊弄萧然这个局内人都天衣无缝,更别说从萧然嘴里转述给天蓝她们这群局外人了,一切合情合理合法。

    小笙比较鬼,眼睛转了转,“既然是唱片公司补偿性质的,想卖人情又不给萧然兄折现,那咱们得吃回来,绝不能手软”

    “同意不过最好知道底线是什么万一占便宜占过了,萧然兄可就里外不是人了。”天蓝不愧是班长,看得明白。这年头,找个对你觉得亏欠的东家容易么

    “那就得看萧然兄的曲子到底值多少钱萧然,心里有数么”

    萧然摇摇头,没数,真没数

    按照当前这个架势,专辑本身的销量突破双白金是铁板钉钉的,最有可能是一版再版,你还得考虑萱萱小天后的连带身价升值呢知道为什么他父亲的曲子一般都开出百万价格么,实在是捧红一个一线明星所获的无形利润太大了。

    “我去查。”天蓝自告奋勇,她可以让父母帮忙,业内总能评估一个比较靠谱的价值区间,“什么曲子告诉我,问问古哥。”

    说到这个,萧然有点发臊,“呃是恋上你。”

    “啊”

    “哪个”

    “我刚刚好像听的是”

    在三个姐姐的狼一样的目光下,萧然的脸红着点点头。

    “啊啊”

    “嗷嗷嗷”

    “哇哇哇哇”

    最后还是小笙反应快,跳下床,直接拿起电话点客房服务,先给来俩至尊龙虾套餐,再来深海鱼子酱、鹅肝酱反正赶着贵的上,然后很独断的通知全班,“明天全体先洗桑拿,牛奶花瓣蜂蜜蛋清芦荟水统统都要泡,还带异性按摩的,花不死他们”

    一屋子光棍小青年兴奋的嗷嗷乱叫,完全是死暴发户的嘴脸。

    别看萧然远隔八百公里之外,林晰手上的详细的报告连他中午挑食、挑掉三块牛肝都记上了,当然,上面还记录了萧然他们一行人昨天暴发户附身般的窝在洗浴中心泡了一天牛奶花瓣蜂蜜蛋清芦荟水用龙大的话说,他们这是要把自己做成蛋糕啊

    洗白白香香的萧然,林晰没看到,但报告上提到了在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了就使劲儿占的xx级作曲班的指导思想下,萧然他们一班同学窝在温泉池里死活不出来,泡澡太久以至于萧然少爷险些眩晕滑倒在浴池里的消息。

    至于异性按摩

    还好韩胖子有点小聪明,直接让经理用我们这是正规度假酒店把一群涉世未深的小青年说得脸直发烧,轻易给打发了。

    嗯,至于发生如此暴发户行径到底是为了啥,从头到尾都暗中参与的龙二,是除了林晰之外最了解事实经过的人了,他大约能猜到。但是龙二摇摇头,这帮孩子就是往死里折腾,能花掉韩胖子多少去林哥早有禁令,任何酒、色、毒、赌谁敢让萧然少爷沾上一点,直接剁手而排除这些奢侈类消费后,单凭一般吃喝玩乐,哪怕按最高标准,也都是白菜价啊。

    给太子爷马屁,寻常扔几十万下去,也许连个响都听不到单纯的萧然少爷果然好养啊,这是龙二的感慨。

    但对林晰来说,他这条小龙吐珠还真不好养,永远有他操不完的心

    林晰同意萧然出去玩,固然有无论萧然怎么翻也翻不出他手心的自信,同时他更是为了趁这个机会后续处理一下萧然那几首曲子引来的麻烦。林晰真的没想到萧然那几个曲子能热卖到如此地步,听天河公司的意思,他们还要用剩下的两首曲子捧出一个未来五年的公司台柱,李大牌对此深有信心。

    这几首曲子出自一人之手,萧然一人成就出两个明星的发展之路,这既是幸运,也是实力,单凭这份资本,此作曲人的身份在圈内迟早不是秘密,更别说,萧然还有那样一个亲爹。早在那首主打曲攀上金榜首位的时候,林晰就知道这事儿堵是万万来不及了,只好变相疏通。趁萧然出去玩的这一星期,林晰要让那些正想方设法挖门盗洞拉关系走后门的人知道,太子爷将是林萧然终身的经纪人和代言人,任何胆敢越过他,去打扰萧然的,别怪他没把丑话说在前面。

    就在林晰出席一个小型的圈内高层午餐会的同时,萧然他们一行人正在菩萨面前假模假式的拜拜,然后添份香油钱。萧然也不信佛,对那些因果报应、祈福、挡灾之类的佛家说法完全一知半解,他甚至连文殊、普贤菩萨都分不清。他这种人根本是游山玩水来打酱油的,最多最多,心底对神佛有些敬重之心。

    这个清水寺的香火很盛,传言这里的菩萨很灵很灵,到底怎样的灵,他们这一班人也不知道,但是既然来了,就算做游客走马观花,也该有所表示吧。进山门的时候大伙抱的就是这样一份心思,然后见了菩萨拜拜,往功德箱里投点钱,这样就算大功告成了。

    做足表面功夫之后,萧然便成了纯粹的观光客。现在已经不是旅游旺季,所以清水寺没有人山人海的景象,越过大雄宝殿之后,后禅院还很静谧,古树参天,檀香缭绕,有一种很空灵的舒适。萧然靠在一棵大树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不管是不是佛家因子在起作用,山里的空气确实沁凉,这院子,宁静悠远,涤净凡尘。

    萧然闭上眼睛,四周静谧,有一瞬间仿佛连风的声音都消失了,萧然觉得自己也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只是一刹那的感觉,随即便被一颗俗心打乱了,因为那刹那的恍惚,让萧然忽然不着边际的想起了从古至今,无数发生在神秘禅院的故事。按照一般传说故事里描写的,在这种百年古刹,尤其传闻很灵很灵的地方,总得有一两个忽然出现的大师,说一番深奥的佛偈之语,然后主角会经历一番非常的际遇,然后如何如何

    可惜,直到天蓝她们嘻嘻哈哈的声音从前院传过来彻底打破这一小方天地的宁静,萧然都没有奇遇般的遇到得道高僧,别说高僧,连个扫地的小沙弥都没见到。至于说立地成佛,顿悟啥的萧然只能说,他果然天生就不是主角的命。

    天蓝她们要在素斋开饭前,先逛逛纪念品店,去买个开光护身符什么的,不是说这里很灵么

    “呸呸,童言无忌,这叫请,懂么”何涛纠正她们。

    不管是买还是请,反正你得花钱。出家人不打诳语,明码标签,谢绝讲价。这里也不能叫商品,叫啥不清楚反正人家都是开过光被供在那里的,至于价钱咳咳,是请回去的代价,保证让你的钱包瘪瘪,不过,别担心,大宗消费我们这儿还可以刷卡与时俱进么

    还别说,佛祖开光的供品还不少,堪称琳琅满目。天蓝她们在门口那边挑生肖护身符,萧然和另外几个男生这边“哇哦”“哇哦”的不停膜拜店里供着各式各样的菩萨和佛像,陶的、瓷的,镶金包银的,还有刺绣双面绣的,真让他们一班人开眼界至少不为别的,为那价钱也值得一看啊。

    然后在店的最深处,萧然看到了一个手串被独立供在一金丝绒台子上,一只小射灯幽幽的照着。根据从外到内由贱到贵的规律,加上它被单独摆放的样子,萧然就是不看标签刺激心脏,也知道要请走它非得花大价钱不可。

    前面说了,萧然真的不信佛,但也说不上为什么,他看到这只手串的第一眼,就有一种惊叹的感觉。紫黑色给人古雅厚重之感,木质的珠子饱和圆润,单凭外相说,一串木头珠子能被打磨得这样泛着柔和光泽,确实美丽,也实在难得。

    也许在这种地方被沾染上了佛气,即使萧然这种没什么慧根的人隔着玻璃罩,也仿佛都能闻到那股清雅的木质香气,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祥和与安宁的气息。萧然久久的看着这串珠子,纯欣赏的,直到一个笑眯眯的和尚走过来说,“看来,施主跟这串珠子很有缘啊。”

    有缘。

    佛家都讲缘法。如果这种说不出理由的喜爱可以叫做缘的话,那萧然跟它还真的是有缘,尽管萧然为了这个缘,花了一个让天蓝他们为之瞠目的价钱。

    42、一串佛珠

    出来游玩,一个星期过得很快,在把安市附近大大小小的旅游点全顺了一遍之后,这一趟散伙会也接近尾声了。散伙会的最后一顿聚餐又被叫做散伙饭,不过,大家都知道哪怕吃完了这一顿名义上的散伙饭,一时半刻的他们也别想分开,至少,还得要一起同行回校吧,还要继续在学校里天天腻在一起直到七月初。在这样的前提下,这顿饭你要硬说吃得很伤感神马的不是找抽么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认知,所以这顿散伙饭刚开始上菜的时候,气氛热热闹闹,大伙嘻嘻哈哈的本着一定狠宰东家之心。可是同样是这一顿饭,酒过三巡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离别在即的伤感忽然被无限扩大了。离别,并不因为时间还有一个多月而让人遗忘,一个月,看似遥遥无期,可大学四年不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么有的时候,感情的堤坝是只要打开一个缺口,便是一溃千里的结果。

    这个缺口是何涛打出的第一拳。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也许仅仅是无谓的最后疯狂,何涛第一次以无比认真状态对天蓝说,“我喜欢你。从大一开始。”

    “虽说年少轻狂吧,但人总是生活在现实里。伟人说得好,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我们家里都有牵挂,天南地北注定没可能,又何必”

    “我一直在想,要是能少喜欢你一点,是不是这四年就不用过得这么孤单”

    天蓝只顾抱着何涛呜呜哭,连句回应都说不出来。

    天蓝的哭声就是那个名为离别堤坝的决口。

    为兄弟,为朋友,为爱请,为友情

    为那些曾经说出口的后悔和没说出口的遗憾

    到后来,大家都有点控制不住,抱着兄弟诉说自己暗恋的苦和失恋的伤。萧然并没有遭遇到类似何涛这种狗血煽情的告白,他只接到一份朦胧的遗憾是小笙。

    “萧然兄,你什么都好,”小笙拎着酒瓶,大力地拍着萧然的肩膀。她脸红扑扑的,眼睛迷离中却又在发亮,“真的,当男朋友都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可你为什么偏偏比我们都小两岁,你为什么大学四年都在走读,你什么最后选了那么一个”小笙没说完,那个选择无论对萧然,还是萧然的追求者来说,似乎都是个耻辱的存在。

    是啊,论起来,尹妮娜没有小笙有才华,没有小笙性格好,甚至没有小笙漂亮,如果小笙能早一天小笙摇摇头,她承认早在最初她就被林萧然身上围绕的那层光环吓退了,她没有勇气靠近那样闪着光芒的小王子,所以也没有机会看到那光芒下面的随和与谦逊,没有勇气的后果就是如今只能在这样分别的时候

    小笙本来靠的就近,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无心约束,她的脸越垂越低,在最后仅剩一线的时候,萧然扭过脸,小笙唇印在萧然的腮边。

    “对不起。”萧然低声。他明白小笙的意思,这只是恋爱情怀最终逝去的纪念罢了,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在小笙无限靠近的时候,萧然脑子里清晰地回映了尹妮娜用嘴给那些男人纾解的画面,他感到生理性反胃,这跟小笙无关,但也不得不承认,对唇与唇的亲吻,如今萧然完全不能接受女生,男生更不可能,也许除了林晰是因为习惯,萧然再也无法安心接受任何其他人的亲密。

    小笙被拒绝了,这是个很没面子的拒绝,更让某狼女忿忿于某人的小气巴拉,于是红唇从脸颊滑向萧然的耳边,狠狠在上面嘬了个鲜红的印子。报复成功之后,小笙龇着一口小白牙向萧然炫耀,然后拎着酒瓶潇洒离开,萧然在众人起哄中无奈的被灌了两杯啤酒。在散伙饭的气氛下,这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插曲,萧然也不是会忸怩放不开的人,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散伙饭从中午吃到下午四点,一伙人醉醺醺地坐了五点半的直达快车回到滨市,然后萧然被林晰派来的车接回家。

    早在萧然还在路上的时候,林晰就已经知道他们这顿散伙饭闹的不像话林晰本来下令给萧然一行人禁酒,可他能命令全权接待的度假酒店负责人遵守规矩,却管不了萧然这一班同学。这帮孩子誓要最后一顿饭开箱啤酒一醉方休,餐厅万没有拒绝的道理。再说,要真的死咬不松口,万一萧然他们跑出去到哪个不知名的饭店喝多混作,还不如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安全。

    那边禁酒令一破,林晰这边立刻就知道了,然后这顿散伙饭就在太子爷内堂三纵的监控小组远程全程监视下进行。关于萧然少爷被女孩子非礼这件事,事发不出十分钟,林晰就看到全过程。好吧,这真算不得什么,林晰看后随即摆摆手让老黑把记录处理掉,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当萧然回到家之后,林晰第一眼看到的是萧然整个人,第二眼便落到他耳后那块红色吻痕上异常刺眼。

    萧然正弯腰拖鞋,只觉得眼前光线一暗,紧接着便被一个熟悉温暖的气息包围了,林晰的唇舌强势而来,彻底洗涮了萧然的口腔,与软软的小舌痴缠起来。亲密这么久,不管最初俩人的关系是怎样的强迫与算计得来,时至今日,萧然已经适应了林晰的气息与索取,一番热吻下来,欲望抬头、腰椎酥麻使得他整个人靠在林晰身上寻求慰藉。对床笫之事,萧然不得不承认,林晰技巧高超,他欢愉其中。

    小别胜新婚,险些沉溺在萧然温顺的回应中,林晰第一次体会到个中诱人与甜蜜。稍稍缓解了这几天的相思之苦后,林晰最后用了最强的自制力迫自己放开萧然。长途旅行让萧然眉眼间多了一抹倦意,可浓浓的倦意依然掩饰不了那被欲望勾起的绯红脸颊和迷离的目光。相处近一年,若说那一点让林晰最为满意,大约就是萧然被调训得越来越敏感顺服的身子。

    林晰的眸子黑得不见底,声音喑哑,“回房间,先去洗个澡。”

    萧然还没有完全从激情中恢复,便晕晕乎乎的被带回了房,被推进了浴室。等萧然从浴缸里的热水中慢慢平息了身体里的喧闹,终于回过味来的时候,才猛然警醒果然,萧然发现灌洗药汁都已经都温好了,看着那散发着草药苦香的黑褐色药汁,萧然甚至有种感觉,今晚林晰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林晰那方面需求一向很强,日常例行版本都会折腾的萧然哭求不已,如今小别一星期萧然泡在浴盆里飞快的转着自己的小心思,现在不想办法自救,今天就算哭死,也未必会让林晰心软留情。

    林晰早就知道萧然买了一串佛珠,毕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款子划走的当天,林晰就接到了银行发过来的对账信息。不管那串珠子到底值不值那个数,反正只要萧然喜欢,林晰不在乎。但此刻、现在,林晰不得不耐下性子在乎地看着横挑在他与萧然之间的那串木头珠子,他的小王子洗得白白香香甜甜的当口,窝在床上、扒着这串珠子、滔滔不绝地跟他显摆炫耀此串佛珠的种种非凡

    “是紫檀木的,我早就听说紫檀佛珠比较好,这个还有高僧开光,颜色多自然,而且据说只要常戴便不需要额外保养”萧然拨弄着那一颗颗木珠,触感光滑细腻,即使戴在男人手上,也不会觉得有丝毫花里胡哨的突兀。嗯,反而质朴中带着信仰的神秘感。

    “大师说这个可以带来吉祥安康,帮助消灾辟难我知道你可能不太信这个,但我觉得,佛珠总会给人带来平和的心境,尤其这个有淡淡的木香,天天被那些尘世功名的市侩气熏染,难得能寻个清净”

    萧然眼角瞥瞥意兴阑珊的林晰,有些不自然的挪动了一子,“咳咳,我买它固然因为它看起来很好,手工不错,又是开过光的但主要是,我想带着这东西,大约就算有佛祖保佑了,能减少些呃,杀伐过重的戾气嗯,对你。”

    林晰的心一颤,眸光在这一瞬变得炫目,火辣辣的视线投过来,让萧然忍不住开始结巴,脸上也不知不觉飞上一抹嫣红,“呃,我的意思是这个送给你,那个算是礼物希望它能帮你镇住唔呜”萧然眼前一黑,嘴被猛然噙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串佛珠温柔的穿过了一只骨感分明的手,然后,那只带着紫檀佛珠的手腕反手一翻,迅猛并暴烈地把萧然按在床上,紧接着,那手的主人几乎是以一种风暴般的渴望猛地挺进萧然的身体,感觉那处像小嘴一样紧张的吮吸着他的坚热之源,林晰甚至第一次无暇顾及萧然的哭腔与喊疼,只想深入,再深入一些

    “萧然,我的萧然”

    “我的”

    “我的”

    林晰把萧然按在床上,一次次猛烈冲击,甚至不容身下的人叫疼躲闪,大力得仿佛每一次冲进去都要把萧然刺穿。

    林晰收过很多种名贵礼物,若以价值论,这串紫檀佛珠排不上号,可从来没有哪件礼物会触动到他心底那根弦。这是萧然的礼物,第一次亲手挑选送给他林晰心里曾经被某根毒刺刺穿的空洞瞬间就被填满了,填得满满实实,暖暖热热

    “疼晰,晰呜呜啊,轻轻”

    看着萧然的泪,林晰心像被烫了一般,忽然伏地身子吻住他,从没想过自己竟会为了一串小小的木头珠子激动到失态,林晰狠狠地吮吸着让他满口香甜的粉唇,几乎迫得萧然无法呼吸,不,不仅仅是失态,简直是疯狂。

    林晰猛地一冲,分明的感觉到那处小嘴咬得他更紧,萧然整个身体都在怀里微微发颤。这样下去,萧然会受不住的,林晰知道,可是他不想停下来,该死的,是根本停不下来。那根叫自制的弦,早在戴上这串佛珠的刹那就绷断了。

    林晰带着那只手串在萧然身上疯狂了一夜,几乎要把他的小王子揉碎了、完全吞到肚子里。萧然则哭了一夜,先前是因为疼,后来是情动到不可抑制的抽噎,再后来就完全是承受不来的求饶。可惜,林晰从头到尾都没缓和的意思。

    偷不成蚀把米这话淋漓尽致的体现在这一晚的萧然身上他为啥急巴巴的拿个东西出来当礼物送林晰还不是希望讨好林晰晚上有个好心情,进而对自己有求必应,不至于小别之后的攻势太猛么

    可惜了那串让他爱不释手的佛珠,可惜了自己搜肠刮肚出来的那番好话,这礼物送的,让林晰高兴大发了,萧然最终几乎承受了小别之后某人双倍的疯狂和渴望。真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晰这一晚使尽了手段没有让萧然有机会半路昏厥过去,一路拌拌磕磕的抽噎着、颤抖着、清醒的承受了林晰的每一次索求和精华赐予,然后这一晚林晰吃个尽兴、身心俱畅,萧然第二天则罕见的发了低烧。

    萧然低烧不严重,甚至还没有哭哑的嗓子破败,但太子爷借此几乎推了所有公事,一直陪在萧然身边不假人手地伺候左右足足一个星期。

    萧然少爷因病被关在房里,躺在床上,辗转足足一星期才被允许下地见风。咳咳,至于这一星期小小一方卧室里到底发生什么,就不要深究了,反正萧然少爷生病期间,太子爷每日神清气爽,心情愉悦。萧然少爷病愈之后,不顾天气炎热,穿了一星期的长袖立领衫。

    萧然病愈恢复上课之后,日子慢慢回到了正轨。校园生活总体上是平静中带着忙碌,充实中始终氛围平静,没有任何犯桃花的迹象。林晰确认,那个吻痕就是一个突发事件。发生在那一晚的疯狂,唯一的好处大概勉强算小笙在萧然身上报复性吻痕被林晰大方的无视了。萧然这边直至最终的期末考试之前,生活都没再起波澜。

    而林晰这边,从萧然给他戴上佛珠的那天开始,道上慢慢传出太子爷信佛的传闻。不管是不是真的信佛,反正在其后的几十年间,见过太子爷的人都看到了太子爷左手手腕上一直戴着串上品紫檀佛珠,为此林晰改了自己多来年左手戴表的习惯。

    43、纽约之行

    平淡的日子总会感觉时间过得就特别快,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曾经的同学各奔东西,而萧然也要面临他的期末考试。

    萧然坐在录音室的羊毡毯上,宽松松的七分裤蹭到小腿肚以上,上身是纯棉的针织家居服,领子开得挺大,露出优美白嫩的颈子,有块粉色的吻痕又旖旎又扎眼,萧然嘴里叼着一只铅笔,怀里抱着个吉他,身边铺了一圈五线谱稿纸这就是林晰一推门进来看到的样子。

    “萧然”

    “小心不要踩到”

    林晰弯腰捡起几张纸,走到他身边,捏住萧然的鼻子,这小东西越来越不怕他了。“萧然,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假”

    “还有两周就是考试周。”

    “放假了,要跟我一起出门么”

    出门旅游放假

    萧然想了一下,皱皱眉,开始找词推脱,“我想报暑期班我看了教学大纲,如果我选了曲式分析,那就代表有两篇作品分析和一个曲子要交”对于旅游,萧然真的兴趣不大,且不说盛夏户外的气温像洗桑拿,去看看那些电视新闻,这还没到盛夏呢,防汛通告就已经铺天盖地了,萧然属猫的,怕热又怕水,所以每年夏天他都宁愿窝在室内吹空调。

    林晰点点头,“好吧,不去就不去,我要去纽约几周,本以为你会有兴趣去百老汇,正好能赶上他们暑期小旺季”还没说完,林晰的袖子就被小鱼尾巴勾住了。好吧,林晰就是故意的,此刻忍不住笑了,挑挑萧然的下颌,“可你刚刚拒绝了。”

    萧然:“”

    “改主意了”林晰在他旁边坐在下来。

    萧然说起这个事儿就觉得特屈得慌,“我已经错过很多场卖座剧目了像rentoffbroadwayrevival,sisteraorn”

    林晰没说话。

    萧然挠挠琴弦,用眼角偷看了一眼林晰,犹豫了一下,才扭扭的放下吉他,飞快倾身过去在林晰脸颊上亲了一口,可惜没及时抽身跑掉便被林晰一把抓住了,转身把人压在地毯上,“小精细鬼儿,还想跑,亲一下就把我打发了”从林晰的角度,能看到萧然衣服下还不曾消掉的欢爱痕迹。顺着v字领,林晰把手伸进去,摸着那些痕迹,听见萧然一声细碎的哼吟,和之后迅速变粉的小脸,还有半个露在外面的身子都有点粉中透红的意思。

    林晰俯身亲吻,感觉怀里的萧然有点小小僵硬,是因为没有在床上么林晰握住萧然的手腕,把人钉在地毯上,完全不容质疑的肢体语言让萧然在紧张片刻之后,身体渐渐软下来,眼睛闭上了,小脸更红了,姿态却一如之前每次承欢时的乖巧。

    这样就好,如今萧然能做到这样很好,足够好。

    林晰最终没有做,只是细细的把人吻个透彻之后,便把萧然从地毯上拉起来了,“就像你说的,考试还有两个星期,认真学习萧然,对课业的要求,龙虾跟你说过我的规矩,嗯”

    萧然靠在林晰怀里轻轻平复情绪,听到林晰的警告,颇不以为然,他怎么可能会堕落到龙虾那种六十分万岁的地步

    林晰好笑的捏捏萧然表示不屑的脸颊,“对龙虾那类朽木我的要求是及格。但是对你,萧然,我的要求是成绩优秀,你有那个能力达到最好,那就必须做到。否则”他看着萧然隐约畏惧的神情,“你知道,被我罚过一次的人,再没有人敢再犯第二次。就算我舍不得对你用鞭子,也会有别的方式叫你记住教训,想试试”

    萧然当然不敢试,他想象不出那会是什么法子,但他毫不怀疑如果林晰想,那手段就一定会让他铭记终身。

    为了避免那不知名的惩罚,当然,更为了他的百老汇,萧然着实拼命三郎了两个星期,然后,放假纽约之行

    纽约

    国际金融中心,也是文化与艺术气息浓厚的娱乐之都。有人说:如果你爱一个人,就把他带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也把他带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是地狱。一个奇妙的、真实的、天堂与地狱的融合体纯洁善良的天使到这里会如鱼得水,统治地下世界的一方恶魔,当然,也有自己的一份交际圈子。

    林晰带着他的天使于当地下午5点的时候落地,这是个很好的时间,安置好住处之后,正好就是晚饭时分,可跟一路上的高兴有些不同,萧然下飞机的时候就有点苦着脸。

    “怎么不高兴”

    “倒时差。”每次让萧然感觉最痛苦的就是这落地第一晚和紧接着游魂状态的第二天白天,“我们去四季酒店么”

    “不。”

    萧然闻言,脸色更苦些,倒时差是件很痛苦的事,更要命的是他还认床,萧然知道自己的毛病,四季酒店是他习惯去的那间,如果现在换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真不知道最初的两天到底怎么挨。林晰好像没看见萧然的苦瓜脸,带着他直接出了机场。

    萧然对纽约说不上熟悉,但也谈不上陌生,坐在车子里看一路外面的景致,比起下班的出城交通高峰,他们入城这边路面状况良好,经过中央公园,车子转向东行驶,这是去上东城的方向,闻名天下的豪宅区。萧然来过纽约多次,但对上东城不熟,他只知道第五大道与82街交汇处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深入进上东城,这还是第一次。

    传说曼哈顿的亿万富豪,华尔街上的精英们都在这里有宅子。萧然扭过头看正拿着文件若有所思的林晰,如果不说出去,谁能看得出来林晰的土匪本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身上的衬衫都不带皱的,尽管林晰从不打领带,但那副眼镜实在为商界钜子的形象给力不少,坐在这样的公务车里,还真的跟环境挺搭。

    上东城的豪宅区世界闻名,可从街道外表看,真的看不出到底有多豪。大概是跟建设年代有关,这里的建筑多是上个世纪初流行的新古典主义风格,也因为这里是世界上地皮最紧张的城市之一,所以建筑都是多层公寓楼的样式,材质也不过是石砖黑瓦,所以外表看起来特别不起眼,似乎跟传统意义上那种占地颇广、金碧辉煌型的豪宅根本不搭界。

    进了上东城之后,车子没开多久就停在一处外表灰白色的花岗岩建筑前,大约四层高的小楼,巴洛克式的长形窗,窗外拦了一截低低的雕花黑色铸铁栏杆,纯属装饰用的,看这房子的外表风格,大约也有八九十年的历史了。

    “到了。洗个澡,然后我们去吃饭。”林晰放下手上的文件,拉着萧然一起下车。

    上了四五级台阶,推开厚重的黑色橡木门,一进门,萧然的脚步顿了一下。从外面看,这小楼足有四层楼的高度,但一进门萧然就知道自己错了,其实内部只有两层加阁楼,天花板非常高,足有六米,棚顶和角线都是雕刻的花纹,是跟房子建成时一体完成的,很有巴洛克式的古典韵味,可惜,如今内部装修的则完全成了现代风格,简单大方的牛角形水晶灯从棚上垂下来,玄关的螺旋形玻璃小几上插着一束颜色和味道都非常浓郁的紫色风信子。

    走过玄关之后,一眼扫过去能看到开放式的会客厅,阳光充裕的茶室,和一间有着一整面墙书柜的休闲室,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隔断很少,设计时就力图每一眼望过去都会有一个没有阻碍的视野,让人感觉很宽敞舒适,棕色的木地板和淡淡银灰色墙面,让整个房间充满现代化简洁明快的风格。好吧,就算室内设计出自名家,那这里最多也只能叫做高格调,根本不能叫豪宅,不过萧然注意到玄关、客厅、还有走廊上点缀了几幅现代派油画作品,他对美术鉴赏无能,但好歹有林夫人的耳濡目染,萧然也能认出若干现代派大师的签名,如果,如果他没认错且这些画都是真迹的话恐怕这满屋子的家居装潢加在一起,都赶不上其中的一幅值钱。

    林晰没待萧然走进细看,直接带他上楼,楼上若干房间已经被随行的老黑他们瓜分了,萧然与林晰的主卧室在走廊尽头。门一开,萧然愣住了,“这”

    “去洗澡吧,晚上我在河岸餐厅订了位子。”

    “那这”

    林晰看萧然无措结巴的样子,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耳垂儿,“别傻站着,乖乖的先去洗澡,等吃完晚饭,你今天有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感谢我,嗯”林晰给萧然推进浴室,给他放了洗澡水之后就出去了。

    萧然呆呆的在浴室里站了半天,才慢慢缓过神,随着浴室里渐渐升高的温度和浓重水汽,他的脸颊开始飞红,想笑,似乎又觉得羞臊,非得狠狠的咬了一下唇把笑容憋回去,然后红着耳朵,飞快的脱下衣服一股脑的滑进浴盆,埋身水下。

    萧然知道林晰属于很有钱那类的大黑社会头子,他能在上东城有处房产没什么值得吃惊的,哪怕林晰把这里砸成漆金包银的阿拉伯后宫风,萧然都不觉得自己会大惊小怪。可是刚刚,萧然吃惊了,并且这股悸动一直持续着。

    卧室的样子跟奢华沾不上边,它只是只是跟梧桐路上萧然自己的房间装饰的一模一样。是的,完完全全的一样,从进门的玻璃花墙,到沙发前的米色地毯,从到书桌上的老照片,到床上的糖果抱枕刚刚推门的一刹那,萧然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

    这已无关财力,这是心思,萧然躺在浴缸水底,洗澡水缓冲了他眼睛的莫名发热。林萧然,有人为你远隔重洋复制了一个房间,只因为你有认床的毛病。

    萧然在浴室里洗了好久,直到快天黑了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面带玫红,眼含水波,不知道是被热水熏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显得整个人特别的娇。剪裁合体的衬衫突出他柔韧的腰线,衬衫的最上面两颗扣子自然解开,在晕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象牙白色的颈项染了一层金色,看的林晰觉得很饿。饿得林晰几乎都想取消餐厅的定位,就地先吃饱餐一顿的再说,但是,最终,他忍住了。此行林晰真的有公事,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内,他恐怕都没有机会能陪萧然好好吃一顿晚餐。今天这一顿,他不想因为自己脆弱的自制力的问题,毁了他数天之前就做好的安排。

    “洗了这么久,再不出来,我都要去捞你了。”林晰也穿着比较正式的衣服,“入乡随俗,今天晚上我们吃西餐。”

    “嗯。”萧然没有意见。这里的中餐馆都会迁就西方人的口味,很难正宗,所以莫不如直接吃当地的正宗口味。“远么”

    “在布鲁克林。”

    哦,那就是不算近,萧然忽然有点后悔刚刚自己在浴室磨蹭了那么久,“真有点饿了。”萧然摸摸胃。

    林晰闻言转头看他,那眼神莫名、复杂、让萧然直觉的危险。

    下楼到玄关,萧然看到要跟他们一起出门的司机龙二和保镖龙大,哥俩儿捧个热狗正在玄关那儿啃呢。萧然盯着这俩人,不,他不是眼馋他们的热狗,这里是纽约的上东城哎全世界的富人都在这里,恨不得路边花店里的满天星都镶金边的,他俩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种平民食物老黑他们应该还在厨房,萧然该感叹到底是黑社会的通天手段么

    龙二开车,从上东城顺着东河边的高速路直达布鲁克林桥,林晰订的那家餐厅就在下了桥不远的河边,要不怎么叫河岸餐厅呢,餐厅正对着东河,东河再过去就是曼哈顿中心区。夜晚,对面一片灯火辉煌,灯光映在东河上,像一把碎金洒在水面上,富丽、璀璨、延绵几公里。

    六月末的纽约,虽然在水边,晚风还是带着钝钝的热浪,西方人皮糙肉厚冷热无感,很多都选在了外面露天的小花园内就餐,林晰则叫了室内靠窗的位置,为了避免内外灯光造成的镜面效应,餐厅里的光不强,每个桌上只摆了一支白百合造型的蜡烛。

    这里是纽约非常出名的浪漫餐厅,菜色自是不必提,景色更是一流,还有人在角落里弹着钢琴。鲜花、夜色、烛光、音乐无论气氛还是环境,都天生为浪漫和情侣打造的。当萧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耳尖有点红。

    林晰摸着萧然的下颌,迫他抬头,意外的,他看到萧然眼中只有一层淡淡的羞涩,没有他之前估计的尴尬和无所适从,这个发现背后的意味,让林晰的喉咙瞬间有点发干,他清清嗓子,“还喜欢么”

    “嗯,喜欢。谢谢”为这里的餐厅,为那间卧室,为所有这一行的一切,萧然耳尖更红了一层,低低的近似耳语,“为你的安排,谢谢你,晰。”

    林晰身体猛然一紧,眸子的光变得深邃,这小东西是故意的么萧然从来只有在床上求他或者动情的时候才会叫他晰。

    平时

    平时张口有事说事,什么时候会无缘无故的这样叫他更别提更别提这,该死的,语气语调林晰甚至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翻涌。

    萧然低着头专注碟子里的科罗拉多小羊排,仿佛没注意到对面林晰那快吃人的眼神。

    林晰盯了萧然一会儿,萧然一直没抬头,专心的仿佛要在羊排上雕花。

    好

    很好

    林晰慢慢呼出一口气,平稳了身体的躁动。他微笑,可笑容像某部著名动画片里的反派食人鲨。

    然后,享受美食。

    随着主菜撤下去了,甜品撤下去了,外面已是月上中天,餐厅里的钢琴师在弹一首有名的蓝调叫wonderfultonight,当萧然终于注意到曲子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林晰结果发现对方神色如常。

    萧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刚刚那句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从嘴里溜达出来了,那个字一说出来,他就立刻失声,为自己的大胆也为那大胆之后的羞涩,然后,一直没敢抬头,他感觉林晰在看他,视线如芒在刺坐立不安了整个晚上,如同嚼蜡一般的浪费了河岸餐厅主厨精心烹制的食物,原来,是自己反应过度。也是,相处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林晰有失了常性的时候萧然这样告诉自己,放下心来同时,也有点说不上来的无名空落。

    “吃饱了么”林晰问他。

    “嗯,我吃好了。”萧然放下餐巾。

    “走吧。”林晰先站起来,帮萧然拉开椅子。

    从餐厅步行到两条街外的停车场,龙大和龙二明显已经在隔壁快餐店吃过晚饭的样子,正在街口等他们。萧然上车之前,看了一眼那家便利小快餐店,就是四块九九一份的汉堡加薯条加可乐的那种小店,比起他跟林晰这顿龙虾加鹅肝酱的晚餐,那可真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好像虐待员工

    “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萧然问,他不觉得林晰差这两百块钱饭钱。

    前座的龙大和龙二对视一眼,他俩去吃情侣餐龙大打了个冷战,还是去当电灯泡龙二瞥了一眼林哥。

    林晰忽然把前后座的隔板升起来,隔绝了他们的聊天,萧然意外的转头看向他。

    “很遗憾,萧然,”林晰低头在萧然耳边,用同样近似耳语的音量说,“今晚,恐怕我不会让你倒时差了。”

    这话没头没脑的,萧然没明白,但林晰随即舔了一下他的耳垂儿,萧然打了个战栗,捕捉到林晰的视线。那眸子深的像海暗流永远被掩盖在貌似平静的表面之下萧然原来不太懂,但是慢慢的,他现在也能分辨一二了,他感觉到了那里面欲望的汹涌和危险。意味昭然若揭,萧然的颈子都红了,低着头讷讷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随着林晰的眼神越来越深邃,越来越炙热,萧然也越发战栗不安,林晰绝对不是开玩笑,他很清楚,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林晰都会尊重他的意见,或者说迁就,但在床上那人一贯强势萧然忽然想起林晰的那些手段来,霎时脸色都说不上是该羞得粉红,还是该吓得发白,他,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先说点软话。

    萧然觉得嗓子有点干,有点结巴的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我我那是我”是该说他那时自己不是故意的,还是该请求林晰一会儿在床上温柔些,还是萧然无措抬头,可一看到林晰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嘴就不由自主的坦白,“那,保保养药汁我用过了”

    当萧然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之后,林晰眼中的欲望气旋终酿成十二级风暴。

    萧然再也不敢看林晰了都怪那间卧室

    萧然洗澡那会儿,本来是要去找沐浴露的,结果随手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摆着已经调配好的灌洗甘油和药汁,他,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外面那间卧室,一想到林晰,脑子一热等萧然脑子里的这个热度慢慢降下来的时候,两瓶清洗甘油已经被他用完了,剩下的最后一瓶保养药汁也已经浸在热水里大半天,温度适宜,刚好

    萧然当时真的挣扎了很久。

    在林晰的目光下,萧然紧张得都快哭了,心惊胆战的熬了一路,林晰一直没什么动作。再次踏回进这处公寓时,萧然觉得脚踩在地上都是软的。不知道怎么上的楼梯,不知道怎么进的卧室,林晰一直跟在他身后,进屋时,林晰反手关上门,咔嗒,一声落锁,把混混沌沌的萧然给震醒了。

    “晰”萧然想求饶,可下一秒,林晰动作堪称猛虎般的一把抓过萧然,撕拉一声,扣子迸飞,衣衫落体,然后甚至是有点粗暴的直接扛起萧然,把人扔进床里,自己紧跟压上去,咬住萧然的唇,“个小东西早晚有一天”

    死在你手里

    林晰深吻,一手撕开两人之间所剩无几的布料,火热滚烫的皮肤环抱着萧然温润沁凉的身子,一手摸到萧然身后那处幽穴,不知道林晰做了什么,萧然忽然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随之身体往林晰怀里一弹,林晰的手指顺势探入,入手一片柔软滑腻,温热润泽,果然是用方子润过了的。

    林晰腿间那话儿早已怒涨到隐隐作痛,急需怀里的温润身子给他纾解,雄伟的家伙抵住那处粉色的玲珑褶皱,挺进,破菊而入,却没有一入到底。就算有保养药汁的润泽功效,但也不至于萧然可以承受林晰的猛然攻入。刚刚那一下子,已经让萧然忍不住痛哼,声音细细嫩嫩的像只小猫,有欢愉,但更难掩背后的痛楚。

    “萧然”林晰的嗓子干哑的厉害。

    萧然没有害怕,即使林晰表现如此粗暴并急切,他只是,只是难免紧张,还有一些羞涩,为即将的迎合。

    “别别那么”

    粗暴

    急迫

    萧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怕林晰一时兴起不管不顾,只能急巴巴的主动打开身体,抱住林晰的腰,拱起身子迎向那处凶猛,轻轻摆动着身体,让身后幽穴尽快适应林晰那硕大的欲望,含住,然后努力的吞吐,一点点的把那物吸含进去。

    林晰喉咙里发出低吼,像一只烦躁不安的虎,萧然温顺的迎合让林晰从内心深处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是一种期待幸福的忍耐和忐忑,可是那处小穴缓慢的吞进过程又让林晰真实的难耐欲望,那种感觉就像蚂蚁在爬,慢慢的、痒痒的,永远没有止境,钝刀子割肉不外于此。

    萧然那处因为不断摩擦着林晰的火热之源,慢慢分泌出润滑的肠液,使得进入不再艰涩,但萧然的主动态度还是让林晰忍住了主动挺入的美妙诱惑,他享受又忍受般的耐下性子,等着他的小王子完全包裹住他,就在林晰觉得甜蜜又真实痛苦的感觉被无限拉长,折磨的他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时,萧然忽然停下了。他的主动迎合,最终也不过含进了一半,林晰的那物实在是太凶猛,真的他真的萧然眼里盈满水光,“不行真的不行”

    林晰低吼一声,一记强硬的挺身,换来他舒服的一叹和萧然身体的轻颤与止不住滑落的泪水。林晰最爱看萧然这个样子,让他无限心疼,偏偏又忍不住加倍癫狂。

    “别想我今夜放过你”林晰在萧然身体里肆无忌惮的推进,再推进。

    “让你在餐厅里撩拨我”

    “让你在车里勾引我”

    “我恨不得”

    恨不得揉碎了,吞进去,完全化成自己的血肉

    萧然缩在林晰怀里,承受着一波波猛烈的撞击,那坚热之物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猛烈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连呻吟的声音都时有时无忽然萧然浑身剧烈一颤,不知道林晰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忍不住惊叫,看似用尽全力,那声音一出喉咙,却低弱得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最终化作在林晰的耳边一声软软细细的喘息。

    萧然被折腾得战栗不休,狠狠的喘了几次后才回过气儿,抱着林晰的脖子断断续续的哭出声来,“不不要那里啊”

    “哪里这里”林晰故意顶着萧然身体里的某一点,猛然一挺,然后看着萧然的泪水骤然剧增,同时感觉到一阵缠人的绞劲儿紧紧的裹着他的欲望中心,吸吮,急迫的吸吮。

    “想我今天轻易饶过你”林晰双臂托住萧然的腰,“做梦”音落,他骤然发力,偏偏冲着萧然身体里那点一浪叠过一浪的顶过去。

    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让萧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无助的张了张嘴,却只能任由泪水爬满整张涨粉的小脸,在被顶到高氵朝巅峰时,甚至半声也没哼出来便泄了身,身体软下来的瞬间被林晰一手揽在怀里,靠着林晰,情事余波让萧然的身体不住战栗,可是余波还未尽,身体里最敏感的一点便被林晰又故意的刺激了一下。

    “啊不要,呜呜晰,求你”

    “没用,”林晰大力一顶,顶的萧然瞬间失了声,只能在林晰的怀里战栗得越发厉害,水雾迷蒙的大眼睛望着林晰,无声的讨饶,泪水顺着尖尖的小下巴往下淌,那又乖又媚的样子简直勾死人,让林晰的恶劣心思瞬间无边膨胀,挺入萧然身体的那物似乎又坚硬了几分。

    “我就是太惯着你”

    怕他伤了,怕他痛了,怕他昏过去所以次次要他的时候都压下几分欲望,甚至一度根本就是浅尝即止,林晰用牙齿轻磨着萧然肉肉的粉色耳垂儿,结果就是现在这小东西被他惯得越来越娇,稍微尽兴一次,身子便承受不来。自己是不是得换个方式了

    “今天,按我的标准来”

    太子爷纵情一晚的标准,就是萧然浑身酸软的在床上睡了两天,外加那夜哭湿了林晰的胸膛。

    萧然在床上昏睡了两天倒时差,林晰已经精力充沛的出门几次了,似乎去见什么人,萧然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好吧,他也不是真的很关心。在闷在家里养身这几天,萧然还要忙着查百老汇的演出时间表,太多的剧院,太多的剧目,包含着全世界的各族文化特色的演出,并且能在百老汇上演的剧目,都说明表演的一流水准,哪个他都不想放弃。

    纽约真是天堂啊

    这是终于活过来的萧然赶过了两场,并且手里还捏着一大把网上订票的凭单时,在某剧院门口忍不住的感慨,如此高质量、高水平的演出,在华国十天半个月能碰上一场就不错,可是这里,种类繁多任你挑,你只能说你看不过来,不能说我们没有

    龙二则觉得,百老汇就是他的人间噩梦。舞台上吱吱哇哇的跟夜猫子叫一样,他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所以,当萧然捏着票,要赶场似的跑到九条街外新阿姆斯特丹剧院时,龙二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萧然走了两步,回头看强打精神跟上的龙二,决定今天晚上说什么也要让林晰放弃派人陪他的心思就好像他能在百老汇大街走丢似的真是笑话,他从十岁第一次来百老汇一直到现在,萧然对这里熟悉得甚至知道哪个热狗摊上的食物好吃

    “龙二老兄,我们说好了,待会儿你可以睡觉,但不要打呼好不好”

    “萧然少爷,这个真的不由我控制。”

    萧然和龙二两人对视,心里都暗暗感慨:“这对我简直就是折磨”

    萧然为了按着林晰规定的时间内回家,很不舍的放过了一场西贡小姐,但在到家之后得知林晰今天晚上不会回来吃饭时,这种不舍就开始变成了心痛;而眼巴巴看着时钟跳过十一点,西贡小姐散场并足够他打车回来,而林晰还没到家时,这种心痛就变成了后悔所谓迟到这码事,从来不以时间衡量,大学里的经验,只要你在老师前进教室就万事ok

    一连几天,林晰都没回来吃饭,不仅晚饭没回来吃,有两次萧然是在早上睡醒后才见到躺在身边的林晰。然后,萧然的心开始长草。一开始是不敢不按时回来,毕竟林晰的余威强大,可是每次都在再看一场回来也赶得及的后悔中挣扎,这种滋味也实在尤其,他们的假期只有几周

    至于龙二,萧然一直都没找到时间跟林晰磨,不过人家龙二可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原本是一去就睡觉的,还打呼;后来慢慢发展到不打呼了,偶尔也能坚持看一个半个钟头现在人家龙二已经是百毒不侵了,甚至能从一段段听不懂、看不懂的歌舞剧里,找到若干几幕觉得还算喜庆的。

    萧然今天决定破釜沉舟,硬拖着龙二陪他临时加看一场,是经典剧目狮子王,看完之后,他和龙二两个人在地铁站门口的便利快餐店一人捧了一个两块九九的牛肉汉堡,站在大街上填肚子。龙二觉得看了一天的歌剧,就数最后这场好主要是这动画片他以前看过,知道情节,之后的演出就比较好猜了,尤其有几段音乐也很耳熟。

    萧然咬着汉堡,急匆匆的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了,根据林晰的规划,现在还没回去绝对属于违规,如果知道他们甚至连晚饭都是在街边啃汉堡

    不过,最有可能的是他也还没回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今天林晰早回去了

    “嗯”萧然转向龙二,开始串口供,“你不能跟他说,我们没有正常吃晚饭。”

    龙二咬着汉堡,顿了一下,点点头,“嗯。”

    “你也不能说,我们十点钟才从剧院里出来。”

    龙二:“那说我们去哪儿”

    萧然想了一下,“就说我们看完蝴蝶夫人,就去四季酒店吃晚餐了。”正八景儿的西餐吃俩三钟头太常见了。

    龙二:“”这种谎话,林哥能信么

    萧然拍拍手上的面包屑,“我们赶紧回去吧。”

    结果,串词没用上,林晰还没到家,所以龙大、老黑他们也还没到家,所以整个房子里萧然第一大,龙二第二大。萧然冲龙二比了一个完胜的手势,然后飞快的跑上楼,沐浴、更衣、伪装睡觉去了。

    龙二在玄关处目送萧然的身影离开,才转向门口的自动报警器,对指纹、对密码这玩意连着林哥的手机好了,警报器关闭,现在林哥应该知道他们已经安全到家了。关上墙上的暗门,龙二摇头笑笑,萧然少爷似乎永远也不明白他在林哥心中的地位。

    好吧,林晰在没有准时收到宅子的警报器关闭的通知时,他就知道萧然对他的旨意阳奉阴违了,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敢忤逆太子爷等着被挫骨扬灰吧,想想那两个大过年活活被抽死的,但是搁在萧然身上,反正林晰只是对着手机轻叹口气,便转身拿了一杯酒,遥遥的对着落在自己身上视线的主人举杯示意,两人相视微笑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便不约而同的朝某一角落小阳台走过去。

    迈克莫西蒂,意大利裔的美国佬,素有罗马之狼的美称,是莫西蒂家族的领军人物。在纽约五大家族里,正值壮年且野心勃勃的迈克隐隐成为五大家族的带头人。林晰对此人感兴趣已久。当然,林晰能跨越大洋彼岸把手伸到这么长,并在谈判中总能开出一个让你无法拒绝的价码,迈克未尝不会对他感兴趣,尤其听说此人是帝王的亲传弟子。俩人这些天一直通过这种热闹的酒会勾搭在一起。俩人一东一西横跨地球,说竞争相距太遥远,合作还是很有前景的。

    林晰与迈克莫西蒂详谈甚欢去了。至于萧然玩疯了的夜不归宿,林晰就装作不知道。

    然后,萧然得寸进尺的又嚣张了两天。

    到第四次的时候,林晰把人堵个正着。

    “嗯我们,我不是故意的”萧然结结巴巴的试图跟林晰解释。关于看完蝴蝶夫人去四季酒店吃西餐这个谎言,这两天不断重复备用,可真的到了顶上前线的当口,却没了那股理直气壮的劲儿,理由憋在嗓子眼里,迟迟冲锋不出去。萧然忍不住看了一眼没表情的林晰,一紧张,张嘴就变成了,“我我就多看了一场”

    看他那副受天大委屈的样

    林晰忍住亲吻萧然的欲望,依然板着脸,“那晚餐呢”

    “papascafé里吃的。”

    林晰皱眉,没听说过。“吃的什么”

    “汉堡”

    很好,是炸、薯条加可乐那种垃圾食品的路边摊

    林晰把人从客厅里领回去了,至于关起房门之后的惩罚事儿,就不关他人八卦了。

    萧然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就因为昨天晚上多看的那一场,今儿一上午的剧目他都错过了。早上一睁眼就中午了,而且腰酸疼疼的,下半身都仿佛没了感觉,根据经验,他今天一天都别想出门。萧然躺在床上呻吟着掰着手指头算自己的损失,亏得简直血本无归。

    不过,为打翻的牛奶哭泣是没用的,萧然一看到林晰一身家居服的把自己裹了毛巾毯抱到阳光小茶室,听着音乐、吃着英式小甜点、喝着红茶,且时不时调弄他的时候就知道:今天出门彻底没戏了林晰甚至没允许萧然在沐浴后穿上哪怕最基础的一层遮羞布,当然,那也许仅仅是出于太子爷不可告人的旖旎心思,至少这样的萧然摸着舒服又顺手啊。

    “晰”萧然靠在林晰的身上喘着气,面颊绯红、眼含水光却还不忘了开口跟林晰求情,如果林晰果真因为自己一晚上的顺从,今天下午的心情已经变得足够好的话。萧然就是想为明天的自由出行至少赢来些胜算,“我我们明天去百老汇好不好”

    “嗯”

    “我今天错过了几场,杰克与海蒂、大鼻子情圣尤其是这场的猫鼠游戏,我盼了很久”萧然絮絮叨叨嘟囔着自己今天的损失,说着说着颇委屈的看了一眼林晰,却猛地住了话头。因为林晰那双漆黑的眼睛实在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萧然仿佛很久很久都没有遇到了。

    但那种看不出情绪的漆黑,快得仿佛划过天空的流星飞快的一闪而逝,等萧然卡住话头还没等心慌蔓延开,林晰已经笑了,眼里满是温暖的墨玉色,毯子下手捏捏萧然胸前敏感的小红豆,“骗我不懂行,是不是”

    萧然咬住唇止下险些脱口而出的呻吟,脸颊上的绯红又增一分,“我没有”

    “白天剧场能有什么经典剧目”林晰虽然不懂欣赏,但起码常识告诉他,凡火爆经典的剧目都会排在晚饭前后的黄金时段。不说高雅的百老汇吧,你看看大众的电影院,谁家上午和下午场不是冷冷清清的百老汇的歌舞剧是要靠人来演的,不是胶片一放就可以卖票收钱,“也就是你们学音乐的学生和专职评论员会看早场那些没名气的三流剧。”林晰亲了他一下,毯子下的手一直没停在萧然身上撩拨。

    “晰,”萧然挣扎着,但还不忘想办法让林晰出口保证,“那明天”

    “你先过了今天这关再说。”林晰就是不松口,此时他的手已经滑下萧然的身下,探入那紧致暖热之处,调训着那处的敏感。

    一下午,萧然一直在林晰的手会着上上下下、过山车般的欲望起伏,如此窘迫的身体状况也没让萧然放下执着,带着哭腔的求饶林晰手下留情,也混杂着明天要求出门的请求,反正连委屈带恳求,乱七八糟的很多平时萧然绝对做不出来的姿态也摆出来了,就为了明天能出门。林晰一直没给出明确的承诺,就像调训了萧然一下午,最终并没有要他,也没有让萧然泄身一样,明显带着某种目的性。

    44、礼物

    男子的阳精关乎气血,从中医的角度来说,房事适度才叫健康,过度便是有害了。

    萧然身体不能说不好,但也就是寻常人的标准,比之林晰,甚至老黑、龙虾他们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加上这孩子还有点偏食,所以林晰最近在琢磨房事频率,琢磨着让萧然一个星期出两三次精元足以。关于这一点,考教的是林晰的技术,让萧然在情事中感受愉快,但又不至于过于激烈而泄元阳。今天下午这场小调训课,便是以此为目的,整个过程把萧然的欲望吊得高高的,却没有让他足够达到顶点的地步,畅快不假、却又不太满足,不满足不假,但也说不上难过,总之,整个过程很是不上不下的又甜又酸。

    至于林晰,说不上忍得辛苦,情之所至其实也不见得非要做到最后,能看到自己的宝贝在怀中动情,能让萧然对他的触摸越来越敏感,能掌握更多的萧然身体里的小秘密,甚至一下午的光阴,看萧然在自己怀里一遍遍绽放美丽,那种心理上的满足感足以代替所有身体上的慰藉。

    然后这一下午就过去了,到晚上,到临睡前,萧然也没从林晰嘴里得到承诺,本来他还想继续磨,可一下午的调训身体已经耗掉他太多的精神,上床后没说上两句话,便在林晰的怀里沉沉睡过去了。

    林晰亲亲萧然的额头,眼中却真实的埋着阴霾,确切的说,他今天发现距离对萧然的完全攻心离成功还差得远,远的大大超出了林晰的想象。林晰知道萧然很喜欢音乐,一直以来他也很放任萧然对音乐的痴迷,甚至亲自出手维护那总归是一份高雅美丽的爱好么

    林晰知道萧然有天赋、有才华、又勤奋聪慧,对音乐十足的热情,兴趣造就成功,恐怕萧然在音乐的殿堂之路上可以走得很远很远。至少,他的一首曲子能在年度金榜榜首占据七周的记录,足以说明一切。或许,不用等几年,百老汇里最出色的剧目就是萧然写的,林晰毫不怀疑,但如今林晰却并不会为此而高兴。

    说起来好像是无聊、低级又幼稚的争风吃醋,但真实的,林晰绝对不希望萧然在自己怀里情动的时候,还时时刻刻把音乐剧挂在心头,并几乎争分夺秒的、展现他的一切诱人与美丽,只为明日他的歌剧之行讨一份恩典。

    很明显,音乐才是萧然真正的心之所系、钟情所至,而林晰只是他为了达到这个钟情而不得不讨好的对象,或者叫妥协的工具。就像曾经林晰利用尹妮娜攻陷萧然的感情壁垒一样,如今萧然更像是利用林晰对他的宠爱,朝着心中的音乐圣殿进发。这已经无关爱好、消遣、或是未来事业的基石,太子爷被他的小王子当成成功的垫脚阶梯了,尽管林晰愿意相信这是萧然无意识的行为,但客观事实却反映出最真实的本质就在林晰自以为攻下萧然的感情的时候,林晰才发现,其实他还差得远,很远。

    老黑他们曾经私下里讨论过的林晰的控制欲问题,太子爷的心性要求对自己的东西极致掌控到堪称变态霸道的地步。是的,萧然是林晰最珍爱的龙吐珠,所以不同那些河沟小泥鳅的圈养,林晰愿意倾尽能力打造出更宽广的水晶宫只为他这尾小鱼可以游得更加欢畅,或者用一种更直白残酷的说法,林晰乐意为萧然提供一种虚幻的自由空间,一个完全天地宽广、包罗万象的世界,只是这份世界是被林晰精心创造出来的、与世隔绝的、专门豢养他的龙吐珠的一方牢笼。在这个世界里,林晰会让萧然快乐平安,幸福满足,任何真实的、不美好的,丑恶的、市侩的林晰不允许出现在萧然生命里的东西将被完全抹杀。

    这是一个完全受林晰的掌控的世界,他将是这里唯一且无所不能的神,然后成为萧然整个世界的全部。就实质而言,从身、到心、到灵魂,萧然面对的是一种更彻底的隔绝与禁锢,林晰为了完全拥有萧然,会把他那种变态的控制欲发挥到极致。也许老黑当初形容的并没有错:太子爷这是看上人家了,按照太子爷的心性,这要把人藏在城堡深处锁在闺房从此不见天日。

    林晰摸着怀里睡得乖的萧然,他可以允许萧然喜欢音乐,创造音乐,但必须限制在音乐仅仅成为他生活的调剂、消闲的爱好,消磨时间的事物之一如此而已。在一步步费尽心力拥有萧然到今天这个地步,林晰绝对不会允许喧宾夺主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音乐如同女人,是林晰的另一个情敌,一个无形却更为强大、更致命的敌人。

    看着睡的香甜的萧然,林晰也会心疼,心疼他的小王子的才华一辈子被埋没,走不出预定人生中的精彩,也许,从此以后乐坛会陨落一个大师级人物,但林晰首先是自私的,他要在萧然对未来规划还朦胧未成型之前,牢牢的把危险的火苗掐灭在最初,他将占满萧然全部的世界,萧然的一切心思将以自己的需求和喜怒哀乐为中心。音乐,注定被挤到无关紧要的爱好一栏。

    林晰的掌控能力与布局手段毋庸置疑,所以就算他真的有什么打算也不会在眼下当口仓促进行,所以,第二天,浑然不觉林晰又起了变态心思的萧然,高兴的像一只飞出笼的小鸟,因为林晰允许他出门,并且会全程陪同。

    萧然还不知道他对音乐的执着已经犯了林晰的大忌,此时此刻正兴奋又忐忑的琢磨着让林晰同意他去百老汇一条街,虽然早场剧目确实不如晚上的精彩,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百老汇的招牌在此,再烂的剧其实也有其可取之处,至少避免错误,总比学习正确更重要吧。

    “你急什么”林晰捏捏萧然的脸颊,好像昨晚的那些阴暗心思从来不曾出现过,他笑着打趣,“别想让我陪你去看早场那些无聊的三流剧。”

    “可是”萧然想要回嘴,却被林晰不轻不重的摸了一把腰,立刻把话吞回去了,昨日历历在目的调训手法让萧然生怕林晰再起心思,转口嘟囔,“其实也没那么糟”

    龙二把俩人载到中央公园,林晰便拖着萧然下车步行,这里离百老汇的剧场们还远着呢。但要从旅游、休闲或者约会的目的看,在钢筋水泥林立的世界中找到这一片青草绿地、鸟语花香,不得不说还是很浪漫的去处。尽管这里没有殿堂里的音乐会高雅,但街头的流浪艺术家们的表演同样精湛,配上街边廉价但美国味十足的热狗、炸薯条、奶油甜玉米、炸奶酪这些对萧然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穿过中央公园,走到时代广场,一段不短的距离慢慢消散了萧然没有看成侠义狮心的失落,不得不承认哪怕街边卖艺的黑人手鼓,那充满热情的感染力也值得驻足一看。

    萧然从兜里拿出十美金放在一个盲人小号手前的钱罐里,然后深深呼吸,带着感慨的情绪。

    “怎么”

    “你能相信么在我们学校里有不少小号手甚至赶不上这个街头流浪艺人的水平。”萧然说不上是该为校园教育失落,还是该感叹人家小号手的出色。

    林晰听不出来的好坏,在他听来只要流畅就都会好听,“怎么不如人家了”

    “感情,领悟,那种燃烧着的生命力”萧然兴奋的形容,不过转到说起校园里那些,情绪就有点低,皱着眉,“相比这个流浪艺人,学校里那些很就好像嚼木头你明白么干巴巴、死硬硬,没有生命,只有熟练,就是通常说的匠气十足。”没有生命的音乐,技艺再熟练也是工匠级,且很难再进一步,这是林莫间从小就教育萧然的关于音乐的灵魂。

    学校里开了那么多理论的课程,讲音乐的历史,讲乐器的历史,讲音乐家的生平、荣耀与坎坷,其实目的只有一个,让学生体会到这段音乐被创造出来时所赋予的灵魂、生命和感情,这需要你有一颗真挚纯净的心去感悟,也要靠天赋和灵性,可惜这样的人并不多。萧然被他父亲从小带着迈进了正确的大门,所以他对音乐的感情单纯而热情,所以那些原本枯燥的历史发展被他用一颗真心体悟,所以他的学习更像娱乐,成绩优秀得被大家称为王子,其实就这么简单。

    说到音乐,萧然的眼睛里散发着慑人的光芒,看得让林晰心醉,忍不住拉起萧然的手亲了一下,光天化日之下的大马路边上,这种亲昵让萧然立即收音,他左右看看,有点不自在。林晰笑着得寸进尺地在萧然的耳边亲了一下,然后拉着他离开那处街口。

    从中央公园走到时代广场,俩人走了这么多条街,看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街头文化,吃了一大堆平日里林晰肯定不会让他碰的美国垃圾食品路边摊,现在依然漫步在喧嚣的街头,萧然忽然有点琢磨明白了,敢情林晰也没什么目的性,萧然看着俩人紧扣的十指,现在他们俩好像情侣间消磨时光的压马路

    纽约是个开放又人情冷漠的城市,即使他们身为同性,如此亲密的拉着手,一路亲昵,也几乎没有人会多看一眼。不,萧然不讨厌这样的忽略和冷漠,反而,这是一种阳光下平等和自由的空间,不管林晰心里怎么想,但萧然知道,如果在国内,他想他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拉着林晰的手,走在滨市热闹繁华的中心街头。

    被这种忽视和各顾各的人情冷漠感染着,萧然也放开了心底的束缚,更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的喜好和感情,他注意到了对面有一家冷饮店,难忍兴奋,“那里有一家冰激凌店。”萧然指着那里说,从名字上看,像意大利文。

    林晰看了一眼,从善如流的拉着萧然就往街对面冲,俩人在一堆有惊无险的汽车喇叭声中冲向了冷饮店门口,草莓、咖啡、可可、香草、芒果、榛子好几十种口味的冰激凌躺在冰柜里。大份的三个口味球卖七美元,可以选纸杯装,也可以选蛋卷。热情的老板娘看着这两个完全不懂行的东方人,用带着浓重的意大利口音骄傲的连比划带说的解释他们这家店可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冰激凌店。还记得罗马假日里小公主在西班牙广场上买的那个冰激凌么就是这个牌子瞧,蛋卷甚至都是她刚刚做出炉的,还热乎的嘎巴脆呢。

    好吧,一部电影带来了赫本头成为风靡一时的时尚,再来的便是这个遍布全球的意大利冰激凌连锁店了。管它这个冰激凌是不是真的安妮公主吃过的那家,萧然不在意所谓牌子蕴含的神马浪漫气息,对他来说,冰激凌本身的吸引更大一些。

    似乎从上高中开始,萧然就没有了举着冰激凌在街边边吃边走的经历了,那似乎成了女孩子和儿童的专利。但是不得不说,口味这东西很大程度上不会跟着年龄变化走,萧然自认现在也依然喜欢这香香甜甜的东西,只是为了顾及周围人的眼光吧,毕竟二十来岁大小伙子还举个色彩缤纷的甜筒在街上边走边舔,徒惹人侧目。但是在这里

    萧然转身扑向冰柜,用带着轻微伦敦口音的英语开点,“我要蛋卷做底,草莓、芒果和香草味的。”萧然点完,转头看林晰,“你呢”

    “榛果、咖啡和杏仁。”林晰点的那叫一个溜,看来也早就酝酿好了。

    然后俩人从冰激凌店出来,一人举了一个色彩缤纷的大号冰激凌,相视开怀。不,这一点都不滑稽,两个大男人举个甜筒招摇过市怎么了刚刚从冷饮店里买冰激凌的可不仅仅是他们俩,人家夹公文包、西服革履的精英大叔都乐不颠儿的举个甜筒边舔边走了这就是文化差异。

    俩人边吃边逛,也没什么方向目的,走着走着,遇到了某一地铁出站口,林晰看了看那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抬手看看表,已经过了早高峰,中午还没到,转头看看萧然,“你一定没坐过,走,我带你去坐地铁。”那语气,说得好像纽约地铁是多么稀罕的东西似的。

    买了两张一日通,在蛛网般的地铁中,萧然被林晰拉着进行地铁初体验,在轰隆隆的噪音中上上下下换过几次车,在狭长被涂鸦的走廊通道里也穿梭过几次,然后林晰坐在硬邦邦的革面长椅上问萧然,“感觉怎么样”

    萧然耸耸肩,“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代步工具而已,他没觉得坐梅赛德斯就会很舒服,也不会觉得坐地铁就浑身难受,“没有红绿灯,挺方便的。”

    林晰笑着揉萧然的头发,他的小王子在某种程度上也挺好养的,是不是

    林晰挑了一站下车,用他的话说,已经下午一点了,需要找到个地方吃午餐。这里正对着头顶上是联合广场,也算纽约城里比较热闹的地方,这附近有几家不错的小馆子。出了站台,走在长长的地铁通道里,一如既往,这里有各色街头艺人在卖艺,萧然今天已经看了足够多的街头艺人,水平当然有很好的,可大多数也属意境般般水平,不值得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们驻足。萧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真的、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这条普普通通的十步宽涂鸦地下通道了,遇到了一位惊世天才。

    最初,萧然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小提琴声。距离太远,走廊里的声音又太杂,尤其混着旁边一个黑人萨克斯手,所以萧然能听见小提琴声音已经纯属不易,可就是这一耳朵,在这种混杂的环境中萧然被那一声高弦音的穿透力轻易虏获,几乎在下一刻,萧然拉着林晰向声音出处一路小跑过去。

    那是一个中年流浪艺人,头发已经斑白了,穿着卡其布的工作裤,上面一件随性的墨绿色t恤衫,一顶低低的鸭舌帽扣在头上,似乎唯有那把琴在地下通道的灯光中,散发着一层摄人的光彩。那流浪艺人身前地上扔了张报纸,上面甚至连二十五美分都没有,是刚来,还是没人施舍但萧然的眼中此刻已经全然没有看到那些细枝末节,他靠在走廊墙上的另一侧,闭着眼睛聆听,那琴音含着浓厚的感情,带着浪漫主义的热情和洒脱,似乎也有古典主义的和谐与含蓄,一种无形的力与美就在琴音中流淌,充斥着这一隅空间。

    萧然的乐器专长是钢琴,小提琴也会,但技艺就属于不入流那种,但这不妨碍他对于小提琴的音乐鉴赏,而林晰,他不否认那曲子确实挺好听,但他也无法理解萧然在聆听时那几乎近似崇拜到虔诚的表情。

    一段曲子终了,那艺人面前的报纸上被零星的扔了几个硬币,都是刚刚路过的人匆匆抛下的,谈不上什么尊重,但比起萧然这种站在这儿一个劲儿的听,却还一块钱都不给的,似乎萧然的表现更过分一点。趁着中场休息,林晰要掏钱包,却被萧然制止了,“不,丢钱去才是侮辱,那是帕拉曼大师。”萧然激动又肯定的说。

    “谁”林晰看起来很困惑。

    “当今世上最富盛名的小提琴演奏家,世界级的大师”萧然的眼睛发亮,是的,他认出他了,不管这位盛名于世的大师为什么脑抽的跑到纽约地下铁通道伪装街头艺人,是体验生活,还是为庸庸世人无私奉献什么的,他真实就在站在萧然十步远的对面,萧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这样一位久负盛名的大师,激动得几乎难以表达自己的感情。

    萧然知道林晰是个乐盲,所以只用了最通俗的法子让他知道这位大师到底是多大的一个大师,“他的一场音乐会门票最低都有两百五十美元。”而且他那把琴的价值超过四百万美元,是非常有名的一把琴,意大利名匠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的手工制造,就算不考虑质量,起码那也是几百年历史的古董了。

    林晰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萧然没注意,因为帕拉曼大师又开始了新一段演奏,这次是巴赫的小步舞曲。萧然沉醉在那美妙的音乐中,接连听了六首曲子,大概不到一个钟头吧,好像时光转瞬即逝,几乎是萧然这一生中度过的最短的一个小时,沉醉其中不愿意醒来,不过,那位演奏大师明显要离开了。

    好笑的是,帕拉曼大师前面那张旧报纸上一共只有二三十美元。萧然站在那里,有点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位大师表达自己的感激与敬仰之意,他不敢给钱,如果真的捧上一叠钞票,那像什么样子呢可是

    该怎么办

    突兀的上前表达敬意么,就凭自己这样一个菜鸟小人物

    萧然慌神的看着那位大师已经把小提琴放在了琴盒里,可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与崇敬,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听到帕拉曼大师一对一的独家演奏会,也不是谁都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大师级人物,尽管是在这种地方,以这样一种近似诡异的场合下。

    这时候,林晰递给他一个大方纸袋。

    萧然疑惑的打开,里面是一套四张的帕拉曼大师的演奏唱片,林晰甚至还递过来一只签字笔。

    “你”

    “快去吧。”林晰催促他,再不去人家就走了。

    萧然抱着唱片,几乎以一种激动到眼眶湿润的样子跑到那位大师面前。林晰看着他明显紧张的跟那位搭话,明显雀跃的得到了大师的微笑回应和签名,还有明显困惑的跟那位大师告别,回到林晰身边。

    “人家跟你说什么了”

    萧然看看手里的唱片,神情有点恍惚,“他问了我的名字,然后给我签名了。”

    “这不是很好么,干嘛这副表情”

    萧然现在还是明显刺激后的梦游状态,没有从激动中回复过来呢。“他他说让我回家之后再打开看签名。”

    看萧然那眼神,明显是在尊重大师意见、与阳奉阴违先睹为快中挣扎。

    “那你要不要看”林晰接过唱片,作势要打开

    “不要”萧然抢回去,咬牙下定决心,要尊重大师的意见。

    “你还当他是诸葛孔明,暗藏锦囊妙计”

    “不要”萧然就是不撒手,不管怎么样,今天他算是占了帕拉曼大师的天大便宜,对于大师的最后这点小小要求,萧然就算想违背,也豁不出去那个脸啊

    “好吧,不要就不要。”林晰把唱片接过来,装好放在袋子里,转手递给龙大。

    萧然这时才看到龙大也在,吓了一跳。这么一大活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龙大一副受了打击的样,林晰弹了下萧然的脑门,“不然你以为这唱片会从天上掉下来”当然是林晰打电话让龙大他们赶紧准备好送过来的,“好了,龙大把唱片带回去,省的留在我手里还勾他魂儿,”林晰做决定,然后补充了一句,“说好了,即使带回去也谁都不许偷看,等萧然第一个过目大师的签名。”

    龙大得令,转头离开的时候心想,这话也就是逗逗萧然少爷,这玩意,说真的,他们谁稀罕看啊

    后半程的路程,包括午饭时分,萧然几乎都如数家珍般的对林晰滔滔不绝的灌输那位大师的生平,几岁几岁开始学琴,哪年哪年开始成名,什么时候有什么光辉事迹,琴声如何特点,手法如何高超,演奏功力如何如何的震撼人心如此滔滔不绝的兴奋说了一路,最终坐在百老汇某家剧场里的时候,萧然才结束了自己的小提琴普及课,以这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瞬间做了陈词结尾。

    然后,是歌剧aa。

    这是今天萧然看的唯一一场百老汇歌舞剧,不过显然没有影响他兴奋且满足的幸福感,也许这就叫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林晰有趣的在想,一个小提琴大师的四十几分钟地铁通道演奏,完全顶得上一天、甚至两天的百老汇三流剧目。

    看完歌剧,去吃晚餐。

    萧然知道林晰财力丰富,神通广大,可他真的没想到这顿晚饭竟然被林晰搬到了船上,是那种三层游艇,底舱有三间卧室和一个中央休息室,中间一层包括驾驶室,还有客厅、饭厅,那客厅宽敞的能开舞会,最上一层是总统套房,一百二十度的全景玻璃,外加一个小露台。

    林晰带萧然在船上走了一圈,以萧然来看,动用这样的架势,恐怕吃饭才是最次要的。

    “你怎么会这样想”林晰坐在甲板的凉椅上,水面的风吹去了一白天空气的燥热,“大厨可是我从四季酒店里特意请来的。”

    “真的只是吃饭”

    “当然,我们边吃边顺着水路回上东城,再看看夜景。”

    单单吃饭用得着租这么大一艘船么码头那边同样有观光游艇,一顿海鲜晚餐加航程,八十块一位,食物一流,萧然以前坐过的。萧然耸耸肩,“就是感觉有点本末倒置”

    “嗯我可以认为这是我的小王子在建议我使用上面的主套房吗”

    “我没”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林晰自问自答,根本没容萧然张口,大狼尾巴就露出来了。

    晚饭,果然成了就那么回事儿吧。

    三层,那间一百二十度无敌水景总统套,成了今晚林晰包藏祸心的重头戏。

    把人从浴室里抱出来,一步一步走路的震动,让林晰越发深入萧然的身体,萧然窘得紧紧抱着林晰,双腿死死的盘在他的腰上,只是这样的姿势,感觉每走一步,身体里那根火热之物都在摩擦越见敏感身体。

    “晰,放我下”看到床,萧然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的看着林晰抱着他穿过卧室那张大床,直奔外面的小露台虽然做了那么多次,虽然被林晰调训到如今在床上可以主动迎合,但是萧然骨子里依然是保守害羞的,如今,在外面

    “不”

    “不怕。”林晰忍不住呻吟,看来萧然真的是害怕了,那处绞得用力,险些让他泄身。林晰用大毛巾裹着萧然,用手搓着萧然胸前的红豆,“看着我,萧然,只看着我。”林晰那双眼睛似乎带着魔力,让萧然恐惧过,迷失过,也带来过很多次的信任和安心,萧然看着那双眼睛,渐渐平静下来,寻到心安,也遗忘了周遭让他不安的环境。

    露台上有一张特别宽大的沙发躺椅,林晰直奔那处,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把萧然放在躺椅上,这一次,林晰自己躺在了躺椅上,让萧然坐在自己身上。萧然第一次没有被林晰抱在怀里承受欢愉,孤零零的只有最私密的地方贴嵌在一起,这不够,远远不够,四下的夜风让他感觉惶恐,无所适从。

    “晰”

    林晰扶着萧然的腰,“自己动动看。”

    “我不要”萧然对这样的姿势完全不能适应,身后那处更因为紧张而抽紧得厉害。

    林晰哄了他一会儿,看萧然实在不能适应,只好猛的一下抱着人转身,把萧然压在身下,猛攻起来,不消片刻,萧然的身子便已一片火热。林晰一下下顶着萧然身体里最敏感的那处,眼看萧然越来越渐入佳境,他忽然停下来,直接一个转身,又恢复了萧然的骑乘位,这一次,甚至林晰连抚摸安慰萧然的大手都已经收回了。

    “晰”

    “自己动。”

    “不要”萧然拒绝,身体有些焦躁的扭动,却没有的到林晰的回应。

    林晰用手指轻轻刮弄着水光润泽的铃口,还在坚持,“想要就自己动。”

    这方面林晰一向说一不二。萧然依然有些不自在,他想放弃,但身体里的叫嚣实在难受,含着泪花,勉强生涩的试着动了两下

    不,不行

    萧然很快退缩了,不,他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抗拒,本是柔情蜜意的事却迟迟磨不出欢愉,被林晰调弄得精神百倍的小兄弟也慢慢垂了头,然后萧然身体里的火种渐渐熄了萧然想停下来,林晰忽然起身把他抱到怀里,又是好一阵甜蜜逗弄,把萧然逼到临爆发的边缘,然后停下。

    “不”萧然终于受不了哭出来。

    “试一试。”林晰哄他。

    萧然不想他说不出到底为什么,就是接受不了得承认林晰的经验很好,从最初到现在,单纯从感官上讲,这事儿就没不和谐过,俩人滚了有近一年的床单,就是习惯也该成习惯了,反正能爽到就好,这事儿不最终就是为了这点事儿么萧然心里明白,但哪怕林晰最初对他用强,他的抵制心情都不及现在林晰逼他自己主动。

    萧然说不清楚,那只是一种感觉,就好像他身体深处的那点敏感更像某种脆弱的禁忌。被闯入和被引领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林晰以往的行为是土匪、是恶霸,横冲直闯,无法反抗。而现在林晰要萧然主动引导它在身体中肆虐,一次次撞击萧然身心中最不想让别人碰触的脆弱之处。

    这简直是一种煎熬,或者说,堪称心理上的折磨。

    林晰却在坚持,似乎他跟萧然较上了,非要他学会主动。

    两人在夜色中折腾了数不清的次数,萧然一路哭过求过挣扎过,软榻上被折腾得一塌糊涂,都没有让林晰改变主意。

    仿佛,很久很久之后,当萧然终于可以泄出一股寡淡的精元后,他缩起身体,死命的要拉开与林晰的距离。林晰没准,他牢牢地抱住萧然一下一下亲吻他的头顶,抚摸他的后背安抚

    林晰的内心深处在翻滚,他想他明白了。

    其实,按照林晰的设想计划,今天本是值得纪念的很美好的一天。

    “萧然萧然”

    看萧然哭的那么委屈,林晰就算有什么想法,此刻也全剩心疼。算了,林晰给自己找了借口,也许时间还早,毕竟这才是相处的第一年,尤其还经历过那么多不愉快的磨合。

    林晰把萧然抱在怀里一直在慢慢抚慰他,这种真实的包容和无声的安慰远胜于任何语言,然后萧然慢慢平静下来了,船停靠岸,光溜溜的萧然被林晰裹了毛毯直接从船上带到车里,从车里带回到住所,直接上了二楼,他们的卧室。

    那套被帕拉曼大师签过名的唱片被包装完好的放在咖啡桌上,原本因为晚饭后那一场失败的情事,萧然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致,但是此刻看到那套唱片,最后还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裹着毯子跑到地上,打开包装,一套四张唱片被做成书本那样,可以一页一页翻看。

    萧然翻开扉页,上面是帕拉曼大师优美的花体字签名,翻译过来大约是这样:

    萧然,

    您有一位体贴又浪漫的情人,祝您生日快乐。

    艾萨克帕拉曼

    20xx,07,12

    萧然愣了,迷茫的转向桌边的电子日历,今天是他的生日

    二十岁的生日。

    所以

    那根本不是偶遇。

    萧然傻愣愣的站在那儿好半晌,才醒悟般的低头翻看手里的唱片,是千禧年出的限量纪念版,这根本不可能随便在大街上的唱片店能买到,尤其现在卖唱片的地方越来越少,连cd都快被网络下载的ipod取而代之萧然捏着这套珍藏版唱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白日里林晰陪他一起在大街上吃冰激凌,眼睛开始莫名发热。

    纽约之行一共一个月零十天,结束了。

    45、传宗接代

    回程坐的据说是林晰在美国的关系户提供的私人飞机,不知道属于哪个黑社会大佬的奢侈物,里面弄得像家居装修,有客厅、酒吧、卧室,房间里居然还带双人床的

    萧然靠在床头身上裹着毯子,毯子下面不着寸缕,脸上还带着被宠爱后的红晕,此刻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晰聊天。在纽约的后来度假的日子直到现在,萧然对林晰任何亲昵要求都有求必应,乖巧得不得了,如果是在之前,林晰想必会满足得以为自己置身天堂,可是他现在更清楚的意识到,这是萧然用他的方式在对自己表达谢意,为他准备的那么浪漫难得的生日礼物,为淘换到的那些绝版的唱片,为与某著名的百老汇作曲家的共进晚餐林晰有的时候也在怀疑,恐怕萧然自己也搞不清情意与感谢之间的差别。

    “幸好我没成为那样的二世祖,你也没有。”萧然靠在林晰身上,在网络上翻新闻,正好看到某富二代闹市开车撞死人的网络口水战。

    “跟家庭教育有关。”林晰瞥了一眼,没在意。

    “我觉得当爹妈真辛苦。”萧然感慨,万一像这样的,辛辛苦苦的养大了,结果居然教出一匹狼出来,那还不哭死,真不如不生。

    “暴发户的儿子。”林晰头也不抬的把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页。

    “喂”

    哪有人这样说的

    真要论起来,萧然的爸妈也算白手起家的好不好,按林晰的意思,还不都是暴发户这也难说,虽说都是白手起家吧,但人家萧然的爸妈真的是书香门第出身,穷归穷,那是上一辈的社会大环境因素造成的,文化底蕴还在。只能说林晰比较异类,那么一个老虎脾气的爹,却生出来这样一个狐狸性格的儿子。但萧然的感慨跟这些都没关系,他感慨是因为想起了帕拉曼大师。按照林晰的说法,是因为帕拉曼唯一的侄子误入黑社会,然后林晰帮忙把那叛逆期的蠢孩子从狼窝里捞出来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那位大师也挺感谢林晰的,于是就答应在萧然生日那天给他一个生日惊喜。

    其真实的情况远没有这样简单,但不管这个故事从林晰嘴里说出来之后隐瞒下多少丑陋和残忍,反正萧然听完之后只为那当爹妈的感慨,甚至当场老气横秋的感叹养孩子真不容易,今儿看到这新闻自然又想起帕拉曼大师的家事,才发出这样的叹息。

    萧然无事翻看到论坛里的具体描述,越看越义愤,如果他儿子是这样,他自己就先把他掐死了,省的出去祸害人,丢林家老祖宗的脸。萧然絮絮叨叨的跟林晰八卦子不教、父之过。然后话赶话的就说到成家立业的问题上。

    关于结婚、事业这个话题,萧然还没迈出大学校门,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遥远,但看看林晰,他今年有三十了吧,而立之年,别管他那事业叫不叫正途,反正也算立业了,萧然试图想象一下林晰结婚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勾勒不出来,确切的说,萧然觉得林晰会结婚生子这个话题本身就怪怪的。

    “那你告诉我,结婚是为了什么”林晰把球踢回给萧然。

    萧然很想理直气壮地回答:爱情。就像他爸妈那样。

    可是爱情这个词儿放在林晰这样的人身上实在太违和了。萧然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林晰会深情的跪在某个人面前,在鲜花、海边、月下、楼台的气氛下深情的说:你是我的太阳,我的月亮哦,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你太雷人了萧然脑补之后打了一个冷战,换个说法,“那关于传宗接代呢”华国人几千年的传统,几乎根深到骨子里。

    “嗯”林晰放下手中的文件假装深沉思考,逗弄萧然。“这还真是个慎重的问题。”

    怎么说呢,在这个问题上,林晰跟他爹一个想法,他现在做的这种事毕竟不是正途,林晰走上这条路有迫不得已的一面,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如鱼得水。可这并不代表他希望自己的后代继承这样危险的事业。亲爹自己没法选,有没有儿子总还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混道上的人都知道不对对方妻小下手是一条行规谁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落魄的那一天,妻小总是无辜的局外人这条行规属于黑社会约定俗成的人性和良心。可道上毕竟还有些半路出家不懂规矩的亡命徒,对人家妻小下手虽然人人得而诛之,但对那些即成事实,杯具也就杯具了。

    那年,林晰出道没多久,属于黑道里的小字辈,偶尔他们青仁堂会接到一些负责冲锋的辛苦活,所以林晰曾经目睹了一幕非常残忍的事。虽然那坏规矩的杂碎被林晰带人活捉了,送到盟会正法,但林晰同样忘不了地下室里已经惨死的孩子和母亲,平湖帮的铁老大是那年代出了名的狠人,亲自给妻儿收尸的时候,也忍不住在众人面前痛哭。

    从那儿之后,林晰才算深刻明白自己老爹在怕什么。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遇到一个不懂规矩的亡命徒,那个坏规矩的杂碎最后被活剐了三百多刀又怎样铁老大还不是死了发妻,没了儿子那时林晰初尝人事不久,便理智地把猎艳目标转向有点娘的娇嫩男孩子身上过渡,他不想让自己也发生自家老爷子马失前蹄之类的糗事,与男人做,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还安全方便、一劳永逸,直到今天。

    如今,以林晰当前的势力,他的妻小被亡命徒接近的机会无限趋于零,但林晰也已经适应了男子柔中含韧的清健身躯,对女子的软绵触感觉得索然无味。也许国外那些社会调查果然有些道理,男人就是天生的感官动物,那种事情不管跟男人做、还是跟女人做,只要爽到便会被接受,也许这同样解释了为什么有人说男子双性恋的比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林晰当了这么多年的纯攻,好男色的口味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以至于很少有人知道太子爷实际上是个双的。

    不管是同的,还是双的,林晰知道如今萧然已经牢牢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再没有其他了。所以传宗接代这种事情,林晰十几年前就断了念头,现在更不会有。不过,说起这个话题,林晰盯着萧然看,倒是觉得如果,如果他能有一个像萧然一样孩子,拥有萧然一样天赋,一样的笑容,像萧然一样纯真漂亮,水晶般清澈似乎弥补了前二十年没有认识萧然的空缺这样的想法很让人心动。

    萧然看林晰不明意义的盯着他,有点心里没底,“你,你在想什么”

    “在想也许有个儿子也不错。”

    萧然没有说话,他理解林晰的意思,毕竟开创了这么大一份家业,总要有儿子继承的。萧然认同林晰的观点,但同时又不能否认当听到林晰要儿子的说法之后,他有那么点儿空落,这样的情绪不太合理,萧然随即为这样的情绪找到解释的缘由:像林晰这种人会被世俗禁锢,总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儿。

    林晰看着萧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挑着萧然的下巴,“你想过结婚”

    萧然一激灵,赶紧摇头,尹妮娜那件事让萧然对交女朋友产生浓重的心里阴影,心里创伤远远没有愈合,别说结婚,他现在对女孩子的接近也会疑神疑鬼退避三舍。再说,就算他真的准备好接受下一个女孩子,这种事也不敢跟林晰坦白啊林晰的眸光明显变得非常犀利,让萧然越发紧张。

    “最好没有。”林晰的语气听似平淡,但不知道为什么,萧然就是觉得林晰心里憋着火。“以后不许跟女孩子交往。”林晰第一次如此明确的划地盘。

    萧然点点头。

    林晰仔细打量了一下萧然的表情,确定自己那招以退为进的后天掰弯战略计划完成效果完美。林晰满意的亲亲萧然,至于他没有提醒萧然提防男人的问题,笑话,当自己是死人哪

    从国外转过一圈回来,看了那么多高水平的演出,体会到那么多街头音乐文化,又面对面的领教了大师的技艺与风范,萧然心中有很多很多创造灵感,涨满了他的胸口几乎快要溢出来,所以尽管是假期,但他还是在自己的音乐室忙得不亦乐乎,五线谱稿纸用了一本又一本,客厅里那架斯坦伯格钢琴的利用率更是达到历史新高,呃,林老太爷还拿着拐杖敲地板伴奏,节拍打的相当给力。

    林晰回来之后也着实狠忙了一阵子,人家是去美国谈生意的,先别管生意合不合法,反正是赚钱的行当,如今回到老巢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俩人对着忙,要不是晚上同睡一张床,没准儿回来的大半个月这俩人都见不到面。

    关于萧然把林晰的重要性排在音乐之后,可能除了林晰这个当事人,其他人谁也没觉察出来。本来嘛,大家早就习惯那钢琴小王子整日叮叮咚咚的与音乐为伴,林哥也一向惯着啊,加上老黑、龙大他们最近也忙得脚不沾地,谁会注意这种细枝末节

    龙二倒是天天陪在萧然旁边,他隐隐约约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太对劲儿,没找到原因,但总觉得瞧着别扭你想啊,哪怕是一般的男女恋人相处,一方为工作赚钱养家忙得脚不沾地,另一方正巧赶上放假,又没什么事儿,总不会天天弹琴听曲儿,对恋人吃喝冷暖的不闻不问吧

    可是话又说回来,萧然少爷那是真真儿的娇养出来的少爷命,不说油瓶倒了都不扶,便是平日也都是林哥操心他的饮食起居,冷了热了的含在嘴里养,萧然少爷什么时候操心过别人了再说,林哥又是什么人,生活起居的问题早有人准备妥帖,本来也不用萧然少爷操心。

    在某种程度上说,龙二是最了解林晰对萧然感情的旁观者,所以他跟萧然也提过:你看林哥最近这么忙,肯定很累,要不要关心关心之类,可是看到萧然一脸茫然,明显不明白什么叫关心关心的样子,龙二随即就把这事扔脑后了,想他一大老爷们,他自己都不知道表达关心关心应该是什么样子,还给人俩出什么浪漫馊主意啊

    于是,局面就慢慢这样了。

    不过最后,到底是萧然先放下手中的活计,不是他终于有陪伴夫君的觉悟,而是开学了。

    林晰站在五十二层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没什么表情,明显在想事,查夜站左边,龙大站右边,俩人对视,同时心眼开动,迅速旋转,默默查阅最近一段时间任何工作上的疏漏,俩人的金融学位也不是大街上白捡的。

    半晌,俩人再次对视一眼,检查于未果。

    虽说这俩月的突击工作让他们忙得脚打后脑勺,但也不能说兵荒马乱、措手不及。时间是紧了点,然而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来的,也算井然有序,如今正式收官,太子爷的威信与势力又涨了一截,已经成功在大洋彼岸站稳了脚,成就比去年这个时候灭到古大那次还捞得夸张,为啥太子爷脸色这么凝重呢刨去生意不太合法这一点好吧,是太不合法单纯以成就论,太子爷这发展速度,堪称一年一个新台阶啊。

    作为道上传说中太子爷,林晰行事有两个特点,一是搏智,二是够狠。从最初崭露头角到现在,尽管林晰越来越倾向使用充满艺术感的智取手段,但无论是对手、手下,还是道上的酱油党们都很清楚太子爷骨子里很铁血,林晰乐意玩文的那是偏好问题,并不代表有太子爷下不去的狠手。但是如今,林晰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还有他不能下狠手的人和事,比如,萧然。

    自己忙了将近两个月,萧然围着他的宝贝音乐也转了两个月,期间对他不曾过问。林晰如今已经不需要再多的证据证明自己在萧然心中已经被音乐狠狠踩在脚下的事实,可是关于如何干掉这个情敌,是的,林晰不缺办法,但他狠不下心,因为那是萧然,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宝贝。

    林晰曾经对萧然下过狠手,就是最初为弥补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糟糕后果的那次,但那只是牛刀小试的程度就差点把萧然逼到崩溃,其过程曾让林晰日夜心惊,心头着实牢牢的捏了一把汗。所以这一次,如果他下了真正意义上的狠手,萧然绝对撑不过去,林晰自己更是舍不得。可是让林晰妥协让他的小龙吐珠永远围着那个名叫音乐的东西吐泡泡,而自己成为他某种音乐闲暇之外的调剂

    林晰心底犯堵,不,他没有那么大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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