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x();</script> 说起这顿家,祖上原本是峒主苏甘两大得力猛将之一,归化之后,顿家在作为当时县治的白溪镇,自然也占了自己的一块地盘,势力不容小觑。
如果苏员外出面,顿家是要给面子的,问题是,这事也不能武断地下结论,毕竟文元是自己踏进顿家大门,并非是顿家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抢亲。如今看来,顿家固然是有意招文元为婿,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顿家早就差媒人去过白溪官学试图招婿,但这次是文元主动上门,假若文元见了顿家女儿大为心动,自己欣然接受这门亲事,外人兴师动众前去,岂不是要大大得罪顿家!
茅庚听贺先生说那顿家的三女儿长得甚是美貌,一时搞不清文元是不是真的被瑶家美眉的美貌吸引,一个把持不住,便痛快地答应上门为婿,以文元的那点节操,这事并不是干不出来。而顿家也可能是要一口气将生米煮成熟饭,连文元最亲的表哥都不预先通知一声,便要连夜办了好事,猜的出来是唯恐夜长梦多。茅庚心说,梅山蛮不愧是梅山蛮,办事毫不拖泥带水,执行力真是无与伦比啊!
连茅庚都有点动摇,好象文元自愿为婿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于是张海三也不再坚持要立即上顿家去救出文元,一干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一致决定等到第二天再去顿家,由贺先生先去打探一番,要是真的成了好事,免不了还得送上贺礼,庆贺一回。
此时时辰已是很晚,一众人跑腿也累了,苏致义就让人安排酒菜,在苏家吃喝起来,张海三是能喝的,有酒就欢实。茅庚酒量有限,喝到差不多之时,便只好先行告辞回家。
茅庚回家就躺上床,倒头便睡。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梦中便见穿一身新郎大红袍的文元,用那大红绸缎牵着环佩叮当的盛装美女,行了三拜九叩之礼,然后新郎新娘步入洞房,随着文元在灯光下挑开新娘的盖头,但见粉嫩娇俏的一张脸庞嫣然一笑,那一笑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让人心醉神迷,再之后便是文元与那美艳女郎携手入了罗帐。接下来灯光骤灭,镜头急速切换到洞房的外景,然后徐徐拉到顿家大院的远景,最后镜头再次拉远,俯瞰小镇,便只见星星点点的灯光。
这一晚茅庚除了梦见文元做了令人艳羡的新郎,还做了许多梦,梦境中梦到沁吟黯然神伤的样子,而自己竟然和刁蛮女沁琴走到了一起------。
不料第二天一觉醒来,竟然吃惊地发现文元回来了。
茅庚惊问:
“你是何时回来的?我还以为---你当了---那个顿家的女婿了呢!”
文元苦笑道:
“差一点,真是差一点就成了顿家女婿。不过还好,逃过了。”
“哦,怎么回事?我们---那个兴师动众到处找,只道你见了---那个顿家小女美貌,心甘情愿做了---那个顿家女婿。”
说起顿家小女,文元眼中又有了光彩,然后叹了一口气,惋惜道:
“那顿家小女长得倒也不赖,要是娶过来做个小妾我也是肯的,可惜!可那顿家想的是要我入赘到他顿家,那当然是万万不行。兄长也知道家父的遗愿,是希望我将来有些出息,就算不能高中进士,那跟着兄长也能有个进身。若是入赘蛮夷之家,那还谈甚么功名进身,连祖宗颜面都要被我丢光了!”
茅庚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弟志存高远,嗯,也不是那么不堪啊,却是好奇顿家如此强梁,招婿何以没有成功,于是探究道:
“我听说---那个瑶人素有抢亲的习俗,想不到顿家竟然---那个轻易放过了你!”
文元一拍桌子,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咬牙道:
“瑶人当真是野蛮之极,我去买他顿家的茶籽油,一进了他的门,竟然就强逼我娶他顿家的女儿,兄长你想,这种入赘的丑事如何能答应,我当然一口拒绝。岂知顿家立马便要霸王硬上弓,逼我昨晚就与他顿家女儿成亲圆房。那顿家的长辈先还好言好语,一看我拒绝,便吩咐手下用那逼迫手段,那顿家手下有一个马帮,十几个精壮汉子围着我,他们倒是不打不骂,只是逼着我入赘,按照这些人的说法,进了顿家的门,无论我答不答应,入赘做顿家的女婿那是跑不了的,一切由不得我,最后就算捆绑也要成亲圆房,这种事,告到官府也管不着。”
文元一想起自己自投罗网就有些后怕,不过好在此事没有成真,故而口气转为和缓:
“当然,顿家的手下看似一副凶狠的样子,实则还是想千方百计将我吓唬住,逼我答应了事,大概顿家也不想搞到捆绑成夫妻那一步。不过看那架势,不入赘娶那顿家女儿,顿家决计不会善罢甘休。那帮人威胁我,若是答应,我便是他顿家威风的姑爷——屁!屁的威风!若是我不答应,他们就出动马队,连夜将我绑去山中成亲,进了深山,那就一年半载也出不了山,反正还是那句话,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敬酒还是罚酒,由我选择”
茅庚笑道:
“既然他们不肯---那个善罢甘休,你又如何没有当成---那个顿家女婿!”
文元狡黠地一笑,道:
“呵呵,我不过是跟顿家女儿的父亲讲了一段秘辛,然后嘛,事情就有了转机。”
茅庚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
“你能有甚么秘辛!别跟我说你跟他讲的---那个秘辛---就是前日张哥儿一口一个蚯蚓客的---那个秘辛。哈哈,笑死我了!就算跟顿家---那个当家的讲了这个秘辛,那跟娶不娶他女儿---又有甚么关系!”
文元一本正经地说道:
“兄长你别笑,我跟他讲的就是这个秘辛,不过我改了一下,你说的是一个大金矿,我说的不仅有一个大金矿,还有一个大银矿,和灰黑色发光石头伴生的是那个大金矿,和烧不透的黑炭伴生的是那个大银矿。”
茅庚愕然。
讲到这里文元好像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文元脸皮一向很厚,仍然是脸不改色侃侃而谈:
“至于我为何要告知他这个巨大的秘辛,这还不是逼不得已嘛!因为我是虬髯客一门选出的继承弟子,肩负着寻找这个金矿和银矿的使命,一旦完成这个使命,便要远赴海外,去那里设法复国报仇。我又说师门颁下严规,在找到师门留下线索的金矿和银矿之前,必须守住童子之身,否则误了师门大事,那便百死莫赎。顿家逼我成亲,万般无奈,这才不得已把这段密辛说出来,就是告诉顿家,我绝不能违背师命成亲,否则后果难料,一旦师门震怒,只怕不单单是小子的小命难保。言外之意,不光是我,就连拖我下水的顿家,那时恐怕都要遭殃。”
“你这样瞎编,人家如何能信!”,茅庚这一段故事编得拙劣无比,顿家岂能轻信。
文元得意地显摆道:
“嘿嘿,顿家原也是不信的,不过我有办法。第一,我拿出了一个信物,就是你那粉笔,不是上面刻了日月光芒的图形吗!我便跟他说这是师门的标志,见图如见人。第二,我见顿家神龛上贡的神仙是那张五郎,我便说师祖虬髯大侠一身绝技乃是张五郎显灵亲授,当年始祖在这梅山因缘际会,遇上神仙张五郎,见到张五郎头上罩着一道金色光环,便凭记忆将这个光环图画了下来,此后这个光环图也就成了师门的独门标记。”
文元然后掏出带青天白日图案的半截粉笔,茅庚一看,上面弄得又是泥又是油,竟然被文元的一番做旧手法,弄得真就像一个年代久远的巫家道具似的。文元还故意将另半截毁尸灭迹,救下的这半截更像有些来历。
想不到文元除了故事编得好,在道具制作方面竟然也有不俗水准。
“然后他竟然就信了?“
“嘿嘿,那还不信!这里的瑶人都拜张五郎的,我扯上了张五郎作为护佑师门的神仙,由不得他姓顿的不犯忌讳。何况要是找到那甚么的金矿银矿,比招我入赘不知道有价值多少倍,又何苦得罪我这与神仙有些渊源的名门弟子呢!”
嗯,看起来是一番瞎扯,但扯着扯着便扯出了道理,无中竟然生出了有来!可不是吗!得罪文元厉害的师门乃是取其害,找到金矿银矿却是趋其利。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自己这个表弟编故事的本是真是不可小觑啊!若是到了后世想必可以成为颇有潜质的网文作者,还是玄幻流的,这表弟是个人才!
张海三听了文元故事,却有另一番感叹。张海三至今为止还没有将茅庚私下透露的密辛发布出去,他是公差,要考虑自家的饭碗问题,说话做事不能毫无顾忌,张海三还没有想好究竟要如何传播这个密辛,才能不伤及自身还能收到效果。不料这个密辛却第一个让文元冒了出去,而且还走了样。张海三心中感叹,说不得也只好按照文元这个走样的版本发布了。
至此,事情却没有结束。
正当茅庚在文元的帮助下从事泥瓦匠活计,将一个微型耐火炉膛一层层抹上耐火泥的时候,顿家的那位三女儿出现在西厢施工现场。
文元一见那女子正是顿家三妹,立时就愣了。饶是他口才了得,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茅庚见那女子一身汉家装束,容貌与王沁琴只怕在伯仲之间,身材匀称,却透着一股飒爽之气,手上握着一把短刀,径直走向文元,决然道:
“奴家跟定你了,你不要赶奴家走,你要去海外也罢,奴家也同去就是。你要是看不上奴家,奴家这就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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