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同伴出事,那群伙计都有些惶恐起来。马上有人询问鬼到底长得什么样,也有人小声建议马上离开这里。
这时上面一层楼板忽然传来隆隆的摩擦声,好像有人恰巧拖着钢筋从头顶走过去了,这下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个胆小的伙计跳起来就往外跑。
他旁边那个年级稍长的伸手一把没抓住,那小子脚步不停的狂奔而去,没多久就开始在走廊里鬼哭狼嚎,声音忽东忽西,似乎有人正在追他。
这一下另外几个想跑的伙计都没敢再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们老大。
白毛强自镇静,一口咬定大白天不会有鬼,说肯定是解语花搞的事,当即把手下分成两队,留下几个人看着我,他自己亲自带手下出去搜索,说要看看那鬼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大队人马离开以后,留守的几个都有点心神不安,其中有个留一撮小胡子,看上去造型很酷的瘦子重新点起香烟,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凑过来问我:“哎,我说这位,你是姓吴吧?那啥,你刚才说的被鬼上身到底是真事还是扯犊子呢?”
我朝他一笑反问道:“这个建筑工地好像停工?工人都已经撤走了吧?”那家伙点点头,我说:“那刚才上面拖钢筋的声音是怎么来的?还有袭击你们兄弟的影子怎么解释?”
那家伙想了想说:“没准是有人故意装鬼想吓唬我们,说不定跟你是一伙的吧?”
我说:“那样当然更好,不过万一不是,情况就有点糟糕了,我头顶这块地方有个天窗,看上去不太安全,你能不能帮我挪过去一点,免得上面有东西下来我正好遭殃,到时候你们跟老板也交代不过去。”
小胡子道:“说得也是。”回头和同伴交换一个眼色,弯腰拖住捆我的箱子准备移动,另一名伙计这时突然发现了什么,冷不防指着我头顶大吼起来,说上面有东西露头。
这一来小胡子吃惊不小,立刻把我向旁边一推,跳起身撒腿就跑,没留神一只脚绊在木箱上,动作极其优雅的摔了出去,整个身体还没落地,上面呼的坠下一个人,一把手将小胡子抄起来,背对着我,冲另外几名伙计嘿嘿笑了几声。
那几名伙计和他对视了大约三秒钟,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笑容,这当然不是因为高兴,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这几块料大约已经恐怖到了极点。
几个人愣了片刻,随后齐声发出狂喊,不约而同的撒腿朝外面奔去,其中一人一边跑一边大喊有鬼,被当场逮住的小胡子早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那个人又是几声怪笑,也不理我大声招呼他,夹起小胡子一跃上了天窗。
我连人带箱子被推倒在地,挣扎半天也爬不起来,不过眼下正好是个脱身机会,我必须想法子给自己松绑才行。
想了想就扭动身体一点点往墙边蹭,挪到离水泥墙一尺多远的地方,看好了角度,用尽全力把箱子往墙上撞。
那口箱子估计是白毛手下从工地上随手捡来的旧包装箱,钉得并不十分牢固,碰了七八下以后逐渐开始有点松动。
我心里大喜,顾不上尾巴骨硌得生疼,更加卖力的朝墙上撞,最后箱子终于承受不住反复冲击,呼啦一声散了花。
我下半身重获自由,双腿蹬了几下从绑绳中挣脱出来,不过手上的胶带还是打不开。
这当口外面又乱了起来,我急忙爬起身躲到门边偷看,只见白毛狼狈万状,正带着几个手下没命的在楼道里狂奔,远处的楼梯上有人惨叫呼号,随后传来一阵滚落的声音,中间夹着那个怪人桀桀的笑声,还不时有各种金属棍棒撞击的声音。
显然那个怪人正在戏弄这伙人,我心里开始有些没底,怀疑这家伙并非是来救我的。
刚才他袭击小胡子的时候,故意将帽兜翻上来遮住面孔,而且一直用后背对着我,实在看不出是敌是友,说不准是白毛一伙的仇家也不一定,我也别在这傻老婆等苶汉子了,还是趁他们忙着狗咬狗逃走为妙。
四处一打量,发现小胡子的打火机就掉在附近,急忙走上前背过身子摸在手里,刚要打着火烧捆绑的胶带,猛然肩头被一个人牢牢抓住了。
我回头一看不禁叫苦,抓住我的竟然是白毛本人。
这小子估计也是急着逃命,薅住我二话不说就朝正在闹鬼的相反方向跑,我双手被绑无法反抗,只能不由自主跟着逃跑,白毛手下的几名残兵败将仓皇的随在后头。
我们一路穿过没有任何装饰的走廊和房间,最后来到大楼另一侧的楼梯口,所有人都跑的气喘吁吁,停下来稍事休息。
我喘了几口气,忍不住问那白毛:“这位老大,咱们从前素不相识,我也是初到你们贵宝地,你到底为什么要抓我呀?”
那小子听完就哼了一声,脸上表情颇为愤怒,瞪起眼睛问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你倒是风光了,跑到新月饭店学人家点天灯,抢完东西带人把我爸打成重伤,想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拉倒了?”
我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心说这下坏了,原来这小子就是解语花提到的那个小孙,琉璃孙那老鬼的的儿子。
他老爸被闷油瓶打成了白痴,估计这笔账我头上肯定也有一份。原以为他只是和小花一样想打鬼玺的主意,没想到是仇家找上门了,这回只怕老命要玩完,心里不住暗暗叫苦,不知道接下去这小子要怎么处置我。
小孙见我无语,恶狠狠的又盯了我一眼,问道:“我老爸的事你有什么话讲?”
我心说你老爸还不是活该!本来那件事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老丫挺的非要浑水摸鱼跟着强出头,在半路上截住我们往死里整,被打残了也是自找的。
不过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不敢出口,我眼下落在人家手里,对方那句话听不顺耳肯定一顿暴揍,弄不好我也得包上尿布跟琉璃孙作伴去,还是先说点好听的拖延一下时间。
急忙陪着小心道开始歉,说当时情况实在太乱,他老爸纯属是被误伤的,我们这方愿意赔偿医药费,问他还有什么条件。
小孙听了没什么表示,脸上依旧阴沉沉的。
我心里忐忑不安,知道父仇不共戴天,这小子肯定不会凭几句话就此作罢,于是继续劝道:“现在这里太危险了,拖延下去恐怕还会有人受伤,要不咱们先离开再说吧。”
小孙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对我说:“你把鬼玺交出来,我们家老头子为那玩意差点送命,我一定得帮他完成心愿……”
话没说完,忽然头顶哗啦一声,一大片碎砖乱瓦倾卸而下,众人立刻大声惊呼四散奔逃。
我乘乱用肩膀撞了小孙一下,趁那小子一松手的功夫快步冲下楼梯,旁边忙着逃命的伙计得到启示,立马争先恐后和我一起朝楼下奔逃。
一口气跑了大概三层楼梯,眼看就能望到大楼的出口了,众人见逃生有望,一个个越发心急起来。
在一楼缓步台上我被人绊了一下,立脚不稳朝另一名伙计身上撞去,那小子嫌我碍事,伸手用力一推,我双手这时还反绑在背后,根本没法子掌握平衡,结果一个倒栽葱从楼梯侧面翻下去,重重拍在水泥地上。
幸亏距离地面并不太高,我虽然摔的七荤八素,倒是没有受伤,急忙一咕噜翻进楼梯下的夹缝里躲起来,看着小孙的一群手下从面前落荒而逃,直奔大门口冲去。
这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轻轻捅了我一下,我吓得差点蹦起来,那人嘻嘻一笑,伸手按在我肩膀上,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急忙回头一看,发现正是一直装鬼戏弄小孙他们那家伙。心里不禁十分好奇,急忙探过头去看他藏在帽兜下的面孔,发现竟然是闷油瓶藏在棺材里的那个人。
这一来我更加奇怪,急忙问他:“是小哥派你来的?”那家伙摇摇头。
我又问他怎么到北京来了,是不是也来赴寿宴,那小子呵呵一笑说:“我好长时间没到外面来了,各处随便逛逛。”
这功夫门口外面大乱起来,那小子侧耳听了一会儿对我说:“出去吧,他们救你来啦。”
我半信半疑,跟着他从楼梯下面钻出来往外走,果然楼门外站了一大群人,胖子闷油瓶都在里头,小花正带手下在附近到处搜寻白毛小孙的踪迹。