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校区和西校区的融合在快速进行着,剑泽的种种手段也在此刻展现出来,许浮孟不懂这些,但是他可以看出,原本还分裂开来的两个校区,此刻已经分工明确,而且划分的井井有条,剑泽的势力实际上就等于是他的后盾,此刻对于末世来说,略显敏感的他也第一次有了一些安全感,毕竟自己的身后此刻站着的,是足足七百多人,其中有三百多个异能者。
此刻他拿着一本童话书,好说歹说终于让许愿安然入睡,他看着熟睡的许愿,这个长相清秀好似一个女孩子的痴呆儿,此刻睡得香甜,嘴角微微翘起,好似做着美梦。其实许浮孟心中也有些怪异的感觉,说起来他跟许愿接触的时间并不长,起初只是为了报答许罗兰的恩情,毕竟这个管家等于救了他一命,假如自己当初在突破的时候,那一群人破门而入,他自然会格外危险。
但是后来这种恩情很自然的演变成了感情,就让他有些不解了,许愿这个孩子好像与生俱来的有着一股魔力,让身边的人跟他接触久了,就会产生感情,就好像剑泽和小娟,此刻对于这个小侄儿也是疼爱非常。或许是上帝剥夺了这个孩子智慧,但却给了他特殊的亲和力吧。
许浮孟微微给他盖上被子,就走出了房间,时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悄悄溜走,救世岛屿出世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他已经有了极大的压迫感。
当所有的幸存者看到那个岛屿里面的各界精英,会是什么感觉?当他们看到自己认识的一些社会经验,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他们则被抛弃被隐瞒被欺骗,在末世中苦苦挣扎的活下去,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而此刻救世岛屿上的宁樱,必然是不可能觉醒异能的。她的安危需要自己守护,他需要不仅仅是强大的实力,他还需要足够强大的势力作为坚实的后盾。
教师宿舍前,是一个块草坪,夜幕四合,淡淡的月光洒在枯萎的草地上,显得有些清冷和寂寥。
许浮孟靠在栏杆上,往下微微看了一眼,发现陈小牧此刻正靠着一棵枯木,呆呆的坐着看着天上的繁星。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大男生如果是其他人望向他,恐怕都难以发现吧,他真的很“飘”,一眼望去总是难以惹人注意。
许浮孟直接从二楼翻了下去,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哪怕是落地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的声响,就好像一只黑猫在黑夜里行走一样,总是那样的无声无息。
陈小牧此刻靠在枯树上。这个个头挺高,稍显瘦削的大男生正看着天空,他的眼睛里满是迷茫,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许浮孟没有刻意的收敛自己的脚步声。可陈小牧愣是没有发觉这一点,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许浮孟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小牧微微一哆嗦,明显受到了惊吓。他很本能的掏出怀中的匕首,看到来者是许浮孟,才松了口气。将武器放回了怀里。
许浮孟在他身边坐下,屁股下面除了泥土就是枯草,以往坐在青草地上的日子都变得那么让人怀念,不得不说,资源枯竭的末世,给人的感觉就是无止境的压抑,放眼望去,一切都显得灰色调,破败的砖瓦,枯木枯草,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怎么了?你姐还昏迷着,不好好照顾她还出来发呆?”许浮孟开口道。
陈小牧转过脑袋看了他一眼,道:“新颜姐在帮我姐处理一些小伤口和擦身子呢,不方便,我就出来坐会。”
许浮孟点了点头,他也只是静静的坐着,好久没有仰望这一片星空了。
“孟哥,你知道吗,刚刚睁眼的时候,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破败,干涸,枯萎,人们嗜血而又自私,为了活下去无所不做,伪善者,饕餮者,虚伪者,势力者,这些人无处不在,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生命会那么脆弱?为什么人类的文明会那么的不堪一击。”
“好像零八年的地震,大自然只需要稍微抖动一下它的身子,就会有无数的人失去生命。以前觉得人很伟大,征服了自然和地球,已经把脚步放到了外太空,人类在不断的进步着,可越是到了后来,越感觉到了人类的渺小与无知。一场大火,一把刀,一颗子弹,就能够终结一生。”
陈小牧张开双臂,让自己躺在草坪上,神色有些忧郁。
许浮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听着这个大男生心中的烦恼。
“孟哥,为什么人的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为什么总有人可以主宰他人的生死,甚至于今日还开开心心,明日可能就看不到太阳,人真的就这么卑微么?”
许浮孟也随之躺在草坪上,他指了指天生的星辰,道:“时间总会改变许多的东西,而天上的星辰总是看着一切的变更,可哪怕是它们,也不会是永恒的。”
许浮孟突然想起了以前酒鬼老爹说的一句话,他开口道:“一个真正的强者,并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在任何时候,心中都保持着一点儿敬畏。”
陈小牧微微一愣,末世后,所有人更加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孟哥,我是不是很没用?现在所有人都觉醒了异能,只有我还一直在拖后腿。”陈小牧虽然说着让人丧气的话,但是语气并没有太多的起伏,这个大男生总喜欢把自己的情绪给隐藏起来,太过于内敛和腼腆了。
陈小牧或许是今日受到了些微的事情,他今天发觉是那样的无能为力。他会格斗术,他的枪法也很好,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他依旧无法很好的保护住自己的姐姐,而相反的是,陈小林至始至终都站在最前面,保护身边所有的人。
他还记得他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父亲跟他喝了一晚上的酒,那时候自己的父亲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小牧,你以后就是男人了,不只是可以像男人一样喝酒了,你还要学会保护好身边的人,保护好你的妈妈,你的姐姐,也许有一天,我老了,你也要守护住这个家。
可惜那一夜过去没多久,末世就降临了,摧毁了他的家庭,所幸姐姐还活着。
“孟哥,你知道吗?我姐从小就很凶,那时候和小区的孩子玩,我被欺负了,她每次都会站出来骂人,整个小区的孩子都怕她,十足的孩子王。”陈小牧说着儿时的往事,好似想起了陈小林叉腰骂人的画面,脸上挂起了些微的笑容。
许浮孟也代入了画面里面,陈小林在队伍里面表现的还是很沉稳的,这个女警花沉得住气,和商齐杨算得上是许浮孟目前的左膀右臂,可听陈小牧说起小时候的骂街情节,许浮孟都有些难以想象。
“有一次,姐不在,那些孩子又欺负我,笑话我说没了姐姐,我就是最弱的那一个,永远被姐姐保护着的人。”陈小牧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
“姐从小要强,后来也报考了警校,进入了警队后也要强,什么事情都冲在最前面,我一有什么问题,她总是会帮我解决,很多时候我还埋怨她,觉得自己这么没用,主要还是因为她帮我做了太多。”陈小牧说到这里,还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几声。
“孟哥,你说总是躲在女人后面的人,是不是一个懦夫?”陈小牧突然开口道。
许浮孟保持了沉默,因为他觉得任何的说词都显得很无力,陈小牧需要的是自我的突破,或许是久久没有觉醒异能,这个大男生真的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而这一次陈小林的昏迷,更是把他积压了许久的压力彻底爆发了出来,虽然他的爆发很沉默,只是说说话,发发呆,恐怕内心之中,早已经翻江倒海。
“孟哥,我真的很想站在我姐前面一次,我真的很想让他知道我已经长大了,应该是我保护她了。”陈小牧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他望着陈小林的房间,眼神有些恍惚和担忧。
陈小牧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粘着的枯草,道:“孟哥,谢谢你听我发牢骚,新颜姐应该差不多弄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许浮孟也站起身来,望向陈小牧,道:“其实每一次的游刃有余,背后总经历了无数次的力不从心。”
陈小牧微微惊愕,朝着许浮孟微微鞠躬,然后就大步朝着教师宿舍走去。
这句话是许浮孟在末世前无意中看到的,不知道为什么,挑动了他的神经。他如今可以把一切事情都做的从容不迫,实际上经历了多少,又有谁知道呢?
他再次抬头看了看璀璨的星空,不由得想起了康德最著名的那一句话。
“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赞叹和敬畏就会越来越历久弥新,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
末世后,有多少人变得心狠手辣,又有多少人为了生存卑躬屈膝。许浮孟不高尚,但也不可耻。他会杀人,但他的血依旧滚烫。
他边走边喃喃自语,那是康德的最后一句话。
“而这二者恰恰向我印证,上帝在我头顶,亦在我心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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