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看她,只是盯着玄熵的脸。看着他脸上的迷惑,看着他眼中的清醒。
胭脂奁的事我根本不用去追究,连狸猫换太子的事都可能发生,胭脂奁里装着白色的药粉又有什么稀奇?更何况,那几个侍卫也并不可靠。
他并不是昏君,无论如何,我希望他不是。
"懿妃的糕点里被人下毒,幸好懿妃并未服食,也是老祖宗积德,龙子并无大碍。还多亏皇上与嫔妃们的细心。臣妾粗枝大叶,若不是皇上搜房,臣妾万万不能得知连臣妾脂粉奁都受其迫害。此事若再拖延,必定人心惶惶。还望皇上尽快查明此事,了断此事风波,平静后妃们的心,肃清后宫。"我蓦地双腿一跪,重重地磕了个头。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玄熵,眼神清澈平静,并无任何的掩饰。
"皇后娘娘,你还狡辩,一切难道不是你做的吗?"懿妃已变了脸色,而淑妃仍旧咄咄逼问,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表情。我倒是佩服她的大胆,傻得可以。
"臣妾倒是认为皇后娘娘说地有理。这宫里人心杂乱,连懿妃的糕点中都可能被下毒,那换胭脂奁简直是不值一提。况且臣妾还闻说,皇后娘娘的殿里前些日子就发生了换脂粉的事。皇上明鉴,断断不会被这些个雕虫小计骗了去,必是有人存心要搅乱后宫的安宁。臣妾也恳请皇上,查明此事,还懿妃,皇后,还有后妃们一个公道。"一身素白的装束,安婕妤像是初春的梨花,清新淡雅。而她的话,像是梨花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患难见真情,她在如此危急之刻向我伸出了援手,纵使不能看见她的一片丹心,至少她对我没有恶意。
玄熵深锁着眉头,像是在暗自思考什么。一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他一人的判决。
"此事关系甚大,必要查个清楚。就由皇后来代查此事,安婕妤辅之。"
他抬眼看我,眼中没有愧疚和质疑,反而是深藏了什么。
果是君王,他不但一点都不糊涂,反而睿智。
"皇上,你这么做,不是姑息了……"淑妃还欲说话。
"朕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来指点朕。朕相信皇后和安婕妤,众目睽睽之下,必能查清此事。朕累了,回乾清宫。"玄熵面露疲倦之情。
"皇上,奴才还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发现了这个。"玄熵的话音刚落,一个沉着的声音忽地从那几个侍卫中间响起。我原本略微放下的心此时又提到了喉咙口,连懿妃淑妃的脸上都满是疑惑。
我的寝宫里何时有了这么多东西?
那个侍卫死死地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将什么东西交到了玄熵的手上。"奴才刚才很害怕,一直想着要不要说,要不要拿出来,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侍卫跪在了地上,九尺男儿身却在颤抖,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玄熵的眼在触到手中之物后惊恐地开始放大,脸色大改,越发的难看。而此时的我虽一头雾水,不知他手里拿着为何物,心中却有股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手里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荒唐!"玄熵恶狠狠地大声吼道,眼越发地深沉,蕴藏着丛丛怒火,几乎想要将一切都烧灭,"姬妁,你说,你跟朕说清楚,这是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是什么?"我迷茫地开口,完全不知晓我寝宫里的什么东西惹得他如此龙颜大怒。
他的手狠狠地一砸,手中的东西完完全全地掉在了地上,而他的脸上,满是憎恶。脸因为生气而变得通红,一副愤愤的样子。"你自己看,这究竟是什么!"
一个木制的人偶模样的东西忽然滚落到了我的脚下,我略带疑惑地低头往下看。而眼睛触到那块陈旧的木头之后,便再也离不开视线了。
惊恐一点点渲染上我的瞳孔,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的东西。
细巧的绣花针原本应用在女红上,此时却被用于此处。陈旧的木头上满是斑斑的痕迹,几根针掉落地上,可以看到木头已被磨出了一个个小洞。
洞的深度可以看见扎针的人用了多大力气,仿佛是跟这木头有着千年的仇恨。木偶上密密麻麻的针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而最令我惊恐的是,木偶上刻的名字。
懿如兰,那大大的三个字,用深红色颜料写的字,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