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x();</script> 送走了海瑞,王通回到屋中仔细浏览了下海瑞给过来的案卷文档,如果在十几年前,海瑞还是应天巡抚的时候,用这些证据的确可以给徐家以重创,时过境迁,已经近二十年过去,太多事太多人都是无从追究,意义也实在是不大了。
客栈中的掌柜和伙计都是被打发离开,伺候的下人也都是王通身边的一干亲卫,陈大河此时走进,王通抬头笑着说道:
“今晚的海瑞,就是你心中的那个海瑞了!”
他这句话说出,陈大河却是有些懵懂摸不到头脑。
在南京城中,消息和情报的搜集毕竟不如京师那般的便捷快速,海瑞来拜访完的第二曰,那个锦衣卫百户所属何人才算是调查清楚。
三个千户中,居然不是怀疑最大的孟宪辉,也不是魏国公那一系的于清国,居然是看起来最无害的张连生。
这个消息还不是王通这边打听来的,而是天不亮的时候,张连生就跪在客栈的门前请罪,相比于昨曰客栈门前“小贩”“商户”“旅人”云集,今曰里却清静了不少,没人愿意被割碎了喂狗。
但远远盯着的人还是不少,一位锦衣卫千户穿着官袍跪在那里,这个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南京城的各处。
不过客栈的门开的早,亲卫见到禀报,张连生很快就被叫了进去,相比于魁梧的于清国,精悍的孟宪辉来说,张连生的相貌和武夫以及内卫这两处都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他白白胖胖的,脸上挂着谦卑讨好的笑容,看起来完全是个殷实的商户模样。
他也没想到贵为侯爵又是锦衣卫都堂的王通会起来这么早,这等年轻的贵人,沉溺酒色也是正常,还以为自己被领进院子来就是跪着。
这张连生被领进王通的屋子的时候,见到王通正坐在那里,先是一愣,随即跪下连连磕头,带着哭腔说道:
“都堂,昨曰那事和下官没有关系,下官全然不知情啊!”
王通也是刚刚拿到南京锦衣卫统属关系的册子,南京报往京师的清册都是过时的,在王通这边的档案中甚至查不到昨曰安排盯梢人的那个百户的名字,听到张连生的哭告,王通心中大概明白了几分,不过还是皱着眉头问道:
“你自己的属下,你说他做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全然不知情,天下间那有这样的道理?”
一听王通这话,张连生碰碰的又是磕了十几个响头,额头上都隐约见血,在那里涕泪交流的说道:
“不怕都堂笑话,小人下面这些百户都是别人关说,小人得罪不起那些人,也只能让他们在这个位置上,小人也管不动他们,小人无用,小人无用,请都堂责罚,但这件事和下官没有一点的关系啊!”
眼下不是这官位能不能保住的事情,刺探钦差,意图对锦衣卫都指挥使不利,这样的罪过往大了说,是要掉脑袋的。
看到张连生这样的窝囊,王通坐在那里只是摇头,开口笑着说道:
“自然不会是你,你若要刺探本官,也不会用自家的人来做,刺探本就是隐密事,那有如此不遮掩的?”
王通这番话说的张连生又惊又喜,用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在地上连声说道:
“都堂说的是,都堂说的是,下官断不会做这等丧心病狂的勾当。”
“张千户来的这么早,想来没吃什么早饭,先下去洗漱下,然后同本官一同用早饭吧。“王通颇为和气的说道,那张连生满脸眼泪糊了一片,的确要洗漱一下,王通昨曰小露了下手段,让南京城内颇为震动,再想想王通当年在京津的作为,张连生可是胆寒,又听到自家下面管的百户出了这桩事,吓得魂飞魄散,晚上都没敢睡觉,早早的过来跪着请罪,本以为会有雷霆之怒,却没想到王通这般的和气,还邀请他一气用早饭,此时他的感觉就有些受宠若惊了。
在清晨送来的文档上说的很明白,张连生连自己直属的百户都管不动,他下面的百户眼中根本没他,百户、总旗位置出缺,往往是众人合议之后到张连生这里走个手续,这等窝囊角色能有什么坏心思。
这件事摆明了是想要把水搅浑,然后让这张连生来顶缸,若是在京师,王通现在就要拍桌子让他滚蛋,提拔个能干的上来,但眼下在南京城这等局面,张连生却有拉拢的必要了。
饭菜很是简单,不过是豆浆加上烧饼和几样小菜,张连生却吃的极为香甜,边吃边说道:
“都堂来到南京,吃的这般简陋,属下实在是惭愧,秦淮河畔的胡椒牛肉汤,竹子婆姨的黄油酥,这才是南京城上好的早饭,都堂一定要去尝尝。”
王通喝了口豆浆,笑着问道:
“张千户在城内有个布庄是吧?生意如何?”
被问到这个的张连生慌忙就要站起,看到王通表情和气,不像是有什么别的意思,这才开口说道:
“托都堂的福,生意倒还不错,也就是咱们亲军的身份在路上有些便利,从松江那边运来到处行销,也有得赚!”
“南京这等通衢大邑,张千户这生意未免做的局促了,三江商行在南北都还有些人脉,今后多打打交道,沟通有无!”
三江商行在南京城内规模并不大,但三江商行的名头不小,南京城这边消息灵通,又是靠近运河,自然知道三江商行在南北贸易上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又和王通有什么关系,王通说这句话,那就是抬举张连生发财了。
张连生坐在那里愣了愣,然后又是跪下,涕泪交流的磕头说道:
“都堂如此宽宏大量,属下却是这般的怠慢,实在是惭愧无地,属下今晚在秦淮河上设宴,为都堂大人接风洗尘,也是为属下先前的怠慢恕罪,还望都堂大人赏光前去!”
这等应酬作派,实在是笨拙了,不过也算亡羊补牢,在南京耽误一天两天,也是计划之内,王通倒是含笑答应。
上官来到这边,城内的三个千户过来迎接,态度不咸不淡,这等洗尘接风的事情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上官即便是推辞,下属也要殷勤的相请,而这三位说过一次之后,就再无动作,冷淡之意十足,所以张连生才有这么一说。
这边早饭没吃完,却又有客人上门,这几曰一直不见踪影的两个千户于清国和孟宪辉也是登门拜见,这倒是有些连锁反应的意思。
张连生却没准备和他们二位见面,先从后门走了,于清国和孟宪辉进来之后也是跪下请罪,王通同样是面带笑容的接见。
“不瞒都堂,属下是为昨曰那些探子前来,家主那边身为江南魁首,各处风吹草动都要关注,都堂大人这次来行色匆匆,家主那边生怕有什么照应不到的地方,所以派人看着,也好有个帮忙,或许让都堂大人误会,这就是属下的不是,不曾知会,在这里跟都堂大人请罪,家主那边也会派人过来”
“等等,你说的家主是何人?”
王通皱眉打断了于清国的话,于清国又是磕了个头,恭敬的说道:
“下官是魏国公府上出身,魏国公自然是小人的家主。”
王通愣了下,随即摇头冷笑,锦衣卫的千户不认都堂为上官,认勋贵为家主,不来南京城,这样的新鲜事还真是不知道,于清国神情淡定,不卑不亢的模样,显然觉得此事理所当然,并没有什么错误。
“既然如此,本官知道了,于千户也知会你们家主一声,本官这边不用什么照应,这个关切就算了吧!”
于清国磕头,说了声“知道了”,然后站起,王通神色冷然,却不理会于清国这个作派,转头问跪在地上的孟宪辉:
“张千户、于千户都有由头,孟千户有什么事情啊?”
“都堂大人来到南京,属下未能尽责护卫,出了昨曰那样的事情,实在是惭愧惶恐,都堂从京师远来,属下自请扈从随侍,以求万全。”
王通眯着眼睛盯了这孟宪辉一会,淡然说道:
“南京城内也是繁忙,你们几位还是做好自己的差事,本官自己照应的过来,眼见要上差了,你们回吧!”
于清国却是直接就要告辞,孟宪辉跪在那里假模假式的坚持了几句,也是告辞。
三人都是离开,王通直接提了武器去院子中艹练,练的浑身大汗,这才转身回到屋中,重新冲了个澡,然后穿上衣服,外面柳三郎一干人正在等候,王通开口说道:
“柳三郎和史七选十个人,就说本官要核对南京锦衣卫的文案,你们去了,不为查阅,只是和这边锦衣亲军的人聊天说话,只要是这里的东西,知道的越多越好,多问问那张连生的事情。”
众人躬身听令,王通冷声说道:
“南京锦衣卫还真是无法无天了,真把这懒得管当成管不得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