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完饭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向小花打听,刚到长沙那天在城外遇上的混混,会不会是齐羽派来的?
小花说应该不会,齐羽是齐铁嘴的养子,老头收养他的时候子孙满堂,有几个已经成年,开始掌管家业了,他在齐家并没有太大权柄。
当初齐羽仗着老头子特别宠他,整天看谁都不顺眼,惹得齐家上下都很烦他,齐老头一死他就混不下去了,只有一小部分伙计和他还有来往。
我原以为齐羽藏得很深,想不到小花居然了解他这么多事情,急忙往下追问。
小花却摇头笑了笑,说齐羽已经好多年不在长沙露面,他也只知道这么多。
吃完了饭,小花帮闷油瓶整理开墓需用的工具,我和王盟往车上搬行李,黑眼镜用绳子把几桶药汁拴在一起,搭在肩上试了试,准备待会跟着他师父上山。
我不想王盟过多参与这件事,就让他先走一步,把车开到公路旁僻静之处等我们。
王盟刚要出门,闷油瓶却忽然发话叫我们四个都走,说他自己一个人留下就行;嘱咐黑眼镜找个安静的落脚之处,东西到手以后他需要几天时间仔细研究。
我刚想强烈要求和他一块去,忽然记起昨晚黑眼镜那档子破事,不由得做贼心虚,担心闷油瓶对我有成见,怕一开口讨个没趣,只得强行忍住了。
小花想了想说:“分开行动也好,找住处的事我来办,霍家在城外有座空宅子,给秀秀打个招呼就成,我们收拾好了在那儿等你。”
闷油瓶点点头,开始往身上背挂需要携带的装备。
小花啧啧嘴道:“我看你最好还是带个帮手,这么多瓶瓶罐罐,一个人上山怎么拿得了!”
闷油瓶略一沉吟,对我说:“你留下帮忙,其他人尽早离开这里,免得夜长梦多。”
我一听喜出望外,赶紧挑分量重的物品往身上背,闷油瓶也不拦我,带好随身的百宝囊,几个人一同离开吴家祠堂。
目送小花他们驾车远去,我和闷油瓶开始摸黑上山。见四下无人,我忍不住问他那虎符到底有什么用处,闷油瓶居然回答他也不清楚。
我说:“老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下山来取,还差点搭上性命,是不是有点太莽撞啦?”
闷油瓶从我肩头取过一个最沉的包自己背上,放慢脚步与我并肩同行。边走边低声告诉我,他在终极里发现一面铜壁,上边铸了大量铭文,其中几个段落十分隐晦的预言了古往今来一些重大事件,很多都应验了。
其中一段铭文提到四个月后的某天,终极将爆发一场严重危机,很有可能影响到外界的安全;只有开启黑暗之门才能将灾难消于无形,开门的钥匙是春秋战国时的一枚兵符。
闷油瓶把那段文字和兵符的图形拓印下来,由老张传给千里之外的二叔。
我二叔详细核对了爷爷留下的第一手资料,认定开启黑暗之门的钥匙就是战国时期信陵君盗用过的那枚虎符。
我一听立马联想到那部叫做《诸世纪》的著名预言书。
这本神秘读物全球销量仅次于《圣经》,作者准确预测了法国大革命爆发、拿破仑称帝、伊朗国王退位、几次著名的天灾、两场世界大战和纳粹的暴行,据说希特勒的名字只拼错了一个字母。
我把这些转述给闷油瓶。
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轻声说:“很多古老民族都有自己的预言书。玛雅、秘鲁、古埃及都有关于灾难的警示流传,只是语言过于模棱两可,通常只能作为马后炮来印证事实,很难起到预警作用。”
我问他终极里的预言是否也很难懂,闷油瓶答说还算有迹可循,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推敲,又说我的金文知识可以帮上不少忙。
我听完就笑了,问他:“要是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又或者你自己能全部搞定,是不是就不会让我跟着你啦?”
闷油瓶闭口不答,看表情并没打算否认。
我说:“你小子要是个男的,肯定是那种过河拆桥,骗完大姑娘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主。”
闷油瓶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我就是个男的。”
我想想也乐了,拿手电照着他的脸问道:“知道你是男的,不过我怎么没看你泡过妞啊?是不是生理有问题?”
闷油瓶有点发囧,责备的看我一眼道:“你不要胡说。”
我越发好笑起来,追问道:“我还以为尊驾已经修炼到宠辱不惊的境界了呢!原来你也忌讳别人说你不好使,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近女色?”
闷油瓶转过脸不理我,我正想接着再审,他却停住脚步说:“我要进去了,你在外面望风。”
我一看,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盗洞入口了,就说:“这荒山野岭的,望什么风啊?好容易出来一回,我也进去给你帮忙。”
闷油瓶略微犹豫一下,点头答应了。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我们俩把装备放下,每人携带两桶药汁,顺着盗洞慢慢爬进去,半路上闷油瓶忽然停住,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我在后面只能看见他的屁股,等得有些不耐烦,就问他干嘛不走了。闷油瓶说:“好像有人进过洞里,我做的记号都给碰坏了。”
我想了想就说这山上沙鼠特别多,我爷爷的墓室周围浇上混凝土就是为提防这玩意,没准是沙鼠进来过了。
闷油瓶听了没说什么,又开始小心翼翼往前爬。快到气室附近时,忽然有只肥胖的大老鼠从里边蹿出来,吱吱惊叫着从我们身边逃走了。
闷油瓶这才松了口气,让我留在气室等他,自己拿着药汁准备进去处理水泥墙。
我想让他多歇一会儿,就建议这活由我来干。闷油瓶同意了,详细讲了药汁的用法,又嘱咐我多加小心。
我按他说的在水泥墙上涂好药汁,坐着等了半个小时,闷油瓶示意我可以动手了,慢慢爬过来打着手电帮我掠阵。
软化后的混凝土像块奶油蛋糕,用一把小铲子很容易就掏开了。我一边挖一边在心里告罪,让爷爷不要怪我,说自己也是万不得已才这么干的。
最后几铲子下去,水泥墙上开了个一尺左右的圆洞。我伸手把夹层中的防潮剂掏出来,露出里边黝黑的棺板,被上面大大的泥金寿字吓了一跳,情不自禁感叹一声:“你奶奶的,这也太神了吧?竟然算得这么准,把盗洞一直打到棺材头上!”
闷油瓶捏着膀子把我从洞口拖开,自己挤到前边,说剩下的事由他来做。
我当即默默退到一旁,虽然有正当理由,我仍是没胆量亲手开我爷爷的棺材,只能合掌跪在后面祷告。
闷油瓶对着棺材上下打量一眼,低声说:“老吴,对不住啦。”
我刚想说:“这种时候你就别客气了。”猛然意识到他是在跟我爷爷说话,急忙把嘴又闭上了。
闷油瓶拔出黑金古刀,从棺盖缝隙中慢慢插入,手腕平举一点点往里推,将棺盖的榫头尽数切断,轻轻一撬,棺材盖便欠起一道窄缝,他伸手进去,一眨眼工夫掏了个包裹出来。
闷油瓶将那个散发着潮气的油布包交给我,立刻开始动手复原墓室,填好土以后用力压实,把加固用的药汁淋上去,很快洞口就砌好了。
见我还在原地发愣,就努努嘴示意我出去,轻声说:“快走吧,天亮前得把盗洞填平。”我这才还过魂来,掉头顺着洞口往外爬,走了一段,忽然一头顶在墙上。
我抬头一看,眼前居然没路了,赶快回头告诉闷油瓶咱们走错了。
闷油瓶从我身边挤过去,只看了一眼就退回来,脸色十分难看。我忙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悄声说:“有人在外面把盗洞封死了。”拉着我爬回气室坐下。
我过了好一阵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忽悠一下,赶快问:“还能冲出去吗?”闷油瓶摇摇头说:“是行家干的,从里面绝对打不开。”
我眼前一阵发黑,两条腿都软了,闷油瓶扶着我靠在他肩上。我说:“这都怪我,要是听你的留在外面望风就好了。”
闷油瓶轻声安慰道:“不必自责,如果留在外面你可能已经死了,这件事八成是齐羽干的。”
我点点头,心里十分清楚,齐羽如果想封住盗洞,肯定会先下手干掉把风者,我在哪里都难逃一死,这回真正是大难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