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鬼子进来了!”
尖利的喊叫声,在炮火停止的时候,像是来自地狱里的九幽鬼哭。那尖利的声音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尽管耳朵里依然因为爆炸而强烈的耳鸣。
“鬼子冲进来了……?”
浓眉大眼新兵尽力支身体,却感觉身上压着什么东西。
借着不时闪起的爆炸的光亮这,他看清那是他老班长。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似乎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合格,懂得如何在战场上战斗并保护自己的士兵。
“老班长……老班长……我给你报仇,等着我,我给你报仇!”
抬头看向城头,那儿到处是燃烧着的火焰。在火焰的背景里,一个个黑影从那儿弯着腰登上城头,又迅速在城头展开。
步枪与歪把子——大正十一式机枪的“嘎嘎”的机枪声,伴着曳光弹形成的弹道,正向城内疯狂射击。
“小鬼子,***姥姥……”
浓眉大眼新兵咬紧的牙中挤出这两个字,一把抽出自己背上的大刀交在左手。另外一只手则把挎包转在方便的地方,从里面掏出陶土手雷。
弯着腰从被炸弹炸毁的城墙,虚土形成的斜坡上,悄悄向城头的方向靠近。做这件事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许多幸存的士兵,都拎起他们的大刀。不用问,另外一只手上握的都是手雷。
根据几天作战的经验,在夜间手雷比枪枝好用。无声、无息,又可以进行面杀伤。
死去的人并不少,幸存者多数人都和他一样,在炮弹的爆炸之中晕了过去。这时清醒了的他们,几乎都进行了相同的选择。
脚在虚土上滑着,中.队主要装备的,鞋帮很潜的布鞋往往在这时候有着相当糟糕的表现。它们从脚跟处滑落,又或者那些质量糟糕的缝合处,就此裂开。
结果一只只布鞋,就此离开了士兵们的脚。他们只好光着脚在这遍地是虚土、瓦砾、尸体的斜坡上,悄悄靠近城头。
“澎!”
伴着轻微的响声,鬼子的照明弹在天空里点起红色的光芒。
“趴下!”
浓眉大眼新兵在响声初起的时候,已经低喊着提醒别人,在同时扑倒在地。侧着脸带着惊恐望向城头,他猜那儿也许很快就会有火力出现。
果然,还没等听到他喊叫的人明白过来,城头上已经洒下如同雨点似的火力。
一个个身影,在天空里暗红色的照明弹的照耀下,无遮无拦的用他们的胸膛迎接那飞来的子弹。他们挺了一下,接着手一扬就倒在斜坡上。在他们的后面,更多的士兵们开始呐喊着,向占据了城头的鬼子兵们发动进攻。
仰攻在战术上几乎永远处于劣势,缺乏支援中国士兵,在斜坡上受到了鬼子兵的屠杀。
可惜台儿庄并没有配备“嘎子炮”,理由是占据了城墙的他们,不需要那种武器。只要城墙还在,那么面杀伤的“天女散花”就可以阻止城外的任何进攻。
然而倘若城墙不在了呢?士兵们在城墙上与鬼子兵们敌后相接又该如何?
当然这里请多是极度缺乏正规训练的新兵,原本老兵的战术意识都是来自于战场,也从来没有受到过真正的战术训练,伤亡大那是必然的结果。
挥舞着大刀的士兵们,几乎是成群的倒在城头上鬼子的枪火之下。机枪、步枪、掷弹筒,在人群之中肆虐着挥舞着那金属的碎片。莽撞的身体,在这样的攻击下如同潮水似的涌上来,又如同潮水似的退下去。
浓眉大眼新兵拉着手里手雷,用当年在家里放羊练就的本领,一下子就准确的抛上了城头。
“轰……”
爆炸声里,鬼子的机枪临时哑火,退却中的士兵们得到了一些安全。
“不行,如果不进行火力压制,根本没有机会登上城墙!”
心里揣摩了一下老兵班长教给他的本领,一转身他连滚带爬的离开斜坡。
机枪、步兵的射流在他身边掠过,掷弹筒也不时落在身前身后。
灵活的他飞快的奔跑着,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城墙之下,已经被炮火几乎完全摧毁了的,那些戴着法式头盔的广西兵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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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过,那是李宗仁专门训练的,用来操纵那些“秘密武器”的部队。此刻他们的阵地就像是环形山,在炮火连续的攻击下,几乎没有多少活着的人。
浓眉大眼新兵身边,到处都是伏着的战友。他们与他一样,都不知道该如何攻击城头上的敌人。
“谁放过羊,放过羊的应一声,到我这里来。”
一个跟头折进广西兵那些炮位的浓眉大眼新兵,一站起来就大声询问。
在战场上,这实在是个古怪的问题,战争和放羊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有人出来领头,对于他们这已经失去了建制的士兵而言,实在是是唯一的选择。
转眼之间,在炮火与枪弹之间连滚带爬的过来十几个。一个个脸上全都被黑色的硝烟染黑,面对敌方的枪弹,一个个脸上都有一丝惊惶。
“援军肯定还得一会,你们甩石头甩的准!”
曾经的羊倌们互相看了一眼,管羊群的少有不用石子管羊的。非常勤快的人除外,而多数年轻人都直接用个石子给那些离群的羊一点警告,让它们回到群里。
“大哥,你就说让我们做什么呢!”
浓眉大眼新兵扫了一眼眼前的羊倌们,他脸上难看的笑了一下。
“我掂量着咱们的手雷和石头重量差不多,你们每个人背一袋子天女散花,听我的口令大家一块向城头上扔。”
“那我们呢?”
来的居然还有几个排长、连长。原本他们奇怪,哪位同僚这么有胆子,现在接下指挥的职责。因此也跑过来,一听浓眉大眼新兵的话,他们倒是一个个吃了一惊。
固然他们中也有上过军校的,可放过羊的就没几个了。一听眼前这家伙的思路倒是蛮敏捷,让羊倌用“天女散花”教训城头的鬼子兵,倒是个不错的思路。
“长官,看看弟兄们谁还有武器,靶子好的当射手,其他人背上手雷拎上大刀,等城头上鬼子挨上几轮天女散花,咱们就冲上去拼命!”
“嘿,这小子安排的不错,就这样办。”
正当军官们有点狐疑的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是不是该听这个新兵的话时。他们里面有个连长应了一声,表明在战场上别过于讲什么官衔。谁有好主意大家就那么办。只要能打得了鬼子,保下自己的命,那才最划算。
“这里既然是广西兵的阵地,那些炮应该还在,找找看也许能找到几门!”
简单的商量一下之后,大家互相看看点点头。还是刚刚那个连长来了一句,安排了其他事务。
“突击队在羊倌炮队掩护下悄悄靠近,有照明弹就趴地下,谁也不兴给老子动。照明弹灭了,羊倌炮队就继续向城头连续压制,其余人继续靠近。等你们到了斜坡下,发射红色信号弹,我们大家一起上去砍他.妈.的!”
“好,就这么办!小子,你就是羊倌炮队的头,给老子狠狠轰他们。不过自己小心,小鬼子的掷弹筒打可准了!”
在夜幕的战场上,城头的一个营在敌方的炮火急袭打击之后,残余的200余人被残余的军官们领着,准备夺回自己的阵地。
这在以前与日本军队的作战之中,是不能想象的。在这种情况下,多数人宁愿赖在某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援兵到达。但不是今天,他们的士气在连日的胜利下高涨到一个程度,他们还远没有被打垮。
羊倌炮队的十几个羊倌,全都呆在相对安全的地方,那是广西兵们发射炮火的地方。作为间接瞄准的曲射炮,不需要什么过于开阔的视野,炮位也是一个相对安全的深坑。
固然整个阵地被重炮炸的不成样子,但残余的炮位还有,更多的是散落了的“冰雹人员杀伤弹”。
羊倌们在炮位里端下来,手里拽着“冰雹人员杀伤弹”的拉发引信的环。按照刚刚的交待,一会浓眉大眼新兵喊一嗓子,他们就应该开始进行连续攻击。只要没有被对方压制,就一刻不停的向城头上扔“冰雹人员杀伤弹”。
你别说,选过去的羊倌们做这事还真选对了。他们未必扔得远,但相对而言扔的准。
城头距离他们藏身的地方,不过30来米。几乎所有士兵都扔得到地方,然而多数人并不能相对准确的扔到自己的目标上。
中.队的投弹,更多时候讲究距离。前面说过,这时的中.队喜欢手榴弹,那是因为缺乏火炮的原因,而及远正是对数量过活的火炮一种有益的补充。
现在是实战,眼下要的就是投弹精度。
“投!”
随着浓眉大眼新兵的喊叫,羊倌们把手里的“冰雹人员杀伤弹”投向城头。
我们知道这玩意原本是可以用步枪来射的,可惜在这时对付城头上的敌人,进行无声无息的曲射具有更多的优势。
黑暗的战场上,一群即便在照明弹下,也难以找到投掷点的“冰雹人员杀伤弹”飞向城对。
投过雷的羊倌们,按照事先的交待,这时全都蹲在深坑里。他们全都支着耳朵,下一枚手雷,将在前一波手雷爆炸时才投出去。因为那时,城头的攻击力量,已经达到了最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