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想闪避肯定是来不及了,旁边的人都大声惊叫起来。蛇类动作比人要快上十多倍,我只能下意识的伸手去挡,豁出胳臂再被咬上一口,总比让蟒蛇咬中我的脸或者脖子要强。
不过蟒蛇的攻击并没有如期而至,蛇头在距离我手臂几寸的远地方忽然停住了。我有点奇怪,急忙后退几步往上面看,见蟒蛇莫名其妙的悬在半空中,身体耷拉着,像是已经死了。
秀秀指着上面欣喜的大叫起来:“是豆豆,他回来救我们啦!”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心里不免有些奇怪,能瞬间秒杀一条蟒蛇,难不成又是个闷油瓶之流的大神级人物?正想问豆豆是谁,旁边黑眼镜和小花已经异口同声的问出来了。
秀秀说:“就是刚才小吴放生的那只白狐,豆豆是我给它取的名字。”
我们几个一听当场哄堂大笑,秀秀有些着恼,拿眼睛把我们挨个瞪了一遍,怒道:“豆豆这名字是人家临时想出来的,就算不太雅致,也没那么可笑吧?”
解语花和秀秀一块长大,估计早就习惯了小女孩家的这些调调,在一旁微笑不语;我一边笑一边解释我们只是觉得好玩,绝对不是在嘲笑她;黑眼镜乐的气都喘不过来了,弯腰捂住肚子连连摇手。
秀秀对我们不屑一顾,伸出手开始温柔的呼唤白狐。白狐爪子一松,把死蛇扔进水里,飞上附近一块岩石,肚子贴着洞壁,回头向秀秀鸣叫几声,那小丫头顿时眉开眼笑。
这里的山洞壁上布满了裂缝和孔隙,很方便蟒蛇在其中出没,它们世代聚居在此,以洞中蝙蝠为食,维持着自然界中小小的生态平衡。
蛇类原本不会轻易攻击人,今天屡次伏击我们,可能真是像蒋老四说的,老齐那伙人肆意乱炸,把蟒蛇惹恼了,决定除掉我们这些两条腿的危险分子。
刚才那条蟒蛇向我挑衅的时候,它的同类已经在周围布好阵法,做好了全面围剿的准备,谁知道白狐突然出现,杀了带头的那条,其它蟒蛇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四散奔逃,全体蝙蝠也都缩成一团不再出声,洞里顿时安静下来。
看来飞狐多半是这地方的老大,它们是蟒蛇的克星,在山洞里处于食物链顶端,除了人类没有谁能够伤害得了它们。
白狐搔了搔耳朵,向我们摇几下尾巴,扇动肉翅飞出数米远,停在半人高的一处岩壁上,抬头冲这边不住鸣叫,感觉像是在召唤我们过去。
小花用探灯照了一下,发现那里水位线之上一米左右有个山洞,白狐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我们跟着它走。
黑眼镜说:“老大,这白狐是不是想给我们带路啊?”我回答说:“我也觉着像,看样子这小家伙是一片好心,要不咱们跟它去吧。”
关平测算了一下,摇头说:“不行啊,那边不是出洞的方向。”
黑眼镜举着手电照了照前边的路,只见洞里灌满了臭水,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这里地势一直向下,估计再走十多米远,我们下半身就得整个淹在又凉又臭的粪水里了。
胺气毒性虽然不是很强,闻久了还是会有不良反应,我们眼下已经觉得头晕眼花、呼吸窘迫,再过一阵情况可能会更糟。
我在心里暗暗权衡一番,觉得白狐可以信任,就对关蒋二人说:“还是跟着这位狐兄走吧,这里是它的地盘,路径肯定比我们熟。你带我们走的虽然是正路,总不能让大家在粪水里游泳吧?咱们身上都挂了彩,要是伤口感染了反而不美呀。”
小花和黑眼镜听完都表示赞同,关蒋还是有点犹豫,秀秀说:“豆豆要是真有坏心眼,让蛇杀了我们也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大劲带路呢?动物是不会骗人的,我看它是想送我们出去。”
我说:“待会儿我跟着它走前边,你们二位押后,万一真有情况发生,你们掉头往回走也还来得及。”关蒋二人看我们四个意见一致,也就不再反对,点头答应了。
我们趟着臭水走到飞狐所在的洞口,那小狐精得到信任,高兴的跳跃几下,一转身钻进洞里,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一溜小跑在前面领路,不时回头向我抛个媚眼。
我第一个扳着洞口爬上去,里面地方很小,只能四肢着地往前爬,不过地面干净平整,比下面满是臭水的山洞舒服多了。
秀秀紧跟着我,接下去是小花和黑眼镜,关平蒋老四仍旧有些放心不下,嘀嘀咕咕的跟在后面。
爬了大概二三十米远,山洞拐了一个弯,洞口渐渐开阔,可以站直身子走路了。白狐跳到洞壁上跃来跃去,不住和秀秀嬉闹,像个淘气的小顽童。关蒋二人见那飞狐并无恶意,慢慢放松下来,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飞狐带我们走了近半个小时,路上转了两回方向,有时径直飞进一个洞口,回头发现我们进不去,只得出来重新找路。
第二次转弯时,我听到前面似乎有动静,忽然一束手电光横扫过来,飞狐嗖的一声就窜到黑影里去了。我不知道是敌是友,急忙打手势让后面几个人停下,躲在洞壁的石头后面,想仔细看看清楚。
对面手电光晃了几下,忽然就给人关了,黑暗中有人轻声叫道:“小三爷,是你吗?”竟然是地道的长沙口音。
我一听头皮就开始发麻,暗想:他奶奶的,这是谁呀?平时只有三叔手下的伙计才这么叫我,不过这回我三叔的人都在洞外,难道是蛇沼里那些野鸡脖子追到这儿来啦?
越想越觉得心里害怕,赶紧抄起挂在背包帯上的弩子,准备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给它一箭再说,对面那人隐约看到我要动家伙,急忙喊道:“别开枪!小三爷,我是三爷手下的人哪!”
这一嗓子小花倒是认出来了,忙说:“别动手,是三叔柜上的伙计。”我一听赶紧放下弩子,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三叔呢?”
对面的人听我询问,就打开手电走过来。一共有两个人,前面那个我认识,果真是三叔的伙计,平时负责长沙老铺子柜面上的交易,这回竟也跟着来了。
我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那伙计说是三叔派他来的,带我们从另外一条路出去,崖墓那条出口已经被三叔带人封死了,那天跟着上山的伙计也都撤走了。
小花问是怎么回事。那伙计说我们几个一直耽在洞里没出来,这几天老九门的人陆续上山探听消息,不知怎的惊动了警方,派警员上山巡查。
幸亏楚哥的表弟得到消息,跑了几十里山路给三叔报信。我三叔立刻命令手下封了崖墓入口,指挥人马逃进山沟,侥幸没给官差碰上,不然老九门可就真要被一网打尽了。
三叔逃出警方视线以后,在山沟里躲了几个小时,把大部分伙计分成几路,悄悄打发下山避风头去了。只留几名最得力的帮手,用对讲机联络我二叔,通知他这边发生的事。
那时候我二叔已经按原计划从另一侧炸开盗洞,和关蒋二人进入地宫了,手下几名伙计留在外头望风,一路用对讲机指引三叔找到他们那里。
我忙问他三叔眼下在什么地方。那伙计说三叔带他们进地宫没走出多远,就有人踩塌了地面,掉进一个坑里。
下面是满满一坑殉葬的古钱,大概能有一卡车,不过大多数已经烂的不像样了,三叔留下几个人在那儿挑好的,让大家发点小财,派他们俩过来找我们,自己带了名伙计进里边寻我二叔去了。
我们听完总算松一口气,幸好大家都没出事,和二叔、三叔的人也都聚到一处了,就让那两人马上带路回集结地。
刚走出几步,突然觉得肩膀一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扑到我背上,两个小爪子牢牢扣住我脖颈。我急忙回头,正巧和白狐打了个照面,那家伙也正伸过头来,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拍一拍它的前爪表示感谢。这白狐想必是发现崖墓上的出口给人堵死了,才特意追过来引路,不但省去我们在粪水里那一番艰苦跋涉,还顺便替我们避免了一场恐怖的狂蟒之灾。
萍水相逢,而且是打出来的交情,这飞狐实在是很够义气,比我们这些满口江湖道义的家伙要强得多了。
☆、第五十 章 莫名其妙的会师
我三叔那俩个手下对飞狐颇有成见,看它和我套近乎,立刻退开几步,与我保持一段距离。
其中一人说道:“小三爷,你胆子也忒大点了吧,怎么和这鬼玩意混一块儿去啦?还让它趴你背上!”白狐一听大怒,立马冲那小子嘶嘶尖叫,呲出一对门牙威吓。
那伙计急忙藏到解语花身后,指着白狐说:“它那两颗尖牙上有毒,专门叮人后脖颈子,被咬的人像吸了毒一样颠三倒四。我们刚才一进洞就被它的同类攻击了,有两三个兄弟当场中招,我们俩上来的时候那哥几个还神叨叨的没醒过来呢。”
另一人也让我看他肩头和胳臂上的伤,苦大仇深的说:“这鬼东西两只前爪跟他娘的剪刀一样厉害,碰到身上一夹一个血口子,幸亏它们后来被远处的同伴叫走了,要不我这条胳臂上的肉都给它剔干净了。”
我听了暗暗好笑,拍拍背上的白狐说:“这位老兄是那群飞狐的首领,我们俩已经达成停战协议,现在是友军了,所以它才把袭击你们的手下给撤走了。”
黑眼镜说:“是啊,这小家伙很讲义气,刚才就是它一路送我们过来的,要不我们几个还在蝙蝠洞的大粪汤子里游泳呢。”
秀秀也笑着说:“你们是不知道,这白狐道行深着呐。它能像孙悟空一样七十二变,刚才还化成白衣美女勾引你家小三爷呢,是不是啊,小吴?”
那几个小子一听,都不怀好意的盯着我看,蒋老四咧嘴笑道:“真的?那美女漂不漂亮,老弟你可真有艳福!”
小花低声笑道:“既然是美女,当然漂亮。不过这位狐仙好像不止会变美女,咱们困在墓室里大战粽子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小吴管它叫小哥,还在地窖里唧唧歪歪的冲它发火呢。”
我听了无言以对,只好学着我三叔的模样干笑几声。白狐好像知道我们在议论它,表情颇为自得,勾住我脖子不住搔首弄姿。
这小家伙倒还蛮有人情味,一直都小心收起带尖的利爪,用掌上肉垫跟我的皮肤接触,这时干脆舒舒服服的摊开四肢,像个大风筝一样挂在我胸前不动了。我上身只穿着衬衣,正好有些凉飕飕的,添上这么一件活的毛皮背心倒也不赖。
飞狐带我们走的是一条捷径,见到三叔那两名伙计时,距离我二叔那个入口已经没几步远了。
又走出去不到五十米,就听见一片嘈杂的声音入耳,当中夹杂着机械轰鸣,感觉好像进了大型建筑工地。接着马上看到前方洞口灯火通明,我们几个在古墓里待得太久,难免都有些气闷,这时心急火燎的往前赶,都想早点出去透一口气。
三叔的伙计急忙大声警告,要我们小心别掉下去,抢在最前边的黑眼镜一听立马放慢脚步,几个人聚到亮光处,这才发现出口原来在半空中,距离地面大概三四层楼高的样子。
我们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半球形空间,估计是在天然岩洞的基础上加工整修了一番,穹顶像个扣着的锅盖,岩壁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孔穴和裂隙,我们这个洞口是在半山腰处,有一根绳子垂到地面,三叔的伙计刚才就是从这里爬上来的。
小花头一个攀住绳子往下滑,其他人也自觉排成一队,我有意留在最后,趁机观察下面洞里的情况。
山洞里人声鼎沸,四个角上都架着照明设备,一台柴油发电机突突突的轰响着,给几十盏上千度的白炽灯提供能源。此外还有气泵和手提式挖掘机,就差没开进来几台大铲车和抓钩机了。
这些调调一看就知道是我三叔的手笔,这老东西连盗墓也弄得跟正规的考古挖掘一样,难怪又被官差给盯上了。
我不禁有些暗暗担心,怕出了事连老张也得跟我们吃挂络。万一那老头子给抓进去吃牢饭,怎么对得起闷油瓶。
二叔和三叔都不在,本来以为会有个管事的伙计过来交代几句,起码让我知道两个老家伙的下落。
不过这功夫现场一片繁忙,有点像电影里看过的大跃进场景,每个人似乎都有公干在身,根本没人过来搭理我们,完全没有几支队伍胜利会师以后,领袖之间热烈握手、互致问候那种激动人心的场面。要是我的那个胖子在场,这会不气的大声骂娘才怪。
我是最后一个下来的,走了几步四下打量。岩壁一侧有个类似煤矿巷道的洞口,两边靠墙立着十多根粗大的原木,不知道是不是修建陵墓剩下的材料。山洞正中略微往里有个长方形大坑,几乎所有人都聚在那里。
坑口的石板已经被掀到一旁,浮土也认真清理过了,几十个人各自手持背囊,正头不抬、眼不睁的蹲在坑里翻检,想必就是三叔手下发现的那个铜钱坑。
小花和黑眼镜的手下也混在里头,他们俩一到地面就直奔坑口看热闹去了。关蒋二人和三叔那俩伙计早就迫不及待,一落地立刻翻出身边可以盛东西的家什,迅速跳到坑里去发财,只有我和秀秀还站在原地。
秀秀对那只飞狐越来越着迷,一直在用各种方法引诱,豆豆长、豆豆短的哄着,想让飞狐到她怀里去。那小东西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围着我的脖子转来转去的和秀秀捉迷藏,说什么也不肯过去,闹得秀秀都有些伤心起来。
我想找个在这里负责的伙计,打听一下二叔和老张的去向,询问了二叔的几名手下,知不知道我二叔和老张往哪边走了。
那帮混蛋似乎已经正式进入倒斗状态,比闷油瓶还要专业,全神贯注在坑里淘宝,根本不耐烦听我废话,有个伙计倒是答了几句,完全驴唇不对马嘴,另几个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又低声下气去问三叔的伙计,更是没人愿意理我,有的嫌我探头探脑的碍事,毫不客气的挥手令我走开。正有些不知所谓,秀秀忽然拉我一下,指一指旁边放着原木的那条巷道。
我问她:“怎么了?”秀秀回答道:“那个通道里有根发光的荧光棒,会不会我们的人进去过?”
我一听马上走过去查看,里面是一条笔直的长廊,隔不多远地上就扔着一根蓝色荧光棒,发出幽幽的微光,应该是有人走过时留下的标记。
我只好厚着脸皮再去问附近一个伙计。那小子把一枚战国末年的三孔圆足布举到我眼前,瞪着眼睛问道:“这个值不值钱?”
我气火攻心,回答说:“我他娘的不知道!”站起来就走。那小子丝毫也不介意,把那枚铜币往袋子里一丢,低头继续在钱堆里翻找,仿佛我只是一个扰人做事的幻影罢了。
我重新回到坑道口张望,走廊尽头似乎有间没关门的屋子,透出一抹浓艳的暗红色灯光。屋中经过一番布置,隐约像是一间佛堂,里面有许多东西,只是景象十分模糊,我虽然戴了眼镜,还是看不太清楚。
我打算进里面去走一遭,犹豫再三,决定还是不招呼小花和黑瞎子了,他们俩这会早已经耐不住性子,放下身段跳到坑里头,和那群伙计们一块摸钱去了。
刚才在棺室碍于老张的面子,我已经挡过人家一次财路,现在他哥俩趁机发点小财,我没道理再拿自己的事来麻烦他们,否则也太他娘的不识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