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墓室分手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二叔,这时忙问老张我二叔在哪里。
老张说我二叔并没有进来,下暗道时需要有人拉住翻板上的绳子,老张只好一个人进洞。他走的路线与我相同,一进大厅就遇上了闷油瓶和胖子。
听到这儿我就问胖子:“我说摸金校尉同志,你不是解甲归田了吗?老子三天两头打电话你都不接,怎么小哥一叫你就屁颠屁颠往这跑,你个势利眼!”
胖子正用行军锅在无烟炉上煮粥,头也不回的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胖爷是为你来的长沙。那天你神叨叨给我发个短信,我还以为你被小哥弄疯了,打电话跟你二叔问你的情况。
前几天他又给我打回来,告诉我你被解语花算计的事,说你三叔也和那小子是一伙的。老子怕你一个人吃亏,这才重出江湖来给你助阵,刚出飞机场就发现一个人背着小包在我前面走,背影特像老闷,我追上去一看,真他娘的是小哥!”
我一听有点奇怪,问胖子:“你说小哥坐飞机,他有身份证吗?”
胖子对我的问题一点都没兴趣,随口胡扯道:“谁知道,小哥神通广大,没准是扒飞机翅膀上过来的也说不定。他一见是我就问要不要跟他去倒斗,我顺便就答应了,最近手头紧,正好赚点外快。”
我转过脸看老张。老张有些尴尬,朝我无奈的一笑,说他哥的事从来不跟他说,他也不敢多问,让我等他醒了自己打听。
我只好又问胖子打那儿进来的,是不是和我们一样,走的佛堂那条密道。
胖子摇头说不是,接着就吹起来,说他们走的那条道除了他和小哥别人谁也过不去。
这一下我和老张都来了兴趣,急忙问他怎么回事。
胖子说:“那条密道可真他娘的刺激,两边墙上全是像佛龛一样的小洞口,一个洞里坐一粽子,地上还放着两架八卦炼丹炉,小哥说那些都是从前为长沙王炼长生不老药的术士,在那给他殉葬的。
我们俩一走进去那些玩意就开始活动,好像要起来招呼我们。幸亏有小哥在前边开路,哪个家伙不老实小哥就照它脑袋上拍一掌,被拍了以后就坐着不动了。哎呀,这小哥没准真是个粽子王。”
我想起在窦王妃棺材上读到的墓志,就告诉胖子,那些术士是给夫人殉葬的,顺便把我们的遭遇跟胖子说了一些。
我们几个人闲话的功夫,胖子已经用炒米熬好了粥,打开两听牛肉罐头,倒进锅里一起煮。这种绿皮的军用罐头特别实惠,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瘦肉,加热以后香气四溢。
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顿像样的饱饭了,和那哥几个一样,把压缩饼干揣在兜里,饿急眼了就掏出来啃几口,用矿泉水漱下去,餐餐如此,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这时忽然闻到肉香,肚子立马不争气的咕咕叫唤起来。
胖子乐了,示意老张赶快吃别客气,对我说:“叫你那腐败肚子先等会儿,小哥吃完才能轮到它。”拿军用饭盒盛了几勺热粥,倒动着两只胖手端到闷油瓶面前,叫道:“小哥,快醒醒,咱们要吃饭饭了。”
见闷油瓶没动静,就伸手拍他脑门,把闷油瓶的脸颊捏的一张一合,同时扯开嗓子大声吆喝。
闷油瓶受伤的时候尤其能睡觉,胖子弄了半天才总算有点反应,闭着眼睛咕哝几句,往我怀里缩了缩。
胖子见闷油瓶嘴巴在动,急忙凑过去竖起耳朵,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听见,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坐在闷油瓶背后,看他口型好像是说要睡一会,就说:“吃完再睡,你流了不少血,需要补充能量。”闷油瓶喃喃的说自己不饿,我说:“不饿不行!你没听见胖子说我们俩要排队么?你吃完才能轮到我,我都快饿死了,你赶紧吃!”
闷油瓶无奈,只好睁开眼睛,答应吃一点。我对胖子说:“快,快,小哥要用膳啦,把你那御粥献上来。”
胖子在一边张口结舌,转头问老张:“我说你听见小哥出声了吗?这天真小子是不是武林高手啊,会那个武侠小说里的传音入密……”
老张正准备吃饭,听了胖子的话转过头一笑。我说:“你少废话,快点伺候老大吃饭!晚一点他又睡过去了。”
胖子听了挪一挪大屁股,坐在我们俩对面,叮嘱道:“小哥你清醒一点啊,等下咱们要喝粥,当心别呛着了。”说罢舀起一匙热粥吹几下,送到闷油瓶口边。
闷油瓶十分配合,乖乖的张嘴咽下去,几口热饭下肚,身子也慢慢暖和起来,不再瑟瑟发抖了。一连喂了十多匙,胖子再把粥送过去,他就摇摇头,表示不吃了。
胖子劝道:“人是铁饭是钢,你尽量多吃,伤口也好得利索些。”话音没落,闷油瓶忽然头向旁边一歪不动了。
胖子大惊,说这他娘的几个意思?刚才还好好地喝粥呢,怎么一下子就死了?
老张正蹲在无烟炉前吃饭,听了胖子的话当的一声,手中饭盒掉在地上,急忙连滚带爬的冲过来。
我赶紧说:“没事,没事,小哥还喘气呢。他这会全身都热乎起来了,肯定死不了。”
胖子定一定神,试试闷油瓶的呼吸和脉搏,松了口气,说:“哦,原来是睡着了,我还以为死了呢。”
老张觉着胖子有点不靠谱,又亲自测了一遍,确定他哥真是睡着了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闻着那碗粥的香味,忍不住口水直流,对胖子说:“你赶紧喂我两口,老子快虚脱了。”
胖子刚才犯了错误,这时急于表现,忙说:“别急,哥哥给你兑点热乎的,再挑几块肥肉。就凭胖爷这手艺,再加上小哥的口水,保管鲜的你连舌头一块吞下去。”回到锅边又盛了半碗过来喂我。
我实在饿得狠了,就着胖子的手狼吞虎咽一顿猛造,吃完后全身开始冒汗,感觉头上好几个地方有点火辣辣的,想了想就问胖子:“胖子,我怎么头疼呢?”
胖子连看都不看我,把剩下的汤汤水水划拉到自己饭盒里,一边往嘴里填饭一边说:“头疼啊?没事,许是刚才被小哥吓的,等会胖爷给你找两片止疼药吃吃。”
我骂他:“吃你个头,死胖子!你是不是剃头的时候在老子头皮上开了两个口子?”
胖子听了把羹匙往饭盒里一摔,瞪眼冲我骂道:“都怪你个狗日的自己,谁让你一个劲催我。你催个屁!胖爷的手艺都给你砸了,老子一世英名全毁你这脑袋瓜子上啦知道不?给我记住喽,出去以后不许说这头是我剃的,听到没有?唵!”
我已经好一阵没和胖子斗嘴了,一听就忍不住发笑,说你个死胖子,哪来的这一大堆歪理邪说。
老张估计从没见识过这类无厘头谈话,惊得目瞪口呆,饶有兴趣的瞧着我们俩。
当初我们仨在巴乃分手时一片愁云惨雾,胖子没过门的媳妇死了,闷油瓶更是一副今生永不相见的架势,原以为就这么散了,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古墓里重逢闲话。
虽然闷油瓶受伤了,毕竟人还活着;胖子瘦了一大圈,连后脖子上那两条肉岗都只剩了一道,不过他有心情跟我扯皮,就说明已经缓过来不少了。
我问胖子出去后有什么打算,是回北京重操旧业,还是继续在巴乃照顾岳父。
胖子叹了一声说:“阿贵这老混蛋把老子当摇钱树了,又是翻新木楼,又是娶儿媳妇,坐吃山空啊。我也想回北京挣点钱,云彩的妹子还在昆明上学呢。不过咱们在新月饭店那件公干还没了呢。小哥把人家鬼玺抢了,本来以为张家古楼的事一完,霍婆子就出面替咱们摆平了,谁能想到那老婆子死了,现在回去能不能有麻烦哪?”
我想了想就对胖子说:“别急,这件事我也有份,等出去以后问问小花和秀秀,他们俩应该了解内情,秀秀现在是霍家掌门了,也许能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