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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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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苯教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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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苯教这个藏区较为隐秘的宗教,此章便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看一看,如果兴趣不大,关于苯教的章节可以跳过,不影响情节。

    苯教又称本教、钵教,因教徒头裹黑巾,故又俗称黑教。在佛教传入西藏之前,苯教是流行于西藏的巫教,崇拜的对象包括天地日月、雷电冰雹、山石草兽等各种自然物以及自然界的神灵和鬼魂。苯教是幸饶弥沃如来所传的教法,也被称为古象雄佛法。其历史距今约一万八千年。历史上因修行苯教而成就虹化身从无间断的大成就者就有二十四位,而其他有间断的虹化身成就者则更是无记其数。

    在古藏文的记载中,“本”为“颂咒”“咏赞”之义,这在原始信仰的各种仪式中是个极其重要的部分。以念颂各种咒文为主要仪式的各种原始的信仰被称之为“原始本教”;另有由辛绕弥沃佛所创立的“雍仲本教”。

    本教不仅仅涉及到宗教,还涵盖了民风民俗、天文、历算、藏医、哲学、因明学(逻辑)、辩论学、美术、舞蹈、音乐等方方面面,是西藏及其周边地区人们重要的精神信仰,至今仍对西藏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发挥着不可缺少的作用。本教的经书文献资料多达几千部之多,仅大藏经《甘珠尔》就有一百七十八部(包括《律》74部,《经》70部,《续》26部,《库》8部。内容涉及佛学、哲学、逻辑、、艺术、星相、医学、科学、工程等领域,是总汇藏民族本土文化知识的百科全书),丹珠尔有三百九十多部,这是青藏高原本土宗教文献和经典的总结,相当于古象雄时期藏地的全景式百科全书,至今仍对西藏人民的生活、文化习俗、心理素质、思维方式、行为规范等各个方面有着深远的影响。

    由于历史的种种原因,雍仲本教似乎成了被遗忘的一角,甚至被人误解,但它和藏传佛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别是本教和宁玛派都拥有大圆满教法以及伏藏法,他们的关系更是微妙。(“大圆满”在象雄语里称为“勒造”,在藏语里称为“佐巴钦波”,意为至高无上的极瑜伽,是雍仲本教教法的核心),而今天藏民的习俗和生活方式,有许多也是象雄时代留传下来的。藏民的婚丧嫁娶、藏医,在某种程度上仍沿袭着本教的传统,藏民还有许多独特的祈福方式:比如转神山、拜神湖、插风马旗、插五彩经幡、刻石头经文、放置玛尼堆(本教传统是刻有光明八字真言:“嗡玛这么也萨雷德”的石堆)、打卦、供奉朵玛盘、酥油花甚至使用转经筒,都是本教的遗俗。

    传说苯教的创始人是辛饶弥沃(shenrabmivo)本教徒称他为东巴辛饶(译为辛饶导师)被认为曾是象雄的王子(另说是达瑟的王子,达瑟泛指西亚广大地区),他在改革原始本教的基础上创立雍仲本教。辛饶出生于沃摩隆仁(volmolungring)。“沃摩隆仁”含意是沃摩地方的深谷,按照本教典籍《赛米》(gzermig)中解释:“沃是没有轮回;摩是如愿以偿;隆是辛饶的授记;仁是永恒的慈悲。关于沃摩隆仁的地理位置有三种说法:

    第一种:中国境内的冈底斯山及玛旁雍措湖附近被认为是传说中的沃摩隆仁;

    第二种:沃摩隆仁是西亚地区达瑟的某地名。

    第三种:沃摩隆仁是传说中的香巴拉刹土(又译:香格里拉)。

    关于辛饶弥沃的出生年代说法不一:外国学术界以及本教的典籍认为辛饶出生于公元前16017年,即距今一万八千多年前;国内学术界的学者们认为辛饶生于距今4000年前左右。

    原始本教是一种多神信仰,没有明确的教主;后来发展到辛饶弥沃创立的雍仲本教时期,本教变得系统化并有了一套明确的教规和理论:本教的大圆满教主是普贤王如来(本古根都绒布),本教语教主是辛饶弥沃,意教主是古象雄的本教高僧枕巴南喀。

    至于本教建塔的风俗在藏地从什么时候开始,很难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佛教还没有传入藏区之前就已有了建塔的习俗,这在古老的雍仲本教经典中有明确的记载。本教始祖幸饶弥沃的传记《无垢经》中就有关于佛塔的种类、结构、尺寸和功用等较系统的描述。本教的教派源流中也有关于公元7世纪以前古象雄的琼隆银城为中心的八方18大城和其外围360小城以及周边1008座佛塔等疆域格局的详细描述。与象雄同一时间段的前后藏也有为数众多的土塔或石塔,其中五大宝塔最为著名,每座宝塔的设计者和出资者以及具体建造地在史书中均有明确的记载,佛塔作为“身、语、意三所依”中“意”的物象,其构造、尺寸有严格的经典依据和深奥的理论支撑。本教的佛塔,它的每一个部位均有实际的象征意义。世界本身就是一尊如意俱生的自然之塔。塔的基座象征永固不变的雍仲九大中心,塔座的四色台阶依次象征风、火、水、土宇宙四要素和“无法守护的四种誓言”(没有取舍,没有自他,不动自然,全部清净),须弥山象征“五身”,第一层象征“十善”,第二层象征“四念住”,第三层象征“四神足”,第四层象征“十智”,瓶座象征“八十二禅定”,宝瓶象征“十八大空”,白法螺(瓶口上方形的珍宝)象征“等持四本性”,华盖象征“辛饶四道”(洁白没有习气之道,长久相续安住之道,正直没有轮转之道,中道已到达最高之道),中柱象征“八解脱道”(从六道三恶趣中解脱,从痛苦,从错乱,从习气,从集谛和分别执中,从八无暇,从无明,从嗔恨中解脱),十三层法.轮象征“十三大无畏”,雨檐象征“四大悲”(相续不断如水流,没有穷尽如地基,普照均衡如太阳,无边无际如虚空)-,飘带象征全知的智慧,塔尖的两只大鹏角象征悲智双运,尖顶象征法身大乐,宝剑象征无上大圆满。另外,佛塔的每一个部位也象征佛身的每个部位,正如经中所讲“塔即身,身及塔”。本教佛塔与藏传佛教其它宗派所讲的佛塔,除结构功用大抵相同,但塔顶和每个部位的象征意义有很大的差别,因此很难断定佛塔建筑是否是随印度佛教传入藏地的,这一点很值得学术界的同仁去进一步研究考证。

    本教大体上可分两种:

    原始本教

    原始本教

    “本教”并非和辛饶弥沃的教理同时产生,大概在石器时代,辛饶出生之前,中亚地区就已经盛行着各种各样的原始信仰,那就是被统称为原始本教的多神崇拜,这个时期被藏地学者称为“多本时期”或“笃本时期”。有:“龙本”、“赞本”、“祭本”、“占卜本”、“招财本”、“魔本”、“沐浴本”等三十多种原始本教,原始本教的巫师们为民众禳解灾祸,祛除病邪,拥有众多的信徒。这证明“本教”一词其含义涵盖范围非常广,原始本教和流传于中亚、东北亚、美洲印第安部落的“萨满教”以及云南地区纳西族所信奉的“东巴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东巴教应该属于一种原始本教,但东巴教以辛饶弥沃为祖师,可能其后期受到了雍仲本教的“因四乘”教法的影响)。

    雍仲本教

    雍仲本教辛饶弥沃在改革原始本教的基础上融入了自己的教法并创建了新的宗教,使本教得以统一。这个新的宗教叫做“雍仲本教”而有别于原始本教,一般学术上把辛绕弥沃创立的雍仲本教也称作本教,雍仲本教的教法又分两种:

    古本:源自于辛饶弥沃古老的传承,它严格保持着纯正的雍仲传统,有其独特的大圆满传承体系。欧美某些学者认为:古本是一种罕为人知的中亚古老佛教的存在形式。当然,这种说法不被藏地一些拥有正统思想的学者认同。

    新本:是雍仲本教后期和印度佛教(主要是和宁玛派)互相影响和交融而形成的新派传统,新本的塑像风格和修行方法融入了一些印度佛教的元素。

    某些藏地学者将新本称为“白本”或“觉本”,将古本称为“黑本”或“恰本”,其实这是在西藏特殊政治和宗教背.景中形成的一种歧视的称呼。现存本教主要的家族传承或寺系传承如:辛、祝、叙、美乌、芭、琼等,有的虽然也融合了一些新本教法,但他们着重传承的还是纯净的古本教法。当然,也有一些本教寺院是把新本和古本混在一起修持的。

    辛饶弥沃创立的雍仲本教与原始的本教的区别还在于:当辛饶弥沃从象雄来蕃地传教时,他已经有系统的理论和相应的教规,而这时原始本教还不是一个成熟的宗教。辛饶弥沃并没有直接废除原始本教,而是善巧地吸收原始本教并对其进行大量改革。比如原始本教中包括藏医、天文、历算、地理、占卦、超度、梦兆、招财、招福、石碑铭文、雕刻以及沐浴等仪轨,直到现在仍然被藏地的一些村民以防止来自人和动物的疾病,或者用于带来日常生活中的利益。以上世间法被雍仲本教列为“因四乘”(又称斯巴本),辛饶还融入了他自己创立的教法“果四乘”和“无上乘”共为“九乘次第”。另外,原始本教中杀牲血祭等劣习遭到了辛饶弥沃的反对,他采用糌粑和酥油捏成各种彩线花盘的形式来代替原始本教中要杀生祭祀的动物并取得了成功:叫做“堆”(mdos)或“耶”(yas)。本教徒认为这就朵玛(gtorma)和酥油花(buttersculpture)的起源。朵玛和酥油花不仅被本教徒而且被佛教徒广泛用来做供品并成为藏传佛教的一大特色。虽然杀生祭祀的劣习至今在藏区及其周边还存在,但这并非辛饶的教理所允许的。因此,辛饶的改革不仅减少了当时藏地大量杀生祭祀的劣习,还对西藏后期的文化产生了深远和有益的影响。

    现存本教主要的家族传承或寺系传承如:辛、祝、叙、美乌、芭、琼等,有的虽然也融合了一些新本教法,但他们着重传承的还是纯净的古本教法。当然,也有一些本教寺院是把新本和古本混在一起修持的。

    雍仲本教发源于象雄文明[2],由于西藏古代政治、历史、宗教等原因,许多西藏人并不知道象雄文明。他们认为印度对西藏文化的形成有着巨大的贡献,并认为所有来自印度的文化都具有伟大价值,同时也认定西藏本土宗教以及印度文明以外的东西对西藏文化的形成没什么贡献和价值。就连很多藏人也认为在佛教传入西藏之前,西藏没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文化非常愚昧落后等等。这种荒谬的说法被一些正统的狂热者宣扬了数个世纪,正是这种状况的长期延续,导致了西藏真实历史和本土文化的遗失,同时也限制了学者们对象雄文明和本教研究的兴趣,此状况一直到近些年才有所改变。

    藏人们只熟悉西藏正史里记载的引入佛教的松赞干布(公元617~650),而对公元七世纪之前的历史和文明几乎一点也不了解。根据国外一些史学家的考证,在松赞干布以前至少有三十位藏王,或者三十二位。据史料记载,吐蕃第一位赞普聂赤赞普就是由本教的僧团认证并加冕的。即使这一点有所分歧,但毫无疑问的是,松赞干布并非第一位藏王。西藏的文明也不是在一位君主的统治下形成的,七世纪之前的西藏历史并不是一片空白:在西藏海拔最高、气候最恶劣的阿里地区,人们发现了很多千年以前的灌溉的痕迹,包括农田、水渠等等。藏民世代以游牧为生,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早期存在过农耕文明,曾经有先民生活在这里并过着农耕的生活,只不过后来由于气候变得恶劣,农耕方式消失,游牧的生产方式才占据了主导。在阿里“穹窿银城”城堡遗址,考古学者发现了120多组古代建筑遗迹,出土的大量陶器、石器、铁器、骨雕,昭示着这里曾是一个繁荣和发达的聚落、这里还发现了大片的土葬古墓群,这和西藏崇尚天葬的丧葬习俗迥然不同,在这里的出土的青铜双面的本尊雕像,其风格也与现代藏传佛教的造像完全不同……这一切都说明,在佛教传入之前,在所谓西藏正史之前,青藏高原早就存在着一个辉煌的文明,这个文明就是象雄文明,象雄属于古羌的一支。

    古象雄在中国历史上曾被称为羊同、杨童。“象雄”一词里的“象”在藏语称为“架”,汉语称为“鸟”;“雄”在藏语称为“琼”,汉语称为“鹏”,“象雄”即为大鹏鸟所居之地。根据古象雄人以大鹏鸟为图腾的情况来看,上述解释是合理的。象雄国是公元前五世纪以前,就产生过极高的远古文明,并创制了象雄文(象雄文至今在印度和尼泊尔等国的一些部落仍然被某些古老的民族所使用着。)红鹏金翅鸟是日巴(明觉)的愤怒化现,是本教的不共本尊,红色的大鹏金翅鸟代表了火焰的能量,保护并且遣除外在,内在以及秘密的障碍,转化五毒,从痛苦中解脱众生。据说修习红色大鹏金翅鸟对于医治人身体以及精神上的疾病是非常的奏效的。

    当今国内外一些藏学家竭力研究象雄史,并出版了一些文章专门研究象雄文明,如象雄的语言文字:仅象雄人名和地名而言,象雄在十世纪以前的众多王臣名、象雄境内的六十个地名均为象雄语,阿里地区至今还沿用着古象雄时代的地名,这些象雄的词汇让藏文水平再高的人来研究,也难以理解。依本教史书记载,古羌人在达瑟文的基础上创制了象雄文。象雄文字也叫“玛尔文”,它类似汉族的甲骨文。在那时,“玛尔文”主要用于本教经书典籍的书写,象雄文字的使用至少延续了上千年。值得一提的是:在多方的帮助下印度和尼泊尔的一些本教寺院已经可以把象雄文翻译成英语和藏文并出版了相应的对照本。但总的来说,人们对象雄文明的了解还十分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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