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列线交战双方可以选择对驰,也可以选择同向行驶,大体上来说,这等选择都是因战场态势而作的,若是遭遇战,彼此间能作出的选择并不多,双方机动抢占有利位置时,形成了何等格局便以何等格局交战,可此际联合舰队先行抢占了下风线,已然摆好了战列线,清军自然就有了选择布阵的机动,对此,在战舰数量占优的情况下,王燕侠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对驰的交战方式,先在远端排好了纵向行驶的队列,而后方才不紧不慢地驶进了战场。∷頂∷点∷小∷说,
“命令各舰斜向三十度行驶,靠上前去!”
清军战列线一驶向战场,屹立在“勇敢号”前甲板上的爱德华·弗农立马便察觉到了不对之处,瞬间便明了了清军此举的用心之所在,这是打算依靠火炮射程以及威力上的优势来打联合舰队一个措手不及,自是不肯遂了清军之意,这便紧赶着下达了将令,随着旗语兵舞动着两面小旗,命令很快便传达到了各舰,旋即,联合舰队各舰当即便纷纷改变了航向,斜向里迎着清军阵列杀了过去。
“命令:各舰即刻改变航向,偏东三十度角,拉开与敌舰阵列之距离!”
联合舰队这么一变向,王燕侠自是不敢坐视不理,紧赶着也下令全舰队调整方向,以拉开彼此之间距。
大舰队在呈战列线行驶之际,要想调整航向,并不是件容易之事,绝不是单单一句命令便可完事的,两军一前一后都开始了调整,阵型自是不免都出现了些混乱,此无他,联合舰队毕竟是多国部队,尽管在旗语上并无甚不同之处,可各国水手的训练水平却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大不列颠海军固然是行动迅速,可法兰西以及葡萄牙舰队就明显不太着调,哪怕两国海军官兵已然是全力以赴了,可战术动作却明显落后了一大截,以致于已然完成了机动的大不列颠海军不得不缓下来等候落后的两国海军,至于清军么,操帆的能力明显要比大不列颠海军稍差上一些,可胜在整齐划一,调整起来明显容易了不老少,几乎与联合舰队同时完成了操帆机动,双方的战列线又保持在了一个平行的位置上,而此时,双方打头的先锋战舰之间的纵向距离已经只剩下不足三百米了,留给联合舰队再次机动的时间已然不太够了。
“命令:各舰再斜向二十度,坚决靠上去!”
面对着机动之后的结果,爱德华·弗农的心中很是不甘,没旁的,若是参战的都是大不列颠战舰的话,此时机动的结果必然完全不同,以大不列颠海军之能,完全可以抢在清军机动完成前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就算不可能接近到两百米这么个惯常交战距离,也足可拉近到六百米左右的距离上,待得双方交火之时,还可以继续机动接近,至少不会让清军的火力优势轻易地发挥出来,可惜大不列颠海军的努力全然被法兰西等国海军的拖后腿行为给白瞎了去,眼瞅着清军的火炮优势即将得到发挥,爱德华·弗农自不愿平白挨打,咬了咬牙之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传令:各舰酌情依次开火!”
王燕侠虽已注意到了联合舰队再次调整航向的举动,不过么,却显然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这等已算是临战变阵的举动,除了会自乱阵脚之外,并不能真取到太大的效果,此无他,按着两军相向行驶的速度而论,就算联合舰队能拉近距离,也不足以在战列线交叉而过时拉近到三百米的距离内,顶多也就是两军末尾的十数艘战舰会在较短距离内对射上一到两轮,于战局来说,影响并不大,清军火炮优势依旧可以很好地发挥上一番,至于双方调头重新开始对冲之时,清军完全可以再次做出调整,以保证双方间距不会被拉得太近。
“轰,轰,轰……”
王燕侠的命令方才刚传达到各舰,排在大清战列线第一艘的“镇宇号”便已然行驶到了与联合舰队排在第一位的西班牙二级战列舰“费德烈号”并排的位置上,尽管西班牙战舰此际是斜向行驶,可彼此间的距离依旧有着一千一百米左右,虽说清军的中型火炮也能够得着对方的战舰,然则“镇宇号”舰长林旭东却并未下令全部火炮开火,而是仅让底层甲板的十四门重炮依次炮击,随着隆隆的炮声依次响起,十四枚圆锥形爆破弹划破长空,呼啸着便往“费德烈号”砸了过去,只可惜距离稍远了些,十四枚炮弹无一命中,只有一枚打成了近失弹,在离“费德烈号”不到五米处炸起了一朵巨大的浪花。
“重炮反击!”
尽管清军第一轮炮击毫无战果,可“费德烈号”舰长费迪兰德却并不打算平白挨打,哪怕其船上所装备的重炮之有效射程也就只能刚刚够得着“镇宇号”而已,可他还是下达了反击的命令,旋即,“费德烈号”底层十八门重炮依次发射,同样没能命中目标,甚至连近失弹都不曾打出来。
双方阵列线尽管都不是满帆行驶,可毕竟是对冲,交错而过也就是眨眼间事罢了,无论是“镇宇号”还是“费德烈号”,都来不及朝对方再次发动攻击便已是错了过去,很快,清军阵列线上的两艘几乎是首尾相连的“威”字舰又冲上了前来,排第二位的“威武号”以及排在第三位的“威远号”先后开火射击。
这一回,“费德烈号”就没前番那么幸运了,先是被“威武号”一记重炮砸在了侧舷的第二层炮甲板所在的位置上,顿时被爆破弹的巨大威力生生啃掉了一大块船舷,两门中型舰炮被彻底击毁,十数名炮手非死即伤,紧接着,“威远号”重炮与中型舰炮齐齐开火,二十枚炮弹命中了三枚,其中一枚是重炮发射的爆破弹,打在了“费德烈号”的前甲板上,顿时便在其前甲板上开出了个巨坑,飞溅的弹片四下横扫,数名正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被炸成了筛子,而两枚中型开花弹虽命中了侧舷,却未能击穿“费德烈号”厚实的侧舷,除了炸出两个浅坑之外,并无太大的收获,反倒是“费德烈号”一枚重炮砸在了“威远号”的后甲板上,尽管击穿了“威远号”的后甲板,落进了二层炮甲板上,却仅仅只有一名不走运的清军炮手被乱弹的炮弹砸伤而已——西方各国中型火炮都已开始采用开花弹,可重型火炮却还是沿用实心弹,根由便在于开花弹的巨型化研究尚未完成,三十二磅的重炮开花弹稳定性不足,有着炸膛之危险,各国连同大不列颠海军在内,都不敢装备到海军中去。
除了一开始连续中了几弹之后,“费德烈号”又开始走运了,接连与交错而过的二十一艘清军战舰交手皆不曾中弹,反倒是先后以重炮击中了清军阵列线中的“镇宁号”、“威猛号”以及“威庭号”,只可惜因着火炮射程的缘故,战果都不算太大,也就只有“威庭号”稍稍倒霉一些,被两枚重炮弹先后砸中了侧舷同一个位置上,一门中型舰炮被毁,四名炮手阵亡,一人重伤。
好运气终归难以持久,“费德烈号”的幸运旅程到了清军旗舰“镇洋号”面前终于结束了——“镇洋号”一轮全侧舷齐射下来,十四门重炮以及三十六门中型火炮依次开火,居然有八枚重炮弹以及十枚中型开花弹命中了“费德烈号”,其中四枚重型爆破弹命中了“费德烈号”的侧舷,两枚则是命中了前甲板,另两枚砸在了“费德烈号”的中部船楼处,而十枚中型开花弹的弹着点遍及其船身各处,好运气用完的“费德烈号”主桅杆被炸断不说,船上也处处起火,浓烟滚滚而起,官兵伤亡惨重,速度瞬间便慢了下来,哪怕其船上的官兵拼命扑救,却也难以止损,整艘战舰燃成了个巨大的火炬。
痛打落水狗向来是最爽快不过的事了,“镇洋号”虽是因着航线的缘故,已然错过了再给“费德烈号”最后一击的机会,可紧随其后的“威明号”、“威顺号”两舰却是断然不会放过速度几乎全失的“费德烈号”,抓紧机会便是连番炮击,凶狠的火力铺天盖地般地向“费德烈号”覆盖了过去,虽说双方之间的距离还有着七百余米左右,可对于清军炮手来说,这等几乎是固定靶的目标简直是太好打了,两舰各一轮的齐射百分之八十的炮弹都命中了目标,更要命的是“威顺号”两枚爆破弹狠狠地击中了“费德烈号”的吃水线处,顿时便将“费德烈号”的中部吃水线处炸得个稀烂,大量的海水狂灌进了“费德烈号”的船舱中,接连三个隔水舱损毁,整艘战舰不可遏制地向右倾斜,最终倒趴在了洋面上,打着旋地便沉入了海底,其船上的八百余水手连同舰长费迪兰德中将在内,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来得及弃船,其余人都被沉船带进了海底,费迪兰德不肯弃船逃生,与战舰同沉,成了第一个战死的联合舰队高级将领。
或许是受到“费德烈号”霉运的影响,率先与之交手的“镇宇号”的运气也不算太好,一路拼杀过去,战果始终寥寥,接连经过了近二十艘联合舰队的战舰,打了十四轮齐射,却只命中了五发,都不曾给联合舰队造成多大的损失,倒是“镇宇号”本身在与联合舰队旗舰“勇敢号”的交手中,被连中四发重型开花弹,舰上多处火起,形势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