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在火炮的攻击下更显残破,对方明显未能料到鲁军还要打炮,不得已只能将刚放上城头的部队再给撤下来,白白送了不少士兵性命。
南京城墙虽说厚实,但也有给张勋炸塌的前科,自那往后历任江苏都督或督军对此地防务大为在乎,也有整修加固过,只是限于技术水平,只要不将其扒了重建,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也因此,王子安刻意挑选的突破点在承受多发炮弹攻击后终于支撑不住,城头处彻底被削平,虽不能说完全炸塌,但也足够士兵不用架设云梯蚁附攻城了,缺口处够大,几十米足能保证人突进去。
深谙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的王靖帅当机立断,先前退却的进攻人马再次上前,他们中掺杂有大量工兵,不止为架设浮桥,还要对城墙的缺口进行二次爆破,加宽己方的进攻宽度,防止密集进攻人群被敌方火炮大量杀伤。
有五七山炮也被一同推着上前,对苏军可能存在的火力点进行打击,此处进攻地段是为主攻点,其他方向多为牵制敌人的佯攻,不过力度也不小,敌人要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也是很容易被攻破的。
苏军虽在先前的炮击中被大量杀伤,当不得此战事关李纯生死存亡,守城官兵也多是嫡系人马,平日里装备好、粮饷足,抵抗力度相对于非嫡系的不可同日而语,故而拼命的派出部队与鲁军争夺此处缺口。
只几十米宽的缺口,双方都摆不下多少人,但此地也是残垣断壁甚多,激烈交火中很快便给交缠到一起,后方火炮是不敢再朝这里打了,只能调整炮口对另一边进行支援。好在他们将山炮推到了附近,加上迫击炮、枪榴弹的火力,短时间内便将单位火力密度差老远的苏军给压制住。
城墙后方有大量沙袋横木构建的工事,火力点也是一个接一个,说起重火力配置,第六师守着数个兵工厂未必比鲁军少多少,只是他们的武器比较单一,比不过鲁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重机枪使不上劲就迫击炮上,迫击炮无法直射就用枪榴弹打,冲到近前近战更是拥有大量冲锋枪、半自动步枪、驳壳枪的鲁军占优。
而为了在预期的巷战中取得优势的鲁军早在之前就从山东紧急运来一批自动火力与手枪,对专司攻城的部队进行了加强,为此自打开战后就开双工生产的兵工厂几乎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才勉强够前线部队使用,后续扩充的几个师军官甚至都用上了从战备仓库里拉出来的六子左轮,这玩意儿的弹药现在山东都快不能生产了。
正由于事先准备充足,进攻部队在缺口处才能把守军慢慢向后压缩,只是越往后,对方的阻击力度也就越强,败退至此的军队充实了防守兵力,而对方指挥官看到此处形势危急也是把预备队派了过来。
战斗从中午城墙被破开一直打到夜色将至,双方于此展开激烈争夺,各自后续兵马也是源源不断的开进,直将此地变成一处修罗场。此刻其他地段虽也有激烈的枪炮声,但比之这边儿的惨烈还是多有不如。
交战部队都已搅和到一起,这会儿就看谁的活儿好韧性高了,而且撤退也是不可能,苏军退无可退,鲁军要退就得拱手让出付出巨大伤亡才彻底占下的缺口,不过那里经过工兵的不懈努力,已经将几十米宽度扩大到近百米,王子安是打定主意将此地城墙拆掉,打下来也不修,省却日后为发展经济再拆给人喷了—他对能不能攻下此地信心十足,所虑者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时间很快来到夜里,都已打出火气的双方士兵挑灯夜战,挂在小降落伞上的照明弹把个夜空映照的跟白天一样,四处燃起的火堆也在向众人告知,这个六朝古都正在承受何种的煎熬。
一整天的战斗让交战双方都是疲惫不堪,不过到底鲁军训练好,所用战术比苏军先进老多个年头,因此进入到夜间时有佯攻的部队传来捷报,他们在没有大量火炮支援的前提下成功实施了蚁附攻城,打上了城墙并将敌军赶来增援的部队击退,又靠着城墙根里埋设地雷**的做法,轰塌了一段五十来米的城墙,当时接连的巨响甚至让交织在一起的敌我双方都有片刻失神。
受到刺激的主攻部队也是越战越勇,把失去锐气的苏军近一步压缩入城内,到了这会儿城内守军开始出现零散溃逃现象,现场虽有督战队存在,但在到处都是临街小巷的地方想跑也是容易的很。
夜里十二点,王子安派出部分预备队参与主攻方面的进攻,此处敌军早就属于苦苦支撑,一遇敌方生力军顿时感到苦不堪言,再也没了先前般斗志,连续放弃多个反复争夺的阵地,为此李纯不得不从其他方面抽调部队支援,勉强顶住了对方攻势。
只是受此影响,苏军又一方向被鲁军所攻破,至此南京城墙已经不起任何作用,而退入到城内打起巷战的苏军部队受训练等因素制约,各部战术水平参差不齐,当连续多处阵地被鲁军攻破后,溃败的苏军又把后方阵地给冲垮,从而形成潮水般的大溃败。
事已至此,再打下去也没了好,首先十六师王廷桢率残部投降,随即城内诸多剩余守军也在各自官长带领下投降,而看出便宜的王子安将手中所有预备队派出,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不肯投降的部队消灭,直打到天明时,仅剩督军署还有较为激烈的枪声,其他方向只有不成规模的零星抵抗。
在枪炮声中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留守南京市民还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只是他们发现,从下半夜开始,枪声逐渐减少,直到早上除了某几个点,大部分地方趋于平静,这是已经分出胜负了,故而不少胆大或者各方面的探子开始从家中露出头,仔细观察着街上的情形—敢往外跑的倒是没有,这种时候不止会有溃兵的劫杀,很有可能占领军也要禁止上街的,被人打死一顶间谍的帽子压过来哭也只能找阎王哭去。
不过这会儿不经允许不可上街也是众多占领军的应有做法,防着在残敌未能肃清前他们出来给添乱,或者,方便某些兽性大发的军队好干活。
到上午九时许,全城仅剩督军署方向尚有枪声,其他各地抵抗均宣告歇菜,而督军署能顽抗到现在,也是靠着鲁军进攻部队只跟他们隔街对射,未使用火炮等重武器进行攻坚,带队主官是打算将其留给靖帅亲自下令开炮攻击的。
枪林弹雨中混了老多年的王子安对战场熟悉的很,也不怕此时从哪儿蹦出一颗流弹将其杀伤,只带着部分侍卫便前出到此地,对于此地带队军官的识趣他也是赞赏的很,知道给长官留下报仇的机会。
有士兵将五七山炮推到此地,这种炮山东早已停止制造,不过鲁军第四师中仍配属有一个营,此刻给拉到这边有三门。此炮重量较之七五山炮的确很轻,但其炮弹威力也是多有不如,两者有些冲突,加上给步兵提供近距离支援的火炮王子安更加属意战防炮,故而在鲁军中退出历史舞台也是早晚的事儿。
不过也是这次战斗让王子安意识到,自己该让宋承斌将战防炮的生产提上日程了,团以下单位炮火支援力度必须要加强,等日后轻机枪、冲锋枪等自动火力在各个军头队伍里普及了,这东西就是绝好的攻坚武器。
炮手上前将炮口角度调整好,这里距离督军署大门不远,但对方惧怕这边士兵神乎其神的枪法,没敢露头进行骚扰,故而王子安也是待他完成后放心大胆的走过去,来到炮盾后面,把拉绳攥到手里。
督军署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有人打着白旗出来,像是害怕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那人大声喊着,声音已是带了哭腔:“我家大帅…”
王子安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心里一发狠,使劲往后一拽,只听“通”的一声响,炮弹在发射药作用下直挺挺朝向对面打去。
“轰”炮手调整的炮口角度正好,督军署大门被一发入魂,顿时给炸得粉身碎骨,挑白旗的直接嗝屁,门后几个士兵也跟着被冲击*及,哀嚎着飞向一旁。
随着王子安打出第一炮,剩余的两门五七炮、旁边列阵的十几门迫击炮、士兵手里的枪榴弹一起发威,把督军署彻底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有军官准备带队冲锋给王子安拦下,对于里面这些个跟自己有深仇大恨的敌军来说,还是让他们死在这儿比较实在。
这一场炮击直持续了十来分钟才给王子安叫停,随即有军官大喝一声“跟我上”,自是一马当先的冲过去,后面弟兄们则紧跟其后—大帅就在身边,该表现的自当好好表现了。
被火炮彻底梨过的督军署内未见有何抵抗,剩余不多的防守士兵也在鲁军到来后缴械投降,至此,一座几可媲美北京城的古都正式宣告了主人的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