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临时起意的直接攻击青岛计划在无声无息中被其遗忘—当然,也不是全然放弃,英国人若是同意由他代替日本人攻打青岛他还是很乐意的,单青岛要塞存量上百门的要塞炮足以让他眼馋不已,可现在明显不是时机,而且英国人也没这么好说话。这不怪他如此在意英国人的想法,人现在还是事实上的日不落帝国,日本人只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吃灰。
“现如今岱南道的土改基本完成,农村基本建设构架全部搭设完毕,仅剩原兖州府与济宁州部分地方存有少量抗拒者;岱北道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不过因为时间与人手之关系进展缓慢,虽然袁大总统的禁令现在有所放松,可困难仍有很多。”李玉楷的民政长越干越来劲,虽对王子安的各项措施有不同理解,可在完成上官旨意一项仍是尽心尽责,现在就在都督府里跟王子安做着年底汇报。
先前王大都督在山东稍显激烈的土改遭到一众大小地主反对,官司被打到北京城,快要坐上金銮殿宝座的蛤蟆精对其进行了严厉斥责,并发电让其收手。只是紧接着王子安将秋税上缴后这事儿有点偃旗息鼓的意思,王师长见状又让底下人开始偷偷摸摸的干,只是通匪的罪名是不能用了—经过几次大规模扫荡,山东各地土匪除却被消灭、俘虏外余者多回家务农,少数则坚持打游击或窜入河南等地投奔白朗等大股武装。
“胶东道因为聂围成通力合作的干系各项工作取得不小进展,当地县知事也在他的协助下被查处很多,现在都换成了咱们的人,只是基层建设缓慢,才发展到乡镇一级,归根结底咱们手中的人才储备太少,不能应付如此大规模的改制。”
“岱南道培养人才之方法现已在各地推广,可这需要时间,而且原短期施政培训班的学生也需要再次轮训,以适应快速发展的社会形势。”李玉楷跟王子安混的时间长,各种时髦词也是张口就来:“这就又挤占了部分学生名额,而且现下培训班的课时不够,只能在课堂上尽量压缩内容,课后让他们自学,在学校好说,不会的可以问老师,出去后只能靠自己,因此他们的水平也是参差不起。”
“听说现在很多地方政府都在借用各学校教师?”王子安突然插口问了句。
“这些教师水平比学生肯定要好不少,而地方政权人才缺口太大,咱们只是完成了部分建设,还未能充实,借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李玉楷回道。
“暂借可以,但不能一借不还,否则都这样学校也不用办了。”王子安可是听说不少地方教师被借调后政府不放人的事情。
“是。”李玉楷拿出笔记本记上,他现在已经放弃了使用毛笔的习惯而改用铅笔和钢笔,就连衣服也从长袍马褂换成四个口袋的干部装,平日钢笔插左胸口口袋里,活脱脱一后世村长风范:“工作开展最不顺利的是济西道,此地因直隶巡防营与第五师的缘故很多县知事不买咱们帐,对基层建设阻挠甚大,若不是有十四旅王旅长弹压地方,他们甚至敢对咱们的外派官员下手。”
“那里可是有德县兵工厂,离着直隶也近。”王子安拿着手里的烟把玩着,那可是有三千人的大厂,若掌握到自个手中山东的武器生产定可以上两个台阶:“困难也要干,不怕他们不动手,动了手咱才有借口不是,早晚老子把他们摆平。”这个时间长不了,最迟到袁大总统改成帝国皇帝,最早则在一战开打之后。
“今年收支如何?”王子安又问了句。
“全年税收中土地税增长迅速,这得益于对地方土地丈量与分地给农民,共计九百三十万银元,其中地丁六百万,漕粮二百三十万,租课与附加税一百万。商税将近四百万,还有不计入的盐税四百多万,加上厘金等杂项年入将近两千万。”这些比王子安当初预估的高了近五百多万,统计结果刚出来时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而且里面并未加上省属各企业上缴的利润—这些都是他的私有金库,用来筹备银行建设、给安娜圈钱、收买官兵、工业建设等杂七杂八的事情。
“支出方面主要有上缴国库、军费、行政支出,总计一千七百万,剩余部分主要用来添置新编成的几只部队军械所用。”
“收支差不多平衡,也算可以了。”王子安轻笑着,今年山东总体上没啥大灾难,对刚分到土地的农民来说是个利好:“好了,你先回去吧,要过年了,替我给嫂夫人问个好。”
“谢过大帅。”李玉楷回道,当年他还想着把自家侄女嫁给他,现在早熄了这心思,侄女也早就嫁给他人,收起公文包便向外走去。
……
“你这警察厅的厅长干得怎么样?”王子安起身给古智言倒了杯水,让刚升任警察厅厅长的古智言连声不敢:“好了,说这么多客套话有何用,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脾气。警察厅刚从巡警道改过来,事情千头万绪,你也是科班出身,可别让我失望。”王子安瞅准现下政府自个扯皮没工夫搭理下属省份的空子上了一堆机构,连带着把巡警道改成了警察厅。
“总体上还可以。”古智言斟酌着话语:“下面人都知道大帅对贪污腐化一事从不手软所以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管起来比较容易,上任巡警道主官的几个嫡系也被我找了由头打发到县里干局长,还有少数蛀虫已被拿下。”
“这就好,你也别怕有人有背景,只要事实确凿,就算他是袁大总统的人也给我请出去。”王子安听说有几个背景深厚的人物对古智言恨入骨髓,便给他吃个定心丸打打气。
“谢过大帅。”古智言赶紧表着忠心。
“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禁烟情况如何。”自打王子安掌权,他便一直大力推行着禁烟的决策,并在早先通过已被取缔的省议会颁布了几项禁烟的法律法规—当然,禁的是大烟,并不是普通烟草。这一措施也有给烟草让路的意思,这群大烟鬼没了鸦片抽跟死爹娘没啥两样,正好用烟草公司的产品代替,还能博个无烟省的名声。
“经过调查,山东境内并没有大的鸦片生产基地,少数存在只是小打小闹,属于净流入省,被禁也没啥损失,这倒没引起大的矛盾;不过流通环节上因为各地鸦片商人都属于背景深厚的人物,所以很是闹了几场风波。”
“胶东道几个县因查封烟馆曾引起当地无良商人鼓动市民与地痞上街与警察对抗,后被镇压,事后拽出几名有洋人背景的鸦片商人,现在都关着呢,不过有外国商人曾私下问及可否通融;另有几个县因此事与土改的事儿被白莲教趁机鼓动发起暴乱,给当地驻军镇压,主事者都已投入死牢。”
“济西道的情况更差,有县知事违命在县里走私鸦片已被逮捕,事后第五师靳师长还提出过抗议;而且当地抽食鸦片的人员众多,咱们人手有限,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彻底清除干净。”
“慢慢干,早晚有清除完的一天。”王子安手里的烟已被他玩坏,又从铁盒里抽出一支:“对了,给你授权成立一支缉私警察,人员在千人规模以内,分成几个部队、在哪儿驻扎都由你来决定,但一定把他们给我练好,教官不足可以从军队里要。”
“谢大帅。”古智言很是兴奋,手底下的警察虽也有枪但到底不是军队,战力稀松平常,遇到大事儿拉稀的可能性很大,有了专门处理此种情况的队伍则不同。
“还有让林长庚别光兴奋干那副厅长,他的主业还是内情,要是出了事儿老子扒了他的皮。虽然时间太短不足以掌控各地情况,但日后还是要避免出现诸如白莲教起事或商人对抗政府的事儿。”
古智言跟林长庚不熟,但那位之前的内情处处长现在名义上归他管辖,所以王子安也就直接告诉给他。不过两人关系有些微妙,林长庚呆的时间长,虽然明面上官职比古智言小但内情处也是一重要单位。
“白莲教…”王子安说完后嘀咕了一句陷入沉思,半响后抬头问道:“现在山东的民间秘密结社组织还有多少?”
“大的有白莲教、铁枪会、漕帮青帮,小的什么红枪会、红灯照、大刀会等乱七八糟的也有不少,只是他们大多根植于运河、胶东与鲁西北一带。先前咱们够不着,如今经过打击效果不错,怎么说大都是无知乡民,咱们在基层的力量强大自然有很多人退出。”古智言对这些事情张口就来:“警察厅也早就制定了计划并在实施,重点打击白莲教与青帮,劝退铁枪会,接手漕帮建立的组织,清除各小型结社。”白莲教的信徒也多是乡民,但它的教义以造反为主,是个掌权者就不可能容得下。
“他们的反击力度如何?”
“运河上的漕帮曾组织过罢工,但被咱们吓唬说驱逐罢工人员、截断漕运后退出山东;青帮更多是存在于城市内部的黑社会成员,早就在打击行列;白莲教闹过几次,都被成功镇压;铁枪会则老实的很,他们本就有结寨自保的意思,大都被直接编入民兵,首领也多成为当地民兵主官。”古智言也跟王子安学了一口的现代用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