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一点点逼近太外公的脖子根,很快就围成一个圈,看样子只需要一收紧便会要了太外公小命。太外公见柳儿已经睡下,少了这双耳朵自己不会轻易被汉子发现,心里也自然地松了一口气。可总觉得脖子根有什么东西,太外公伸手去摸,那黑影似乎感觉到了猛地往回一缩。这样一来,太外公自然摸不到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什么。
静谧的夜里是最容易入睡的,太外公小心地将树冠腾出一空地,准备养足精神。这里的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个个树冠竟然有屋子一般大小,树枝上垂下一条条藤条,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绿色的瀑布一样。
太外公刚一躺下,只觉得背后有根藤条睡的难受,就像枕着一条大蛇睡觉一样,难受得要命。
“这可不行,虽说临时栖身,太讲究明天没精神。”太外公心里这么一琢磨,抽出镶金黑刀将附近的藤条割了个精光。夜黑风高,太外公只见得被割断的藤条簌簌地掉了下去,却没有发现四周的藤条慢慢地褪去,似乎在避让着太外公。准确地说,应该是在躲避太外公手上的那柄镶金黑刀。
少了藤条的骚扰,太外公很快就进到了梦乡。
在梦里,太外公站在一个古寨之外。只见寨子依山而建,周围设有大大小小的陷阱,隐秘到了极点不仔细查看怕是找不出来。寨子出了后依大山,三面均用石墙砌成,只留下一口寨门出入,形成一巨大而坚不可摧的堡垒。
“依山而建?只留一出入口,为什么?”太外公心里嘀咕着,但不知是梦,依旧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太外公扭头一看,一匹赤兔马迎面踏来。可太外公没有被撞飞,只是那马穿过自己的身子而过。
“什么鬼?究竟是我撞鬼了,还是他们都是鬼?”太外公眉头紧锁,还是闪到一旁,毕竟被东西穿过自己那种感觉很奇怪。
整个队伍踏着尘埃而来,最后停在寨子入口。这时候太外公才能看个清楚,而那些人却好像不知道太外公的存在一样,做着各自的事情。整个队伍前头乃是金盔将军,手执一寒芒长枪,胯下是一赤兔烈马,好不威风。那金盔将军之后,则是一色银盔士兵,胯下皆是黑色骏马,奇怪的是那马儿眼睛,似乎带着异样的光芒。整个马队威风凛凛,给人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似乎所到之处便会寸草不生。
马队之后,是一仪仗队,浩浩荡荡。其间有人手持大旗,那旗子上绣着一古字,太外公实在认不出那是什么。仪仗队之后,是一马车。马车竟有足足半个房间大小,由九匹高头白马拉着,每匹白马的鬃毛竟是金色。这是金鬃狮子狻,生在十万大山之中,踏风而来从不会替人做事。为何如今,这九匹金鬃狮子狻竟然乖乖拉着那辆马车。
太外公更好奇马车中坐着什么人,究竟谁有这么大的气派。
半个房间大小的马车,四轮之上皆镶金雕玉,轮轴则是用暗色金属制成。就连车轮都如此奢华,更不说那车身。太外公本以为车身应用红木一类贵木头制成,可仔细一看,这木头竟然是一黑色硬木,看不出来究竟。那黑木之上镶着一缕缕金丝,大量的金丝构成一个巨大的图案,让人看了之后有说不出来的安宁。
为何那图案如此眼熟?太外公猛然想起,这图案不就是镶金黑刀刀鞘之上的图案吗?究竟这镶金黑刀与这马车有何关系,确切的应该是和这马车的主人是什么关联?
太外公这时已经无心再打量那华美的马车,绕到金鬃狮子狻之前,便愣住了。马车之中只安置一寒冰玉所制宝座,上面有一美男子,差一点太外公就以为是个女人。
三千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头,一袭白衣诉说写不尽的慵懒。柳叶眉下夭夭桃花微闭,面若寒玉,唇似施脂,转盼多情,天然便是一段风韵。眉宇之间藏着千万情思,悉堆眼见。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绰约的风姿,这男子若是女人一定会乱了天下。
也就一眼,太外公再也不敢去看那人,因为太外公开始怀疑自己的取向了。
“奶奶的,真邪门。老子喜欢女的,喜欢女的。”太外公一番白眼,连忙闪到马车之后,一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马车之后是数不清的士兵,手执各色兵器并未有什么好看。但这士兵之中似乎夹杂着一点东西,太外公心想反正没人看得见我,干脆走过去看个究竟。
这么一贴近,太外公倒是看出了端倪,也差点看得自己尿裤子。一列士兵之中并夹杂四个黑衣人,通体黑衣裹着,手上连工具都没有。太外公心里感觉这些黑衣人比那些士兵,骑兵都要恐怖,便想看个究竟。凑上前一看,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具干尸。脸上已经没有了水分,紫黑色的皮肤紧贴着头骨。更诡异每个黑衣人的右脸都被剥去了一层皮,刻上一个诡异的图案。那图案便是马车之上,镶金黑刀之上的图案。
这些种种,由不得太外公不胡思乱想,很快就和汉子嘴巴里的那段秘闻联系起来。那王在鼎盛之时失踪,带走大批兵马,而龙氏一族之人被种不死蛊,死后不僵,成了那王的阴兵。这些事情都一一吻合,难道这人就是汉子口中的王?可为何自己会看见这些东西?
“大人,寨子已经建好了,你们答应的好处是不是应该?”一句谄媚的讨好声打断了太外公的思路,想想应该是建造这寨子的工匠。
“依山而建,只留一路,是否按照这个所建?”说话的并不是马车之中的美男子,而是为首的金盔将军。
“是的,我们一千多人连夜赶造,终于在大人要求前完工了。”工头一脸笑容,心中盘算拿到奖赏该去哪里喝花酒。
“一千多人都在这寨子中?”金盔将军不提奖赏之事,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对对对,都在这里呢,等着大人打赏呢。”
“王,都好了。”金盔将军不再搭理工头,掉转马头回复着。
王?真的是那人,先看个究竟再说。太外公很好奇当年那王为何放了王位,来到这里,心思全在这几人对话上了。
“很好,赏。”慵懒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谢王赏赐。”那工头分明也是个机灵人,听见金盔将军称马车中男子为王,自己立马改口。
“跪下吧。”金盔将军声音中分明带着厌恶,似乎和这种市侩的人说话有辱自己。
“哎,跪下都跪下。”工头已经兴奋地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都带着颤音。
“哼。”金盔将军嘴角一提,手中一道冷光一闪,工头一颗人头就掉了下来。
“一个不留。”王用手指摸了摸鼻尖,笑眯眯地说道。那副模样分明就像是等着看一场好戏。
顿时间,血染山寨,嚎哭漫天而来。
骑兵效率很高,不过一刻钟一千多人头就已经堆成了小山。
“你们将这些东西收拾了,埋在寨外。”金盔将军下令之后,骑着赤兔马头也不回地进到了寨子中。王的马车也慢悠悠地跟着进去,仪仗队的声乐悠悠响起,一首丧曲踏着满地的殷红而来。
“这王口味好重,为何放丧曲?难道是替这一千民工超度,那你杀他们作甚?”太外公嘟囔着跟了进去,心里想着反正你们看不见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