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晕了大概有十来秒钟时间,不过并未真的不省人事,半昏半醒的躺在地下,感觉被人捉住双腿向前拖动。
拖拉我的人一路哼着阴森森的小调,听声音竟然是个女子。我猛一激灵睁开眼睛,恍惚看见前边几步远有个身影晃动,应该就是时才袭击我的家伙。
那人身上穿着灰不溜秋的袍子,一把乌糟糟的乱发直垂地面,仿佛有生命一样卷过来挽住我的脚踝,费力的拖着我朝前走。我惊悚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一只禁婆给绑架了。
这种情况之下我已经顾不上多想了,接下来的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我立刻从腰间拔出短枪,双手握住对着禁婆勾动扳机。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子弹正打中肩头,禁婆全身猛然一震,卷住我双腿的头发略微放松下来。
我立刻蜷起身子,掏出防风打火机往那丛乱发上燎去,禁婆厉声尖叫,长发像灵蛇般挥舞起来,嗖的缩了回去。
我趁这机会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头昏眼花,踉踉跄跄朝相反方向逃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只看到墙边散落一地瓷盘碎片,闷油瓶已经不见踪影了。
就在我回头的一霎那,禁婆已经风一般赶了上来,满头长发倏然向两旁分开,苍灰色的死人面孔直通通逼到眼前。
那种恐怖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大到难以想象,我听见自己像娘们一样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
禁婆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我趁它一愣神的功夫,转过头没命的往来路方向逃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闷油瓶。
虽然闷油瓶并没回应,不过我很快就接近了走廊出口,再有几步一出门就上楼梯了。
我心中大喜,正想一鼓作气冲过去,谁知前面突然变黑,接着砰的一声,一道大门从天而降,我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撞到门板上。
我知道遇上鬼打墙了,慌忙一个急刹车收住脚步,回头想看看禁婆有没有追上来,猛然间就和一张脸撞上了。
禁婆无声无息的站在后面,那双惨白的眼睛里完全没有瞳仁,直瞪瞪在几寸之外逼视着我,我吓得几乎疯了,再次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这下禁婆终于被我惹恼了,突然一伸手掐住我的脖子,一点点慢慢收紧,冰冷滑腻的感觉令人全身起栗,仿佛被毒蛇缠住了一样。
我下意识的伸手用力向外推,情急之下正好按在它脸上,那狗东西居然猛一张口,嘎嘣一声咬住了我四个手指头。
我疼得大叫起来,死命向外一掰,这下用力过猛,耳边听到一种撕裂鸡架般的声音,禁婆的下颌连着嘴唇竟然被我扯了下来。
这回轮到禁婆开始嚎叫了,音量和惊悚程度远胜过我许多倍,震得人心肝都跟着发颤。
我也没心思和它比嗓门了,趁它大叫的功夫撒腿往回疾奔,不管逃到哪里,先保住这条老命再说。
刚刚跑到走廊一半,冷不防脚下绊了一跤,扑通一声摔倒在一堆东西上。
我感觉身子下面软绵绵的,伸手一摸竟然全是头发,吓得像兔子一样直蹦起来,脚底下还没站稳,突然屋梁上一个人头下脚上倒挂下来,正好和我闹个脸对脸。
我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么多连续刺激,当下猛吸一口气,正要扯开嗓子再次大叫,谁知道被对方一伸手按住了嘴巴,闷油瓶的声音在耳边低低说道:“不要叫,是我。”
我一听差点哭了,骂道:“你奶奶的,你死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被禁婆抓走了呢。”
闷油瓶嘘了一声说:“你继续往前跑,我来对付那个禁婆。”
我立刻点点头,撒腿向前疾奔,刚跑出没几步,忽然间一股劲风扑向脑后,禁婆已经追上来了。我忙低头闪过,谁知一只脚早已被头发缠住,接着有股大力向后拉扯,我身体失去平衡,顿时往前栽倒。
闷油瓶立刻过来增援,身体前后摆动,像荡秋千一样飘了起来,将我拦腰抱住用力一甩,我立刻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双脚自然而然的勾住屋顶梁架,闷油瓶顺势一送,我就像禁婆一般趴在了大梁上。
几乎是顷刻之间,梁上就缠满了密密麻麻的头发,一缕缕像小蛇般绕来绕去,慢慢将我裹成一只大蚕茧,看来被我不小心毁容的禁婆这回真的怒了。
我拿着打火机的手这时还能动弹,急忙划动火石向头发上烧去,火焰所过之处头发纷纷逃开。
禁婆发出撕心裂肺的笑声,一双手爪缓缓向我伸过来,被扯落的下巴掉在胸口,喉咙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裸露出来的舌头上挂满黏液,长度看起来惊心动魄。
我胸部以下被头发缠住,完全不能移动位置,只得举着打火机乱挥,冷不防被一缕头发卷住手腕用力拉扯,打火机脱手而出,啪的一声掉在地面,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我就觉得脖子上又滑又凉,已经被禁婆双手牢牢握住了,那股垃圾的腐臭味道逐渐逼近过来,我立刻感觉一阵头昏眼花。
这种情况下也顾不上恶心了,我急忙抓住它手臂拼命向外猛掰,禁婆呵呵怪笑着,手上力道一点点收紧。
我被掐的喘不过气来,想张口呼救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在肚里骂街,暗叫张起灵你个狗日的,再不出手老子可就要归天了。
正在危急关头,突然眼前金星乱蹿,一根点燃的火折子冒着青烟伸到我和禁婆之间挥舞,我们俩都条件反射的向后闪避,立刻一根绳圈飞过来稳稳套住禁婆头颈,闷油瓶迅速落下地面,拉住绳索用力收紧,禁婆放开我的脖子,手舞足蹈的被吊了起来。
我暗暗舒了口气,叫一声谢天谢地。
闷油瓶把绳子在梁上绕了几圈,麻利的打成水手结,我以为他接下来就会帮我脱困,谁知那混蛋只是捡起掉在地上的短枪塞进我手里,又给我一个火折子,随后把我和手刨脚蹬的禁婆扔在一起,自己顺着走廊向密室方向跑去。
我急忙大叫:“小哥,小哥,你等等我!”
闷油瓶略一停步朝我挥挥手,示意我留在原地,转身跑了一段路,拐进路旁不见了。
我长叹一声,知道他这是要甩下我单独行动,看来眼前的局面只有自己想法子应付了。
瞧一眼近在咫尺的禁婆,它已经停止了无谓挣扎,身子吊在半空悠然晃动,断断续续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死白的双眼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我。
这东西虽然从前曾经是人,现在却已经变成谁都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了;一条绳子自然勒不死它,如果不是闷油瓶在绳子上下了符咒,可能它早就脱困了,好在它现在暂时威胁不到我,我尽可以想办法摆脱这些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