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走廊并没有我最初看到的那么长,我很快就被拖到了步行梯出口,有人拿黑布套子蒙在我脸上,架着我开始爬楼梯。
这时身后传来骚动,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迅速接近,有人大声呼喝让我们站住,我没想到救兵这么快就来了,当即欣喜若狂。
劫持我的白毛一伙立刻加快速度,我假装腿脚不利索想拖延时间,结果肋下重重挨了几拳,被人强行拖着上了楼梯,下面走廊里即刻乱成一锅粥,似乎两伙人已经交上了手,有人高呼快去通知花爷在上面堵着,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我被推推搡搡走完大段楼梯,感觉已经出离了地下室,那两名押解者毫不客气的把我塞进汽车,随后开足马力绝尘而去。
劫持我的人似乎也十分紧张,在车里我的两条胳膊一直被牢牢反剪着。
经过这一番剧烈折腾,我的神志已经逐渐清醒。不过仍旧装作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木呆呆的任他们按住肩膀,集中精神辨别车子行驶的速度跟方向,徒劳的默记着拐了几次弯,暗暗希望小花能带手下尽快追上来,落在他手里总比被一群来路不明的暴徒劫持要好得多。
现在的情况多少有些复杂,我猜测解语花迷倒我的本意可能是想继续查问鬼玺下落,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拿我的安全来威胁闷油瓶,迫使他交出鬼玺,不想他那几个笨蛋手下落后一步,竟然让白毛这伙人抢先了。
这个猜测让我有些绝望,如果继续留在那栋大厦里,闷油瓶他们还有可能发现我失踪了,及时顺着线索找人,现在我双脚离地困在一台高速行驶的汽车之中,别说是闷油瓶,恐怕就连最优秀的警犬也没法子搜到踪迹了。
好在车子开出十多分钟就停住了,我被身边的人拉下车架着继续走,心中有点犯贱的略感安慰,起码我离闷油瓶他们并不算远,要是他们能早点意识到我出事了,应该来得及采取一些营救措施。
押解者拖着我走过一片满是碎砖乱瓦的空地,这时白毛也从后面赶上来了,不断催促我们快走,我被拖得几乎脚不沾地,最后磕磕绊绊的进了一栋建筑再次上楼。
这里很像是个在建工地,感觉又大又空旷,脚步声和说话声都有明显回音,而且空气非常阴冷,一点也没有走入室内的感觉。
上了大约四到五层楼,那群劫持者终于停了下来,我被按着坐在一只木箱上,有人用胶带将我牢牢捆住,随后走到旁边低声谈话,我急忙竖起耳朵偷听。
白毛先查点了一下人数,询问随后赶到的手下有没有被追兵咬上,几个人都极肯定的回答说已经甩掉了,我听了不由得暗暗叫苦。
正在心里没底,突然间一把嗓子大叫起来,这下连我都被吓了一跳,白毛怒喝道:“你他妈干什么?”
刚才大叫的那个人答道:“外面有人,我看见一个影子蹿过去了。”
白毛骂了一句,立刻安排人出去查看,过了一会儿似乎还有点不放心,又派出几名手下跟去增援。
那些人走后,周围变得安静起来,为首的白毛始终一语不发,听声音好像在来回踱步,其他手下似乎都不敢多话。
过了一会我听到打火机的声音,接着有人压低嗓子向同伴讨烟,白毛呵斥起来,让他们远点去抽,那些人立刻走开了。
我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凭直觉感到这会儿没人监视我,于是赶紧挣了挣手脚,发现困得十分结实,我的下半身和箱子几乎成为一体,想逃走基本上不太可能。
我坐在箱子上不禁心里有点纳闷,闷油瓶应该是位逃生大师,平时在衣角和袖口都暗藏了刀片别针,不过像我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些东西取出来呢?
正想的出神,忽然蒙面布套被拉了一下,我急忙缩脖,接着眼前霍然一亮,有人将头套提了起来,在我头顶轻轻晃动。
我以为白毛终于打算要审我了,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根本没人,那顶头套像中了魔法一般在独自在空中上下跳动。
我神志已经清醒了很多,知道刚才在电梯里并非撞鬼,而是中了这些人的埋伏,不过现在这种情景让我又开始糊涂起来,如果不是闹鬼,这头套怎么会自动起舞?
这时白毛也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大声吆喝着朝这边奔来,那头套似乎受到惊吓,在空中愣了一下,嗖的一声蹿上屋顶不见了。
就在它略微停顿的那一瞬间,我隐约看见透明钓丝在空中一闪,猜测可能是救兵在故弄玄虚,心中不觉一阵狂喜,当即扳着面孔尽量装成若无其事。
白毛几步就冲到面前,看见头套没了对我大声喝问:“你小子搞什么鬼?”
我急忙拿出最无辜的表情辩解道:“不是我干的,那头套自己跑上去了。”
白毛皱眉骂我放屁,一面喝令手下马上警戒,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那小子把我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发现我确实没有可能自己取下头套,立刻叫手下找那头套,几个人大惊小怪的四下搜寻,头套居然已经不翼而飞了。
白毛低头逼视着我的眼睛冷冷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弄的?老老实实地给我说!”
我摇了摇头,正打算再次否认,忽然计上心来,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我干的,我跟你讲,这个地方闹鬼。”
此言一出,人群里立刻发出惊诧声。
白毛大怒,用力在我头上扇了一巴掌,正要破口大骂,我看他嘴唇一动,急忙抢着说道:“我没骗你,这个鬼是跟着我来的,它已经缠了我两三天了。”这下白毛也愣住了,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我看到他的表情心中窃喜,立刻顺着话茬继续说道:“你既然抓了我,肯定知道我是谁、从哪里来的吧?”
白毛一听盯住我猛看,我和他坦然对视,那小子找不到破绽,终于答道:“你不就是吴邪嘛,吴老狗的孙子,老九门新上任的总瓢把子,前年在新月饭店点天灯的那位。”
我不置可否,迎着他的目光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住在哪里?”一边说一边暗暗寻思,这小子竟然知道点天灯那回事,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毛点头表示知道我住哪里,冷笑一声道:“我正想问你为什么要住在那里?那老家伙虽然厉害,可他是看死人的,莫非你也已经死了?”他手下伙计一听,立刻凑趣的跟着嬉笑起来。
我不去理会他的讥讽,正色说道:“我七月初一那晚外出被脏东西缠上了,这次到北京主要是想请一位朋友帮忙驱鬼,你们那位兄弟刚才看到的人影恐怕就是我带来的鬼魂。”
那帮伙计完全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立刻交头接耳开始议论,白毛断喝一声让他们住口,骂那些人是白痴,居然肯相信我胡说八道,质问他们大白天的哪会有鬼?
这句话还真奏效,人群马上安静下来,白毛吩咐手下注意外面动静,说没准是解语花的人追上来了,众伙计立刻掏出武器守住各处出口。
这时外面走廊传来急速奔跑声,刚才派出去的几个人像疯子般冲回来,一进屋就语无伦次的喊叫起来,说这栋楼里闹鬼,这一来白毛手下立刻就炸营了,好几个人同时发问怎么回事,恐慌之情溢于言表。
白毛当即厉声喝止,让那些人不要顺嘴胡说八道,那几个小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辩解他们并没有胡说,明明哥几个都亲眼看到的,那鬼模样吓人之极,而且非常厉害,劝老大最好赶快离开。
白毛刚才已经被我洗过一遍脑,这时立刻就相信了,急忙让手下细细讲来。
原来这几个人是后来被派去增援的那路人马,走出不远就听见前边乱套,急忙赶去帮忙,才知道先派出去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不见了,于是四下寻找,竟然发现那家伙摔在楼外的空地上,看样子好像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