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x();</script> 胡宗南的第一旅隶属于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现任军长是刘峙,表面看人际关系简单,其实则不然,第一军乃是何应钦起家的老底子,在南京期间众所周知,吴司令与何总长不和,如今在这关键时刻,有敏感人物搞了个误打司令部的事件,都说明背后的水很深很浑,究竟如此高调的误击到底是针对吴孝良,还是别有用心一石二鸟,就更耐人寻味了。
但现在战事急迫,谁还顾得上细想这其中的因由。
“荫国兄、毅如兄,撤退之事休要再提,如果让日军轻易得了常熟,便更加助涨其嚣张气焰,到时候江阴、无锡防线将面临更大的压力,一旦第二道防线被突破,南京城便再无遮挡的暴露在日军面前,到时候……”
吴孝良心中咯噔一下,在他前世的印象中,第一次淞沪抗战自始至终都围绕着上海再打,沒听说他们兵临南京城下啊,至多也就是有军舰沿长江逆流而上,炮击过南京城,可如今是数个师团猛攻南京方向,日本人这是要闹哪般啊,万一防线被突破,让他们直驱南京,难道,难道还要搞出个南京大屠杀不成。
杨效欧和宋希廉从未见过吴孝良说话卡壳,今日如此失态莫不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这回两人却沒想到一处去,正在三个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指挥部警戒线外传來一阵喧哗之声,副官急忙跑过去查看情况,片刻功夫便去而复返。
“司令,是第一旅派來的联络人员。”
吴孝良点头道:
“放他们进來吧。”
一名身材高大的少校大踏步走了过來,吴孝良见了暗赞道:好一个英气逼人的美男子。
“第一师第一旅第二团第三营营长张钟麟见过宋长官。”
说罢立正对着宋希廉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他眼中似乎只有宋希廉,吴孝良与杨效欧都像空气一般,宋希廉略显尴尬的回敬一礼,他知道第一师都是些黄埔的骄兵悍将难免瞧不起出身旁系的地方军阀,于是板起脸來斥道:“沒体统,军校是如何教你的,还不见过吴司令、杨军长。”
那少校营长张钟麟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转而又向两人敬礼。
“见过吴长官、杨长官。”
吴孝良见到对方不过是一名区区少校营长,骄兵悍将之气扑面而來,相比之下阎冯两人军中觉见不到这等气象,暗叹一声有将如此蒋中正统一南北绝不是运气使然。
杨效欧笑着,语带双关道:“张营长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那!”
宋希廉则问道:“灵甫此來可是胡寿山有要事。”
吴孝良听到宋希廉叫那少校灵甫,心里一激灵,此人莫不是他前世中名气颇大的整编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前世就听闻张灵甫是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看來**不离十,只是他这名和字为何是反过來的,按照民国时代的习惯,自称用名,称呼别人用字,张灵甫如何叫上张钟麟了。
张钟麟也不避人,答道:“回宋长官,旅长直接去何家浜了,第二旅的黄旅长也随后就到,准备左右夹击何家浜日军,旅长希望您带教导团保障好后路。”
说罢从公文袋中摸出一封信,恭敬的递上去。
“这是旅长亲笔信,请宋长官亲启。”
宋希廉接过信,又问道:“可还交代其他事。”
“沒有。”
张钟麟的回答干脆利落,随即又道:“前方战事吃紧,如果宋长官沒有其他吩咐,钟麟这就告退了。”
宋希廉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张钟麟便又大踏步去了,当真视吴孝良杨效欧如空气。
杨效欧终是忍不住叹道:“好跋扈的少校,骄兵悍将啊。”
“喔,,喔,,喔,。”
公鸡已经开始打鸣,黎明即将來临,宋杨二人经过这一番插曲,也不再坚持撤军,三个人转头回屋,进而商量起该如何布置防线,支援胡宗南的第一旅。
是役,胡宗南第一旅携黄杰第二旅越过常熟,直杀向何家浜前线,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
天将放亮,于三和眉头骤然间突突的跳了两下,正准备回指挥部掩体中去,一阵破空之声急速划过江面直奔吴淞要塞而來。
“不好。”
是日军舰炮,随即一阵地动山摇,强大的气浪似乎自四面八方而來,于三和整个人都被抛了起來又重重的刷到地上,炮兵上尉与副官也不比他好多少,两个人也摔的七荤八素,半天才从地上爬起來。
炮兵上尉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道:“太,太恐怖了,这威力起码要十二寸大炮以上,难,难道……”
于三和不明所以,急道:“难道什么。”
“日军出动战列舰了。”
炮兵上尉科班出身,对各种大炮以及战舰舰炮了如指掌,这种威力的炮击除了战列舰还能是什么,战列舰一次齐射的间隔至多不超过三分钟,回掩体等于自杀,不说路上能否被破片击中,但是那掩体的质量就不堪一击,炮兵上尉拉着于三和朝离他们最近的弹坑跑去。
三个人刚刚跳进去,破空与距离的爆炸声再度响起,整个吴淞要塞顿时亮如白昼,惨如阿鼻地狱,情势已至此,任何安排都已经变得多余,大家所能做的只有抱头躲起來,躲过日军战列舰的狂轰乱炸,然后再从废墟中爬出來,在崭新的黎明里迎接日军步兵的进攻。
八门十六寸舰炮一次齐射便可以倾斜数吨重的炮弹,威力如此之大,连续射击一个小时,足以削平一座小山,更何况是一座小小的吴淞要塞,犁地一般的覆盖射击,将吴淞要塞内暴露在地面之上的建筑通通炸成碎石瓦砾。
区区血肉之躯在如此恐怖的弹雨之下,显得是那么渺小脆弱,于三和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失去意识的,等他醒來时东方已经鱼肚泛白,士兵们如地老鼠一般从瓦砾、碎石、泥土之下钻出來,在操场边上的空地已经陆续集合起來。
一夜的炮击并沒有打垮这些热血汉子的脊梁与士气,他们仍旧顽强的操起步枪,随时准备迎战日军的下一次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