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凶险,只是命中埋怨。
苦尽甘来,不曾幸见一面。——凌雨聪
第一节:波谲云诡
众人又复行了一个月许,终于到了仞鼎山脚下。凌雨聪的伤早已痊愈,于是路上众人舍去轿子,又买了几匹快马乘坐。
奇怪的是,之前仞鼎山脚下定会有众多弟子把守,闲杂人等决计上不来山。这次山下静悄悄的,连农舍人家都没了踪影。众人心下生疑,连忙赶上山。又是花了几个时辰,才到达欢香殿中。
往常凌达欢总会在殿中,教大弟子们武功。可现在殿里空无一人,连香蒲垫都不见了踪影。仞鼎派创始人凌天奇的雕像也是落满了灰尘,显而易见,这个大殿已经很久没有打扫。
众人心中越加奇怪,足足搜了半个多时辰,可整个仞鼎绝顶一个人也不见。要是众人出去游山玩水,也该留下几个弟子把手关门,这等倾巢出动,决计是遇上了什么大事,不然凌达欢不可能不管派里事物就离开。
凌雨聪本在路上放下的心现在又提了起来,生怕定芳师太所言不假,爹爹若是真和柳山派生了什么嫌隙,后果可不堪设想。当下不再犹豫,带领三人共同去往柳山,寻找爹爹和妹妹弟弟的踪迹。
柳山本在山西,离仞鼎山只一省之遥,加上凌雨聪心中焦急,爹爹武功高也就罢了,妹妹本就受了重伤,也不知爹爹治好没有,再受了欺辱。加上他又想小弟小妹武功低微,若是遇上大敌,定是无幸。当下催马扬鞭,一众人加紧脚步,盼望几天内能到达柳山。
途中,玉罗刹和蟹金灵全然不如之前的和谐,经常听到她们大声吵闹,有时候两人还拔刀相向。凌雨聪虽嘴上不提,但心中也是烦躁得紧,生怕蟹金灵性子强,得罪了罗刹,日后两人关系也是十分紧张的了。
这天,众人看过了山西边界,便不再连夜赶路,投宿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凌雨聪进了客房,打理好了一切,正待卧床躺下,只听得极轻极轻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蟹金灵来了。凌雨聪邀她进屋,和她一起坐在桌旁。
“蟹妹妹,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罗刹睡下了吧?”
“玉罗刹已经睡熟了,要不我也不会这么晚来找你,我是怕她听到。”
“呵呵,玉罗刹何等内力,听不到你出来的声音?你又不想让她知道,定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实不相瞒,雨聪大哥,近来我一直跟玉罗刹不和,想必你是一清二楚。只是吵吵嘴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动不动的就要使剑。我的武功本就跟她差很多,可她还这样威胁我。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动武了?”蟹金灵诉苦道。
“嗯,说的也是。不知你们近来都是为了什么吵架?怎的会动刀动剑的?不至于吧。还有,罗刹性子向来温和,连练霓裳这样的恶人都不舍得一刀两断,决计不该对你这样啊。”凌雨聪又想到练霓裳,心中一阵酸楚。
“本来呢,之前咱们第一次休息投宿时,我跟玉罗刹一个房间。那时我们关系可好了,我可把她当作亲姐姐看待。谁知我出去买米的时候,回来闻到屋里有股十分奇特的香味,而且我一进房间玉罗刹就躺在床上。我问她‘姐姐,你不舒服么?’她竟然恶狠狠的说‘关你什么事!’神色居然十分慌张。我觉得定是有问题,我问她屋里怎的有股怪味,她居然让我滚出去!”
“唉,是女孩子家的脂粉类的吧,罗刹本来很爱美,这跟她姐姐很像。近来颠沛流离,她是受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没人追杀了,化妆也是应该的。可她十分害羞,化妆也不好意思讲。”
“不,决计不是。我虽接触这类东西少,但是跟凌雪凝在一起久了,见过许多脂粉之类的,都不会是这种味道。”
“嘿,这脂粉多了去了,你哪能保证天下的脂粉都一个味道。你就是太敏感了,虽然胆子大,可是跟爹爹在一起,竟学些怪心思。”凌雨聪接着说,“罗刹跟我情投意合,他见你常跟我在一起,心下不免起疑。她是喝醋了,才对你恶狠狠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可是他怎的知道我跟你是关系很好的友人呢,我心中早就没有他人。至于脂粉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找个时间问问她也就行了。况且她也是正常,谁都像你一样大大咧咧、不修边幅?”
“唉,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只是随便说说,但是你最好注意点她,她最近不是很正常。”
“亲姐姐死了,谁不伤心,谁不暴躁?尽管练霓裳作恶多端,可她和罗刹还是有骨肉关系的啊。她嘴上不说,心里也是难受的紧。发点脾气也是应该。明天我安慰安慰她,让她不要对你再发火了,也就行了。”
“嗯,那好,我先回去了。要不然玉罗刹发现我不在屋子里,定会起疑。要是发现我在你这里,就更说不清了。”
蟹金灵说完,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凌雨聪的房间。
另一个屋子里,玉罗刹暗暗对自己说:“这死丫头,打我的小报告,看来不能久留。”
原来玉罗刹得了凌雨聪的天阳真功治疗,不仅寒毒治好了,她还将【风铃灰掌】融入阳气中,使它成为了一个阴阳并存的武功,她的内力也有了飞跃性的提升。蟹金灵轻功好,玉罗刹又在熟睡中,按说玉罗刹若是像凌雪凝的内力是绝技听不到的,可她已经今非昔比,却不是在装睡,而是内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第二天,众人都踏上了征途。一行三人都神采奕奕,只有小辉无精打采的,一扭一扭地从房间里出来。
凌雨聪跟小辉相处久了,觉得他人品不错,倒也不在意他什么姿态了。当下笑着对他说:“怎么了,昨晚没睡好?我听见你房间里传来大喊声,昨晚怎么了?”
小辉大惊失色:“你....怎么可能?我们屋子离那么远......你能听到?”
“哈,你说这话可真是好笑了。我们几位不谦虚的说,内功都是登峰造极,你出那么大的动静,我怎能听不到?”
凌雨聪不知,小辉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声音就像谈话声一样,而在玉罗刹耳朵里却是震耳欲聋。当下玉罗刹冷笑一声,沉默不语。
小辉脸越来越红:“这也没什么,我们快赶路吧,还是尽快找到凌达欢师傅为好。”
众人知道小辉隐瞒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小辉昨晚干了什么,但人都有张面子,所以众人笑而不语,跳上红马,向着柳山前去。
路上,凌雨聪跟玉罗刹并辔而行。凌雨聪问道:“罗刹啊,最近你跟蟹金灵怎么回事?总是吵架?”
玉罗刹脸上现过一阵阴霾,之后接着眉开眼笑地说:“没有啊,我们很好。”
凌雨聪眼神凌厉,早就看到了这转瞬即逝的神情,便问道:“你们那么大声音我听不到?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蟹金灵太讨厌了,她总是侮辱我们黑纱洞派,说我们品行不端。我本来已出派,不在乎她怎么说。可是想到师傅太公湖仙当年多么神气,若是听到有人这样骂他,定是在九泉之下也气死了。我回敬她几句,她竟然便使出剑来了。真是让我好生心寒。”
凌雨聪知道蟹金灵跟玉罗刹关系很好,绝对不可能骂玉罗刹的门派,而且蟹金灵也不是这种喜欢挖苦别人的人,知道玉罗刹有意隐瞒,便皱眉道:“唉,你怎的变成这样?你之前很温柔、和善的,决计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我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跟蟹金灵走的太近?我生生世世都是为了你的,怎的可能喜欢上蟹金灵?你也太多疑了。”
玉罗刹看凌雨聪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心里十分欢喜,道:“我知道小蟹姑娘跟你从小就是朋友,不会跟你有关系的。之前的事情,帮我跟蟹金灵道个歉。之前我心胸狭隘,看来是我不好。”说完开心地冲着凌雨聪一笑。
凌雨聪见玉罗刹果然是为了蟹金灵跟自己的事情生气,当下也释怀了,笑道:“是啊,你们不要再吵架了啊,我们还没有找到爹爹,再出了内讧,这样终究不吉利。”
凌雨聪又想问问香味的事情,可是又想还是不要揭穿了玉罗刹的秘密,便沉默不语,两人跟上小辉和蟹金灵,又快马加鞭奔向柳山去了。
第二节:为虎作伥
众人又骑了两三天,总算到了柳山脚下。栓好了马,众人便都开始登山。
这几个月来众人都是奔波不停,均觉十分乏累。连凌玉这等内功高手也觉内力不支,更别说全然无内力的小辉了。小辉虽是农夫,但是体力却是极差,稍微多走几步路便没了气力。如今要登上这高耸入云的柳山,小辉就没了斗志。而蟹金灵本就修为尚浅,加上在跟练霓裳决斗时受了重伤,虽恢复了大半,但终究也是伤了元气。这两人看样子是登不上柳山了,当下凌玉两人便一人背一个,快步走上山去。
凌雨聪知道这紧急关头顾不了那么多,晚一步到爹爹就多一分危险。尽管体内气血翻涌,还是疾行而上,丝毫没有犹豫,就到了山顶。放下小辉,只觉天花乱坠,急忙用天阳真功定神,才渐渐平静下来。
玉罗刹爬上柳山,竟只觉气息微微有些不匀,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倒不是蟹金灵比小辉轻,而是玉罗刹的内功果真有了天阳真功和【流连忘返】两种绝世武功的帮助,而变得出神入化,运用起来轻松自如。
玉罗刹看凌雨聪心神不定,知他最近定是还念着练霓裳的事,不禁心里暗暗冷笑。
众人休息了片刻,便到柳山大殿诚武殿寻找仞鼎山弟子,却见殿中和欢香殿的情景大为不同,所有的器物都十分整洁,仿佛刚刚打扫过。凌雨聪知道不久前还有弟子在这里念经,却不知为何都出了殿,也不知跑到了哪里。
凌雨聪正在苦苦思索,忽然听到西峰上有打杀声。众人大惊,连忙发动轻功,凌雨聪手挽小辉,疾步向西峰上去。
众人越是靠近,打杀声越是嘈杂。只听得有人使剑,有人用鞭,还有流星锤、狼牙棍、柳叶刀等武器的声音,料想是一场大战。忽然,听到一个十分清脆的声音“啊”大叫了一声。凌雨聪大惊失色,这分明是小妹凌雪凝的叫声,却别是受了什么欺辱?凌雨聪连忙上前,只见凌雪凝被绑在一根大木棍上,神色十分慌张。不过众人都在打杀,倒是没有人侮辱凌雪凝。凌雨聪当下松了一口气,上前连忙给凌雪凝松绑,只听得凌雪凝焦急道:“哥哥,爹爹正被柳山众尼姑围攻,快要支持不住了,你快去帮忙!”
凌雨聪一听,便道:“有这等事?众人对付一个老人未免太不要脸!让我来收拾他们!”
当下一个跨步,挤入掌风之中,运用天阳神功气沉丹田,随后运出一股真气射向众尼姑,
资历稍浅的都被震飞了出去,而几个老尼姑只是微微晃了晃身子,随即站定,但脸色已是十分慌张。
“爹爹,你没受伤罢?”凌雨聪看向凌达欢。
几年不见凌达欢,反而是脸色愈发红润,士气丝毫不减当年。凌雨聪见爹爹意气风发,已知道爹爹绝没大碍。
果然凌达欢道:“没事,只是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了这等厉害的功夫?你爹爹我却是不能及的了。”
凌雪凝见柳山二定又要攻上来,急忙道:“你们先别说了,先对付敌人!”
两人随即屏气凝神,各运出一掌朝向定若、定灵挥去。
可这柳山三定的武功却也不是盖的。除了三人中定芳跟两人武功差距较大,这定若、定灵均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当年糯无惑一把蒲扇走江湖,大败天下无敌手,才开创了柳山派。这柳山派近年来虽略显衰败,名头已不及天下第一大派仞鼎派,武功却也有独特的门道。可见柳山二定不容小觑,是以两人均是用上了十成力。
柳山二定拼命抵抗,竟伤她们不得。眼见众多弟子又要攻上来,定是极难施展天阳真功,便叫道:“罗刹,快来帮忙!”
玉罗刹竟有了小小的犹豫,但片刻后还是冲了上来。
两人双掌相交,又用上了这招【雾气风铃掌】,但玉罗刹竟凝住不发力,使得内力都向凌雨聪逼过来,凌雨聪连忙用天阳神功抵挡,才没有伤到心脉。但【雾气风铃掌】威力实在太大,以至于凌雨聪耗去了大半的内力。凌雨聪又急又气,想到这生死关头玉罗刹还在生自己的气,实在太不看时候,当下怒道:“玉罗刹!你这是干什么!这套掌法我们用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出问题,这次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玉罗刹冷笑道:“我想什么?我可告诉你,这浑水我不趟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玉罗刹扔下一个包裹,冲出了人群,便跑下了仞鼎山。
凌雨聪也不顾众尼姑的围攻,冲下山去找寻玉罗刹,可是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不禁垂头丧气地又回到了西峰上。
这时,蟹金灵和凌雪凝都已参与战斗,这让凌雨聪感到无比的羞愧,自己为了玉罗刹,竟然连爹爹和妹妹也不顾。当下大喝一声,使出天阳真功的绝招来,将所以的尼姑都逼出了三丈以外。
尼姑们自知不敌,便说道:“你们仞鼎派跟我们柳山的仇是结下了,你们杀我们柳山大多数弟子,犯下了滔天大罪。等我们联合任毒教再来跟你们计较!”
“咱们走!”定灵师太喝道。
眨眼间,众人消失没了踪影。凌雨聪也是暗暗佩服柳山派的轻功卓绝。
蟹金灵问凌雪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仞鼎派跟柳山派怎么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山上不安全,若她们回来就糟了。还是待我们下山慢慢道来。”
说完,众人点头称是,于是都快步走下山去了。
第三节:寒蝉凄切
众人走了半晌,才离开了柳山走上了大路。凌雨聪还勉强沉得住气,蟹金灵这小丫头怎能继续沉默?看众人也都缓过神来了,当下抢先问道:“凌姐姐,好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吧,我实在等不了了~~”
凌雪凝微微一笑,便道:“这事追根问底,还是柳山派惹得事端。我们先在这个客栈歇息一会,再说不迟。”
当下众人住进了路旁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众人坐在一小圆木桌旁,看蟹金灵都急得火急火燎的,便不再卖关子,朗声道:“我和爹爹几个月前准备南下游玩,却不料任毒教的教主【五行狐】突发疾病,性命危在旦夕。教内弟子顿时群龙无首,昔日师兄弟反目成仇,群雄割据,一片混乱。任毒教素与我们交好,想到任毒教会因为这个覆灭,我们随即改变计划,前往任毒教支援,却没料到半路上遭到柳山派偷袭,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仞鼎派众弟子死伤大半,我和爹爹看形势不好,便携剩余弟子仓皇突围,总算是没伤了性命。”
“这柳山派跟咱们无冤无仇,怎么做出这等勾当?要说他们是不让咱们支援任毒教,却也说不过去。他们刚才还讲要请求任毒教对付咱们呢。”蟹金灵忙问道。
“这柳山派平日看起来是名门大派,干起事来却是十分不齿。他们篡改阴谋,说是我们仞鼎派想要趁虚偷袭任毒教,他们半路拦住我们,杀死我们诸多弟子,却让掌门人和千金小姐逃了。就这样,任毒教信以为真,便从此跟我们接下了梁子。这柳山派还道是佛门弟子,十分有涵养,不想被他们暗算!”说着,凌雪凝攥紧了拳头。
“妹妹,这事有诸多蹊跷。怎能凭柳山派一面之词,任毒教就反攻咱们?还有,就算我们趁机偷袭,任毒教也不会这么绝情,就来对付咱们吧?”
凌雪凝便道:“这件事就是这么奇怪,好端端的一个柳山派,不知受了谁的蛊惑,便成了这等龌龊门派。”
凌达欢悠悠道:“这件事先不说了,总之我们提防着点他们两派就是了。唉,可惜了任毒教,希望五行狐赶紧痊愈,不然任毒教若是被柳山派算计上了,可就真是不保了啊。”
凌雨聪还待问问定芳师太的事情,看凌老儿一发令,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凌达欢话锋一转,问道:“雨聪,你武功最近长了一大块啊!莫说是你大伯,就是我也不能比的了。你的掌法至阳,跟仞鼎派的武学精髓截然不同,不知道你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武功造化如此之高,当世实乃罕见。我是打心里为你高兴。”
凌雨聪笑道:“爹爹,两姐妹教了我许多的武功,这些武功虽然不如你教的奥妙,但是我学来也是受益匪浅。尤其是玉罗刹,她跟我一起练功,我们都有一套独特的掌法。”说道玉罗刹,凌雨聪又不禁暗自神伤。
“哦?刚刚跟你发掌的那个果然就是玉罗刹?不知你怎么会跟她走在了一起?还有这两姐妹,一直是世人所谴责的对象,近期听说练霓裳死了,莫不成跟你也有关联?”
蟹金灵抢声道:“哎呀哎呀,就让我跟你凌师傅说吧。”当下把众人怎么对付练霓裳,怎么碰见柳山派的师太,怎么跟孟潇颖决战荒野的事一一说了。凌达欢听了也是暗暗赞叹,说道:“看来我真是老了,江湖上的事情也听的少了,没想到雨聪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对了雨聪,你这武功远远不是两姐妹所能及,我猜想,你另是得了什么武功秘籍修炼。”
“爹爹料事如神,我的确是修炼了一本武学真经。这就是毒煞求败所著的《天阳传》。”
“哦?”听到这里,凌达欢脸色稍变,“你能得到毒煞求败的真传,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这毒煞求败的武功十分邪门,咱们正派弟子修炼,提防别走火入魔。”
“爹爹放心,这《天阳传》是毒煞求败唯一流传下来的正道武功,我修炼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跟咱们仞鼎派武功不甚相符,所以我几乎都将仞鼎派武功废了,还望爹爹恕罪。”
“唉,你能修来这样的武功,是几个仞鼎派都比不上的,还谈什么罪不罪的?”
“说的也是,我练这武功,只觉越练全身越通畅,果真是武学真经。不过练霓裳和孟潇颖却都是修习的毒煞求败的歪门功夫,最终却落得这番下场。”
“莫说是他们,就是我,见到这等神妙的武功,也难免心动了。”
当下众人又谈了谈近期的情况,蟹金灵还把玉罗刹的事情说了一些,众人也都心知肚明了。凌雨聪还把小辉想入仞鼎派的事情也讲了,凌达欢也是十分赞成。
凌达欢眼尖,先看到了在凌宇聪身旁的一个大红色包裹。
“雨聪,这包裹是哪里来的?”
“这是玉罗刹临走前给我的。唉,我跟她闹了点矛盾,看来她一时半会儿是不回来了。这罗刹也是性情中人,性格上来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说着就要打开大红包裹。
凌达欢早就看出有些异样,当下忙道:“且慢!”
凌雨聪手指刚刚要触碰到大红包裹,听凌达欢这么一喊,连忙缩手,可是自己的无名指却还是碰到了包裹的一角。
凌达欢将凌雨聪的无名指送到眼前细细端详,发现在指甲出已现出米粒大小的乌黑。凌达欢知道这毒药越是深入肌肤毒性就越大,凌雨聪只是碰到大红包裹的一角,毒性在顷刻间已经深入指甲。凌达欢忙叫蟹金灵拿来仞鼎派解毒妙药【桃花散】给凌宇聪敷上,又给他服下三通鱼籽丹,运内力给凌雨聪驱毒。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指甲黑色的部分才?有所褪色。凌达欢知道毒性不再复发,便双手离开了凌雨聪后心。
凌雨聪也是大惊,他居然未曾感到任何的不适。还没等开口问,凌达欢便严肃说道:“我活了一辈子,这毒药的毒性之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毒药闻起来无味,放在一旁丝毫不会受到影响,也不会中毒。而一旦有人碰到它,身体内丝毫不会感到有任何异样,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发作,而此时却无药可救了。我虽然立刻帮你驱毒,用的又是【桃花散】和三通鱼籽丹这等百毒不侵的解药,加上我深厚的内力,却也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好转。这等毒药,极有可能在【五毒经】内有记载,我也是听他人讲述得知。”
凌雨聪又急又气,想到玉罗刹为了自己的感情竟要治自己于死地,在包裹上涂了剧毒毒药,是想要跟仞鼎派一刀两断了!当下再也按耐不住,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对凌达欢说:“小儿不孝,放走了这妖女,请爹爹给我几天时间,我务必捉拿这妖女回山!”
凌雨聪跟玉罗刹何等的感情?这几年时间,两人都是惺惺相惜,却不料在几个时辰之间,发生这么大变故。凌雨聪心里只如刀绞,玉罗刹武功不如他,若是爹爹也上阵,玉罗刹难免性命不保。而玉罗刹做出这等毒辣之事,想要将仞鼎掌门也杀掉,却是大大的忤逆,当下心一横,就说出要捉拿玉罗刹的话。想到玉罗刹就这样死了,两人往事一幕幕都在凌雨聪脑海里闪现,似梦,似幻。
凌达欢叹一口气:“唉,谁没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只是这玉罗刹,我只道她改邪归正,又念在她武功高强,想让她做仞鼎派长老来着。只是没想到她跟你这么几年,反而比练霓裳城府还深,跟你培养了感情,就要杀你与无形之中。可她杀你还不够,她是想趁机也杀死我和你妹妹、小灵,这样仞鼎派失去了支柱,她再要覆灭仞鼎派真是易如反掌!若是她跟柳山、任毒教也串通好了,仞鼎派再怎么抵抗,也是束手待毙!我想啊,这柳山派突然反目,定也是跟玉罗刹有关系啊!唉,这妖女表面乖巧,内心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她如是消灭了我们后,再想要消灭自己的战友柳山、任毒教等,就小事一桩了!之后她收购两派子弟,就再也无人能敌,她发扬【黑纱洞派】,定是称霸武林!到时候,太平盛世不知成什么样的景象!呀,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凌雨聪听爹爹分析的有理,心中关于柳山派的疑问也解开了。只是越往下听越觉蹊跷,想到玉罗刹绝不可能有这样大的野心,就算闹个小矛盾,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玉罗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竟是为了成为武林霸主。只是眼前的事情,太过玄妙,让他不得不信。
“我们现在就动身,捉拿玉罗刹。如是晚了一步,别说咱们仞鼎派不保,全天下的武林正派,也会给她闹个天翻地覆!”凌达欢道。
蟹金灵跟玉罗刹关系不错,此刻的事情让她不可置信。她比凌雪凝聪明,虽武功不如她,可是脑子还是机灵无比的。她想,玉罗刹本事再大,也大不过凌达欢,更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就倾覆各大门派。当下刚要开口询问,凌雨聪却道:“爹爹说的不错,我们即刻出发,仞鼎派便少点风险。”说完众人都走出了客栈。蟹金灵还待再问,可看实在不是时候,便跟着众人出去了。
第四节:深入虎穴
众人出了客栈之后,本打算去任毒教拜访,顺便谈谈玉罗刹的事情。可仞鼎山上群龙无首,凌达欢实在是放心不下,加上凌家其他几弟妹无人看管,他更是加重了几分担忧之心。当下决定跟蟹金灵和小辉先回仞鼎山,等处理好事物,再带上数名仞鼎派大弟子一并跟凌雨聪和凌雪凝在任毒教汇合。凌家兄妹看此计划可行,便当即跟爹爹等人告别,踏上去往任毒教的路。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终于回归了那时兄妹的感觉。凌雨聪心中感到了些许安慰,想到这世上终究还有爹爹、妹妹等人是善待自己的,对玉罗刹的怨恨也减轻了不少。
任毒教本就离柳山不远,两人说着说着,就进了任毒教的地盘了。
只见这周围到处都阴森森的,路上摆满了许多蛇、蝎子等恐怖之物的画像。路边喝酒吃菜的人也都戴着一顶奇怪的、高高的帽子,脸上都画着任毒教的一个标志。这里的景象,跟柳山的温婉柔美、仞鼎山的宽敞明亮是截然不同的了。凌雨聪不禁打了个寒噤,凌雪凝也是“咦”了一声。两人都放慢马步,并辔而行。
忽然,在两人视线内出现了一座极为华丽的宫廷,两人推门而入。跟外面的阴暗截然不同,宫廷里面明朗辉煌,倒是极有皇帝宫殿的感觉。两人走到这里,都知道这定是任毒教的主殿。他们不禁都害怕了起来。从来没来过任毒教,也没见过【五行狐】,看布置成这样的人,估计也不会善良到哪里去。
才只走了几十步,眼前又出现了一扇大门。这座大门有四个侍卫把守着,神色威武,手拿长矛,看起来都身负不凡武功。凌雨聪看这几位都是正人君子,便十分恭敬,道:“四位师傅,仞鼎派小生凌雨聪和小妹凌雪凝有一事相求掌门人【五行狐】。”
“嗯?你们是仞鼎派的?来我们任毒教,找掌门人,不知有何事相求?”
“我们是来慰问【五行狐】大师的,我们知道他近来身体不好,便求见他本人,希望掌门人万寿无疆。”
“哼,你这小子说话倒是中听。不过掌门人正在修养,不便见客。你们不如过几天再来。”
凌雨聪忙道:“慰问之余,我们还有急事相求【五行狐】先生。希望四位师傅能帮这个忙。”
四位守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掌门人不便见客,你们快些离开吧!”
凌雪凝对凌雨聪叹道:“这捉拿玉罗刹的事情可不能耽搁,等到爹爹赶到这里,还不知玉罗刹又干什么坏事呢。”
凌雨聪道:“算了,既然大师不便求见,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我们后会有期!”
“慢着,”一位守卫道,“你们的爹爹是谁?”
凌雨聪道:“我们爹爹是仞鼎派掌门凌达欢,我就是小儿凌雨聪,她是小女凌雪凝了。”
“嗯?”那个守卫脸色一变,“你说你们是仞鼎派的少掌门?哦,我年轻时曾得罪过凌达欢,那时候年少轻狂,不知江湖上处处有高手,结果输的惨不忍睹。唉,也亏你爹爹高风亮节,不但没有杀我,还为我疗伤,放我走。凌师傅的大恩大德我是此生都不能报的了。既然你们那么想见掌门人,我就帮你们一次,也算是表达对你爹爹的敬佩。”说完,他就打开了这扇门。
凌雨聪喜形于色:“多谢师傅帮忙,等我们见到爹爹一定会跟他说的。”
守卫微微一笑,便带着两人走进了第二层宫室。
原来,这任毒教的宫殿共有四四十六层宫室,掌门人就住在最里面一层的宫室。除了第一层之外,每一层都有守卫,且随着层数的增加,守卫的数量和武功也会增加。两人只见他每过一层门,都要说不同的暗语,也禁不住十分佩服任毒教的防御能力,不愧是武林中的大教。
两人边走,便问起了关于掌门人的事情。那守卫先开口说了:“我们掌门人,原名叫任群赢。他喜欢各种毒器,最爱的是五种毒物。他最偏爱狐狸的狡诈,所以他起名叫【五行狐】。我们这个教叫做任毒教,想你们都明白为什么。”
两人也都点头称是。他接着说:“入教都有很严格的规定。不禁要有良好的武功底子,而且不能怕毒物。准确说,是必须对有毒的东西感兴趣。入教之前,都有毒器的测试。若你不通过,任你武功通天,也是不能入教。”
两人轻声赞叹这奇特的教规。他又道:“掌门人现在年龄不小了,可是他很年轻就找了老婆。任夫人当时是漂亮的很呢,我们见了都是赞叹无比。可惜任夫人难产,香消玉殒了,只留下一个女儿。掌门人脾气从此变得愈发怪癖,跟女儿也总是有仇似的,内堂的侍卫经常会听到两人吵架。这掌门人的女儿,我们都叫她任大小姐。据说,任大小姐都不认她父亲呢!她从来不露脸,无论是升堂还是传武,都带一个面纱,让你无法看到她的脸。不过我想,任夫人那么漂亮,大小姐也定是很好看的了。”
“这大小姐叫什么名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外堂的守卫,跟大小姐见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我也就只了解这么多。”
两人暗暗惊叹,想着任大小姐是个怎样神秘的人物。
说着说着,三人便已走到了最内层的大门外。这门是一层大铁门,外面有12个侍卫把守。凌雨聪看的出来,这12个人个个都身怀绝技,且每个人都比凌雪凝的武功高。凌雨聪想,这任毒教虽待人还算友好,可这也是看在爹爹的威慑力上;且任毒教天天摆弄毒物,毕竟不是正人君子干出来的事情。凌雨聪又想,现在还不知道仞鼎派与任毒教的关系,若是已经翻了脸,爹爹率领弟子及时赶到最好,至少不会落败。若是爹爹不曾及时赶到,则两人的处境会十分危险。仞鼎派虽人多势众,可是任毒教的毒器天下第一,只怕仞鼎派着了他们的道;再者说了,这任毒教若是真跟玉罗刹有什么关联,两人当下只得忍气吞声,等待凌达欢前来支援,方可脱险。
就这样想着,那个侍卫便跟12个守卫打好了招呼,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无论怎样,两人已是深入虎穴,只能随机应变,自求多福了。凌雨聪知道爹爹一时半会儿不会赶到,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见【五行狐】应该说的话。
这时,侍卫道:“送你们到这里,我就该回去了。我只是一个一层宫室的侍卫,到这已是万万的不该。你们去见掌门人,须要多多提防。唉,你们年纪尚小,小心着了他的道。”
凌雨聪有些讶异,刚要开口询问,只听他道:“这样吧,我给你们一包解毒散,掌门人最喜欢用的就是蝎毒,这包解毒散也只能缓解一时,掌门人用的毒性太强,怕是不能根除。希望你们能派上用场....不,千万不能派上用场。”说完,他便快步走了出去。凌雨聪微微一叹,想到此行必是凶多吉少。他捏了捏散药,装进了口袋里。
打开门的景象,都让两人张大了口。只见这门后面是一个小花园,这花园极为雅致,中间是一个莲花湖,里面三只天鹅悠闲地游来游去。金黄色的小鱼做着舞蹈,湖畔的柳树悠闲地摇晃,荷花也是含苞待放,路旁的松树苍翠欲滴。怎的想到,一个黑暗的任毒教,会有这样怡人的景色。两人也是渐渐平静下来。
只见湖旁一个小亭子,亭子里坐一个长头发中年人,正在品茶。他背对着两人,以至于看不到他真的面目。两人猜他就是任群赢,便走近道:“小生拜见五行狐掌门。”
此人听有人说话,便转过头来。他头戴着一个尖嘴獠牙面具,十分怖人。不曾想,他柔声道:“你们找五行狐掌门?不知你们如何进来?两个小孩子武功如此之高,50金刚都让你们解决了?”
凌雨聪看他说这件事面不改色,不禁有些害怕,便道:“是一位师傅领我们进来,到的确是有急事请教掌门人。”
原来是这样,你们两个好大的面子哟。算了,我也年纪大了,不在乎那么多了。他就在那个小木屋里,我带你们去吧。”
两人一看找错了人,不禁面面相觑。又看这人态度也不错,心下稍宽,但又想还是不要暴露了仞鼎派的身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人刚刚站起,忽然掌风凌厉袭向凌雨聪。凌雨聪不曾想他会突然袭击,身体便自然生出一股反弹之力,没想到竟只是震得他后退了几步,而凌雨聪没被伤到分毫。其实他已经感到,这一掌内力超强,而且包含剧毒,若不是自己修炼天阳真功百毒不侵,或许早已命断这一掌了。
中年人脸色稍变:“你这小子有两下子,居然能抵住这断魂掌,就算你武功再高,也难免会中剧毒。不知你如何抵挡得住。”
“你别误会,我这样做只是试试你的功力,掌门人年老后只见能受住这一掌的人,这才能体现一个人的武学造化。能抵住这一掌而不中毒,你还是第一个。不曾想你这么年小,武功竟有如此造化,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凌雨聪听到断魂掌,已是心中咯噔一跳,又听到只有他能不中毒,早已是心知肚明。他向来为人坦诚,便道:“这断魂掌可是《五毒经》里的功夫?”
“你怎会知道?莫非?”中年人大惊。
“您别误会。这《五毒经》我从来不曾见过,更别说修炼了。只是小生有幸修炼了《天阳传》上的武功,才有今天的成就。这《五毒经》在王难错手中,怎的会在任毒教这里?”
中年人道:“这王难错是掌门人的表妹,五行狐后来便是跟着她学的这些毒功夫,开创了任毒教。可惜王难错死的早,掌门人也没有学全这《五毒经》。现在让他自己钻研,却是钻研不出。近几年他一直被这个苦恼,才有了这场大病。我们对别的门派一直不公开,就怕他们知道《五毒经》的事,再制造出什么事端,可不好收场啊。”
“原来如此。那王难错的女….儿子孟子元,你可识得?”
“子元,那可是掌门人的表外甥,在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他。唉,他很小就被他妈妈带走了,不学任毒教的武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公子难道见过他?”
呃,这倒没有。不过任毒教天下第一的毒性,果真是受益于毒煞求败。”
“唉,好小子。学得《天阳传》,真是你的福气。不过,你不怕你身负绝世神功,他人来找你的麻烦?”
凌雨聪一愣: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好好想过。他江湖资历太浅,不知道江湖上尔虞我诈,十分险恶。今天提到这个问题,却是让他陷入了深思。
“这样吧,看在你跟我们门派都受益于毒煞求败,我就送你们去。对了,不知两位怎生称呼?是哪一派的人才呢?”
凌雨聪不便说出来历,倒是凌雪凝聪明,道:“我叫刘雪,他叫刘雨,我们都是自小跟爹妈学功夫,没有什么派不派的。”
“哎,你们不愿说出来历,我也不强迫你们。”
凌雪凝看谎话顷刻间被拆穿,不免有些尴尬,便低着头跟着他去往小木屋。
“我是这里的管家,主要负责掌门人的起居饮食什么的。掌门人对我有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感激不尽。我从小无爹无娘,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经常靠乞讨为生。多亏掌门人照顾我,带我入派。那时候这任毒教刚刚成立,十分冷清,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可是他就把我当亲儿子养,有时候都顾不上任大小姐。任小姐比我小着十几岁,那时候她只有几岁大,十分可爱。可是掌门人经常是帮我练武,把任大小姐放在一边,任小姐可就不愿意了。她经常哭闹,结果掌门人对她也不好,凶巴巴的。我就偷偷的帮她,给她唱歌,陪她玩,也教她读书、写字。我真的把她当成亲妹子看待。不料现在,掌门人和她翻脸,任小姐几个月也不回来,掌门人的病情更是要严重了。唉!”
两人听着,也暗暗责怪任小姐的任性。可是想到因为任夫人的死五行狐就迁怒于亲生女儿,两人又不免有些理解任小姐了。
凌雨聪刚想问问任大小姐究竟叫什么名字,可是他们已经走到了木屋前。只听得管家道:“师傅,有人求见。”
一个沧桑的、却又寒栗的声音,慢悠悠地从屋子里传来:“能到这真不容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