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静悄悄的,听见自己的心,在缓慢跳动着。
王辰南笑一笑。
她忽然听见房门外,有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响。这一层雅间的数量不多,所以招待的人也有限,整顿饭下来,听到如此往来的脚步声,仅有两三次。
而这最后一次,堪堪就停在了门外。
有一只手推门而入,探出个小小的脸,是个男孩子:“大哥哥。”王辰南有些意外的神情,门被推开,不止是一个男孩子,还有两个穿着旗袍,披着披肩的女孩子。走进来时,时宜看到有个女孩子已经小腹微隆起来,显然是有孕在身的模样。
她惊讶于这个女孩子的年纪,看她尚未褪去少女的婴儿肥,应该未到二十岁。
意外来客,让安静的雅间热闹起来。
“你们怎么也出来了?”他问他们。
几个人对视,小男孩子抢先解释道:“我们被寒食节弄的没有食欲,不是冷盘就是冷盘,所以约出来打打牙祭。”
他们都很礼貌,除了见面招呼,没有把视线过多放到时宜的身上。只是在看到她胸口的金锁时,都有些讶然,却很快地掩饰了情绪。
时宜坐到王辰南手边,将自己宽敞的位子让给了那个孕妇。
在简短的介绍中,努力记住他们的名字,一个是他的堂妹王雨燕,有孕在身的,是他的堂兄嫂唐敏,而最先进门的男孩子叫王辰生。
没想到,竟还有个男孩子姓王辰。如果按照王辰南的说法,他是长房长孙,那么这一辈不会再有另外的人,和他同姓。
那这个男孩子,为什么会姓王辰?
她脑子里蹦出“儿子”这个词,很快扫了眼他们两个。看上去应该差了十三四岁,王辰南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有些好笑地说:“他是我弟弟。”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男孩子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另外两个女人,明显静了静,很快就聊起了别的话。
那个唐敏,听起来,是头次到镇江来。
非常不习惯那个老宅子,难免抱怨,夜晚睡觉时总怕有妖魔鬼怪出现。王雨燕不以为然:“如果我是你,就仗着怀宝宝,逃开那个鬼地方。”
“我已经仗着怀着宝宝,没有祭祖,再不住过去,只怕会有长辈要教训了。”
王雨燕轻轻吐出了口气:“好在四年一次,否则常住在那个地方,真会让人发疯的。”
王辰南听了会儿,视线就移到窗外的湖面,像是看雨,又像是出神。
时宜看他一眼,猜测他会想什么。
格外的醒目。忽然,他回过头来,看她。
太直接的对视,她躲都来不及,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在想什么?”
“早晨他们发来的试验报告,并不理想,”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想,他们的实验方法应该出错了。”她噢了声,又问了不懂的话题。
时宜啊,活该你冷场。
他温和地笑了笑,继续说:“所以我想,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回苏州,否则我怕前期的所有工作,都会前功尽弃。”
她点点头,想起他穿实验室白大褂的样子。非常干净和严谨。
在返家途中,她问起那个小男孩是否是他弟弟?
王辰南摇头:“严格上来说,小生是我的堂弟,是我叔父的儿子。”
“那他,怎么也姓王辰?”
“五岁时我父亲过世,王辰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他说,“为了王辰家业,我叔父就继承了王辰这个姓,所以,他的儿子小生和我一样姓王辰,但必须过继给我母亲。”
她点点头,好复杂的关系。
“我订婚后,算是顺利成年。叔父和小生都会改姓。”
好复杂的关系。
时宜顺着他的话,构架出如此家庭。
“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
“还有弟弟和妹妹,是一对龙凤胎,”他的眼神忽然就温柔下来,“可惜都是性情乖僻,从不回家祭祖。以后有机会,你会看到他们。”
王辰南把她送回家,两个人在门口告别时,她欲言又止,想要问他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在他母亲明显反对后,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灯光橙黄,没有温度,却让人感觉暖意融融。
她舍不得回去,他也没有立刻离开。
两个人,此时此刻的样子,倒真像是约会整日,依依不舍告别的男女恋人。
他问她:“你父母的计划,是什么时候离开镇江?”
“大概是后天。”
他略微沉吟:“我把订婚仪式,安排在一个月后的上海,会不会让他们不舒服?”
“上海?”她脱口道,“不是镇江?”
说完,就后悔的不行。
好像真是急不可待。
他笑了声:“时间上来不及,而且,你下午也听到我堂妹和兄嫂说了,四年一次祭祖才会来,所以没必要在这里。”
她嗯了声。
不太安心,犹豫问他:“你妈妈的意见,真的不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